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怀愫
“还有啊,她自己儿子买墓,把亲爸迁过来的事儿, 你怎么不问?”
江烨这人,还是要脸,觉得这话说出来没意思。
林文珺想了又想,还是把帐本的事情告诉了江烨,看他靠在床头,连项目经理的书都不看了,对着阅读灯翻那本旧帐本。
“别看了,现在看还有什么意思呢?”
江连清的自私,江烨其实是最清楚的,他把帐本一阖:“你可别去要钱啊。”他觉得丢人。
“那你说,爸他心里难受吗?”林文珺是真的好奇,他对两任老婆都是这样,用完了就算。
江烨没回答,可能这个问题,他也想问一问他爸。
林文珺不趟这个混水,江连清又找了人,他找了江惠娟。
江惠娟不到过年根本没电话来,这几年呢,估计江烨小钱也给了,她一直太太平平的,这时候突然热络起来。
“文珺!你知不知道爸要离婚?”
说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林文珺坐在办公室里面,脸和肩膀夹着电话,一手拿笔,一手拿资料,这是工厂刚到的新报价单。
宋爽做了预算表,林文珺正在看。
“我知道。”她在表格上打个记号,抽出两分钟跟江惠娟把这事儿说清楚,“既然是老人们自己的决定,那就尊重他们。”
江惠娟气得哼出声来:“她想得美!哦!她享福享过了,到要照顾爸了,她不干了?我妈在乡下又要种地又要带孩子,家里家外的忙!她嫁来一天班都没上过,直接进城跟爸爸享福了。”
原配和儿女没享过的福,她全享过了,现在要抽身,她也有脸!
林文珺知道她不平,也就这点不平,才让林文珺觉得江惠娟身上还有些可取之处,于是她说:“人享了早福,可能就没有晚福了。”
这话也是真的,江耀现在不想出力出钱照顾继父,后来也没照顾亲妈。老太太跟儿媳妇厉害了那么多年,最后儿子儿媳妇被送进了养老院。
说她已经老糊涂了,神智不清。
江烨还去看过一次,老太太看见他,明明是清醒的。看到继子来看她,眼泪都要掉下来,又要倒茶又要拿点心。
江烨包了点钱给她,也给护工拿了些钱,一直到她去世。
除了江烨,江家余下的姐妹,尤其是江惠娟,知道她晚年这种境遇,恨不得到亲妈坟上多烧几柱香。
“她想离婚,那把钱吐出来!”江惠娟还在忿忿,车轱辘话说过两句,她说,“就算要离,江耀也得出医药费,他凭什么不出?文珺,帐本不是在你那儿吗?你把那个寄给我?”
“我传真给你吧。”说完林文珺就挂了电话。
到这会儿,她才感叹,老爷子这手还挺漂亮,帐本一拿出来,原来埋怨他的女儿们,一下子又觉得,爸爸心里是有算计的,还是把那边当外人。
可到底怎么样呢?外人跟着江连清过了二十多年舒服日子,亲生的呢?
江惠洁也打了个电话过来,她把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消息告诉了林文珺,她原来是不迷信的,可一知道自己怀孕了,就开始宁可信其有了。
“我月底过来看爸爸。”
“你都怀孕了,就别两头跑了,爸爸这边有我跟你哥哥呢,你也别跟你二姐她们瞎掺合。” 林文珺叮嘱小妹两句,心里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是江容,但还是问她,“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啊!”江惠洁说,“就是现在查得严,就算能看性别了,医生也不肯说,俊峰说了,不要剥夺这种惊喜,就算能查,咱们也不查。”
“嫂嫂,你有没有宁宁圆圆小时候的衣服给我呀?我听说把小孩衣服压在枕头下面,就能生个一样的。”
“宁宁的肯定没有了,圆圆有好多呢,还有没穿过的,我都给你理出来吧。”
林文珺回去就收拾起圆圆小时候的衣服,有的根本没拆开过,小孩子的衣服洗过的都柔和,一件件收拾好,准备带给江惠洁。
江宁一看就说:“小姑怀孕啦?”
什么都瞒不过她江小耳朵,她连爷爷有本帐本的事都知道了,还悄悄问妈妈:“爷爷为什么要记帐呀?”
他不是很喜欢江骄的吗?
林文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江宁解释,但她长大了自己会懂的:“那是爷爷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就算江连清把钱要来,江烨也不会收的,林文珺更不会收,江惠娟能要来多少,都让她们几个姐妹分。
谁知道帐本一出,那边又不提离婚了!
江烨皱着眉头,这么多年他从没当着林文珺的面埋怨江连清一句,这次终于说了:“这肺上的毛病,脑子也有会有问题?”
“我看啊,爸压根就没想离婚。”他老了,又病重,能稳一天是一天,身后事总得体面办,拿出帐本摆个姿态而已。
林文珺收拾衣服,准备下周去参展,这次去的人多,要提前订住宿。
薄的厚的都带上两件,最重要是轻便好走的鞋子,她把鞋子套进防尘袋里塞进箱子,大清早的就接到了冯兰的电话。
“文珺,有个义乌的老板,带来两个广州的商人来公司,说要咱们两万条丝巾。”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为了参展,她们提前备货,还有供给百货柜台的,一下囤积这么多,冯兰心里直打鼓,万一要是展会没签到新订单呢?
没想到,还有人找上门来了!
说是直接去厂家找货,这批货是百年的,厂家不能私卖,又找到分公司,那人还问:“你们有多少货?我看看能不能全给包圆了。”
冯兰喜形于色,她算了算:“再多不行了,别的地方还得兼顾,两万条还是可以的!”
