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连光
“唔。”江余眠应道。
他看着江柳夏挑眉、双手环胸的姿态，又很自觉地补充道：“不然你现在就不会是联盟军队派出来的人了。”
这话乍一听可能会误以为是江余眠利用江家的势力帮助江柳夏走后门，但江柳夏却诡异地理解了他的意思，配合道：“嗯，多谢你的提醒了。”
她还记得在全国联赛结束之后，江余眠建议她去军校。所以……看他的态度，如果她没有来军校的话，是会被江家带走还是怎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又为什么不希望她‘回’江家？
总归不可能是怕她来抢夺财产，江柳夏对于自己看朋友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把这些问题暗自埋藏在心底，随口问道：“你是代表帝国军部，还是江家？”
这个问题实际上也足够尖锐，江余眠因为她的敏锐而感到心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诚实地回答：“江家。”
这么一来，情况就更有意思了。
联盟军部这边跟他的说法是帝国军部派人来和她交接，可来的却是代表江家的江余眠……也就是说，江家和帝国军部在这方面是达成一致的？
“江家为什么也参与这个任务？”江柳夏问。
江余眠诧异地挑眉：“你不知道江家的起源？”
“江月骁？”
“对，他是那个计划的核心负责人。”江余眠没有说得更详细，但江柳夏已经明白了他未竟的话语。
‘那个计划’指的就是对实验品进行人体改造的计划，也是她这一次任务需要搜集的情报来源。
在签署了保密协议之后，江柳夏才获得批准看到计划的名称。
——超级士兵改造计划。
第60章 军事基地里的诡异味道。……
超级士兵改造计划也正是那个人体试验导致的‘杰森’事件的起因。
江柳夏当初看到的时候还对此感到震惊, 她原本只以为是什么地下组织违规整出来的人体试验，就算不是地下组织而真的如传言那般是联科院做出来的，那也可能是他们几个高层私下里的行为。
可她却没想到, 这竟然是个摆在明面上的、甚至通过了审批的计划。
联盟高层都是傻子吗？！
江柳夏没忍住在心里暗骂道。
现在这个计划因为造成的重大事故而被封锁, 但这也不能磨灭掉它会被通过本身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人体试验只是手段，不是结果。”江余眠知道她脸上很平静心里在骂人, 不自在地解释了一下。
“哦。”江柳夏干巴巴地说。
江余眠张了张嘴, 他心里也知道人体试验本身就是罔顾人命、违反伦常的事，实在是没有办法洗白，也没有洗白的必要，干脆自暴自弃道：“好吧，确实有点傻逼, 但你不能连坐我, 这也不是我干的。”
还有更傻逼的事你不知道呢。江余眠心想，他瞅着江柳夏不悦的神色, 选择闭口不言。
江柳夏再追究这个话题也没有意义, 她总不可能穿回一百多年前勒令他们停止这个实验，她问起了另一个使她困惑的问题：“江月骁既然是这个计划的负责人，那他应该也是‘高层’才对, 为什么在最后, 扮演成杰森的实验品却和江月骁一起合作发明了光脑？”
她之前所听说的江月骁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和慈善家，为那个时代带来了许多造福人类的发明。可如果江月骁真的是那样的人, 又怎么会参与到这个人为制造超级士兵的计划当中？
光脑的研究可不是三两年就能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如果江月骁之前的全部精力都投注于超级士兵改造计划，而实验品又一直待在研究所里等待实验，两人都不可能有精力去搞研究，尤其还是光脑这种和超级士兵改造计划相关度很低的研究。
在实验品离开研究所后没几年, 他就研究出了光脑，这中间的时间差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或许其他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杰森’和江月骁在许久之前就有过合作，但江柳夏清楚地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实验品的确足够聪明，但这也不代表他真就能以一己之力推动科技发展。
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一定会去做……毕竟他曾经遭受了那样的对待。于是问题又转回来了，实验品到底为什么会和身为高层的江月骁合作？
“那我就不知道了，”江余眠说，“但我知道超级士兵改造计划为什么会出现。”
江柳夏挑眉，示意他继续讲。不过她心中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既然这个计划能过明面上，那就说明计划成功后给联盟带来的利益以及对于联盟的正面影响远远超出了缺点带来的损失。
既然是士兵，那就要战斗，和谁战斗呢？
——虫族。
尽管江柳夏如今还只是个学生，并没有机会去前线战场，但她也是有所听闻的。虫族天生狡猾、身体外壳强度极高，甚至有的还具备特殊能力如变形，且他们的繁殖速度也一点不比人类慢。人类正是因为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打败虫族，才会发明机甲。如今人类好不容易为自己的同胞打出了一片安全区，但战争却仍然没有停歇。
这也是在这个星际时代，军部在民众们口中如此崇高的重要原因。
军部本身就是和平的象征。
“超级士兵改造计划……是为了研发出一个能够抵御虫族的超级士兵才诞生的。”江余眠的答案和江柳夏的猜测相差无几，江余眠没有看到她震惊的神色，心中有些挫败，但也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真的能有这种超级士兵，那的确能够很大程度保障人类的安全，甚至一举歼灭虫族都是有可能的。江柳夏想到了当初在校际赛复赛里看到的实验品，就这，说不定都只是个失败品……真正的理想中的完成品如果出现了，又是怎样的呢？
可惜没有如果。
江柳夏顺口问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始重新调查这个计划？这都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虽说他们可能是在校际赛复赛中才发现原联科院的覆灭另有隐情，但为了一百多年以前的事情而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任务，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不对啊，怎么会有生命危险的？江柳夏突然惊醒，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没有注意到的盲点。
