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这才知道有人故意在茶点中下了药,珠珠不在禅房中定然是被人带走了,想到这里她吓出一身冷汗,立即吩咐家人去找,好在将珠珠找到了。
顾明珠听到这话,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立即抬起头四处寻找。
林夫人心中警铃大作,立即看向一旁的管事。
管事会意,将林夫人与顾明珠围在中间。
顾家人搜罗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踪迹。
林夫人担忧地望着女儿:“有人跟着你?”
顾明珠点点头。
林夫人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口:“那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顾明珠仔细想了想,然后伸手摸了摸腰上被绳索缠过的地方:“他……他……”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小脸上满是急切的神情。
周三太太和周如璋恰好赶过来,看到顾明珠满身狼狈的模样,周如璋心中不由地一喜,这傻子总算吃到了苦头,她积压在胸口多日的郁气登时散了些。
站在旁边看了半晌,周如璋愈发的欢喜,虽然顾明珠没有说清楚,她却看了明白,这傻姑娘分明就是被人轻薄了。
被一个凶徒轻薄,传出去了必然被人笑话。
“林夫人,您还是别问了,”周如璋走上前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恐怕会让明珠妹妹名声有失。”
周如璋话音刚落,只觉得腰上一紧,顾明珠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林夫人的怀抱,走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周如璋刚要挣扎,忽然意识到顾明珠的意思,忙阻止上前的管事妈妈:“没关系,明珠妹妹是要将方才的经过做给大家看。”
真的似她想的那般,顾明珠被凶徒轻薄了。
接下来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周如璋不再挣扎,抬起眼睛准备去看林夫人难过的神情,不过下一刻顾明珠的手突然松开,重重地在她身上推了一把,她没有任何准备,脚下踉跄立即跌倒在地。
周围登时一阵安静。
周家管事回过神来,忙上前搀扶周如璋。
林夫人急忙赔礼:“这可怎么好,伤到了周二小姐。”
“珠珠你……”林夫人不舍得责怪,却不免要做做样子,周二小姐方才那看戏的神情,颇让她心中不快。
宝瞳道:“小姐是说,那人推了你一把?”
顾明珠欣喜地望着宝瞳不停地点头。
那人用绳子缠住她的腰,又将她甩在地上,这些经过衙门也会问起来,既然如此她不妨借着周如璋说清楚。
“夫人,衙门的人来了,说是在山下找到了凶徒。”
林夫人心中一喜:“我们过去看看。”
寺庙里丢了女眷,这事非同小可,衙门与顾家人分头寻找,顾家在山上找到了顾大小姐,衙门发现了从山坡上坠落下来的凶徒。
此人身上穿着僧衣,一副沙弥的模样,寺中主持上前辨认发现其并非本寺僧众。
“阿弥陀佛。”寺中僧人不禁念起了佛号。
好在菩萨保佑,没出什么大事。
太原府通判匆匆赶过来,看了眼那重伤昏迷的凶徒,立即去求见怀远侯夫人:“夫人,能否请大小姐前去辨认一下。”
顾大小姐本就心智不全,自然认不出那凶徒,只是她手舞足蹈地大概让大家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最重要的是,她透露出,今日在山上,她一共遇见了两人,一个从山坡上掉下来,一个走掉了。
太原府通判将整件事整理成口供,马不停蹄地送到了一处院子里,毕恭毕敬地交到魏元谌手上。
眼看着魏元谌将整个口供看了一遍,太原府通判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魏大人,怀远侯家大小姐说的那另一个凶徒,是不是……您啊。”
“咯”。
太原府通判似是听到门外传来笑声。
不过很快“咯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再次传来,太原府通判明白过来,原来那不是人在笑,而是魏大人的下榻之处有只下蛋的母鸡。
“大人,这里接近市井,不如下官再为您寻个地方落脚。”太原府通判额头上有了汗水,若是让崔家和皇后娘娘知晓他这样怠慢魏大人,恐怕他的结果不会太好。
这位可是深受皇上信任的外戚子弟啊。
魏元谌口气生硬:“你对那位顾大小姐可有几分了解?”
