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所过之处,皆是平坦的泥土,所以不存在麻烦。
要是这么解释,那她就不觉得奇怪了。
邹大学士觉得陆霖不愧是修杂书的,语言直白,比喻的简单易懂。
两个人原先的关系就跟猫和老鼠?样,陆霖总是躲着邹大学士,这几年倒是因为贺眠的关系,这对曾经的师徒难得和解。
邹大学士慢慢理解陆霖的追求跟她喜爱的东西,不再?味的说教,毕竟跟贺眠打过交道的,再看其余孩子,总会觉得顺眼那么几分。
贺眠交完差之后,提着花灯回家了。
这个花灯她扎了足足半月有余,失败了好多次,还是老师傅手把手教了几遍才学会的。
花灯有八个角,每一个面上都是副贺眠自己画的简笔画,都是Q版芽芽的模样。
她画的时候神色笨拙青涩,动作却认真专注。连成亲几十年的老师傅都说贺眠对夫郎的态度完全不像有过孩子的人,倒是像刚在一起黏糊的时候。
这个八角花灯最神奇之处还不是贺眠亲手画的画,还是点亮里面的蜡烛之后,花灯里面的八张画会跟着活灵活现的动起来。
比如那张原本静态的浇花图,现在变成了动态的,能看到芽芽在动作反复浇花,水点滴下去以后,花骨头就绽开了。
要么说是古人智慧,贺眠要不是自己亲手做的灯笼,也不相信还能这样!
她提着灯笼回家,准备晚上给芽芽看。
贺眠进府的时候,贺画也在家。
贺画今年已经五岁,去年就到私塾念书了,最近是因为八月十五书院放假,才闲在家里。
她正趴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练字,抬头的时候看见贺眠提着个精致漂亮的灯笼进来,眼睛瞬间亮起来,脆声喊,“娘!”
贺画盯着贺眠手里的灯笼看,从心底发出感叹,“这个好漂亮!”
娘亲难得想起来她还是个孩子,过节的时候也是需要灯笼的。贺画有点感动。
“好看吧!我亲手做的!”贺眠得意极了,抬手摸了摸贺画的脑袋,迎着她期待的目光说,“你爹肯定喜欢。”
贺画,“……”
贺画调整了?下表情,揪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看着那个灯笼,说,“别人家的小孩子的元宵节都有花灯的,我也不是非要?个跟爹爹这个一样好看的花灯,随便什么样的,只要是娘送的,我就很开心!”
她满脸写着“小棉花特别不贪心”。
“放心,你可是娘的宝贝,怎么可能没有灯笼呢。”贺眠让身后的翠螺把给贺画买的花灯提过来。
如果没有贺眠手里的花灯做对比,贺画可能还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个四角花灯还凑合,但是见识过更精致好看的八角花灯之后,她手里的这个就显得单调的不能看了。
很明显她这个是在街上随意买的,而母亲手里的那个是她自己费心做的。
贺画这时候还没觉得太难受,直到夜幕降临,两个花灯同时点亮,父亲手里的那个突然转动起来!
甚至上面的小人也都变活了!!
两个花灯放在一起对比,自己手里头的这个仿佛就是路边萤火虫碰见了头顶的大月亮,简陋到根本没眼看。
贺画这才觉得崩溃。
她委委屈屈的问贺眠,“娘下午还说画画是您的宝贝!”
贺画指着林芽手里的花灯,“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宝贝的吗!”
林芽闻言心虚的别开视线不看女儿,免得?时心软没忍住当着贺眠的面把花灯递给女儿。
他虽然佯装看向别处,可还是留了只耳朵听母女两人说话。
贺眠蹲下来看着贺画光打雷不下雨的小脸,安慰她,“你当然是娘的宝贝了!”
还没等贺画质疑两个花灯不?样的时候,就听贺眠理直气壮的表示,“但你爹他是我的心肝啊。”
人没有宝贝还能活,但要是没有心肝可不行。
她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旁边偷听两人说话的林芽耳廓寸寸发红,烫的脸颊变成绯色,只觉得手里的花灯比刚才还要好看,上面的每一帧动作,都是贺眠对他的爱意。
她虽然不说,但都表现在了日常中。
林芽决定将这个花灯好好的收起来,以后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都拿出来看看。
至于女儿
待会儿多喂她吃点元宵吧。
这个春节过后,朝廷圣旨下来,不出任何意外,贺眠被封为太傅,挂职翰林院大学士,入太学院任职。
从此,贺眠开始她当老师的日子,将算学发扬光大,如此一过就是几十年。
往后数百年里,只要有人提起算学,必先想到的就是贺眠。
毕竟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用点灯熬油算题算的绝望崩溃!
这都是什么脑子能想出来的题?怎么这个跟那个数组在一起,就变成了她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听说这题还是当年贺太傅出给太学院里那些小皇女的,反正皇女们能不能解出来她不知道,但是对于她来说,如果需要琢磨出题意图的话:那能想到的只有?个
贺太傅可能想让她“死”!
