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巢独居客
“站住,你小子给爷站住。”翰宁好不容易逮着人哪里肯再放过，一把薅住谢筠就拐进附近一酒楼里，“好不容易沐休一天你到处溜达什么啊，再有俩月就考试了能不能把心静一静。”
“大人，您别为难我，我真待家里静心肚子就要跟我闹了。”谢筠说起囊中羞涩这件事一点也不避讳，“再说我家还有两个老的，我能凑活他们不能凑活啊。”
“说了多少次让你去我那儿取银子，这话你往心里去了吗。”翰宁倒是也想直接拿银子给他，又怕大喇喇的把银子给他伤了人自尊，“都说银子算我借你的，等中了举有了钱你再还我便是。”
“大人，您这话定是哄我，旁人在家乡应考中举是全村全乡里的大事，我背井离乡的来京城考，考中除了书院和爹娘无人在意。那些乡绅员外送银子的事儿，更是没影儿，我到时候拿什么还给大人。”
谢筠的情况特殊些，祖上是京城人士，早年间遇事才举家搬到江宁去的，但京城这边的户籍文书却一直还在。以前家里做买卖务农用不上这些，直到谢筠会读书家里才又想起这事来。
谢家不是那等书香门第，若是留在江宁应考必定是比不过那些家世深厚的学生。谢筠是个脑筋活泛又很想出头的，想来想去的就让他想起京城户籍这档子事。
人人都说京城贵人多竞争大，四品的官在京城里也什么都不算。但科举一事不一样啊，京城旗人多每年科考其实竞争不算大也不算难，尤其比起江宁那地界好多了。谢筠想通了这一关节干脆狠下心来，托人找关系的，这才把户籍的事儿重新敲定，自己也带着爹娘进京来了。
“再说我也不是真不想找您借银子，我是真想往您府上去，偏偏那天您跟我提了您妹妹的事儿。”谢筠说话的时候笑得真诚，“您看您都想招我给您府上当姑爷，我这姑爷不能还没娶您妹妹，就先上门跟您借钱吧，那传出去不像话。”
结亲的事儿翰宁跟他提过，谢筠不是那种穷酸秀才还死要脸面不肯攀高枝，有这等好事自然是愿意得很。只不过自己如今生活都紧紧巴巴，聘礼那些更是没影儿，就剩了一点体面自然是要揣紧了些，不能轻易舍出去。
“你小子尽想着当员外郎府上的姑爷是吧，爷说的可是让你中了举之后再往府上提亲去，若是今年中不了那我妹妹可不等你。”当初两人提起此事的时候翰宁是明明白白跟谢筠说好了的，若是今年能中便两家结亲，若是今年中不了两人之间照样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但结亲之事便就此打住，两家另找人家互不干涉。
“大人放心，学生知道的。就因为这个我连我爹娘都没告诉，书院里也没人知道，您就等着我考中了再替我头疼聘礼的事儿吧。”谢筠笑着给翰宁续了杯茶水，“今年学生定是要中的。”
“你啊。”原本在外边转悠一下午攒了一肚子话要说，这会儿看着眼前的人就全化成一声顶无奈的叹气，“算了算了不说了，知道你心里头主意大，想定了的谁也改不了。不过你今儿去哪儿找活计去了，我这转悠一下午都没找见你人。”
“大人，京城老大了，您就自己转悠哪能找得见。”谢筠一说起这个就乐了，从兜里掏出一小钱袋，“我今儿找着一轻省活儿，给人写话本子，只要到时候往主家那儿交稿子就行，以后沐休也不用老往城里跑，倒是您今儿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啊。”
“嘿，说了这么久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啊。”翰宁一拍脑袋，赶紧就把头天的事给说了，“你小子什么时候认识五贝勒了，这事可没听你说过，还鸭血粉丝汤，你会做这个爷怎么不知道。”
“您瞧您说的，这不是京城好那一口的少我才没说，要是都喜欢喜我早就把以前我那小摊子重新支起来，比什么都挣钱。”既然翰宁都问起来，便没什么好再瞒着的，谢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说了，“要不是贝勒爷赏我那些银子，去年我还不了京城。”
“有这事你不早说，爷府上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早说现在说不定你都住进贝勒府去了，爷也不用回家嘴皮都磨破就为了在阿玛额娘跟前说你的好，还要想办法保你往后能入旗。”
