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容娘子煽动教坊司乐户为永康长公主效命,只因为长公主答应二皇子登基之后,会废黜罪官女眷充入教坊司的律令。
那些乐户私底下骂皇帝,多少官员是因不肯依附贵妃而被责罚,皇帝纵容贵妃,昏聩不明,应当辅佐明主。
其实这话多多少少被贵妃党扭曲,永康长公主会说皇帝纵容贵妃,绝不会明着说什么辅佐明主。永康长公主和二皇子为的是储君之位,只需要针对贵妃党,当时的情形两个人并不可能谋反,没有缜密的筹备,二皇子如何能直接逼宫?
朝廷不少官员,包括苏甫在内,全都心知肚明,皇上早就厌恶永康长公主,永康长公主仗着先帝宠女,对政局指手画脚,三番两次挑战皇帝权威。二皇子又与长公主交好,事事听从永康长公主的意思,试图谋求储君,无父无君,加上正好有契机打压魏家,敲山震虎威慑同为外戚的郭家,所以任由贵妃一党做出谋反的冤案。
皇上自认为利用贵妃打压了外戚和权贵,其实早就中了梁王的计策。
现在恭王疯癫,二皇子自戕,怀王被吓破了胆,皇帝喜欢的德妃母子也与梁王关系不清不楚。
似赵老将军魏家郭家这样原本能带兵的武将,要么被害死,要么被打压,皇帝虽有亲信,眼下处处失火,人手不足应接不暇。
可以说,梁王的计策就是要让皇帝自食恶果。
苏甫叹口气,果然是因果循环。
苏甫看向蒋姑娘:“我听说乔嵩一直在追查唐氏,如果真的能将唐氏找到,让唐氏说出实话,或许也就能获知真相。”也许这件事倒可以交给乔嵩。
顾明珠躬身向苏甫行礼,苏大人是个心怀百姓大义的人,值得让人尊敬。
苏甫道:“你们坊间人也辛苦了,这段时间在外行事还要小心谨慎。”
苏甫说完先一步离开,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
顾明珠转头向衙署大牢看了一眼,吩咐柳苏道:“我们也回城去吧!”大牢里的周择敬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或许他还有机会能够出去?供述出曹家的那些秘密,他算不算立功?周家族中长辈能否帮忙打点救他出去?
才想到这里,周择敬的手摸到了腰带中一处凸起的地方,他摸索着将那东西取出来,当看清楚手心中的物件儿时,周择敬眼睛中露出惊慌的神情。
是一块玉印章料。
周择敬战战兢兢地将玉印章翻开,不出意外的看到上面雕刻的一撇。
如果继续雕刻下去,那应该是个……“周”字。
大哥,周择敬整个人一抖,是大哥没错,他做了太多错事,大哥现在开始惩罚他,或许不久之后大哥还会将他一起带走。
“来人,”周择敬声音发颤,“有鬼……有鬼……”
周择敬一声比一声大。
“快来人。”
……
顾明珠的马车才回到京城,初九就收到了永平府送来的信函。
初九递到顾明珠手中:“大小姐,是三爷的信。”
顾明珠将信打开,抽出里面的纸笺,首先三个字映入眼帘:可安好?
顾明珠仿佛能看到魏大人那温和关切的目光,她下意识地点头,不过眼睛中却是一热。
安好。
将两个叔叔送入大牢,她还查出父亲母亲过世的内情,若父母泉下有知应该会欣慰。
她安好,不安生的该是那些人。
“初九,”顾明珠道,“取笔纸来,我也要给大人送封信。”她要将查到的案子告诉魏大人,或许京中会有一场动乱。
初九不禁道:“大小姐,三爷的信,您看完了?”
顾明珠这才回过神,她急着要向魏大人说明案子,好像忘了继续将信看下去了。
顾明珠道:“等到你找来笔墨,我就看完了。”
初九应了一声,是不是三爷写的太啰嗦,大小姐不愿意看,要不然……
初九热心肠地道:“大小姐,您若是不喜欢看的话,倒可以交给我,我能忍着看完……除此之外还可以代写书信。”
“不用了。”顾明珠总觉得初九想要偷看似的。
初九应了一声,缩回了头,又过了一会儿他又体贴地道:“不收钱……我是说……我代写书信不收钱。”这样一来大小姐就不用心疼银子了。
第500章 风起
顾明珠回到坊间人的小院子里,七叔回去了衙门,等到下衙之后还要再去大兴县署继续审问周择敬。
七叔觉得她在大牢被凶徒刺杀,那凶徒说不定与周择敬有关。
她特意给周择敬留了些小物件儿,周择敬看到之后不免心虚,对下次审问会有帮助。
现在顾明珠心中有了些结论,杀她的人该不是周择敬派来的,更像是崔渭那些人。
张老爷严探花杨先生容娘子案都指向梁王,他们不会凑巧全被押入刑部大牢。
对这种情形最好的解释就是,有人在为梁王善后,利用手中权柄将对梁王有威胁的人下狱,再依照大周律法处死,很难会被人发现。
刑部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当年主事的郭集,还是乔家叔侄?这次随着梁王会浮出水面,朝廷也刚好一举将他们清理干净。
这就是她在苏甫大人面前提起容娘子案子的原因。
顾明珠坐下来给魏大人回了信。
魏大人在信上说,他没有受伤,怀柔驸马和彭良也安好,只不过魏大人没有见到梁王,北疆听到不少梁王要亲自带兵出征的消息,放出去的斥候瞧见有兵马聚集,却谁也没亲眼看见梁王。
魏大人这是对梁王的下落也起了疑心,如果梁王没有在北疆而是出现在京城附近就会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顾明珠将写好的纸笺放入信封,看着初九将信送出去,她松了口气,希望能将京中的局面稳住,至少留给皇后娘娘时间,让娘娘能够做些安排。
对了,顾明珠忽然想起来,除了向魏大人说案情之外,她好像忘记说点别的了。
要不要再写一封?