太原府通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位从小就有痴傻病。”
“不会有错吗?”魏元谌接着道,“我亲眼看到她将那凶徒推下了山坡。”
第8章 纯善
太原府通判听魏大人的话一愣,皱眉思量片刻,仿佛就已经想了明白。
“大人,”太原府通判道,“下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
魏元谌没有说话。
太原府通判紧张地吞咽一口,仗着胆子继续道:“别说顾大小姐从小就有痴傻的毛病,就算是寻常女眷想要杀那样的人也是不易啊。
卑职等人仔细查看过,若是顾大小姐有意害人,便要事先知晓凶徒的目的,独自一个人引凶徒上山,最后靠一己之力推那凶徒下山,这前后不能出任何差错,这些事换做卑职也做不到。”比起这个,他觉得凶徒失手,机缘巧合之下顾大小姐逃过一劫,这样的解释才更加合理。
太原府通判冯安平说完这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魏大人依旧沉着脸,他心中一凉,该不会没有顺着魏大人的意思说,魏大人就要惩办他了吧?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算丢了官职,也不该为魏大人做事,万一没有办好差事,下场可能会更加凄惨。
怪只怪他为了自保,太子的人来拉拢他时,他向太子爷送过礼物以保平安,结果不知怎么被这位魏大人发现了,前几日魏大人来到太原府,直接就进了他家大门,提起了这件事,虽然他觉得魏大人手中不一定有确凿的证据,可他仍旧不敢冒险。
朝廷明令凡结党营私者一律严办,当年二皇子和长公主出事牵连了许多官员,就连魏皇后的母家也因此被牵扯入狱,魏大人亲身经历过这些,其中的门道自然再清楚不过,想要找个借口将他这个通判送入大牢,那简直比抠脚丫子还容易。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冯安平想到这里,趴在地上趁机再次为自己辩驳:“大人明鉴,卑职没有结党之心,拿出礼物真的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官职。”他怎么敢去招惹太子爷,现在说整个山西都在太子手上也不为过,不拜太子这座大山,如何能在山西立足。
魏元谌打断了通判的话:“接着说这桩案子吧!”看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对顾大小姐起疑,他手中也没有确实证据,他会向冯安平提及也不过就是试探一下此人的态度。
这件事无非两个结果:要么是他多疑了,要么是顾大小姐手段太高,不管真相是哪个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都要多多留意那位顾大小姐。
冯安平体贴地上前为魏大人倒了杯茶:“那凶徒什么都不肯招认,不过我们从他身上搜出几颗珍珠,顾大小姐也曾在金塔寺里捡到一颗珍珠。”
就是那颗珍珠,让府衙许多人为之色变。
冯安平道:“七年前山西曾闹过‘珍珠大盗’,那‘珍珠大盗’盗走财物之后,都会留下一颗珍珠表明身份。
“珍珠大盗”开始只对士绅、官员下手,后来竟然劫走了库银,为了能够顺利脱逃,他点燃了存放赈灾粮的敖仓,吸引衙差前去救火,等府衙发现中计时,那‘珍珠大盗’早已经逃之夭夭了。
虽然后来朝廷四处缉捕‘珍珠大盗’,可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没有半点的消息。
现在这珍珠再次出现在太原府,衙门里都在猜测是不是‘珍珠大盗’回来了。”
“当年的‘珍珠大盗’不是凭空消失吧?”魏元谌淡漠的声音传来。
冯安平立即红了脸,虽然七年前他还没入仕,可他来到太原府之后仔细整理过历年案宗,读过有关‘珍珠大盗’的旧案卷,那盗匪犯案多次,却都能全身而退,既然都没有交过手,也没有人目睹过案情的发生,自然就不知晓这“珍珠大盗”到底是何模样,所以即便“珍珠大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来。
“凭空消失”不过就是想要保住衙门脸面的说法。
魏大人果然不留半点情面。
冯安平咳嗽一声接着道:“库银案之后,‘珍珠大盗’再也没有现身过,直到在金塔寺发现了珍珠,如果真是珍珠大盗回来了,那么最近在山西发生的劫案可能都出自“珍珠大盗”之手。
七年前的库银案一直没能有结果,也许这次能将两桩案子一并查清。”
冯安平说着胸口涌上一股热血,如果能抓住那大盗,他也算没有白白做这个通判,尤其是当年的库银案,赈灾粮被烧,害死了那么多百姓,这本就是他做了太原府通判之后,发的第一个宏愿。