她的任务只是去搜集相关资料，实际上和去垃圾堆里翻旧垃圾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姚长官的态度会这么谨慎？
“……”江余眠一言不发地撇开眼。
看到他突然沉默，江柳夏心中一慌，怀疑地问：“不要告诉我这个计划重启了。”
“……”
“你们疯了？！他都失控过一次了！”
江余眠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哪怕这都不是他做出来的行为，他也是前不久才听说了这一切，他得知的时候，心中的震怒不比江柳夏少，他说：“实验中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江柳夏磨得牙齿咯咯作响。
所以，这个计划哪怕出现了那样的重大事故，在这些年间也一直没有停止过。而联科院每次只搞些实用性不高的破烂玩意，怕不是因为大部分资金划到了地下。
她这次的任务，四舍五入其实就是收拾烂摊子？！
不管从哪点来想都觉得让人十分气愤。
江余眠难得看到江柳夏这么生气的样子，她一直以来虽说不是面瘫，但情绪波动也没有那么大，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十分罕见。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放弃任务吗？”
“放弃？”江柳夏重复了一遍，“当然不。”
江余眠认真地怀疑她气傻了。
江柳夏却因为江余眠的这个问题而冷静了许多，她瞥了他一眼，逐渐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说：“别拖延时间了，我们赶紧准备出发吧。”
她当然不可能放弃。
不是因为军部可能会因为她的临阵脱逃而把她拉进黑名单，而是因为……如果她放弃了任务，那这堆烂摊子就永远也无法得到解决，就算由其他的士兵来，也会因为熟悉度不如她而平添伤亡。
她从不畏惧困难，她只是会因为这些无良的实验而感到痛恨。
江余眠不放心地多看了她几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又恢复了原本寡言的样子，颔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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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柳夏和江余眠前往的地点是一个偏远星球。
他们从首都星出发，通过军用的特殊跃迁站才抵达那里。星球本身其实并不大，至少跟首都星、跟江柳夏穿越之前生活的地星都不能比，如果说那些星球都属于超大型星球，那么这个联科院废弃科研站所在的星球就是超小型星球。
在这个时代，科研机构大多数都不会选择建在首都星上，尤其联科院的这个计划还是一级保密计划，干脆就选择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荒芜星，没有任何公用飞船会路过这附近的星球，而不管是公用的还是私人的飞船都没有资格停靠在这颗星球。
江柳夏原本还有些怀疑自己在比赛中见到的那些到底会不会给她这次的任务带来帮助，但等她真正地走到了任务地点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因为，眼前的军事基地几乎就是校际赛复赛中的那个军事基地的复刻版。
就连她自己都为之感到震惊。
难怪联盟军部的那些人会毫不犹豫地让她加入……他们应该也在回放录像里看到了军事基地的外形，所以才确信江柳夏一定能起到帮助吧。
这么偏远的地方恐怕连信号都没有，星网到底是怎么才会储存这样的地图的？这也是很值得怀疑的一件事。如果不是知道星网本身是由星网智能在操控，但星网智能又是没有自我思想的自动演算系统，她都要以为星网是被相关者操控着的了。
但还是有点不同的。
在距离军事基地还有几十米远的地方，全副武装的江柳夏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腥膻味和诡异的恶臭味结合起来的奇妙味道，虽然不至于让江柳夏失态地立刻吐出来，但也让人头脑一瞬间晕乎乎的，伴随其而来的是仿若走在云端的亢奋感。
一边因为恶心得想吐而清醒过来，一边又令人变得昏昏沉沉，两相叠加起来简直就是大脑中的冰火两重天。
空气都仿佛粘稠了起来，一寸一寸舔舐着她皮肤的感觉简直令她头皮发麻。
江柳夏对着江余眠比了个手势，毫不犹豫地启用了面罩内空气自动循环、隔绝外部空气的功能，总算是让自己能够喘口气。
军事基地里显然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那很有可能就是这股怪异味道的来源。
第61章 遭遇怪物。
江柳夏逐渐靠近了军事基地, 虽然她隔断了面罩内外的空气流通，但眼前的面板上也清晰地显示了外部的空气状态，达到了一种惊人的污染程度。
别人都是通过pm2.5来计算空气的污染程度, 江柳夏却发现这里的空气越靠近军事基地越浓稠, 几乎可以用胶体来形容。
“这也太奇怪了……”江余眠低声道。
他们目前完全是靠装备里内置的通讯来联络。
江柳夏表示赞同，这里的确处处都透露着奇怪, 别的不说, 这个空气密度本身就不是正常情况下该有的，平时的空气就像是水平面，即便有某个地方的空气特别浓稠或者特别稀薄，那也应该会被均匀分散——鉴于他们在同一个海拔，距离也并不算远。
突然倒入的水应该会拔高整体的液面, 而不是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往上堆, 让某一部分格外突出。
“除非是散发气味的源头就在里面……”江柳夏喃喃着。
因为这个源头还在不断地发散着恶臭，所以空气才会一直保持着这种奇异的状态。
江余眠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 陷入了沉思。
在进了军事基地后, 他们二人的行动越发谨慎，但却一直没有碰见想象中的敌人。
唯一值得说的就是，在某个资料室里, 突然滴落的腐蚀性液体滴到了她的面罩上, 让她的面罩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被污染的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 饶是江柳夏迅速屏住呼吸闭上眼睛，皮肤也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就连眼部的辅助分析系统都发生了损坏。
也幸好坏的是辅助分析系统，否则就是她的眼球被刺激了。
面罩有自我修复功能，几秒内就修复完毕, 面罩内的空气也自我净化完，江柳夏和江余眠绕了一下路，才发现资料室的楼上房间里有一个沉睡不醒的虫族，腐蚀性的液体正是它的口水。
江柳夏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只能暂且按捺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