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冢三部曲之一:权贵的五指山 第23章

作者:卿隐 标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沈晚心下有几分凝重,所有事情都已盘算好,只是未料到此厢,今日可并非官员休沐之日。

  霍殷若知她心中所想,怕要冷笑几声,只要非上朝之日,那兵部官署他随时去皆可。

  张太医是侯府信得过之人,因而此厢隐秘事并未瞒他。

  他自知此厢事的重要性,因而待沈晚落座后,便先仔细观察了她的面色,待观她面色苍白隐约有气血虚弱之症,心下有几分凝重又有几分狐疑。明明上次看诊时,这娘子还康健的很。

  按下心中狐疑,他搭上了脉,闭了目仔细听诊。

  诊脉的三指不时的切换,一直诊了两刻钟,他方睁了眼,缕着胡须面上似有沉思。

  霍殷看了沈晚一眼,继而看向张太医:“如何?”

  张太医沉吟开口:“女子月信突然失调总会有个缘由,但总体归结也无外乎受凉、宫寒、血虚等。上次观娘子脉象,倒无宫寒血虚之症,这……”

  吴妈忙道:“素日里老奴谨慎小心,连寒食都不敢让娘子食半口,添衣盖被素来周到,未敢有失半分。”

  张太医缕须的手顿了下,看了眼镇定自若的沈晚,继而方徐徐开口:“观娘子此番月信紊乱不调,信期延长,又有经痛,唇白而泛微紫……”说至此,微微叹气:“并非是受凉之过,诊其脉,倒像是误食了其他有毒之物。”

  霍殷眸光似利锥,迅速盯了沈晚一眼,而后骇厉的看向吴妈。

  吴妈噗通一声跪下,指天发誓:“老奴素日谨小慎微,于娘子入口之物更是亲力亲为不敢假他人之手,断不可能在此厢出了纰漏……若说娘子如何误食中毒,老奴实在是不知情。”

  冷厉的目光在吴妈身上环顾一周,霍殷转过脸,继而就眯眼阴冷的审视着沈晚。

  沈晚大概也没料到张太医观察入微,医术竟如此精湛。

  饶是大概被诊断出此厢真相,她此刻也只能按兵不动,只微皱了眉头装作茫然不解的模样。

  霍殷转看向张太医,沉声道:“可能诊出是何毒?”

  张太医沉吟片刻:“侯爷,一时片刻倒也难确认此厢,待在下再仔细问过一番,再给您明确回复。”说完便看向吴妈:“娘子一日三餐的饮食,你且说与我听听。”

  沈晚的一日三餐皆是吴妈亲手筹备,闻言自然不含糊,事无巨细的将其从早晨至晚间的饮食都一一道来,甚至连她所食数量都如数家珍,无不详细。

  张太医细细琢磨,此间倒无异样,遂又问沈晚平素接触之物。

  吴妈忙将寝室内的摆放物件一一道出,便是连各物件的颜色形状都描述的一无二致。

  张太医觉得也无甚可疑,遂问:“可还有其他?”

  吴妈想了想,摇头道:“倒也没有其他。娘子平素消遣少,整日里就爱待在卧房中看书作画,鲜少外出。”

  作为一个久居后宫数十年的太医,他何其敏感,一听作画,心中便有了几分思量。

  如此想来,他便忍不住抬眼去看沈晚,见她面上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有几分暗叹她的胆识了。

  见张太医神色,霍殷便大概猜着几分,拇指用力摩挲着扳指,声音里带出了几分沉厉:“但说无妨。”

  张太医遂道:“大概是丹砂。”似怕他们不甚明白,遂又解释:“剧毒汞,便由此提来。”说完便无声叹息,这娘子对自己何其狠毒。

  霍殷陡然看向沈晚,目光乍放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沈晚皱眉:“丹砂有毒?”继而又坦然的看向霍殷:“侯爷,我只是素爱其艳丽之色,倒也没成想造成此间困扰。晚娘并非那等不惜命之人。”