第203章 真支票 那笔钱已经清零了。
那个义乌老板说:“他们俩是我的老客户了, 一直在我的摊位上进货,今年我备货不足,这才带他们直接找厂家。”
“你要是有货, 那咱们还得看看规格。”
冯兰又带人进厂子, 长巾短巾和小方巾,各种规格各种颜色, 那两个广东商人把有的花色都挑了一遍。
陈厂长问冯兰:“那我就叫车子派运输工了?”
林文珺的第一反应也是欣喜, 一口气走两万条还真不是小数目,她们不光参展的展位费回本了,还赚了!
冯兰在电话里说:“他们要的挺急的,咱们价格贵一点,那两个广东人商量了几句, 说咱们的质量好, 就要咱们的。”
“没看货吗?”
“看过了,一万条长巾, 五千条短巾, 五千条小方巾。”
厂长都好几年没遇上过上厂里来收货,一要就是两万条的客户了,看到生意快谈成了, 笑眯眯的跟冯兰讲:“冯经理啊, 这生意你说好不好。”
冯兰心领神会,等这单生意做成了, 给厂长送点礼包个红包。
“那个义乌的老板摊位在哪儿?两个广东商人是什么公司的?公章都齐全吗?”
“公司的文件和公章我都看过了,就是这个摊位不知道在哪儿,我问问去。”毕竟不是小数,两万条不同规格的丝巾,货款就得有一百八十万, 是得仔细。
“那两个人去银行取钱了,说本来只带了十万块订金。”本来他们也想先付这十万,冯兰没同意。
“这我得按规定来,规定得收百分之十的预付定金,还差八万。”
两个商人这才去取钱,这么有商有量还肯按规章办事的,冯兰就觉得对方是有诚信的,但她还是不放心,肯定得跟车送货。
到了地方一手交尾款,一手交货。
她又问那个义乌商人的摊位在哪里:“咱们长久合作嘛。”
那个商人一拍脑袋:“我忘了,你看看!”说着从他夹在腋下的皮包里面拿出名片,上面印得清清楚楚,有姓名有摊位地址还有电话。
冯兰到办公室里面打电话,她也客气:“我得跟我们林总商量一下,一下出去这多货,咱们后面还要参展,是不是加紧生产。”
义乌商人也客客气气的:“对对,你去打电话吧。”
冯兰叫了个人,泡茶上点心,好好招呼着,自己把名片上的信息告诉了林文珺。
林文珺先打了个名片上的座机,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来,那边环境十分嘈杂,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林文珺问她:“是兰溪公司?你们老板在吗?我找你们老板,谈一谈进货的事。”
“我们老板啊?他一大早进货去啦。”
“哦,下个月的展览你们参加吗?到时候我去看一看。”
对面一下就热情起来:“我们参展呀,我把摊位报给你,到时候你要找不着,再打电话来,我去接你。”
“行啊,那你们老板到哪儿进货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记着时间,再给他打个电话。”
“他去苏州进货了,大概得一天才能忙完,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我让老板打给你。”
林文珺真把手机号码留下了,她又打了一个电话,打给这次展览的负责人,珺宁就是跟他接洽签了参展合同的,她再问一问有没有这个摊位。
确实有,跟百年挨得还挺近。
“怎么了林总,突然问起别的摊位?放心吧,我们布展的时候都考虑过,不会撞的。”
“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摊位的老板带人去苏丝厂要收我的货。”
那边顿了顿,然后才说:“林总,你别觉得我多嘴啊,最近有好几起用预付定金骗货的,最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这种事情,不到最后说不准的,所以才有那么多老江湖也上当受骗。
林文珺想了想,打电话给冯兰:“定金收到了吗?”
“收到了,也验过了。”冯兰本来还以为尾款要分几笔支付呢,结果对方说能一次性付清,她已经走流程签合同了。
“陈厂长那边已经在装车了,我亲自押车送货。”冯兰也提着心呢。
那两个人倒是神色自若,跟义乌老板也一直在谈生意上的事,什么这几年外贸起来了,还劝他去大地方再伸伸手脚:“你去看看广交会,体量不一样。”
“你再带个人,别自己一个人去。”林文珺算了算时间,“大货车去义乌大概得四个多小时吧?我在那儿等你。”
她叫上小吕,两人一起去义乌。
走的时候给江烨打了个电话,他人还在医院里面陪着江连清,一听这个就说:“别是骗子,一定要转帐,别收支票。”
做生意的就爱收现金,支票这东西有风险。支票是真的,里面也不一定有钱,拿着也兑不到。
就算里面有钱,流程走上几天,货已经交完了,钱转不出来,到时候找都找不到人。
“要不然,我让小佟跟你去吧?”江烨不太放心,这事一听,就觉得有不安稳。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还不一定就是陷阱,只能说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江烨说的支票,还真提醒她了。
林文珺急赶到义乌,她让小吕先别出面,她跟宋爽两个人先去见见那两个广东商人。
冯兰跟着大车到了,对方搬货之前,她让对方去银行转帐,广东商人这才说:“我开支票给你,我们公司走帐都用支票。”
那两个人又说要请冯兰吃饭,跟她谈分销合同。
“不耽误事儿,咱们先把分销合同谈下来吧,你们的货,我是真的觉得好,我们公司在广东还可以走深圳香港的销路。”
冯兰心动是心动的,但她可不敢做这么大的主,心里还着急,文珺说比她早到的,怎么还没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