“既然是同一个人作案,必然要用相同的手法,前阵子发生的几桩盗匪案没有放置珍珠,如何说是珍珠大盗所为?就算这桩案子发现了珍珠,也可能有人故意混淆视听,不可随意妄下结论,你们太原府衙就这样查案,不如早些卸下官职,向朝廷请罪。”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如同一盆冰水将冯安平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冯安平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噤。
魏元谌淡然道:“不过现在的盗匪案与七年前也有些相似之处。”
冯安平立即来了精神,看向魏元谌,一副临听教诲的模样。
魏元谌道:“不管是‘珍珠大盗’还是现在出现的盗匪,每次都能轻易得手,等到衙门赶到时,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这次的金塔寺能抓到凶徒,衙门已算立了大功。”
冯安平恨不得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在这里,哪是他们立了大功,分明是那位顾大小姐运气好躲过一劫。
魏大人又事先猜到法会上会出问题,衙门只是捡了个现成的凶徒。
冯安平哭丧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又仔细想想魏大人的话,冯安平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魏大人好似在提点他。
冯安平急着道:“莫非衙门里有人与盗匪串通?每次都能互相通风报信,衙门四处盘查时,就能顺利脱身。”
魏元谌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波澜,却让人看一眼便不自觉地想要躲闪,冯安平立即垂下头:“卑职这就回到衙门中仔细查看,若是有人故意接近那凶徒,卑职就会立即将他拿下。”
冯安平躬身退了出去,走到院子中特意仔细瞧了一眼,一只大公鸡正在地上找食吃。
奇怪了,不是母鸡吗?怎么变成了公鸡,冯安平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人,那是魏大人贴身护卫初九。
初九板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同尊泥塑。
冯安平捏了捏怀里的小纸包,这是来的路上他特意包的酱牛肉,想要用这东西贿赂贿赂初九,可再瞧瞧初九那严肃的模样,像极了其主子的风范,想到这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立即卸掉了,万一牛肉没送成,初九跳起来给他一刀,那可如何是好。
冯安平立即将怀里的酱牛肉捅得更深了些。
“你与怀远侯很熟悉吧?”淡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冯安平后悔自己没跑得快些,转头硬着头皮道:“我祖父曾是老侯爷麾下千户,不过也不是什么委以重任的千户,能任职纯粹靠的是裙带关系,我祖父没什么本事,后来因为贿赂副将被老侯爷责罚,如今我与怀远侯府就只剩八竿子打不着的裙带关系了。”
魏元谌道:“这么说,顾大小姐是你的表妹。”
冯安平微微抬起头:“是,不过卑职方才没有替顾大小姐说话,顾大小姐从小就得了病症,怀远侯府没少寻医问药,大小姐虽然有顽疾在身,却性子纯善,平日里连蚂蚁都不敢踩,绝不会害人。”
冯安平彻彻底底地明白为何魏大人会名声在外了,年纪不大,却行事沉稳,手段老辣,站在那里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喜怒。
“不要将我的事透露给顾家。”
魏大人淡淡的一声吩咐,远胜于一切疾言厉色的要挟。
冯安平躬身道:“卑职绝不敢向第三人提及。”
走出院子之后,冯安平发现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做完这桩案子,他就要与魏大人彻底断绝关系,否则他恐怕会活不到娶妻生子那一天。
正想着,冯安平再次受到了惊吓,一只手从门内伸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安平转过头看到了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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