翰宁怎么也没想谢筠还能有这份机遇，像胤祺这些皇阿哥们府里多多少少都养着门客，养得多的像三贝勒那儿一个前院都住不下，养得少的像胤祺这般的也有几个，只不过平日里用得也少，不提都记不起来有那几号人。
“我去那儿干嘛啊，我一江宁来的小秀才登那高门做什么。”谢筠一听连连摆手，“再说当初五贝勒在江宁那一回已经是够给我恩典的，总不能因为一碗鸭血粉丝汤就真赖上人五贝勒吧。”
谢筠想起那天的事儿就不由自主的笑，“都说读书人这辈子金榜题名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殿前面圣的时候，我倒好，书没读出什么名堂卖鸭血粉丝汤倒是卖到皇上跟前去了，那天皇上都夸我做得粉丝汤好吃。”
“后来从行宫出来之后我那卖粉丝汤的摊子生意很是旺了一段时间，再加上五贝勒多给我那五十两和把江宁房子地都卖了，才将将凑齐来京城求学的盘缠和费用。”
谢筠说起这些的时候一点羞赧都没有，“我家那点房和地不值钱，说白了我能去书院读书大半靠的都是五贝勒赏的，如今乡试还没开始我也没个功名，哪里好意思主动跟大人攀关系。”
“行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五贝勒记得你，还亲口说了要你再做一份鸭血粉丝汤送过去，要是做得好吃你的前程五贝勒保了。”别看胤祺平日里挺好说话的样子，但能让他许下这么个诺言还真是头一回。
“那好说啊，这两天容我准备准备东西，到时候大人领着我上门做去呗，现做的才好吃。”谢筠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命数，当下也不矫情立马答应下来，之后两人的茶钱又抢着付了，把翰宁送回员外府门口看着翰宁进了门，才转身往城外走回家去。
这边翰宁盘算着怎么让府里同意自己张罗的婚事，另一边两人回府之后楚宁便把家里的事儿义愤填膺的跟胤祺说了，说完之后胤祺却难得的没站在楚宁这边，而是特正儿八经的拉着楚宁挨着自己坐下，“宁儿，这事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啊？”也真的是被胤祺宠得久了，楚宁被他这么一说都愣了，傻乎乎的指着自己，“我错了吗？”
“怎么没错。你额娘叫你回去那是要听你一样样来反驳她的？”胤祺抬手拢住楚宁指着自己，简直疑惑到无处安放的小手，“你是他塔喇府里的大姑奶奶，但也只是大姑奶奶。”
“你说你额娘今儿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干脆，因为什么你没想过啊。”胤祺看着眼前的楚宁真真是一脸无奈又宠溺的样子，“怎么平时看着挺聪明，一说到人情世故上就笨了呢。”
“我哪儿笨了啊，你这话跟我说明白哦，说不明白今晚咱俩别睡了。”楚宁也不知道是今儿被赫舍里氏那些说辞刺激了，还是被胤祺这会儿哄孩子一样的口吻刺激了，总是突然就跟炸了毛的刺猬一样，浑身都激灵起来。
“你说，秦宁那婚事是不是我哥考虑得更周全。我家再是出了我这么个攀上您这凤凰枝的姑奶奶，那家里不还只是员外郎府吗，秦宁嫁出去也只是员外郎府上的庶女。”
“武姨娘和我阿玛挑出来的那些人家，不是哪家侍郎的庶子，就是那些抱着不高不低没个实权爵位的人家，说高不成低不就那都是抬举他们了。”那些人家楚宁一看就知道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其嫁过去营营役役一辈子就为了个虚名，还不如找个踏实上进的，往后过得还舒心些。
“是是是，你说的都在理儿，还有吗？”楚宁活像个气鼓鼓的刺猬，胤祺倒也不怕扎手，起身倒了杯茶递到她嘴边喂她喝了，然后还敢继续问。
“有，怎么没有。”头一件事若还只是觉着张保和赫舍里氏想得不够周全，那第二件事楚宁就真是想想都来气儿，“我哥还没成亲那会儿就答应我说不纳妾的，如今我哥自己都没说急着要孩子，他们到先急上了，干嘛呀。”
“那你哥急不急的你怎么知道，你问了？”胤祺虚虚的搂着人，手环在她后背轻拍安抚着，“咱府里如今是有孩子你自然不急，翰宁年纪真不小了，岳父岳母他们心里记挂这件事也没错。”
“再说，你额娘今儿叫你回去明显就是让你这个姑奶奶能站在她那头说话，你倒好一来二去的一点面子都没给留，你信不信下回再有这种事儿，你额娘说不定都不跟你说了。”
