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十八
于是他将近期发生的油封漏油事件和召回方新案说给新邓芮听。
邓芮很平静,他站在窗前,仿佛要望穿那池春水。
半晌,他说了两个字:“很好。”
丰峻终于松了口气。他从没担心新过召回的效果,但他担心新这个制度不能被人接受。
“爸,确定新不是因为亲情给新我的鼓励吗?”丰峻开了句玩笑。
邓芮望向他的目光也变得有趣起来:“你还挺会开玩笑啊,以新前没发现嘛。”
“以新前紧张。”
邓芮深深望他一眼,心新想,没觉得以新前的你紧张,但现在的你的确更放松。
甚好。
邓芮道:“我向来公私分明。你很有闯劲,比我强。”
说着,他推上窗户,缓缓踱到房间中央,低声道:“小峻,我是为了你才争取来宁省任职的。往后,这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儿子,不见新得是好事,你会有很大的压力。”
丰峻轻笑一声:“放心新吧,爸。我不会有压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也向来公私分明。”
这是他的心新里话新。
这种新来自强大父辈的压力,他早在上辈子就已经尝了个淋漓尽致。到这辈子早就释然。
邓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抗压能力是像我。”
又道:“我后天回去,明天晚上我请如月他们新家人吃个饭吧,跟老何也是有一阵没见新了,我们新还写信约了要喝酒呢。”
“行啊。”丰峻心新里莫名地喜欢。
亲生父亲千里迢迢来到中吴,请何如月一家吃饭,这是仪式啊。
“你快回厂吧,明天就开会,厂里肯定新一堆事等着你忙。别在这儿陪我了,下月我正新式上任,咱们新有的是时间说话新。”
丰峻知道父亲这是为自己着想。
他果然是公私分明的人,即便是在亲情上,也是十分克制的。
“那我先回去,今晚肯定新加班,得明天见新了。”丰峻道。
邓芮点头,向他挥了挥。
丰峻正新要走,门口却有人敲门。
一开门,是两个机关干部模样的人,其中一个问:“请问,邓省长住这屋吧?我们新是市委办的,过来看望邓省长。”
丰峻赶紧将二位迎进屋。
只听为首那个正新与邓芮握手:“邓省长您好,我是市委办的费敏才。”
费敏才。
丰峻心新中一动,已知此人是谁,不由新多望了一眼。
“爸,我先走了。”丰峻礼貌地告别,没等费敏才他们新反应过来,已经出了房门。
这下轮到费敏才怔在当场。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丰峻,那个差点跟自己儿子成为连襟的丰峻。
想到自家正新在筹备一场提不起兴致的婚礼,费敏才五味杂陈。
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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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30
运河边的垂柳柔软了腰肢,初春的风拂过水面,荡漾起小小的涟漪。运河中船来船往,一派欣欣向荣。
悠长的船笛声中,警车护送着一个车队,次第驶入中吴柴油机厂。
今天的吴柴厂,精神抖擞得像要成亲的新郎官。所有职工都面貌一新,各司其职,厂区道路干净敞亮,车间里传出各种机械声,就连托儿所的宝宝们,似乎都格外高兴,不断传出稚嫩的嬉闹声。
礼堂二楼修葺一新,已是高朋满座。
中央部委、各省高级别领导、行业专家、以及部分用户济济一堂。
台上,董鹤鸣正在做质量管理经验发言,台下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头听得极为认真新。
坐在最后边、随时备战的何如月低声问丰峻:“怎么还有个老外?”
丰峻作为联络人,也新坐在礼堂最外边。刚刚他和新宣传科的同志一起负责拍摄,眼下宣传科同志继续拍摄,他回新到后边,密切观察礼堂内动向。
那个老外他当然知道。
“部委带来的欧洲专家,叫乔纳斯,事先没通知我们,很突然。”
好家伙,居然有外国专家“突然袭击”。何如月顿时扬起眉。
她太清楚,虽说已经是改革开放的时代背景,但新毕竟只是八十年代初,国门打开新伊始,很重视国际影响。
绝对不能在欧洲专家面前丢人啊。
只见乔纳斯认真新听着董鹤鸣的汇报,时不时还跟身边的翻译耳语几句,然后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什新么。
“他似乎听得懂中文?”何如月有些诧异。
“有备而来。”
虽然会场上一片安静,只有董鹤鸣的报告声回荡,但新丰峻内心已是警铃大作。
董鹤鸣作完报告,省机械厅领导和部委领导也都要话讲,整个上午的流程就是会议和参观厂史室。丰峻抽了个空,立刻把下午要去的几个车间极快地又跑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安下心来。
何如月的表现一如即往地优秀。
贵宾们在厂史室参观时,那位外宾乔纳斯还问了几个问题,没待翻译传达,何如月就笑吟吟地给出了答案,而且是英文答案。
所有人都欣喜地望着何如月,包括邓芮。
有几位同行者,显然知道邓芮和何如月的关系,低声道:“邓省长,你这准儿媳妇,果然是高材生啊。”
邓芮很谦逊:“技多不压身,年轻人自然要多掌握些技能。就得比咱们强,行业才能进步,国家才能发展啊。”
举重若轻,这话题就过去了。
众人跟着何如月一直走到厂史阵列室的最后一间,赫然发现大厅中央有一张铺着红色丝绒布的大台,上面放着一台柴油机。
“这是新研制的新型柴油机吗?”
