作者:骊偃
“不是军部的训练场,”王营长解释道,“是我们设在南边山里的一处障碍移动靶训练基地。”
苏梅更纳闷了:“你们周围没设什么陷阱吗?”
王营长指了指耳房:“掉进陷阱里了,战士们还以为是野猪呢,兴奋地拿着枪就冲了过去。”
顿了顿王营长又道:“她应该庆幸,那陷阱是去年挖的,埋在里面的竹签都腐烂了,不然,这会儿就是个刺猬。”
说话间,周兰换好衣服,跟在王老太身后走了出来。
苏梅看着她笑道:“周同志,你们老家那边有山吗?”
“有,我们村后就是山。”
“那你在老家采菌子,也是往深山里跑吗?”
周兰摇了摇头,嗫嚅道:“我、我追着你的身影往下走,转眼就看不到你了,然后我就发现每条路好像都一样,我想着反正是进山,那朝有山的地方走肯定没问题啊,谁知道走了没多远就掉进洞里了……”
苏梅看她不像在说谎,便扭头看向王营长。
王营长明白她的意思,低语道:“查了,人没问题。刚来嘛,韩副营长什么也没跟她,很多东西不了解、不明白,也属正常。你有空多带带,顺便把一些规矩跟她讲讲。”
苏梅点点头,招呼孩子们道:“洗洗手吃饭了。”
增加了周兰娘仨,还个顶个地能吃,米饭跟菜就都不够。
没办法,苏梅跟张宁又去厨房擀些面条,腊肉切丁和着酸笋炒了个浇头,每人又盛了一小碗添补。
吃过饭,洗涮后,苏梅寻了些木柴进小课间,削成片或小方棍、小圆棍,教他们搭房子,组车子、铺铁路。
大丫二丫看着就有些不愿意走,这里没人嫌弃她们,也没有斥责喝骂,便是她们不小心动了小黑蛋、林念营他们的玩具,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拿给她们玩。
“苏婶,”大丫挪到苏梅跟前小声道,“你上班,我帮你带小瑜儿弟弟吧?我很会带孩子的,在老家,我二叔家的大蛋、二蛋,小叔家的大毛、二毛、三毛,都是我抱大的。”
苏梅对上她希期的目光,愣了愣:“你不觉得辛苦吗?”
“她帮忙看孩子,”周兰笑道,“她二叔、小叔会给口吃的。”
“为着一口吃的,”张宁忍不住道,“这么使唤孩子,你也不心疼?”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周兰不以为然道,“她不带孩子就得下地挣工分,12岁在老家就是半个劳力。”
苏梅拍了拍大丫的手,笑着拒绝道:“小瑜儿认生,不熟的人他都不让抱。”
大丫:“那等我跟他玩熟了,再帮你带他。”
苏梅:“……”
第70章
歇了会儿,苏梅抱着小瑜儿带着周兰去食堂上工,走前,王老太让张宁给她拿了件蓑衣。
“苏梅,”周兰艳羡地看着苏梅身上轻薄的军绿色雨衣,“我看你身上的雨衣跟战士们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嗯。”苏梅低头瞅了眼身上的雨衣,正是她刚来那天,赵恪拿给她的那件,“你问你们家韩副营长,他应该有旧的。”
山里经常下雨,战士们无论是进山训练,还是田间垦作都很费衣服,雨衣虽不像军装那样,一年四季都有新的发放,却也会根据磨损程度,适当地补发一批新的。
苏梅身上这件是赵恪今年新发的,他穿的是去年的旧衣,早上看,肩膀、胳膊肘和下摆都磨破了。
晚上回去跟他换换。
周兰抿了下唇,幽幽道:“他的旧衣都寄回家给他爹他弟穿了。”
苏梅心里想着事,随口道:“后勤应该有卖的。”
“我身上哪有一分钱啊。”周兰失落道。
“工作就有钱了,不过,你要到下个月才有工资,”苏梅漫不轻心地道,“你要是急用钱,可以去后勤申请预支韩副营长的工资。”
“那他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周兰惊恐地摇了摇头,“我可不敢!”
苏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连你们娘仨的伙食都不愿出吗?”
周兰低着头不吭声。
“那你还跟他过什么啊?”苏梅无语道,“还有,他打你,你都不反抗吗?打不过,夜里偷偷地绑了,拿棍子成抽了,直抽得他哭爹喊娘,你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对你动手。”
周兰惊得一连退了数步,“你、你咋……咋心思这么毒哩!!”
苏梅愣怔了会儿,不可思议地点了点自己:“我毒?”
现在她多修身养性啊,这要是搁前世,她都懒得理!