  不等霍殷有所表示,那厢张太医却开口道:“少量丹砂微毒,虽不致人死,却可起到长久避孕之效。但也需谨慎,毕竟是毒物,长久服用,只怕要不孕了。”

  沈晚冷冷看向张太医。

  那张太医早就归顺侯府,从来都是以侯府利益为先,自然不惧沈晚吃人的目光,也心中无愧。似嫌此厢事不够大,他又补充了一句,轻描淡写的就又扔出了一记巨雷:“虽然娘子身上栀子花香甚浓,可在下身为医者对药物及其敏锐,其实在娘子甫一落座,便隐约闻到期间隐含的藏红花之味。也是在下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嗅觉迟钝方未察觉此厢。还望娘子珍惜自身,莫要辜负了侯府的一番好意。”

  一言既出,霍殷猛地踹碎了面前案几,拽过沈晚就往里面厢房里去,同时大喝:“去她房里搜!搜不到,人也别回来!”

第42章 本候给的,你要也得要,……

  厅堂内秦嬷嬷等人俱是惊惧骇然。

  他们侯爷素来稳成持重,喜怒哀乐皆不形于色,便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能令他变色三分,何尝见他如此怒形于色的时候?

  秦嬷嬷恨恨盯着地上的吴妈:“真是没用!成天的将人盯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出这样的岔子,你素日都干什么吃的!侯府这么多年都白待了不成?!”

  吴妈被说的无地自容,她又哪里晓得那瞧起来本本分分的小娘子,心眼就如筛子般,暗地里给她来上这么一套?不过说起来,也的确是她掉以轻心了。

  “愣着还干什么?还嫌侯爷今个肝火烧的不够旺?赶些的快去那顾家翻个遍,看看那些个腌臜物究竟让她给藏在了何处!”

  吴妈连连应是,赶忙弓着身子灰头土脸的出去。

  吴妈退出去之后,秦嬷嬷犹暗恨不已。若早知那厢是个如此不开眼的,她当初又何苦巴巴将这个硬钉子招来?平白费了番力气不说,还给自己无端添堵,也让他们侯爷跟着找罪受。着实令人悔不当初!

  一路被硬拽着拉进了厢房里屋,沈晚手脚皆有些发软,此时此刻若说她不怕是假的,尤其见那满目压抑着暴戾,黑沉沉的冷峻面容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更是让她眸光发颤,浑身也忽冷忽热。

  反脚将房门砰的下猛然踢死,霍殷拽着她就往卧房南侧的床榻上而去。

  沈晚见状心下万分惊惶,下意识的就拼命挣扎后退。

  霍殷又岂能如她愿?嘴角噙着冷笑,他几乎用不得多大力气,便一把将她拽上前,强势的将她超前一推,下一瞬,便见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摔进了床榻的被褥中。

  饶是被褥柔软,沈晚还是被甩的眼冒金星,可尽管如此,强烈的求生本能还是驱使她第一时间爬起,手忙脚乱的往里爬欲远离他,口中也急切的解释着:“侯爷,我……”

  “你闭嘴!”

  陡然的沉喝声令沈晚浑身一个觳觫。

  霍殷笑意更冷,沉沉灭灭的眸光看起来异常骇怖。

  沈晚惊惧交加,手指死死抠紧身下被褥,浑身抖如筛糠。

  缓缓收了嘴边笑意,霍殷死死盯着床榻里侧微微瑟缩的女人,片刻后,抬手搭上了腰间宽带,解开后便抽出冷冷掷于地上。衣物陡然松垮起来,他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动作,扯开衣襟露出那强健有力的男性胸膛,泛冷的色泽暴露在空气中,隐约散发着欲侵犯的气息。

