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宓
他本来就是打着宁潇想的那样的念头的,可才等了没一会,他才忽然发现这种蠢逼行为虐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
就算她跟亓官瑾旧情复燃了,他又能拿她怎么办吗?杀了她?不可能!
弄死亓官瑾,宁潇要是难受了,他只会更难受。
若是宁潇不与亓官瑾旧情复燃,他们却单独相处了那么久,难受的还是他。
作来作去,难受的都是他。
所以,亓官厉这才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可没想,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来他就听到了他不爱听的话,一股子酸溜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这才有了他以上那么一番话。
想到这里,沉着一张脸,对自己气得不行的亓官厉刚想抬脚往前走去。
没曾想就在这时,在他前方几米远的位置的宁潇忽的觉得鼻腔一痒,紧接着一个喷嚏便立马打了出来。
一听到这喷嚏声,站在她两侧的男人瞬间就动了起来,但到底还是亓官厉的动作快上半分,不过几步就已经到了宁潇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那双被手炉暖得热乎乎的小手,然后极为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了方黑红相间的丝质帕子便给她擦了下脸。
“你看看你,这么冷的天气,何必要来看什么梅花?看,打喷嚏了吧?待你风寒了,看孤怎么笑你?”
亓官厉一脸的“你看看你多麻烦,这世上除了孤,看还有谁会这么惯着你”的小表情朝宁潇看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宁潇连手都没抬,抬头就在亓官厉手中的帕子上蹭了蹭,然后不甘示弱地朝他看了过去,“陛下还说我,陛下也不看看您现在是一副什么打扮!这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这么单薄的衣裳就出来了,连件披风都不披,你真是……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到底是谁,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鼻子不通畅,还是太医给你开了药,吸了一个时辰的药气才好的,现在又穿得这么少……”
说着话,宁潇就要将她身上披着的兔毛披风取下给他披上。
见状,亓官厉抬手便按住了宁潇要解开自己的披风系带的手,随即转头就朝一旁脸色早已黑沉一片,眼中的酸涩与妒意差不多已经快要溢出来的亓官瑾看去,脸上做作地现出一抹讶异来,“皇弟,你还在这里呢?”
闻言——
亓官瑾:“……”
宁潇:“……”
随后,宁潇用力地抿了下唇,不这么做,她真怕自己会大笑出声来。
而亓官瑾的脸上则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羞愤之色来,“我……”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亓官厉便又再次开了口,“今日,孤的心情好,又见你坠崖之后死里逃生,就暂时不治你私闯后宫之罪了。哦,对了,孤与皇后成亲之后,你还没有好好见过皇嫂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见到了,还不赶紧过来见过皇嫂?”
亓官厉:“……”
宁潇:“……”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趁人家坠崖之后,强娶了人家的未婚妻,现在两人见面了,还逼着人家喊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嫂子!
你说虐不虐,你说虐不虐?
虐死了。
此时的亓官厉可真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啊!
啧啧啧。
而另一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的亓官瑾猛地抬起头来,捏紧了拳头,不可置信地便朝亓官厉看了过来。
欺人太甚!
此等奇耻大辱,他若是不报,誓不为人!
亓官瑾也是有自己的气节的,他并不准备开口喊。
不曾想他怎么一番沉默寡言,誓死不屈的模样,却使得亓官厉嘴角漾起的那抹淡笑顿时就敛了起来。
亓官厉最不怕人家跟他来硬的,因为你敢跟他硬,他就敢要你命!
原先就已经极低的温度,此时莫名的更低了些。
而就在亓官厉变脸的一瞬,下意识回想起这段日子,京中的血腥屠杀和亓官厉的肆意妄为来。
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一时间,男人的脑中不由得便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他便看着亓官厉的眼神就朝一侧看了过去,他下意识地追寻过去,便隐约好似看到了一株盛放的梅树后头好似露出一块黑色的衣角。
獒犬!
想到这个词,亓官瑾心下一凛,随后看向一旁的宁潇,“皇嫂”两个字便这么脱口而出了。
闻言,宁潇抽了抽嘴角,总觉得人家跟她打招呼,不回应好像有些不礼貌,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硬是憋出了个字来,“……乖。”
此话一出——
亓官瑾:“……”
亓官厉:“……”
随即,他直接就转头朝身旁的宁潇看了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宁潇给他使了个小眼神。
——没,没什么不对,很好!
亓官厉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笑意,随后他便又再次看向对面一脸懵逼,转而憋屈,紧接着露出来一副好似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的亓官瑾,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了他。
“既然叫了皇嫂,又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该给皇嫂一个见面礼啊?”
