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眠
除此之外,他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韩重淮提的官员跟他正是对头。
魏庆延是混迹了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他的心情虽然被韩重淮闹得一上一下,但面上却不显分毫。
这样更让其他官员心痒难耐,好奇折子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东西。
魏庆延看完了折子放回托盘,便直直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是臣监管不力,让兵部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韩重淮在一旁不发一言地跟着跪了下来。
魏庆延扫了他一眼,韩重淮三年前就在兵部挂了职,却从未到过兵部一次,在他的想法里韩重淮就是那种倒了就爬不起来的男人,但现在看来谣言不可尽信,韩重淮怕是这几年根本没闲着。
折子上写的那人——兵部的左侍郎苏齐宁。
可以这般说,他的上一任王尚书就是被苏齐宁弄死的,如今位置落在了他的头上,但在兵部他还要让苏齐宁几分,谁让兵部的官员大都是苏党。
“若是折子上的事是真,就算不是在你的任内发生,你纵容属下欺上瞒下如此久,的确也该治你个监管不力。”
听到明帝说起了任内,又说了属下,这会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看向了苏齐宁。
苏齐宁这个出了名的老狐狸,听着明帝的话音,脸上的神色也有僵。
“折上虽有证据,但不够朕下令治罪。”
明帝上了年纪,话说一段就有停一会,才能鼓足气中气十足的说下一句。
等他一个喘气又道,“朕不会宽容任何一个贪官,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臣……韩侍郎既然是你举的罪,那朕便派你肃查此事,你上司从旁协助,你可有异议?”
“回陛下,微臣无异议。”
韩重淮领命站起后,周围官员再看他便觉得他高了一截。
原本还以为是太子顾念情分塞进兵部的废人,但现在看来当年他在沙场上的那些称号都没白叫,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至少这胆量惊人,还未混到兵部内围,便有扳人的胆量。
下朝后,韩重淮察觉到官员们对他的关注,大方地朝他们拱了拱手:“这是韩某第一次领事,还请各位大人督促。”
“不敢不敢。”
官职小的回了礼,官大的笑而不语,而他们共同做的事,就是一出金銮殿就想法子打探韩重淮呈到明帝面前的折子写了什么。
“后生可畏。”
魏庆延拍了拍韩重淮的肩,虽没说什么,但脸上神情足以看出他的满意。
“属下有罪,贪功好胜,没经过大人便把折子呈给了圣上。”
见到魏庆延,韩重淮便是一脸愧疚,眼神低垂着像是不敢面对魏庆延。
这样子十分取悦了魏庆延。
说实话在帖子上的东西,韩重淮就是给了他,他虽然想让苏齐宁死,但也不一定刚往陛下面前递。
那折子如陛下所说,看着是罪证确凿,但还是差了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说上面提到的人证物证,都是可变化的东西,苏齐宁能混到如今这一步就证明人不是个傻子,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多小辫子给旁人抓。
帖子他是递不成的,搬不倒苏齐宁是一回事,就算是能扳倒,苏齐宁可不是一个人,他犯不着当那个出头鸟,跟一派人为敌。
所以折子由韩重淮递,而且还是这般绕过他递是最好,直接就把他撇的干干净净。
这些事韩重淮定是想清楚了的,既然想清楚了还做出这副愧疚模样,所谓何事已经明显不过。
魏庆延笑着又拍了拍韩重淮的肩:“既然陛下把事情交给了你,就看你的了。”
只要韩重淮能给他铲除了心腹大患,他就接了他的拜帖,左右侍郎本就该是尚书的左右手。
与魏庆延谈过之后,韩重淮又被太子党的官员叫去谈了几句,几番下来就到了晌午,知道此时兵部一定翻江倒海,韩重淮大方的给他们反应慌乱的时辰,他脚一拐直接回了国公府。
宫中的事已经传到了府中,只是这几日国公爷有事去了外地忙碌,这便给了韩重淮清净的时刻。
“四少爷……”
韩重淮让轿子一路到了二门,一下才走几步就见有丫头迎了上来。
这会儿绿秾抓住了时辰,也看准了人,总算是对上了自个的目标。
虽然已经入了秋,绿秾身上依然一身飘逸的单薄衣裙,瞧着她身上碧绿的衣裳,韩重淮想起玉桃似乎也有那么一件衣裳。
想到玉桃穿着那套衣裳展露的风景,韩重淮再看绿秾不觉乏味。
陈虎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眼睛,竟然说她与玉桃相似,若真是相似,他也不会在天凉之后,就不见玉桃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给她做的那些衣裳,是让她知道什么衣裳是穿给他看,什么衣裳是穿给外人看。
而她倒是一视同仁,那洗的快烂,穿上透着软肉的衣裳也没再穿到他面前。
绿秾瞧见韩重淮沉思地看着自己,她先是一喜,但之后就见韩重淮收了目光,像是对她无兴趣的从旁走开。
“四少爷,奴婢是表姑娘身边的绿秾,四少爷你可不可以帮帮奴婢……”
绿秾脸上满是焦急,错身挡在了韩重淮的面前,她的腰是凹着的,猛地靠近差点便碰到了韩重淮。
这举动又让韩重淮想到了麒麟院的那颗桃子。
若是她做这个动作恐怕身上的肉已经碰触到了。
软绵绵的肉,带着让人发痒的能力。
“四少爷,之前奴婢还跟表小姐在一起,但突然间表小姐就不见了,四少爷可不可以帮奴婢一起找找表小姐……”
绿秾急的都快哭了,“小姐性子纯真,又不擅长记路,现在恐怕已经怕的不行。”
“你觉着我是寻犬?”
