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鹤
秦时承满意地点头,“若有人来家中送礼,万万不能接。若是有人拜访,客气推了,或者让他们当面找我。”
秦老太爷也知其中利害关系,“各院的,回去皆好好告诫,切不可因小失大,给人落下话柄。”
“入官场难,但是出局却是容易得很,一不小心就得家破人亡,不得不重视。”
老太爷是家主,他开口,大家都纷纷应下,大加保证。
秦时承如今公务繁忙,没时间在家久待,回到自己院中,与夫人乔氏交代了一番。
第二日一早,不舍地离开宿城去阳城忙碌未完成的公务。
“入京前,我会再回家一趟,”秦时承摸着乔氏的头发,语气温柔。
“到时劳烦夫人帮为夫收拾行装,待我在京中站稳脚跟,便接你们入京。”
秦时承郑重承诺,他的夫人是恩师之女,他自己努力求娶进门的,夫妻感情甚好。
当年兜兜转转,好不容易争取了离家较近的阳城任职,因为不忍心让自家夫人跟着自己奔波。
如今却容不得自己了,无论在哪里,他都要护好她们,这是他的担当。
第7章 擦肩而过
晋安十九年八月初,秦时承奉皇命,入京任职户部左侍郎。
家中早已安排人到京城置办好房产,他到了京城,就直接入住。
入京第一个月,不少同僚主动来找他,套关系。
待相熟一段时间,就渐渐暴露接近的目的,旁敲侧击想要拉拢他。
秦时承总是左顾而言他,不接受拉拢,也不得罪人。
他也接收到好几次恐吓威胁的信件,还有人当面嘲讽他,给他使绊子。
他皆巧妙化解,步步谨慎,不敢放松。并加强了府中守卫,出行也多带几个人。
好在他目前算是圣上的人,旁人也不敢要他性命。
太渊殿中,晋安帝刚批阅了秦时承的奏折,不住点头。
“陈均啊,刚调入京的秦时承如何了?”晋安帝继续批阅奏折,头也不抬地询问陈公公。
仿佛是突然想起这号人物,心血来潮问问而已。
陈公公恭敬行礼,他是晋安帝的心腹,明面上是御前大总管,暗地里还掌管着晋安帝的暗卫队。
暗卫队有分暗查分队与护卫分队,皆归陈公公总管。
“回圣上,一切正常。”顿了顿,成公公接着道:“不少人接近他,想要拉拢他站队,但似乎无甚收效。”
“奴才也尝试找人拉拢试探他,未成功。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滑不溜秋的,不接受也不拒绝。”
“呵呵,”晋安帝轻笑,“倒是个可塑之才,再继续看看。”
好一会儿,晋安帝抬起头,陈公公忙给他添茶。
“去宿城调查的人也回来了,秦时承身上确实干净,没什么能让人抓把柄的。”
“从他父辈开始经商,是宿城数得上名号的大户。家风甚好,与人为善,且做生意也公道,城中百姓对此评价颇高。”
陈公公将调查出来的情况,回禀给晋安帝,晋安淡然一笑。
“嗯,没有污点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这样的人家容易遭小人。”
晋安帝如此评价,“世上好人不少,但是见不得旁人过得比自己好的人,也不少。”
“且越讲道义的人家,处事就越发小心。在意的越多,便活的越累。”
陈公公只听着,不接话,也不反驳。他并不十分赞同晋安帝的言论,但也不会开口多言。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招小人是真,惹人嫉妒是真,小心谨慎也是真。
但也许人家乐在其中,并不觉得累,且每日快活呢?谁知道呢。
“若是他能守住本心,往后若是遇到难处,帮他一把,你应该知道如何去做。”
晋安帝挺看好秦时承的,吏部尚书徐忻看人一向准,他推荐之人,想必也是能担大任之人。
户部尚书心大了,也该把位置腾出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了。
晋安帝在心中暗暗谋划。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已到十一月初,秦时承在吏部尚书徐忻和几个同窗的帮助下,终于坐稳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
他提前十日送信去宿城,也很快得到了加急回信。
心中挂念家里,但是想着年关将近,便在信中言明,年后再举家入京。
想着自己一人孤身在外过年,还挺忧伤,但又不忍至亲至爱在凛冽冬日里奔波。