反了吧?
宁潇又抽了下嘴角。
不,幺蛾子之王绝不会仅仅是要个见面这么简单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
“孤看你手上的玉佩就不错,干脆就予了你的皇嫂如何?”
“亓官……”
亓官瑾脑门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实在欺人太甚!
他……
“嗯?”
亓官厉微微抬眸,眼中寒光一闪即过。
下一秒,看懂了他表情的亓官瑾,便只能憋憋屈屈地将手中的玉佩朝宁潇的方向丢来。
看着那飞来的玉佩,宁潇却是连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知道——
一只手蓦地抬起,伸手就接住了那枚玉佩。
“孤给你暂时保管着。”
亓官厉微笑着这么说道。
她就知道,她早猜到了,她还知道亓官厉的保管,就跟过年父母要给小孩儿保管压岁钱一样,绝对是一保不回的!
然后她就这么看着亓官厉将那玉佩收进了袖中,随后就朝她伸出手来。
宁潇:“???”
这什么意思?
看着宁潇一脸的茫然,亓官厉眯了眯眼,随后露出假笑,“皇后,身为长辈,头一回以皇嫂的身份与皇弟见面,不应该也给个见面礼吗?”
意思是,他留在你那儿的定情信物呢?还想留着?想得美!
终于看懂了他意思的宁潇与亓官瑾,一人怒火中烧,一人则微微有些尴尬。
然后宁潇就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了男人的手中,轻捏了捏,往前了两步,就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没了,他的那枚玉佩,早在我进宫之前就已经丢了,你现在去宁国公府后院的井里去捞,指不定能捞到。”
原宁潇是个多薄凉无情的人啊,在她看来,亓官瑾人都死了,她才不会留着他的东西徒惹闲话,还影响她找下一春!
睹物思人,那是什么,能吃吗?
“哦,你在进宫之前,就把玉佩丢进宁国公府后院的井里了啊!”
听了宁潇的话,亓官厉忽的声音极大的,唯恐亓官瑾听不到的这般又重复了遍。
宁潇:“……”
够了。
随后她便看着他继续对着亓官瑾睁眼说瞎话,“你皇嫂说她见面礼没带,下次补给你。”
没有下次的那种下次。
对此,亓官瑾:“……”
他想说,他耳朵不聋,之前的话他听见了。
正是因为听见了,他的脸上这才闪过了一抹屈辱,看向宁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拔x无情,吃完不认账的渣男。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男人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后又再次捏紧,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终于轻吁了口气,“既如此,臣弟就此告退!”
闻言,亓官厉骄矜地微点了下头,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刚刚促狭的模样来。
等亓官瑾转身走了没两步,他这才像是又回想起什么似的,冲着他的背影就开了口,“哦,孤忘了,七日之后,鸩国来使即将入京,到时候不如就皇弟帮孤接待一下,就以……瑾王的身份吧!封王的文牒明日孤便会让平安送至……太子府,到时候干脆连牌匾也一起换了吧?如何?”
封王!
便是完全抹去了亓官瑾曾经的太子身份,从此以后他便只能是亓官厉的臣下。若说之前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还算得上是师出有名,拿回自己本该得的东西。以后顶了个瑾王的名头,想要坐上那个位置,那就是谋反!
不得不说,今日的亓官厉的谋算可谓是一环套一环。
其实他本就是这般打算的,就是没预料到他自己完全忍受不了自己的皇后与她的前未婚夫单独相处罢了!
而听到了这里,亓官瑾脚下一顿,牙齿一下就咬紧了他口腔里的软肉,一时间,腥味弥漫。
随后,他竟然连头也没回,径直便往前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等他走后,亓官厉这才转头朝身侧的宁潇看了过来,然后,忽的俯下`身,“看不出来,孤的皇后还真是凉薄啊,人才一死,你就丢了人家的定情信物,让孤还真是担心,若是哪一日,孤不慎出了什么意外,皇后是否也会同样这般对待孤的遗物啊?不过,孤怕是不会给予你这样的机会,因为,即便是死,孤也会……一直带着你。”
男人的声音极低,低的好似情人的呢喃,可这呢喃的内容着实有些恐怖啊!
宁潇眼神微楞地朝亓官厉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亓官厉这才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然后伸手就在宁潇白皙嫩滑的脸颊之上,轻刮了下,入手一片腻软。
他轻摩挲了下,牵住了宁潇的手,转身便要往梅园外头走去,边走边开了口,
“噗哈哈哈哈,瞧你这样子,孤是在和你说……”笑字还未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