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 第242章

作者:云霓 标签: 穿越重生

  顾崇义嫌弃地甩开魏从智。

  魏从智也不生气,吩咐管事:“将这鸟儿给大小姐送去,权当是我这个二叔给大小姐的礼物。”

  顾崇义气得眉毛竖起来:“你是哪门子二叔?”

  魏从智挺起胸膛:“我在家中行二,与你又是同辈,让孩子们唤我二叔有什么不对?一家人偏要说两家话。”

  魏从智边数落边往书房去,顾崇义在后面追,他反而跑得更快,顾崇义无可奈何,他怎么惹上这么个货。

  ……

  顾明珠吃过饭给元宵和小白喂了鲜花饼,一只肥鸡靠着元宵,鸡眼迷离昏昏欲睡。

  “小姐,”宝瞳从外面进来道,“柳苏送消息来了,说薛老通判和聂忱从山东回来了,魏大人问您要不要去听听山东查到的线索。”

  她自然是要去,不过……顾明珠想起上次与魏大人见面的情景,不禁心中一阵慌跳,这么快又要见面了。

第392章 一起赏景

  顾明珠坐在镜子前许久都没有起来,宝瞳好奇地看着镜子里的大小姐,桌子上的妆奁全都打开着,里面各种瓶瓶罐罐都被拿了出来。

  宝瞳还没见过大小姐用这么多物件儿,大小姐今日怎么有兴致,难道是因为新岁?

  宝瞳开始期待大小姐仔细梳妆打扮后的样子:“大小姐这要用好久才能弄完吧?”

  顾明珠点点头:“不要让别人进来。”等她梳妆好了,父亲、母亲也该睡下了,她就可以溜出府去。

  望着桌子上、床上的脂粉和衣服,顾明珠有些犹豫,她应该从哪里开始好呢?

  魏元谌站在窗前看着京中夜里的街景,按例新岁前半个月京中会开宵禁,今年因为怀王府的案子,拖到现在朝廷才下了文书,现在离新岁可就只有三日了。

  坊间是有了过年的气氛,朝廷各部还在核查官员,从礼部到兵部、都察院,查出来的人不少,刑部大牢都快装不下了。

  虽然有贵妃党的推波助澜,但怀王府背地里确实结党营私,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家眷被牵连的就有近百人。

  在申家的支持下,将来怀王府问鼎储君之位也算有了一争之力,可惜东宫被废的太早,梁家在永平府刚刚有了起色,眼下的怀王府还不堪一击。

  那人很了解朝局,懂得抓住时机动手,也很清楚当今皇帝的心思,利用皇帝的疑心大动手脚,看样子是准备将皇帝身下所有的皇子都卷进去。

  站了一会儿,魏元谌微微皱眉,珠珠怎么还不到,往常听说案子有了新线索,她就会来得很快,难不成上次他在小院子里说的那番话,真的吓到了她?

  “三爷,”初九靠过来道,“要不然我去看看,万一大小姐今日不来了呢?今天二老爷将小白带去了顾家。”或许大小姐哄着小白玩,一时忘记了赴约。

  魏元谌乜了一眼初九,初九仿佛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猪圈味道,初九安分守己地闭上了嘴。

  茶楼一片安静,魏元谌心中却犹疑起来,难不成她真的不来了?今晚他特意早约她一会儿,就是想要趁着薛老通判和聂忱没到之前,与她站在这里看看京中的夜景。

  这处茶楼也是他仔细挑选好的,正好能看到东街街市的花灯。

  魏元谌又向街上来往的行人中看去,一抹熟悉身影终于映入眼帘,那是柳苏,至于柳苏身边的人影……

  魏元谌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才确定,那是珠珠没错。

  “三爷,薛老通判和聂忱来了。”

  魏元谌整理了一下衣袍,神情重新变得自然,转身去迎薛老通判。

  薛老通判踏上楼梯,看见的就是一身簇新衣袍的魏三爷,魏三爷没有穿官服,身上的威严不减,却多了些亲切,少了几分疏离。

  身边的聂忱上前向魏元谌行礼,他怎么觉得魏三爷比他离京的时候看着温和许多。

  聂忱想要与魏三爷对视一眼,却发现魏三爷的目光飘飘忽忽落在了他身后,聂忱忙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柳苏,柳苏身边跟着一位体态略有些臃肿的婆子。

  那婆子额头略高,眼角下垂,灯光下脸色显得尤为蜡黄,抄着手站在旁边就像个粗使的下人。

  薛老通判显然也发现了柳苏和那婆子,正要仔细查看,就听魏元谌道:“薛老通判放心,那都是我身边的可信之人。”

  说着魏元谌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婆子,他是没有想到,今晚要与一个婆子一起赏夜景,不过只要那婆子愿意,他也不会计较许多。

  婆子感觉到魏元谌的视线,微微抬起了头,她这是费了许多功夫才打扮好的,不知道魏大人能不能满意?魏大人提前让柳苏告知她消息,就是怕她筹备不周,会在薛老通判面前露出马脚吧?

