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刚开始楼岚还不知道要去哪,只当是安茴要找个避风雪的室内吃饺子。
等站在宿舍门口,看见推开的房门里整齐干净的单人床,楼岚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好像是被女同志带进自己“闺房”了?
就挺迟疑的。
楼岚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率先进去的安茴已经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回首望来,发现楼岚在门口僵成一座木雕,瞬间就看穿了他的迟疑犹豫。
噗嗤一声笑出声,安茴主动走过去拽着他手臂上的衣服把人往里拽:“还不敢进来?怎么,怕我这里是盘丝洞啊?”
七三年,这些书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读,不过大家私底下却早就传阅过无数遍了。
但是已经习惯了谨慎小心的人一般都不会随意乱说,安茴能这样大胆地说这样的话,说明她对楼岚是信任的。
当然,楼岚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安茴这样,说明至少这一条走廊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外人路过。
正如安茴信任楼岚不会举报她,楼岚也相信安茴不是失去分寸胡乱说话的人,除非她有绝对的把握不会发生预料之外的意外。
这么说的话,咳,那就先进去?
反正没人......不是,是主人如此热诚的邀请,他就杵在门口不进去,会扫了安茴的兴致。
况且他们本来就是纯洁的革命伙伴关系,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深不怕风摇动......
说是这么说,等真走进去了,楼岚还是没能真的放开,只是面上故作从容地把自己拘在安茴给他安排的凳子上坐着,视线也尽量避开床铺那边,转而徘徊在书桌上堆满了半张桌子的各种书籍,以及旁边柜子上摆放的几片碎瓷片。
安茴看他这样儿,暗自偷笑,也不再为难他——原本安茴还想跟他一起吃这盒饺子呢。
两人都默契地有心缓解尴尬的气氛,话题自然而然落在了书籍以及瓷片上。
安茴一向讲究个将课本上的理论知识与实际结合起来,这样能让她更好地把学到的知识清晰明白地归纳到脑海记忆区的某个角落。
这也是一种巩固的过程,很有趣,她很喜欢这样充实自己大脑的感觉。
所以说起这些话题来,安茴总会有说不完的话。
恰好,楼岚也对此道颇感兴趣,耐心听着,偶尔发言,也是些能够引起安茴共鸣,或者予以启发的真知灼见。
对话的过程中,偶尔有那么一瞬,两人视线相对。
明明没有说出来,却都能产生一种微妙的共鸣:
跟他/她聊天真有趣。
他/她的思维真迷人。
擅长简化复杂信息的大脑就偷懒地精简了一下。
她真好看。
他真迷人。
第170章 S《边疆知青14》 九月爆/炸事故……
探亲假足足有一个月, 已经是托边疆冬季大雪封山的福了。过完春节,又等到陪家人度过元宵,楼岚就又在家人的含泪目送中坐上火车。
与去年刚离京支边时何其相似。
要说唯一的不同, 大概就是这一次多了一位聊天对象。
年后安茴本身是应该有几日探亲假的,思及南下再北上, 既耗费时间, 末了还并不能多在家里留多少时间陪伴家人, 又太过折腾。
安茴干脆就留在京城,买了些特产寄回去, 自己则逗留几日, 到这会儿恰好与楼岚一起回边疆。
“据说我与早逝的母亲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都十分相似。”
“撇去路上来回需要的时间,在家顶多能逗留半日。我父亲见了我反而多愁善感,既然没时间多多宽慰他,不如不回去,平白给他添些惆怅。”
安茴如此说。
若是关系暧昧不明的一对男女之间的话题涉及到彼此的家人, 必定是更添了几分旖旎的试探与靠拢。
楼岚抬眸笑看她一眼:“如果我是你父亲,知道了恐怕更想打你一顿。”
安茴失笑:“可惜你不可能是,所以我还是安全的。”
——所以对于你来说, 哪怕需要承受更沉重的离愁别绪, 依旧希望有短暂的相聚吗?
