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更何况贵重宝贝本来就是要又贵又重,越贵重才越有分量。
林芽扭头看着贺眠,软软的声音问她,“姐姐会喜欢上比芽儿还苗条的人吗?”
“不喜欢,”贺眠见他果真没哭,眼里全是笑,伸手捏着林芽滚烫的耳垂,亲了亲他的唇瓣,含糊着说,“谁都没有芽芽好看。”
她说,“现在好看,以后好看,哪怕老了,也比别人十六岁还好看。”
林芽被哄软了,明明也不是什么腻人的情话,可他就是喜欢,不由笑盈盈的伸手搂住贺眠的脖子,回应她的亲昵。
两人晚上睡的太晚了,第二天早上翠螺来喊起床的时候贺眠还有点懵,伸手拿了衣服穿上就说,“芽芽我今天不要铜板了,已经去晚了,中午在翰林院多吃点就行。”
三个铜板都给省了。
贺眠说完就要往外走,林芽连忙伸手拉住她,“姐姐,今天翠螺已经帮你跟邹大学士告假了。”
虽说跟老爷子没有任何感情,可作为晚辈,该做的样子怎么都不能少。
贺眠眼睛微亮,“那就是说,我不用去应卯了?”
见林芽点头,贺眠瞬间松了口气,高兴的又脱掉鞋子爬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没有什么比不用上班还能睡觉更开心的事情了。最近邹大学士布置的任务越来越重,贺眠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懒觉,只要睁开眼满脑子都是图纸跟数据。
她躺回床上,林芽则是坐起来朝外看了眼,心里惦记着曹欣郁,起身穿上衣服后给贺眠把被子盖好就出去了。
今天外头天气有些阴沉,像是为上下一片缟素的沈府蒙上层灰蒙蒙的纱布,压的人心情阴郁。
院子里穿着丧服起来打扫挂灯笼的都是府里的下人,早上几乎没什么外人过来吊丧,哪怕老爷子那边的亲属最早也得等到中午才会过来。
沈翎作为女儿跟家主,已经将吊唁信发出去,三天后出殡。
灵堂就布置在正厅,棺材早已准备好,今天便可以收殓入棺。
林芽去的时候,曹欣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这会儿已经守在老爷子床边,垂眸拿着淋湿的毛巾给他擦拭手心手背。
“表哥。”林芽走过去,曹欣郁听见声音头瞬间别向一旁,脸不动声色的在肩膀上蹭了下,才扭头看向林芽,哑声问他,“怎么起那么早?”
林芽掏出巾帕,弯腰低头将他脸上没蹭掉的泪痕轻轻擦去,“芽儿担心你。”
曹欣郁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慢慢将头低下来,显然没跟人这么亲近过。
大概到了中午,沈翎找人算了时辰,才将老爷子放进棺材里,等亲属见过遗容之后才封棺。
沈弦哭的肝肠寸断,大力的拍着棺木让老爷子起来,至少等欣郁嫁了人再睡进去。
他至今不能接受老爷子已经没了的事实。
曹欣郁上前伸手拉住沈弦的胳膊,声音哽咽,“爹爹,你让外祖父安心走吧。”
“他一走了之算是解脱了,留下咱们父子俩可怎么活。”沈弦转身抱住曹欣郁哭的像个孩子。
他心里肯定也是难受的,哪怕再恨再怨,这人终究是他爹,每回沈弦气老爷子的时候,既解气又难受,但只要心里还恨着他,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如今这会儿老爷子撒手而去,沈弦反倒不知道自己往后该如何过了。
曹欣郁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爹爹别怕,你还有我。”
等沈弦哭累了,下人才把他扶回去休息。
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吊丧,沈府老宅渐渐传出哭声。
天阴沉了一整天,到这时候才滴答滴答的落下豆粒大小的雨点,由起初的一两滴到后来的雨幕。
晚饭后,曹欣郁站在廊下往外看,面前天色昏黑的看不见丝毫光亮,就连外头的白色灯笼都看的不甚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突然被人披了件大氅,曹欣郁怔怔的低头看了眼黑色毛领,又往后看,正好对上林芽担心的眸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手脚冰凉。
“起风了,别冻着。”林芽身上披着件白色大氅跟他并肩站在一起往外看,疑惑的问,“表哥在看什么?”