  沈晚不用细想都知道她接下来是何等遭遇。

  惊慌之下,她随手抓住手边一物,想也不想的兜头便冲他掷去。

  霍殷身子一侧,便听哐啷一声,玉枕碎了一地。

  余光瞥了眼地上那惨不忍睹的零落碎片,霍殷刹那间紧缩了眸,然后胸膛起伏急促的深吸口气。

  大概有多少年没有升过这般难以自抑的怒意了?应该,有很多年了罢。

  拦腰抱住那从床榻间妄想往外冲的娘子,霍殷随即覆身压了上去,粗暴的扯碎她身上的衣物。

  耳畔早已听不到她说什么,哭什么,此时此刻,他一心只想让她屈服,让她深刻的记住,挑战他的底线,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厢房外候着的秦九见侯爷沉怒的模样,便知此一进去,只怕里面动静不会小了。果不其然,那厢进去才不过一会,便隐约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暴喝,之后便是瓷器摔碎落地声,床榻急剧摇晃声,娘子尖叫声、支离破碎的哭泣声……

  对此,秦九不会同情那个顾家娘子半分,好生生的日子不过,非要背着侯爷耍些无用的心机,若真能瞒天过海倒也罢了,还能让人佩服她一句厉害,可想想也知,对着他们侯爷这般目光如炬的人,哪个能在他跟前瞒天过海?

  东窗事发,这下可满意了是不?将男人的尊严按在地上踩,换哪个男人都要炸,更遑论是他们侯爷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堂堂一府侯爷的尊严,又岂容她小小一个娘子挑衅?

  简直胆大包天。

  从巳时到未时,期间厢房里头要了不下三次热水,秦九在外头隐约听着那娘子的声音越来越弱,心下也是有些犯嘀咕的。

  之后,便听的里头侯爷声音沙哑的吩咐去准备参汤,秦九有些了然,忙令人赶紧准备,之后便让仆妇端了进去。

  沈晚此刻浑身湿漉漉的,犹如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霍殷一手钳住她下巴,一手握住玉碗要往她嘴里灌参汤。

  沈晚反抗不得,连被灌了两口后那厢方肯罢手,一朝没了钳制,这方转了脸,咳嗽了几声,眼角也随之沁出了泪来。

  随手朝外掷了玉碗,伴随着玉碗落地破碎的声音,霍殷便沉了身子继续挞伐攻略起来。见她不得不随他动作起伏,撇过脸拧眉含泪的模样,不由冷笑起来:“便是想晕,那也得看本候同不同意。”

  待到此厢事终于了了,沈晚都不知她是如何挨过这几个时辰的。

  她是被侯府里一个仆妇抱着上了轿,进了轿却是连坐都坐不住,直接瘫软上面。隐约耳畔边还响着临走前,那霍殷沉冷强势的声音:本候给的,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此间事了时,秦嬷嬷有些不安的过来,待轿子远离了视线,方小心建议道:“侯爷,这顾家娘子胆大妄为,是个难把控的,您看要不老奴再找那人牙子看看其他娘子?也怪老奴之前未曾察觉她性子这般倔,险些让她坏了侯爷您的大事。”

  霍殷收回目光,闻言依旧是一副沉冷的面色,让人看不出其他情绪。

  摩挲着扳指,他勾了唇角冷笑:“换人?那岂不遂了她的愿?近些日子让人盯着她吃药,调理好身子,本候要她怀,她不要也得要。”神色微冷:“这回让人盯仔细了,再出岔子,本候断不会这般轻易绕过。”

  秦嬷嬷神色一凛,忙应过,继而双手将那四角香囊递过:“那顾家娘子就是将这腌臜物藏于里面。素日里让她藏在床板夹缝里,或又是藏于袖中,想来她也自认为做的妥当,方有恃无恐。里面新塞满了栀子花瓣,其花香气尤为浓烈,旁人便是见着闻着,也自认为是栀子花做的香囊,哪里又会多想其他?便是此般,让她钻了空子。”想想秦嬷嬷就忍不住皱眉,暗恨沈晚多狡。

  霍殷接过香囊,垂眸反复查看,冷笑:“到底也是她身边仆妇掉以轻心。”