胤祺这话说出来挺伤人，楚宁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凭什么不跟我说，家里的事不跟我说跟谁说，我难不成不是他塔喇家的女儿了？”自从穿越过来他塔喇家便是楚宁第一个牢牢抓住的根基，这些年过来她早就真把自己活成楚宁了。
“没人说不是，可你一年到头才回去几天，心里能记挂多少他塔喇府上的事儿。”胤祺这会儿抱着人轻轻缓缓的说，楚宁也安安静静靠在他肩头听。
“一年三百六十天，你阿玛额娘并着你哥哥嫂子他们才是日日相对的一家人，今儿这事你不该着急的，你想想如今我往宫里去，只要是没出什么大事，连翊坤宫的事都从来不多说半句，你又何必说你额娘的不是。”
“那我呢，我家在哪儿啊。”楚宁抬头看着胤祺，“怎么到你嘴里一说，我还成了个没家的了。我哥的事儿我也不该管，管了还成讨嫌的了是不是。”
“胡说，你这会儿在哪儿啊，这不就是你家啊。你爷们儿子都在这里边呢，你个没良心的说这话也不怕你爷们心寒。”胤祺嘴上埋怨动作倒是娴熟又温柔，一边说着干脆就一边起身把人往里间带。
“我也没说你们不是，可……”也许是哭得专心，楚宁这会儿脑子里也有点迷糊，可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什么啊，是不是被爷说得无话可说了。行了这事啊不怪你，到时候秦宁和翰宁的事儿爷替你兜着，咱们好好睡一觉，明儿就什么事都没了。”
顺儿知道主子一直在意福晋对里外分得不对这事有疙瘩，但怎么也没想到主子默默记了这么久，忍到现在才给福晋挖了这么大一坑，看得他默默在胤祺身后竖起了大拇哥，心中想着往后府里说不得还是主子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我觉着胤祺能成功挖这么个坑，屁股后边尾巴应该都翘起来了~（晚点还有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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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被胤祺连哄带糊弄的当天晚上楚宁到最后也没掰扯清楚,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胤祺上朝去，楚宁就一个人抱着被子使劲的琢磨。一直琢磨到人下朝回来,这才一个枕头迎面扔过去，“你唬我呢,想说我偏心你就直说，还跟我下套！”
“谁敢给咱五福晋下套,不要命了。”胤祺接住兜头而来的枕头否认三连,“瞧瞧这是什么，我今儿专门让四哥找人去吏部拿来的,这几个地方位置都是明年外放最好最抢手的，你要不要看看。”
一说这个楚宁蹭一下就从床上起来了,正打算接过胤祺手里的信笺，犹豫一下到底还是收了回去。“我不看，我看这个干嘛啊，免得到时候看了五爷心里又觉着我偏心。”
“真不看啊,这会儿不看以后就没得看了啊。”胤祺没想到她真就不接,坐到梳妆台前洗漱梳头,哪怕自己把薄薄两页纸翻得哗哗直响都没回头。
“不看,我哥去哪儿五爷定了就是,是好是歹的五爷不是说了您兜着嘛,有您兜着我放心。”楚宁这般阴阳怪气的说完，便起身往外间去吃也不知道算早饭还是中午饭的早饭，把胤祺一个人扔在后边不管了。
可惜有些男人就吃这一套,楚宁越是这般胤祺还真就得尽心尽力的替翰宁谋算到底去哪儿才最合适，在什么位子上待三年回来才最有用，最拿得出手。
不过这事胤祺和楚宁想得再好,也得正主点头才行，正好谢筠没过几天就把做鸭血粉丝汤的材料都给备好，翰宁便找了个谢筠沐休的日子，把人给领到贝勒府上来了。
南巡停在江宁的时候还是去年五月的事儿，一晃眼一年多没见胤祺看着谢筠一进来就笑了。“去年还是个挺壮实晒得挺黑的小子，今年真成秀才公了啊。”
谢筠老老实实跪下给胤祺磕了头才起身回话，“学生之前担着担子走街串巷晒得厉害，自从去年进了书院之后安心读书，不光白了还胖了不少，今天要不是翰宁大人带我来府上，路上碰见恐怕五贝勒还认不出学生。”
“那不会，就你这张嘴旁人就比不了。”自己在江宁看中的人真不是个俗人，这让胤祺挺高兴，“不是说让你进京之后就来府里磕个头，怎么之前没来，反而还要翰宁提起你我才知道你真来京城了。”
“学生一介布衣，登贝勒爷您这高门多少有点发怵。之前只想着等明年会试中了之后，有了傍身的功名再来府上给您磕头，才算对得住您赏的盘缠。”