故而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不曾想回信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乔氏给他回信,说家中经过商议,决定到京中过年。
不止是大房,二老和二房也一同去,准备将生意做到京中。
一家人都在,能相互照应,遇事也能第一时间扶持帮助。
虽然家中没什么权势,但真遇上事,到底也可以小小帮衬一把。
秦时承大为感动,忙吩咐下人,将所有院落都收拾出来。
当月中旬,秦妙姝将祝大厨提拔为掌柜的,往后一品香居的生意由他来接管。
收益三七分,祝大厨三,秦妙姝七。为了鼓励大家好好干,秦妙姝又拿出一成收益,作为奖励伙计的奖金。
祝大厨家中贫寒,五个孩子,两个老人,加上他和自家婆娘,共计九张嘴,全指望他一人吃饭。
来一品香居前,他刚被陷害,丢了活计,差点饭都吃不起。
后来祁妈妈找到他,让他来一品香居做活,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如今生活越过越好,皆托了秦家的福。小姐倚重他,将铺子托付给他,还给那么多工钱。
他感激不尽,做事也越发卖力。店中小伙计,也很高兴,更勤快了。
姑娘可说了,有奖金,这样算下来,多劳多得。
解决完铺子中的事,秦妙姝回府,帮着娘亲收拾要带的行李。
她看着生活了十一年的家,看着忙忙碌碌的熟悉面孔,心中万分不舍。
没错,她十月二十八,刚过了十一岁生辰,如今也是个娇俏少女了。
“福伯,您记得每日安排人到我院中,帮浇浇花草,这些花,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
虽然知道福伯定然做得周全,但秦妙姝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
也不是真想提醒什么,就是想找话题,多与福伯他们说几句话。
福伯年纪大了,祖宅又需要人守着。就主动请缨,留守祖宅。
他给秦家做了一辈子事,主家还给他的儿孙去了奴籍。
如今,他的长子能跟在大爷身边,二儿也跟在二爷身边,给他打下手,老爷还给他的孙儿找了学堂。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感激不尽。就想着趁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事,多出一把力。
“哎,老奴知晓了,姑娘放心。”
“待会老奴让人去街上给你买些吃食,带路上吃。”
“宿城特色,京城可没有,得多带些。往后若是嘴馋了,想吃了,便让人给老奴捎信……”
话头一起,老人家就忍不住唠叨起来,不停叮嘱。
还是熟悉的语调,还是熟悉的慈爱面孔。
往常觉得烦,如今却只剩下感动与不舍,秦妙姝含笑,静静地听着。
十一月中旬,已基本安排好各种事宜,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出发,到京都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
而京城中也因为大蒙国突袭,抢掠边境百姓的军情震动起来。
大蒙国善战,但所处之地,资源匮乏。现下寒冬,为得到更多物资,他们只好用发动战争的方式,抢夺邻国。
单抢东西便算了,还杀人放火。晋安帝大怒。
任命定北侯为北征大元帅,领兵平定北疆。
北疆本是定北侯府的守地,世世代代由定北侯府的子孙戍守。
但是由于先皇疑心重,收回定北侯府的兵权。
定北侯府的重心也因此由北疆回到京城。
自那以后,北疆时常受到敌国骚扰,烧杀抢掠之事,也时有发生,百姓们不堪其扰。
晋安帝登基之后,又慢慢放权定北侯府。虽然兵符依旧在晋安帝手中,但是北疆的管制,仍由定北侯负责。
定北侯府修改北疆防线,增强守备,北疆安稳数十年。
今年气候要比往年恶劣,想来大蒙国过冬艰难,打算破釜沉舟。
急报到京,大蒙已攻下一座城池。
十二月中旬,定北侯领兵二十万,火速赶往北疆。
晋安帝领着众大臣前来送行,可见重视程度。
京郊外,“平定北疆,收复失地”的口号,响彻云霄,无比震撼。
大军开拔,银粮需求大,国库吃紧,秦时承等户部官员,忙得脚不沾地,急的嘴角冒泡。
大军浩浩荡荡,所过之地,铠甲摩擦声音不绝于耳。
秦家众人刚到京郊之外,收到秦时承派人传达的消息,纷纷停靠一边,给军队让路。
秦妙姝同辈的兄弟姐妹,都是头一回出远门,如此壮观的场面,也是头一回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