曹欣郁低头将大氅带着系在脖子下面,轻声说,“在看光。”
林芽想起自己,又想起一面之缘的陆霖,犹犹豫豫的看向曹欣郁,想问他,又怕他不肯说。
可是以曹欣郁的性格,现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若是还不愿意提这事,等老爷子出殡后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别人说。
“问吧。”曹欣郁扭头看林芽,对上他漂亮清亮的眸子,神色柔软了一瞬,伸手蹭了下他温热的脸,“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曹欣郁能感觉到林芽的视线有如实质的落在自己身上,以为他想问的是他小时候走丢跟老爷子有没有关系。
这些事情曹欣郁其实都知道,毕竟服侍外祖父的来青出去一趟再也没回来,他便猜到了什么。
外祖父心里也清楚,那天一整天都没吃饭。曹欣郁陪在他身边,心情复杂挣扎,最终还是没说话。
他也犹豫过,如果林芽问起这事要不要说实话,后来曹欣郁决定,只要他开口问,自己就不骗他。
他深吸口气,做好一切准备,等着林芽发问。
林芽听见曹欣郁松开,眸光都亮了,表情蠢蠢欲动的,连身体都转过来了,试探性的问,“表哥你跟陆编修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曹欣郁表情空白了一瞬,愣怔的看着林芽,对上他八卦到几乎放光的小脸,神色不自然的别开看向别处,端在小腹前的双手慢慢攥紧。
他怎么都没想到林芽问的是陆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懵了一瞬,然后抬起下巴垂下眼帘语气淡漠,“不认识,没见过,不了解。”
曹欣郁绝这么说,林芽越是不相信。
这事他一直好奇想问,奈何曹欣郁性格别扭,轻易不会跟人谈心。
林芽旁敲侧击的跟贺眠打听过陆霖,前两次她还老实回答,超过第三次的时候她就狐疑的盯着自己,连花生米都不吃了。
林芽知道再问肯定要出事,凑过去亲亲她的唇瓣,以后没敢再提过。
毕竟表哥没吐口,他也不好把自己胡乱猜测的告诉贺眠,免得她去问陆霖。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眼巴巴的看着曹欣郁,“表哥,你可以骗芽儿,但不能骗你自己。”
曹欣郁别扭的站了好一会儿,林芽就耐心的等着,最后曹欣郁实在顶不住他的视线,才把眼睛闭上,放弃似的说道,“认识。”
他捏紧手指,眼睫落下,声音又轻又低,“两年前认识的。”
第97章
廊外院子里的雨声很大,大到几乎淹没曹欣郁说话的声音,林芽静静的站在他旁边做个倾听者,表情从最开始的眉眼揶揄,到偷笑激动,最后却猛然变成惊诧不解。
林芽怔怔的看着曹欣郁,有些难以置信。怎么都接受不了这段感情是这个结局。
他跟陆霖就在花楼见过那么一次,并不是很了解,只记得她生了双招人的桃花眼。
可贺眠跟陆霖关系却不差,按理说陆霖人品应该没问题。
至少不该是个玩弄感情的人。
“表哥,”林芽轻声问曹欣郁,“你可曾针对这事跟她好好谈过?许是误会呢。”
“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还能有什么误会。”曹欣郁深吸了口气,胸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依旧一阵闷疼。
这事哪怕过去两年了,他依旧觉得意难平。每每想起来心头都是一阵酸疼,所以他才拖着父亲跟外祖父,不让他们替他说亲,实在是被伤的太深。
曹欣郁端在小腹前的双手攥紧,指甲陷进掌心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下胸口的闷疼。
情窦初开时遇到的寒霜,如今早已结成深冰,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
他神色淡漠清冷,目光讥讽,眺望远处微弱的灯光,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我不过是她所认识的众多男子中的其中一个,并非想娶之人,既知如此,我又何必问个清楚,求她当面羞辱?”
林芽关心的看着曹欣郁,总觉得这其中定然有隐情,曹欣郁是当事人身在其中挑不出来看的不真切,可林芽作为局外人,哪怕通过曹欣郁的叙述都觉得陆霖的做法跟态度前后矛盾。
她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口不对心故意说的那些伤人心的话。
可曹欣郁明显不想再谈这些事情,轻声跟林芽说,“回去休息吧,明日宾客来的最多,你我还需要早起。”
林芽抿了抿唇,想劝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不情不愿的回去。
外头的大雨下了大半夜,直至第二天凌晨才堪堪停下。
今日天气放晴,前来吊丧的宾客很多,几乎周边的亲戚能来的全都来了,只剩下极少数路远的。
林芽跟曹欣郁披麻戴孝守在灵堂里,周氏接待男眷,沈翎带着贺眠接待女眷。
林芽早上吃的不多,站久了免得有些饿。正巧贺眠朝他走过来,手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偷偷借着丧服遮掩将东西塞他掌心里,然后又跟着沈翎出去送人。
林芽低头看了眼,是几块包了糖纸的果子,不由眉眼弯弯,心里阵阵泛甜。
“表哥。”林芽轻声喊曹欣郁,分给他一块。
曹欣郁像是笑了下,他最近憔悴了许多,人也显得清瘦不少,只有笑的时候才觉得有那么一丝鲜活气。
他嘴上虽说着谁稀罕这个,却还是伸手接过。
直到刚才他才明白贺眠对林芽的那份心,有了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定然是把人放在心尖尖上的。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人这么对过自己。
曹欣郁微微怔住,慢慢敛下嘴角的笑,心脏一阵酸疼,垂眸将果子塞进袖筒里。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何必再想起,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到陆霖,就当那段感情全被昨天的大雨冲走,彻底淡忘了。
曹欣郁安静的站着,看见沈翎又带了宾客过来磕头烧纸。就在他心情即将平复之时,瞧见管家快步进来。
她眉头微皱神色不解,走到沈翎旁边跟她说,“家主,伯爵侯府来人了。”
“伯爵侯府?”沈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早已没落的镇国公府可不同,伯爵侯府可是实打实的朝中权贵。沈家哪怕身为皇商时,跟这种侯府都没有太过来往,更何况现在。
伯爵侯府在朝中势力颇大,深得皇上信任,走的是孤臣的路子,轻易出不得半分差错。
当时沈府属实太热,如果两家往来,权钱结合,对于皇上来说并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沈翎问管家,“来的是谁?”
管家回,“来是侯府的嫡次女,陆霖。”
林芽眼睛瞬间亮起来,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曹欣郁。
对方面容平静,气质清冷高傲,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诧跟波澜,像是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似的。
林芽瞧着曹欣郁,觉得陆霖过来八成是为了
他还没想完,就听见贺眠开口说,“陆霖过来,八成是因为我。”
贺眠自信十足的表示,“我俩平时处的挺好。”
她跟陆霖同在翰林院修书,平时关系也不差,沈家老爷子去世陆霖前来吊唁也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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