  几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暮秋等人守在门外,柳苏转身将门关好。

  顾明珠这才抬起头来。

  屋子里设了屏风,她与柳苏正好在外间侍奉茶水。

  顾明珠站在角落里,眼睛微微一抬刚好通过窗子看到那高高挂起的一盏盏花灯……

  顾明珠不禁要夸赞魏大人,魏大人选的地方很是不错,居高临下,外面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即就能尽收眼底。

  薛老通判端起茶尝了一口才道:“这次我们去山东也算有所收获。”

  魏元谌没有说话,等着薛老通判继续说下去。

  薛老通判道:“府衙只当我们去查鲁家的案子,我有公文在手,加上涉及都察院,当地府衙倒是不敢怠慢,带我们找到了鲁家在山东的宅院和庄子,还找到了几个铺面,那些铺子卖过鲁家从海上运来的货物,不过却没有找到鲁家出海的船只。”

  “既然要查海上私运货物,找不到船只就等于缺少了明证,”薛老通判道,“我们就出海去寻找那些船只的踪迹。”

  聂忱想到海水的腥气,还有那颠簸的大船,就觉得一阵阵反胃。

  薛老通判道:“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值海上起了风浪,所有船只靠岸避险时,我们发现了八艘可疑的大船,我们跟着那大船最终找到了济南知府房桂锡。”

  房家是怀王妃的娘家,刑部在京城也抓到了房二老爷,再加上山东那几艘大船,房家这罪名也是板上钉钉。

  薛老通判道:“虽然查到了证据,但我之前接到魏大人送来的书信,魏大人在信上说鲁家败露被人灭口,仔细想想我们到山东之后一切也太过顺畅了些。所以我们一边若无其事地整理案宗,一边在私下里查了另一桩案子。”

  薛老通判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过一抹光亮,整个人反复一下子变得意气风发。

  薛老通判道:“魏大人可听说过应天府通判严参?”

  魏元谌自然听说过:“严探花那是薛老通判的徒弟。”

  薛老通判脸上一闪欣慰的神情:“对,就是我的徒儿严参,被刑部斩首示众的严参。”提及徒儿,薛老通判不免情绪微乱,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严参曾查一桩案子,一家姓修的商贾被人灭门,”薛老通判眼睛微红,“衙门始终没有抓到那杀人的凶徒,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知晓那一家人为何会被杀了。”

第393章 求你一件事

  薛老通判长长地舒一口气。

  “我们打着查鲁家的幌子,在沿海村子里打听消息,还调了这几年有关海盗的案宗来看,”薛老通判道,“那时候京中也传来消息房二老爷被抓,房家乱成一团,济南衙门也是人人自危,我们拿着京中的公函,没有人敢阻拦,倒问出了许多实话。”

  薛老通判从怀中拿出几张文书递给魏元谌。

  “那修姓商贾,是山东一带做私运买卖已久,曾在山东沿海的几处村落里收民众做海贼,虽然经营许久,但手中的船只并不多,突然有一年,这修家走了运势,从海上得了一笔横财,一下子就发迹起来。

  修家开始偷偷地壮大人马,收了不少民众做水手,时间长了,下水干这种活计的人就都知道修家给的银钱多,都愿意投奔修家,修家就开始吞并其他海贼的船队,在海上渐渐小有名气。”

  薛老通判说到这里停顿片刻:“这样过了两三年,修家的管事开始私底下笼络人手,说是着了别人的道,原来几年前修家得了一个船管事,为修家在海上赚了几笔生意,渐渐得了修老爷的信任,修家之所以能够兴旺,都是这个船管事在打理,本来是件好事,但修老爷却突然发现,他虽然还是名义上的主事人,其实修家船队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就连他派去的长子也在出海的时候意外身亡了。”

  薛老通判看向魏元谌:“我听到这里大致也明白了那船管事的意图。”

  魏元谌道:“那船管事是利用修家在海上的名声和人脉收揽了海贼。”