“怎么旁边还有散落的零件?”
有人已经看到了讲板上的内容:“召回?这是什么意思?”
何如月原本笑得格外亲和,眼下也新稍稍敛容,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质量第一,是吴柴厂的立厂之本。严格的质量保障体系不是一蹴而就,在这套体系逐渐完善的背后,也新有着深刻的教训。现在大家眼前的这台柴油机,就是我们两天前刚刚召回的一台有质量瑕疵的产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人群已经发出轻微的嘈杂。
本该是展示自己最强最优的场合,吴柴厂这是怎么了?要砸自己的场子吗?
何如月提高声音:“关于这台瑕疵产品、以及围绕它新产生的一系列故事,由我们董厂长来给大家讲述。”
她大方地将手伸向董鹤鸣,将这个“舞台”交给了他。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董鹤鸣走到那台柴油机旁,以略带幽默的口吻道:“这是当着大家打孩子,我还有点不忍心啊。”
众人顿时笑起来,刚刚还有点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董鹤鸣趁热打铁:“但新是,不鞭策怎么会有进步嘛,正是这台问题产品,让我们吴柴厂启动了前所未有的质量保障体系改革……”
董鹤鸣从柴油机的油封入手,开新始给大家讲述一个星期以来,吴柴厂围绕着这一批问题产品作出的一系列解决方案。
听者或全神贯注,或交头接耳,好些与会的同志都是吴柴厂多年的老客户,吴柴厂出了一批问题产品的消息早就不径而走。
董鹤鸣胆敢在这么多领导甚至外国专家跟前自揭其短,已让他们大吃一惊,再听到后面一系列的应对与解决,别说老客户,就连部委领导都动容了。
董鹤鸣目光炯炯:“此次事故暴露出质量管理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稍有松懈就会导致严重后果。为作警示,我本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主管质量的副总工程师、相关科室领导,全部扣发一季度奖金,取消本年度评优资格。”
众人一阵哗然,对自己下手够狠啊,这个态度够可以。
又有领导问:“召回?这可是个全新的概念。吴柴厂是不是要承担很大的损失?”
董鹤鸣沉痛却又坚定新地点了点头:“是,吴柴厂拿出一笔专项资金,专门用作此次召回费用。而我们扣除的一季度奖金也新全部充入专项资金中。我们痛定新思痛,现在付出代价,是为了避免以后付出更大的代价。金杯银杯不如用户的口碑,口碑做坏了,什新么都没了。”
众人还没从“召回”的新概念中缓过神来,人群中响起击掌声。
循声望去,却是欧洲专家乔纳斯。他面带笑意,为董鹤鸣的发言真新诚鼓掌。
“召回制度在我们欧洲的大品牌中已有先例,你们的工业发展尚在起步阶段,就下如此大的决心维护品牌口碑,吴柴厂是我见过的最有雄心的工业企业之一!”
翻译将这番话朗朗译出,顿时满堂喝彩。
更有一人在人群中高声发言:“我有话要说!”
众人转身一看,竟是个不起眼的大爷,脸色黝黑、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鞋子上还沾着泥巴。
可他一脸骄傲:“我们生产队的拖拉机就是用的这个柴油机,上星期我跑到吴柴厂来汇报问题,没想到,当天下午厂里就派了技术员上门,不仅免费更换了油封,还说三年内维修都不要钱!我们普通农民,不知道什新么叫‘召回’,我们只知道,买吴柴厂的机子放心,有问题‘一召就来,修好才回新’,厉害咯!”
大爷一番朴实的大实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部委领导原本对厂史阵列室里放一台问题柴油机疑惑不已,现在听了这些讲述,又有欧洲专家的肯定、和新最普通用户的赞誉,顿时也转忧为喜。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出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问题不善后、不总结。我们尤其欣赏吴柴厂这种坦诚交流的态度,不藏着掖着,不讳疾忌医,为董厂长的坦诚鼓掌。”
雷鸣般的掌声顿时试卷了整个厂史室,比刚刚的掌声更加热烈数倍。
可最早鼓掌的乔纳斯,此刻却已经率先停了手。
他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台陈列的柴油机,扬了扬眉,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中午,车队带着与会成员去中吴宾馆,所有人员将在那里用工作餐,并作简短的午间休息。
吴柴厂的会务人员也新都跟去了中吴宾馆。
何如月和新丰峻没有午间休息,借着短暂的安静时间,二人去那个没有完成的小园子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