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江妈妈看向张夫人:“是夫人……夫人让我这样做,我将这些诬陷给了姚清,然后……夫人就提携我去了大厨房,又过了一年成了厨房的总管事。”
申氏皱起眉头,在她印象中张氏绝非心狠手辣的人,张氏真的这样做了?
申氏走过去拉住了张氏的手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啊?如果有误会你向侯爷解释清楚。”
张氏还没开口,身边的张妈妈望着地上的江妈妈:“可是夫人亲口吩咐你的?毒药也是夫人亲手交给你的吗?”
江妈妈眼睛一缩,她转头看向崔祯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崔祯淡淡地道:“照实说。”
江妈妈这才道:“吩咐我的是张妈妈,毒药也是张妈妈给我的,虽然夫人没有亲口说,但是……但是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最信任的人,而且若非夫人的意思,我怎会成为厨房管事?”
江妈妈仔细想了想:“对了,那天晚上姚清在杨姨娘院子里发现了我,夫人让张妈妈审问我,我也是按照张妈妈的吩咐,冤告孙姨娘陷害杨姨娘,如果夫人不知晓,后来姚清姑娘被抓的时候,夫人怎么会说我并没有冤告孙姨娘,由此可见张妈妈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办事。”
“你是受了谁指使冤告夫人。”张妈妈听到这里,恶狠狠地拿起了桌子上的花斛,就要向江妈妈头上打去。
张妈妈还没有冲到江妈妈面前,就被两个粗使婆子夺走了手中的花斛,一脚踹翻在地。
张妈妈仍旧竭力呼喊着:“你这个恶仆竟然诬陷夫人,你该死。侯爷不要听她的话,夫人一心一意待您,为您受了多少委屈,您不能这样对待她啊?这两个人一个是奴婢一个是姨娘,加起来比不上夫人半根手指头,侯爷您不可为了这些下贱的人……”
“啪”地一声,粗使婆子狠狠地掌掴在张妈妈脸上。
张妈妈目光阴狠地盯着那婆子,一口吐沫啐在婆子脸上:“你是什么东西……”
“啪”又是一声,张妈妈脸颊高高地肿起。
这次婆子没有给张妈妈喘息的机会,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了下去。
“不要打她。”张夫人终于回过神来,她向前几步就要阻拦,却被婆子死死地拦住。
张夫人失去了往日的温婉,手臂向前伸展着,声音尖厉起来:“放开我,你们谁也不要再打她。”
“求求你了侯爷,”张夫人跪在地上哀求崔祯,“张妈妈是我的乳娘,除了父亲母亲之外,我最亲近的人了,就算她做出什么事,都是为了我。”
张妈妈见张夫人如此,整个人开始剧烈地挣扎,身体却被婆子死死的压住。
“是我,”张夫人道,“是我,侯爷,我认了,是我将毒药给的江妈妈,让她毒杀了你的儿子,你杀了我吧,拿我和孩子的命抵给您的妾室和庶子,只求您不要再牵连别人。”
张妈妈终于推开了压制着她的婆子,喊叫出声:“是我做的,她们害了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能让她们好过,事发之后,我告诉夫人,夫人为了保住我,这才将罪责推在姚清姑娘身上。”
“是吗?”崔祯看着张夫人,“这么说在庶子死之前,你一无所知?”
张夫人面如死灰地摇头:“不,我知道,都是我,是我做的。”
张妈妈定定地看向崔祯:“侯爷,您这是要逼死夫人啊,不是夫人做的,夫人现在也会认下,难道您看不明白吗?”
张妈妈说完又去看张夫人:“那夫人说说,给庶子用了什么毒药?又是让谁去买来的?”
张夫人一时哑然。
崔祯目光深沉地落在张氏身上:“既然说不清楚,那就请顺天府衙门的人来吧!”
张夫人打了个冷颤,抬起头看向崔祯:“侯爷真要这样做吗?”
第415章 发落
随着郎中走进门,张夫人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警惕,她死死地攥着帕子,看向崔祯。
张夫人道:“侯爷要做什么?现在就想要向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柔弱的张氏浑身一凛,伸手拉住了杌凳,声音哀戚地道:“侯爷,您就这样狠心吗?”
申氏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竭力阻拦:“定宁侯,事情还没有查明,你怎么能如此发落小姑,我们张家不能答应。”
崔祯抬起眼睛看向申氏:“方才她与乳母说的话,张家可知晓?”