  薛老通判点点头:“利用修家名义做事,达到目的之后再一脚将修家踹开,修家这样大张旗鼓地做事,也会被官府盯上,时机成熟之后再杀掉修家,海贼真正的主事人到底是谁,也就不会有人再知晓。

  可以说,山东沿海的海贼都被那些人捏在了手中。”

  魏元谌道:“既然他们要代替修家,修家必死无疑,更何况在此之前修家察觉了他们的意图。”

  薛老通判颔首:“告知我这些的人,曾暗地里为修家做过事,他听修家管事说,修家知晓船管事的身份,如果能告发船管事,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顾明珠听到这话,忍不住眼睛一亮,修家是海贼,按照大周的律法必死无疑,怎么修老爷还认为告发了那船管事,或许会有活路?

  果然魏元谌也有这样的疑惑:“修老爷凭什么会这样思量?”

  薛老通判道:“因为船管事的身份不一般,真的出了事可能会牵连一个大族,那大族中有不少子弟在朝为官,定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发生。”

  顾明珠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案,是申家,修老爷私底下查到那船管事与申家有关,这才找到了申家五老爷,申五老爷因此被杀,然后修家也被灭门。

  这样就对了,一切都串了起来。

  薛老通判道:“我猜那船管事与申家有关系。”

  魏元谌倒茶给薛老通判:“薛老通判是觉得,杀修家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笼络了山东的海贼,手中不该只有八艘船,您一定查了鲁家的人,发现鲁家人没有一个与那船管事身份相符。”

  薛老通判点头:“确实如此,修家被杀之后,山东沿海再无小海贼,也很少再出私运的案子。”

  魏元谌知道薛老通判的意思,薛老通判想说并不是海贼真的少了,而是他们被统一管了起来,所以才会变得井然有序。

  薛老通判道:“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那人听修老爷说,那船管事手中有大船,海上无人敢与其争锋,大船用楠木造,自头至稍二十丈有余,船板厚两尺。”

  魏元谌细长的凤眼扬起:“大周的官船才用杉木和楠木,而且船板厚两尺,那是战船的规制。”

  薛老通判目光灼灼:“如果修老爷说的是真的,那么就有人私造战船,或是私用大周的战船,揭穿这件事足以让修氏一家老小保住性命。现在怀王府被查,看似一切都对得上,但细节上却有许多疑点,那船管事下落不明,战船也不见踪迹……”

  薛老通判长长地叹一口气:“如果七八年前开始查,定然能找到许多蛛丝马迹,可惜那时候……没有人帮严参,也没人信严参的话,严参揪着修家案子不放,府衙的人都觉得他过于偏执,刚愎自用。”想到自己徒弟最终的惨状,薛老通判眼睛不禁一阵潮湿。

  “会查清楚的,连同严探花的案子也会水落石出。”

  魏元谌低沉的声音响起,薛老通判愕然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的神情:“魏大人愿意查严参的案子?”

  魏元谌道:“严探花案子另有疑点,自然要查问清楚,更何况还与现在怀王案相关。”

  薛老通判激动地站起身,嘴唇一开一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手中没有太多真凭实据,那案子又与现在相隔甚久……魏通政竟然就这样信了他,而且准备查下去。

  魏元谌伸手请薛老通判坐下来:“您知道八年前是谁掌管山东都司吗?谁曾在安东卫操练兵马,搭建炮台?”

  薛老通判摇头。

  魏元谌道:“当时的兵部员外郎焦大人,不过在安东卫操练兵马,搭建炮台的却是如今的兵部尚书谭定方。”

  薛老通判沉默,眼下案情已经如此清楚,他们再怀疑谭定方就要有真凭实据。

  “我这就回衙门整理案卷,”薛老通判胸口如同有一把火在烧,“至少先保留从山东查到的口供。”

  魏元谌理解薛老通判此时的心情,与其将薛老通判留在这里,不如让他去做想做的事。

  薛老通判向魏元谌告辞,转身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无论这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一查到底,与那些人不死不休,换严参一个公道。

  屋子里一时安静,魏元谌看向旁边愣着的聂忱。

  不知为何聂忱总觉得魏大人目光不善,他向隔扇后看一眼,他还没有与柳苏和大小姐说上话。

  魏元谌道:“你舟车劳顿太过辛苦,先去歇着吧!”

  聂忱转头张望着,他其实不辛苦,但魏大人送客的意思着实太过明显了些。

  聂忱正要说话,就看柳苏从隔扇后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