顾明珠托腮思量,问一问魏大人有没有想……吃蜜饯子?
……
刑部。
乔嵩桌面上堆满了公文,有刑部审理严参时的卷宗,还有周如珺张原乐户容氏的案子也被调了出来。
乔徵端茶进门,乔嵩这才从文书中抬起了头。
“叔父,”乔徵道,“您这段日子一直看这些案宗,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严参的不必说了,是桩冤案,北疆卫所的将士故意冤枉在前,刑部有失察之责,那张原确实杀了户部员外郎,至于周如珺和那乐户是被永康长公主的案子牵连入狱,叔父怎么偏偏将这几桩案子找出来呢?
现在继续审问郑如宗张氏父子的案子之外,叔父就将所有精神都放在了这上面。
乔嵩道:“这些案子都与梁王案有关,而且这些犯人最终都关入了刑部大牢,都经过了刑部的审问,怎么会那么凑巧?”
乔徵说不出话来:“或许……就是巧合。”说着他都觉得有些心虚。
乔徵道:“严参和周氏容氏的案子也就罢了,张原……他与梁王案有什么牵扯?”
乔嵩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函,他让人仔细查了那张原,张原祖籍山西,曾做过商贾,还是一个游侠,这个人的经历和身上受的伤,竟然与太原府的珍珠大盗相似,张原当年招认的口供中也说,他是被人陷害毒入内腑,时日无多,这才刺杀贪官为民除害。
“张原可能就是珍珠大盗。”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乔嵩,这个结论不会有错。
乔徵愣在那里。
乔嵩接着道:“我们查案每次都会晚魏元谌一步,魏元谌仿佛早就知晓这些人的案子另有内情。”
乔徵道:“魏元谌也在那时候进了刑部大牢,会不会那些人向魏元谌传递了消息?”
乔嵩点头。
“不对啊,”乔徵道,“魏元谌进大牢的时候,那些人陆续被处斩了,而且魏元谌身受重伤,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能与那些人交谈?”
乔嵩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还有一个人,既见过那些人又能见到魏元谌。”
乔徵想不出来那人是谁。
乔嵩道:“大牢中传疫症,周氏曾与杂役婆子一起帮孙郎中分药,所以周氏能够进出关押男子和女犯的牢房,或许在那时候周氏将一些消息传给了魏元谌,魏元谌活下来之后,才会开始着手查找线索。”这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乔徵舔了舔嘴唇:“难怪我总会输给魏元谌,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迟了一步,魏元谌也是包藏祸心,竟然从一开始隐瞒这些线索,叔父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看他如何解释。”
乔嵩微微一笑,温和地望着乔徵道:“就算魏元谌将那些都告诉你,你也抢不到他前面。”
乔徵被说得一愣。
乔嵩接着道:“如果我们早些查清楚这些,或许能这样做,可现在来不及了,不但来不及,弄不好我们也会被责罚。”
乔徵脸上依旧满是迷茫的神情:“叔父这话从何而来?”
乔徵叹了口气,他这个侄儿委实愚钝:“那么多与梁王案有关的人出现在刑部大牢,当年还有凶徒想要趁乱杀了周择承的长女周氏,从这些可以看出些什么?”
乔徵仔细地思量,眼睛顿时一亮:“叔父是说刑部有梁王的人,那他……”
“他的官职不低,可能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乔嵩道,“皇上对我委以重任,我也一直觉得所有案子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其实那些线索早就摆在了刑部,是我失职。”
或许这个人是他的恩师,如今病倒在床的郭集,从前他一旦遇到难题都会前去与恩师商议。
乔嵩忍不住又笑起来,也许恩师正在等着他,看他会站在哪一边。
乔徵道:“叔父,我们怎么办?”
乔徵话音刚落,就听亲信来禀告:“两位大人,顺天府知府苏甫来了。”
“这么快就找来了,”乔嵩道,“看来他们已经猜到了刑部的情形,现在前来试探我的意思。”
“叔父!”乔徵有些着急。
乔嵩挥了挥手,眼前的局势紧急,他需要马上下决定:“就算做一条狗,也只能有一个主人。”连条狗都做不好,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更何况,他若是有心投靠梁王,现在就会露出端倪,没等梁王有什么举动,他先押起来。
谭定方就是前车之鉴,他效忠皇上,就该一直效忠到底,这才是他的活路。
乔嵩将苏甫迎进值房中。
苏甫径直道:“我记得乔大人一直在追查唐氏的案子,不知道是否有线索?”
乔嵩摇头:“我的人曾发现唐氏行踪,可惜没有抓到她。”
苏甫道:“乔大人应该对唐氏十分熟悉,我发现了一些女子,乔大人是否能辨别出这些人是否与唐氏有关?”
果然被他猜中了,苏甫又找到了线索,乔嵩没有犹豫:“若那些人之中有人曾为唐氏做过事,我应当能认出。”
苏甫没有直接说那些人在哪里,而是看着乔嵩:“乔大人有没有想过,为何这些年抓不到唐氏?”
乔嵩不再像往日那般从容,而是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我愚钝,竟然现在才知晓,或许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获知了。”
苏甫道:“希望乔大人这次能够抓到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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