  秦嬷嬷苦笑:“侯爷说的是。老奴之前也已经训过她了,她也指天发誓再不敢出半分岔子。到底也是侯府多年的老人……”

  霍殷沉声打断:“便让她且领十杖罢。再出纰漏,定不轻饶。”

  秦嬷嬷忙谢过。

  顾家人总觉得今日似有大事发生。

  不提那吴妈今早中途自侯府沉着脸回来,在沈晚的卧房猛翻了一通后,怒气冲冲的又从顾家离开。虽她口中不耐的说着是翻找花样子,可顾家人瞧那似要掘地三尺的模样,哪里是像找那区区花样子的?

  再瞧他们晚间归来,不提那一瘸一拐的吴妈,就单是被人从轿中抱出来的沈晚,就足够令他们惊悚骇怖的了。

  可谁也不敢开口提出心中所惑,只是惶惶然的在心里胡乱猜测着,莫不是哪个惹得那霍阎王恼怒了?

  那……会不会牵连到他们顾家?

  沈晚回到卧房躺下后,侧身朝里,浑身犹在轻颤,默默流泪。

  想起那厢屈辱,她想疯,想逃,想尖叫,想砍人,亦想……死。她从来都不是轻言生死之人,就如之前她劝说顾立轩那般,总认为人活着才有希望,死了才真的是完了,一了百了。可此时此刻,那时那刻,她竟不下三次想到死这一字,着实令她绝望又惊惶。

  吴妈进房的时候是有些怨怼的,凭白遭了这顿杖责,更严重的是因此事让秦嬷嬷和侯爷而失望,作为在侯府做事多年的老人,这是她绝对难以容忍的。所以对于罪魁祸首,她心头的怨气可想而知。

  可她待进了房,惊见那顾家小娘子竟在那默然饮泣,心头不由陡然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便暗暗警惕起来。

  不怪她如此小心,实在是她跟着这小娘子也近乎两月的光景了。两月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足矣令她大概摸清这顾家娘子的性子。从来这小娘子都是寡淡的,就算有怒,有悲,都是狠狠在心里藏着,就算恨你,也是凉凉的瞥你一眼,不动声色。失态痛哭的次数也有,可她就瞧见过那么一次,就是她跟前丫头离开的时候,自打那起,便再也没有过了。

  如今陡然瞧见她默默饮泣,吴妈心头无疑是惊的,也是惧的,不怕别的,就怕这小娘子一时想不开寻了那路,届时坏了侯府大事,便是她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填的。

  想到此处,吴妈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她得千万看好了,人断不能在她手里出了乱子。

第43章 娘子说什么都成

  此后两日,沈晚精神萎靡,犹如被骤然抽走了浑身气力,对任何人事都不感兴趣,做什么也提不起劲,神色间颇有倦怠厌弃之态。

  胃口也大减,便是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做,她亦难以下咽。每餐堪堪不过吃过两小口便罢,吴妈之前还当她闹妖,软硬兼施的逼她多吃了几口,她倒是勉强吃过,可下一刻就俯身呕吐起来。

  当即吓得吴妈脸色大变,忙前忙后又是抚背又是揉腹的,好半会方见她消停了。自此以后便再也不敢多逼她吃半口。

  其实不用旁人多说,沈晚也自知她如今状态不对,明明身体困乏,精神倦怠,可晚间却迟迟无法入睡。便是好不容易刚迷糊睡下,却陡然一个噩梦将她惊醒,之后便觳觫到天明。

  可一旦天亮,她就忍不住惊惶看向房门处,神色抗拒,内心惧怕。整个人惊疑不定,总觉得那吴妈待会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让她好生准备,因为侯府的轿子已经停在了门外……

  然后这一整日便是在这般的狐疑、猜测、抗拒以及担心受怕中度过。直待暮云合璧华灯初上时,她那颗紧紧纠着的心方稍稍回落,略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