毕竟像贺眠那样的人,数百年来也就只有她一个啊。
第112章
当老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教一群身份高贵的皇女世女们。
更何况贺眠年轻,跟太学院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太傅比起来显得没有威慑力。
贺眠去太学院任职之前,思前想去还是进宫找了趟皇上,从她那儿讨了个东西。
如今底下学堂私塾都开设了算学这门学科,太学院作为所有学堂的典范,自然是头一个开设的。
贺眠过去主要是教算学。
瞧见她过来,太学院里的老太傅免不得跟她讲讲里头的情况。
“多数孩子都是听话懂事的,唯有一人是混世魔王,贺太傅见着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为何老师要怕学生呢?
实在是这位太过于调皮,父亲又是后宫最受宠的皇贵君,父女两人向来深得皇上喜爱,在宫中,就连君后都要避其锋芒。
以前管束过这位魔王的几个太傅,都被她不同程度的捉弄过,甚至在讲堂上甩你脸色,让你下不来台,从而导致老师的威严扫地,连其他学生都不怕你。
这位魔王便是当朝的九皇女,今年七八岁左右。
七八岁?贺眠想了下,这个年纪的确是狗嫌猫厌的时候。
不过对于熊孩子,她可太有经验了。
贺眠的这个经验指的可不是贺画,自家的画画就是朵柔软贴心的小棉花,虽然是个女儿但比儿子还要秀气听话,她指的是贺画的姨姨贺盼。
想当年这个熊孩子还干出提着菜刀上门找林芽,以及在书院里打赌输银子的事儿,皇女太熊,还能熊的过她?
就算是贺盼这样的,经过贺眠一顿毒打之后都乖顺了不少,如今五六年过去,她也从小胖墩抽条长大,跟贺母越来越像,年前还护送贺父来了京城,十来岁的她俨然是能独当一面了。
贺盼对于读书没有头脑,但做生意却精明的很,所以贺母现在已经带着她开始熟悉茶叶生意。
“您放心,我跟这位九皇女肯定能处的极好。”贺眠信心十足。
老太傅半信半疑的,一方面觉得九皇女这个刺头怕是不会把年轻的贺太傅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又想着万一年轻人跟孩子们相处的方法比她们更多呢?
不管如何,等一堂课结束后也就知道了。
学生们都听说今天来了个年轻的新太傅教她们算学,对于贺眠这人,家里的母亲们提到她表情全都一言难尽,但不否认她的能力极强。
“不过是夸大其词,官场吹捧,”忽然有个稚嫩的女声不屑的轻嗤出声,“我看她说不定连那群老太傅都不如。不过就是算学新兴起,才被她捡了漏子,若是跟我比比,指不定谁更厉害呢。”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九皇女。要知道她的算学可是皇上亲自启蒙的,在皇宫里能被宠爱这么久,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
九皇女就是因为算学天赋极佳,这才被皇上格外喜爱。
如今听说来了个教她算学的,九皇女止不住翻白眼。就贺眠那点水平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可糊弄不过她。
底下都说她出书众多,但那都是邹大学士的功劳,她不过就跟在后头捡便宜。
这种混进太学院的人,九皇女十分厌恶,觉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对她们这些皇女指手画脚了。
铃声响起,早课开始了。
贺眠刚跨进讲堂,就感觉到十几二十双眼睛齐齐朝她看过来,有好奇也有打量。
她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瞥见有个学生懒洋洋的侧靠在墙上,看着她缓声开口,“贺太傅。”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硬是被她念出讽刺的意味。
她说,“我有问题不懂。”
众学子立马抖擞起来,明亮的眼睛齐刷刷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心说来了来了,九皇女要给新来的贺太傅下马威了!
贺太傅看着年纪轻轻,怕是会跟其他太傅一样,碍于皇女的身份不敢忤逆拒绝她。
想到这儿,众人不由目露同情的摇摇头,小可怜。
贺眠微微挑眉,在众人面前的讲桌前站定,看向那个身上既没有穿学子服,也没有举手示意的人,询问道,“你有问题?”
九皇女微微坐直,正要开口,就听她继续说道,“那就先憋着,等我讲完再说。”
九皇女,“……”
九皇女仿佛被闪到了腰,话都到嗓子眼了,就被她这么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她干瞪着眼看向贺眠,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从来没有哪个替人答疑解惑的太傅让学生把问题憋着的!
众学子显然也是没想到贺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心里蠢蠢欲动,总觉得有好戏看了。
毕竟九皇女可从没被人下过脸色。
可贺眠也不是看人脸色的人,她掏出别在背后的戒尺,轻拍手心,目光扫向众学子,表示道,“我的课堂我做主,我让你开口就开口,我让你憋着就憋着,不服气的——”
她笑了下,目露轻蔑,根本不把底下的这群身份尊贵的皇女当回事,缓声说,“那就忍着。”
在这个讲堂里,她就是老师,底下哪怕坐着皇上,那也是她学生,要懂得尊师重道。
新太傅的第一课,立规矩。
她们都懂,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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