申氏摇头:“自然不知。”
崔祯淡淡地道:“既然张大太太对什么都一无所知,有何立场为她说话?”
申氏一时被噎住。
崔祯看向郎中:“去吧,给张氏好好诊脉。”
郎中应了一声从徒弟手中接过药箱上前。
张夫人起身一把拉住了申氏:“大嫂救我,大嫂……”
申氏哪里见过像崔祯这样绝情之人,她有心护着张氏,却被进来的几个婆子拉扯住,那婆子力气极大,申氏的肩膀和手臂被拽得生疼,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张大太太,如果你真的为张氏好的话,就不要阻拦,”崔祯淡淡地道,“将一切查清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崔祯的眼眸如同深潭般,申氏看到那目光忽然心中一颤,总觉得崔祯说的话别有深意,似是在针对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申家,申家落得今日的境地,也是没有查明当年之事,崔祯这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讽刺她?
申氏略微失神间,粗使婆子就将她拉开。
“夫人,侯爷是为了您好,您千万不要挣扎,免得伤了腹中的孩儿,”郎中低声道,“老朽行医多年,绝不会害人性命,夫人就放心吧!”
张夫人仿佛被郎中的话说中了心事,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总算被管事妈妈按在了软塌上。
张夫人剧烈喘息,发髻散乱,头上戴着的那些华贵的发饰也脱落了两支,她一双眼眸红肿,面色苍白,看起来好不可怜,她先是慌乱地去看崔祯,然后死死地盯着那郎中的一举一动。
郎中诊了许久才站起身向崔祯禀告:“夫人是喜脉无误。”听到郎中说这话,崔祯的目光更深谙了些,软塌上的张夫人惊诧地看着崔祯:“侯爷怀疑妾身有孕是假的?”
张夫人仓皇一笑:“妾身在侯爷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现在侯爷准备如何处置我们母子?”
崔祯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看不出任何悲喜,他沉声吩咐道:“看好了夫人,等顺天府衙门的人前来。”
说完这话,崔祯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申氏还想向崔祯说些什么,终于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定宁侯就像是一块万年寒冰,就算听到郎中禀告小姑确然有孕的话,情绪也不见波动,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决定不会给任何人脸面。
张妈妈也被人堵了嘴拖拽出去,显然是要等到衙门前来审问,张妈妈临走之前哀求地望着申氏,其中的意思很清楚,是想要申氏帮张夫人。
趁着管事妈妈和婆子没有来强行驱赶她,申氏抿了抿嘴唇快步走到张夫人面前:“你与我说句实话,那孩子是不是你让人杀的?”
张夫人的精神仿佛从身体中抽离,她怔怔地盯着崔祯和张妈妈离开的方向,对申氏的问话充耳不闻。
“你……”申氏拉住张氏的手臂,“你不说我如何让你大哥帮忙?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儿。”
“大嫂,”张夫人听到孩子终于动容,“他不要这孩子了,你听到没有?我拼了命怀上的孩儿,他就这样不要了,我宁愿用性命为他换来一个嫡子,在他眼中却一文不值,我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张夫人目光空洞地与申氏对视:“大嫂,你说,他喜欢我吗?侯爷只是一时怒气对不对?在他心中,我还是很重要的,等一会儿天冷了,他就会想起我做的七宝羹,到了夜里他就会觉得书房中很冷。侯爷虽是武人也扛不住半夜里的寒意,每天我都会吩咐管事妈妈在书房中多加一个暖笼,那暖笼里的炭都是我亲眼看着管事妈妈挑选的。
还有……明天一早要穿什么衣衫,吃些什么,柜子里还放着刚刚给侯爷做的新鞋,侯爷总会发现我的好,大嫂你说对不对?”