“四少爷……?”绿秾焦急的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不解地看着韩重淮。“绿秾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没有就让开。”
韩重淮懒洋洋地回了一句,绿秾频频让他想起玉桃,他心情好便愿意跟她搭两句话,可惜跟她说话并无什么趣味。
绿秾见韩重淮走过还想再追,但他身边的侍卫拦着,任由她在原地怎么梨花带雨,韩重淮也没回头看一眼。
韩重淮一路到了麒麟院,只是在院中他停留一刻也无,就转身出了院子。
跟在他后头的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主子不会是走到了麒麟院,过了那么一会心中回味觉得绿秾貌美,现在心中后悔了打算回头去找?
第三十一章 我怎么听着你要让她唱曲?……
韩重淮往院外走的确是寻人, 只不过寻得不是绿秾,而是一个现在该在院中的人。
抬眸看了眼日头,这会儿她该屋窗大开, 呼呼大睡才是。
本该在床上躺着的玉桃, 这会儿正在正房附近站着,没哈欠眼里也氤氲着泪水。
“表姑娘你莫哭了, 你再哭我都要跟着哭了。”
玉桃眨了眨眼, 眼眶微红,看着眼泪随时都会落下。
只是她这一招用来讨男人喜欢有用,放在孙思露的面前完全是无效攻击。
孙思露依然可怜的落着眼泪珠子,哭的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玉桃肚子里倒是有几句狠话能对付孙思露,但又怕现在这状况是有人设的陷阱, 她的话只要一开口, 便会有人冲出来,说她恃宠生娇, 不把孙思露看在眼里。
瞧着孙思露委屈的眼泪, 玉桃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孙思露说了几句话,她就看出孙思露有毛病。而孙思露有毛病再正常不过,按着孙氏讨厌韩重淮的程度, 要是能给韩重淮找个正正经经的姑娘才奇怪。
韩重淮要是腿没好, 这姑娘往韩重淮跟前一送,随便说个天真烂漫就能糊弄过去。
当然韩重淮现在腿好了要娶孙思露, 她也是一千一万个乐意,谁会不喜欢管自个的主母,是拿颗糖就能哄的傻子。
说这姑娘是傻的,但也傻的不算彻底,话说不清楚, 但是她要偷溜,她就能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衣摆放声大哭。
比三岁的小孩还难缠。
“你要……帮我找我的……”
孙思露哭的就像是弄丢了要不得的东西,玉桃叹了口气:“表姑娘你连今日去了哪里都不晓得,光说掉了东西,奴婢又怎么帮你找?”
这话孙思露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但甭管是有没有听懂,她都是赖上她就对了,扯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放。
玉桃今天出院门的时候就觉着会倒霉,不过她本以为是会在孙氏那里倒霉,谁知道会栽在孙思露这里。
若非必要,她平时根本不会出麒麟院门,哪怕是韩重珏被禁了足,她也觉得在外面乱绕会绕出麻烦。
再说也只有那些还没上岸的丫头,才会每日漫无目标地在宅子里乱逛,没有遇到男主子,被小厮多看几眼也能留个印象。
像她这种有大腿可抱的,完全不需要那些低级招数。
她今日是被孙氏给叫出麒麟院的。孙氏派了身边的嬷嬷到麒麟院请人,她想不去,不过她真不去,那孙氏都不用找借口,直接就可以一个负宠傲物,就能把她个小通房给打死。
跟着嬷嬷到了主院,玉桃想到最好的结果,就是孙氏打一棒给一个甜枣,先让她跪着吓一吓她,然后又和颜悦色地让她择良木而栖,让她出卖点韩重淮的消息。
可惜孙氏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概以为她跟陈虎他们是一类的角色,压根没提让她背叛韩重淮的话,浪费了她准备的一肚子关于韩重淮的小秘密。
孙氏把她叫到跟前,问当然是问韩重淮了,只是问的十分表面,就只是几句有没有好好伺候韩重淮之类。
温和的态度,让玉桃都快忘了是她害孙氏的儿子被打了板子关了禁闭。
说了几句,孙氏就让她走了,她走得小心翼翼,只差绕着迷宫回麒麟院,没想到还是被孙思露缠上。
“表小姐,咱们走吧,站在原地怎么找得到你丢得东西。”
“呜……找……”
孙思露一直在这里哭也不是一回事,这地方静的连声鸟叫都没有,要是孙思露哭出问题来她又要麻烦。
反正是怎么都要麻烦。
怕孙思露不走,玉桃握住了她的手,手一握住,玉桃就察觉她平静了不少。
孙思露虽然哭的厉害,但是神情是乖巧的。想来孙思露的家里应该是训练过她,官宦人家出了一个傻子嫡女,若还是大吵大闹的那种,实在难以瞒不过去,只有把她训的足够乖巧,才撑得住面子。
想起之前上过的那些护理课,玉桃牵着孙思露走得不急不缓,嘴里轻轻哼起了温柔的小调。
不管再哪个时代,治愈人心的去曲调都能派上用场。
看出孙思露是要把她带往特定路线,玉桃搜寻着原主脑海里关于国公府各处重点。
她虽然没想出孙思露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但是她脑海里浮现了周围一处原主打了重点标志的地方。
想着这个时辰,玉桃也只有先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表姑娘,奴婢都还没告诉姑娘,奴婢叫什么。”
“奴婢叫做玉桃,玉是玉佩的玉,桃是仙桃的桃,表姑娘闻过桃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