谢筠对答间大方得体，胤祺不由的朝翰宁那边看了一眼，翰宁笑得挺嘚瑟，今儿谢筠这般表现翰宁清楚，自己这学生往后的前程和跟秦宁的婚事应当是十拿九稳了。
其实胤祺也不是非要吃鸭血粉丝汤，况且到底是来应试的秀才，是个读书人。胤祺在朝堂上看多了那些酸腐清高的文人，今儿只要他来让自己瞧瞧也就行了。
不过这事架不住谢筠自己当了真，东西作料一应俱全全都带来了，挺大一箱子背过来都不容易。既是这般胤祺也不拦着，甚至还拉着翰宁一起往前院的厨房去，就想看看一身读书人打扮的谢筠怎么做饭。
高汤是厨房里现成的，鸡汤鸭汤都有。卤过的鸭肝鸭胗一类是谢筠做好带来的，匣子里端出来就透着股卤香味叫人闻着嘴馋，“五爷、大人，这卤料还是我娘教我的，原本想着是等成亲之后让我得了空闲给家里妻子做，没想到还没成家呢就先靠这个来赚钱了。”
听说府里来了个秀才会做饭，大厨房里里外外站了不少来看热闹的奴才，原本厨房里的大师傅看着谢筠熟练操刀切菜的架势，不禁啧啧称奇，“这秀才公都能拿菜刀，赶明儿咱不会也得去考个秀才才行吧。”
“就你话多，你这样的还想考秀才，做梦去吧。”这话说起来是玩笑，不过胤祺还是怕谢筠吃心，便赶紧的怼回去了。毕竟若是谢筠这次真能中举，说不得往后跟自己就是连襟了，总不能真把人当奴才看。
“拿菜刀不容易，学生刚靠这碗鸭血粉丝汤养家那会儿都数不清切了多少回手，挨了多少次烫。现在瞧着熟练都是烫出来的，不比在书院里读书轻松。”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谢筠这般尝过了世间疾苦的，就是比关上门在家闷头读书的要强，往后的造化怕是不可限量。
胤祺和翰宁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满意，等到谢筠把鸭血粉丝汤做好，胤祺吩咐奴才端两碗去正院后，便又拉着谢筠回书房了。
前边男人们围着厨房做饭，后边楚宁拉着玉芳的手仔仔细细的把回他塔喇府那天的事都给她说了一遍，“玉姐儿，那天你不在，有些话我是依着我的性子跟额娘说的，事后再想想总归有些不妥。今儿咱们关上门来说实话，你想不想我哥再纳个妾回去啊。”
楚宁问的是想不想而不是肯不肯，这年头大半的大家闺秀学的就是女则女戒，家中爷们要纳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若是真提起来问她们肯不肯十有八九会点头，但点头不代表心中愿意，今儿楚宁问的是想不想便是要听她心中的实话。
“宁姐姐，你我相识这么些年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玉芳冲着楚宁无奈的笑了笑，“从小我家里就想我做个贤妻良母，读书一事从来没管过我，我也不爱。”
“如今嫁给翰宁哥哥，除了管家好些事我也要学起来。总不能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爷们诗情画意我连听都听不明白，说出去叫人笑话事小，往后总归是说不到一起去的。”当初没嫁人的时候玉姐儿算是三人中最小，最天真的那一个，没想到嫁人之后也不得不成熟稳重起来了。
“可即便是忙得一天到晚没个空闲，即便是成亲这么久还没孩子，我也不愿意府里给翰宁哥哥纳妾。”玉姐儿脑袋倚在楚宁肩膀上，就像没嫁人那会儿一样。
“我娘家额娘其实也不想我跟翰宁哥哥去任上，可我想去，我想陪着他。哪怕旁人说我管爷们管得严，哪怕说我没在家侍奉公婆不孝顺，我也还是想去。”
许是他塔喇家没人听玉芳说过这些，玉芳也不敢说这些，现在说完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宁姐姐，我觉着当他塔喇夫人好难啊，还是当玉姐儿的时候好。”
这话说的楚宁心里头酸溜溜的，这世道谁嫁了人不难呢，哪怕自己碰上胤祺这么个贴心的，心里头有自己的，那每次进宫每次碰上那些糟心事儿的时候，楚宁也觉着难。
不过这会儿这些话没有必要跟玉姐儿说，“难不难的你再撑一撑就好了，纳妾的事儿既是你不愿意，我哥肯定就不会纳妾。明年外放的事儿也已经定下来，地方也是好地方。到时候我哥带你出了门就什么都好了。要是三年里你再生个孩子，再回来的时候光景就肯定不一样。”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知道是哄着高兴的话，毕竟家里难到了外边照样是过日子，照样得难。但不妨碍玉芳听了这话心情真的好起来，尤其这会儿前边又把刚做好的鸭血粉丝汤给送来，好吃的东西吃下肚，刚刚还委屈掉金豆的人，立马就又生龙活虎。