自己立不起来,还想让人当圣母供着不成。
“你不但毒,我看你还没安好心,”周兰激动地指着苏梅骂道,“我要是听你的打了孩她爹,他还不得跟我离婚!他们一家正找不着借口呢,呜……我离婚了,带着大丫二丫去哪啊,还不得被人家的吐沫腥子淹死,大丫二丫长大了还能嫁个好人家吗?呜……你安的什么心啊……”
“姨姨……”小瑜儿不安地往苏梅怀里贴了贴。
“不怕!”苏梅拍拍小瑜儿,看着周兰冷笑了一声,“你有气别往我身上撒,我可不是你的出气桶。”
什么人啊,欺软怕硬吗?那她可真找错人了。
周兰心虚地躲闪了下,硬着脖子道:“谁往你身上撒气了,是你没安好心,我就说了句没钱,你就让我跟孩子她爹离婚,安的什么心啊……”
苏梅捂着小瑜儿的双耳,烦躁地回头,斥道:“闭嘴!什么叫我让你跟韩副营长离婚,不是你叫着他不给你钱花,不给你衣穿吗?你既然没有离婚的打算,在外叫什么叫,嚷什么嚷,整得他多亏待了你们娘仨似的,让旁人听了恨不得给你出头,白莲花啊!”
“我、我又没说错,他是没给我钱花啊……”
娘的,神精病啊!苏梅转身加快了脚步,迅速进了食堂。
周兰哭哭泣泣地跟在后面。
大胖等着门口给周兰安排工作呢,见此惊得张了张嘴:“苏同志,周嫂子咋了?”
“没钱花,愁的。”苏梅丢下这句话,快步去了孵化房。
结果,等她从孵化房里出来,就见一众战士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怪异。
“咋了?”苏梅下意识地摸了下脸,“我脸上有花?”
“没没……”战士们忙摇了摇头,背着竹筐往外走。
“你们上山吗?”苏梅这会儿没什么事,便道,“等我一下,我背个竹筐跟你们一起。”
战士们停下脚步,互视了一眼,小声道:“等她吗?”
“她都开口了。”
“可是我一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就不想跟她一块儿上山……”
“我是什么样的人啊?”苏梅背着竹筐,抱着小瑜儿出来,看着说这话的小战士,黛眉一挑笑道,“来来,说清楚!”
小战士吓得脖子一缩躲在了人后。
末世跟战士们并肩作战在第一线,苏梅早已习惯了他们一身血性,遂一看小战士这怂样,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被点燃,精神力封住小瑜的五感,一声厉喝就炸在了院里:“出来!”
“躲什么躲?”
众人心神一震,背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苏、苏同志……”小战士哆哆嗦嗦地从人群里露了出来。
苏梅闭上眼缓缓吐了口气,再睁开,面上已是一片平和:“站好!”
“啪!”小战士双腿并齐,敬了个礼。
有人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随之“噗嗤”声不断,众人笑作一团。
苏梅淡淡地扬了扬眉:“很好笑!”
院里随之一静。
苏梅回头看向食堂后厨,高声叫道:“周兰你给我出来!”
在食堂大半月了,战士们什么性情,她不说摸了个十成十吧,七八成还是有的,往日哪听过他们嚼舌根,更别提对她有什么意见了。
“苏同志,不、不关周嫂的事。”
“那么请问,我人品有什么问题?让你们这么嫌弃。”
小战士一噎,搭不出话来。
“周嫂子说,你让她跟韩副营长离婚,”旁边有小战士忍不住道,“苏同志,周嫂子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真跟韩副营长离婚了,你让她怎么活啊?这不是成心逼死人吗?”
娘的,这都什么事啊!
早知道管她死活呢!
苏梅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回头又冲后厨叫道:“周兰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我让你跟韩副营长离婚?”
周兰抹着眼泪,瑟缩了一下,对看过来的战士呜咽道:“你看她多凶,方才她明明说了让我离婚,还让我夜里偷偷绑了孩子她爹狠狠地揍,真按她说的,打伤了咋办,我们一家人还活不活了……”
“她这是破坏军婚!”
“啊,什么是破坏军婚?”
“恶意地、有目的地破坏军人的婚姻,”那战士缓了缓又道,“其实你可以告她的。”
“啊!可、可以吗?”
“嗯。”
“那、那我找谁啊?”
“宋政委或是周师长。”
然后,苏梅就被韩政委叫过去约谈了。
一同的还有赵恪,因为他把韩副营长丢进入山的训练队,不让人家一家团聚。
“噗嗤!”苏梅一个没忍住,看着走进来的赵恪乐了,“赵副团长,什么体验?破坏人家军婚啊!”
赵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嘴角翘起:“能笑就好!来前,我还以为要看到一个哭哭泣泣委屈不已的苏同志呢。”
苏梅一怔,扒开他的手,握了握拳:“我喜欢看别人哭!”
“嗯,那我们就看别人哭。”
谈也没什么好谈的,苏梅就写个保证呗,保证日后再也不掺和周兰的家事了。
赵恪那边韩副营长本来就在训练的名单里,只是因为家属来了,给了假期,可这假期又是口头许诺,可有可无,较起真来反倒揪不出赵恪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