张夫人的手指越收越紧,直到瞧见申氏颔首,才松了口气。
申氏道:“定是这样的。”张夫人想要微微展颜,可现在她这番动作却比哭还要难看:“我也这样觉得,侯爷不舍得让衙门的人来审我,他知道我不会故意害人的,我就是害怕……我知道张妈妈都是为了我,若是将张妈妈交出去,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得太夫人喜欢,为侯爷生不出一儿半女,二爷回府也甚少与我说话,我怕我也会与周氏一样,被丢去太原祖宅,后院那些妾室都比我漂亮,她们都那么年轻,人说这后宅妾室多,是因为主君不喜正妻。
大嫂与大哥成亲多年,大哥房中可收过其他人吗?我在太夫人和侯爷面前要大方得体,没有半点妒忌之心,可哪里能不难过?我是那么喜欢侯爷。可是周家都让人打听我的病情,等着我死了,好嫁进来做继室,可见我在外面人心中的地位,许多人都想看着我被休回家。”
申氏听到这里道:“别乱说。”
张夫人嘴唇哆嗦着半晌道:“我没有写信回家说过,生怕给家里添麻烦,可我真的好害怕。”
张夫人说到这里一串串眼泪又落下来:“大嫂,我好想回家,未出阁时在家中无忧无虑,那时候可真好。”
申氏轻轻拍抚这张夫人的后背:“你歇一会儿,我回去告诉父亲和你大哥,让他们前来,张家不会看着你受苦。”
张夫人伏在软塌上,一双眼眸空洞地望着门口,好半天她才道:“侯爷……他还会来吗?”
见到张夫人这般模样,申氏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
崔祯坐在椅子上,在张氏屋里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因为府中的管事都在看着他,他若是有半点犹疑,这案子不可能查下去。
毕竟张氏是主母,管着整个人崔家内宅,下人们怕得罪主母,日后会遭责罚,就不敢开口说实话。
王菁走进屋子低声道:“张大太太走了,走之前与夫人说了些话。”说着原原本本地禀告给崔祯。
崔祯仔细地听着,张氏的话是真的吗?张氏是因为害怕和妒忌才会为张妈妈遮掩?
第416章 落井下石
“你去吧,”崔祯道,“跟着顺天府衙门仔细地查,最好将当年的郎中找到。”
问清楚郎中有没有将姚清有孕的事禀告给张氏,就能推测出张氏从一开始就知晓此事。
妾室有孕,张氏至少要禀告给母亲,她故意隐瞒就是有别的打算。
王菁退出去,书房里静寂无声,崔祯站在窗前,心中如同风雨欲来之前般阴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处置林寺真和母亲时是因为与北疆安稳息息相关,他没有犹豫,如今处置张氏,关乎几条人命,他身为一家之主决不能再有任何袒护和隐瞒。
可张氏那些话还是落入他心中。
张氏对他很上心,他们成亲第一年新岁,他多吃了一碗七宝羹,张氏就记住了,变着花样的给他熬羹汤,还特意从福建请了厨娘。
他在书房处置公函,她不知该不该唤他歇息,带着丫鬟在主屋和书房中间走来走去。
张氏小产还是因为听说他受伤的消息,等他被送回京城之后,张氏在床前侍奉太过劳累,这才埋下了小产的祸根。
内宅争端出人命的事不少,也许有人就此压了下去,顶多将管事妈妈送去府衙中抵命。
可如今张家与幕后之人有关,他不敢有半点松懈。
崔祯自嘲地一笑,别人家内宅也弄出不少笑话,可偏偏他家的件件都顶着天,将这桩案子交给顺天府有几个好处。
他信得过苏知府,而且顺天府的薛老通判带着坊间人曾去山东查案,对鲁家和山东沿海之事十分了解,如果张家牵扯到那桩事,这样查起来更加方便。
崔祯长长地舒一口气,正准备坐下来看看舆图。
“侯爷,”管事妈妈低声道,“太夫人听到动静了,让奴婢来唤您前去。”
他也想过当年那桩事母亲是否知晓内情?从心底来说他并不抱任何希望,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也要去听听,免得又刚愎自用做错了事,真没料到他也会有草木皆兵的一天。
如果能心平气和地与母亲说两句话,他倒想问问母亲看到周氏鬼魂的情形,既然吓孙姨娘的鬼混是假扮的,母亲看到的也可能是假的。
崔祯走进林太夫人的院子。
刚推开门还没说话,林太夫人就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张氏?将她休回张家吗?她做了这种事,人离开嫁妆也别想带走,从前我就说她是个没福气的你不听,这才闹得家宅不宁。
张氏还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臜,你叫我的身边的管事妈妈过来,我吩咐几句才好将张氏查个清清楚楚。”
崔祯没有动,神情看起来更加阴沉,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惦记妻室的嫁妆,母亲想的只有这些。
林太夫人皱起眉头:“我与你说话听到没有?你还没有受教训?这几年你为了张氏冲撞我多少回?若非是你母亲,我定然眼看着你这内宅继续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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