“这鸭血粉丝汤做得不错啊，回去我得好生跟秦宁说道说道，今儿也就是你哥不让，要不我还想把秦宁也带过来呢，哪怕见不着人，好歹也尝尝这东西什么滋味。”玉芳性子单纯，在他塔喇家这么久其实过得不错，要不是这次纳妾的事儿她也没有太为难过。
“可别，咱们吃着觉得好，秦宁是个要面子的，真把她带来原本愿意的亲事也得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姐姐嫁了贝勒爷，自己的亲事却是个要上门给贝勒爷磕头做饭的秀才。
“这事等等吧，等到八月考完乡试，若是谢筠能中举那厨艺好的举人老爷便是抢手货了，到时候再安排着他们见一见，若是行就定下来。若是没中这事也就咱家知道，谢筠也没往外说，就当没这事也行。”
能真的带着大包小包往贝勒府来做饭的秀才真不常见，楚宁一是觉得这人是个厉害的，却又害怕他太厉害，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2：世界上的事最难的就是真的能随心所欲了吧~
大家周末愉快，周末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哦~
第七十八章
拿不准主意的只有楚宁,自从谢筠登过五贝勒府的门之后，不管是书院那边还是张保，都对他另眼相待起来。
皇子们的门不好登,除了三贝勒那儿偶尔还收个门客，其他贝勒阿哥为了以示自己没有野心,这两年恨不得连俸禄都不要，只给皇阿玛白干活以表忠心,门客那些更是沾都不愿多沾。
如今书院里除了个别自命清高或是真清高的,剩下的平日里都乐意跟谢筠多说两句话，好像这般也能体现自己与他的关系比旁人更亲近些。书院里大多都是关上门读书的,即便有些小心思也浅显得很。谢筠这般在市井里闯荡久了的，对他们或真心或假意的殷勤都能照单全收。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去过一趟五贝勒府的事儿,传着传着不知怎么的就传成自己被五贝勒看中，等着自己考中说不得日后前程就都有着落了。
这样的传言传得再凶谢筠都能稳住自己，但进考场那天除了自己爹娘，来送考的竟然还有翰宁和翰宁塞到他手里,说是府里专门给准备的,这就多少有些让谢筠受宠若惊。
“诶,听说老五在外边收了个门客挺有本事,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能让你家老五看上的人可不多。”胤祺自打从宫里搬出来秉承的就是明哲保身,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自然比旁人更显眼些。
“真不是门客，谢筠是我哥在书院里的学生，比我哥小不了两岁,我哥明年不是要外放吗，他走了总不能把谢筠也带走，想来想去的不就只能带到府里给胤祺看看,若是今年乡试能中，往后我哥去任上他一个人在京城，也好有个照应嘛。”
这套说辞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谢筠一天没考中，两家一天没把亲事定下来，那甭管谁来问都一样。“嫂子，是不是四哥问胤祺胤祺这么说四哥不信，又让您来问我的。”
有时候事情藏着掖着让人心生疑虑，全摊开来说反而更好些，乌拉那拉氏听楚宁这么反问也不生气，“不是不信，就是想知道这人是不是个能干人，现在外边正是忙的时候，要是能用就用起来。”
“能用啊，怎么不能用。”听话听音，四爷的意思楚宁明白了，这位爷是个心思细又心眼不大的，这几个投靠了他的弟弟他往心里放了，那他们就不能有瞒着这位爷的事儿，要不然四爷总能想办法把这事给弄明白。
“今儿是放榜的日子，这会儿都下半晌了应该快有报信的来了，只要这次谢筠能中哪怕明年会试落榜那也无碍，他还年轻，这三年在京城跑跑差事读读书，再等三年也不迟。”
既是胤祺看中的人自然是要替他多打算打算，说白了哪怕是府里一个能用得顺手的管事也得培养好些年，谢筠这样的若是真想闯出一片天，往后每一步都得替他想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