——诚然如此。
楼岚时间上更宽裕,两人一路辗转, 先把安茴送回了地质队。
对于这样的安排,安茴并未反对或客套,一路上默契地享受楼岚的安排与照顾。
一直到抵达地质队暂时停留休整的巴彦代小镇,楼岚在招待所里休息一晚,第二日搭上一队前往古城的车队。
小镇不大, 又是还没化雪的猫冬时期,来个生人都很显眼。
地质队里留守的同事等安茴回去,好奇地问她送她回来的那位男同志是谁。
安茴想了想,说:“革命友情半升华的可靠战友。”
这说词,震得同事一愣,都不知道该说安茴同志果然年轻够胆,连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还是该说这描述得还挺精准的。
连升华到一半可能进可能退都完全描述出来了。
另一边,等到抵达古城,楼岚又停留几日,避开一场大风雪,才算是等到了前往铁路队的补给车。
——虽然铁路队留守人员不多,却也是需要一月一次送回补给的。
若是其他季节,半日的路程还能骑马坐驴车,冬季嘛,只能等一月一次的后勤补给车更稳妥了。
返回铁路队后,每日无所事事的楼岚以学习打发时间,写着疑惑的信积攒到了十来封,终于在最后一场雪结束时寄了出去。
信发出去的同一日,楼岚接到了钟援朝写来表示即将探望他的信。还不等多久,转日这人就到了,来的还不止他一个,另外附带两位被雪风吹出红脸蛋红鼻子,笑起来带着傻气的周红菊汤兰芳二人。
“哎哟可算是能出来松松筋骨了,这冬猫得,可太难受了!”
边疆跟京城虽然冬日里都是大雪天气居多,可边疆比起京城,天气还是更恶劣些,有时候在屋里一蹲就是好几日不能出门,去外边儿上个茅房都艰难。
钟援朝热情地拥抱了老友后,一边打量着被整理得干净有序的毡房,一边扯着围巾如此说到。
楼岚不客气地调侃:“哟呵,敢情是自己蹲得难受才想起来看我啊?”
一抬手,与周红菊汤兰芳相继握手,“你们怎么也来了?路上可不好走,辛苦了,快过来喝口热茶。”
周红菊汤兰芳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们俩要来,并没有提前告知,平白给楼岚添麻烦。
钟援朝不满地嚷嚷:“喝热茶怎么没我的份?我也很辛苦啊!”
“辛苦你还来?可别嚷嚷了,赶紧去倒茶!”
两人久不相见,却更添亲热,楼岚笑着埋汰他,钟援朝反而更能感受到这份亲近,被嫌弃了也不真放在心上,反而乐颠颠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又是安排坐的地儿又是给倒茶的。
托钟援朝这副“反客为主”作派的福,毡房内老友相见的气氛立刻就热腾起来。
捧着热茶一边暖手,四个人就随意谈起了彼此的近况。
楼岚说了回京城过年的事,钟援朝三人则说起自己在队里过集体年的热闹,都是好的一面,说多了,自己也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多了几分满足带来的幸福感。
当初的红星坡知青点几人在精简融合后,分成了两批纳入兵团辖下的垦荒队。钟援朝跟彭五湖祖光全分到一处,另外的几个女同志分到另一处。
钟援朝担心两位同期女同志,双方保持着更紧密的联系。
这一次也是钟援朝顺路先去看望二人,得知钟援朝要探望往日好友,周红菊汤兰芳积极响应,三人一拍即合,冒着冬日寒风傻兮兮跑来找楼岚。
好在铁路队虽然人员陆续返回,民兵队里却还挺空的,楼岚抽空出去找队长说了声,就得到了一个腾空的毡房用以安排两位女同志。
也是此番,楼岚才得知了其他人更具体的近况。
大概是从别处听说了什么,离开红星坡知青点后,老大姐吴成梅虽然还是难改当日的利嘴刻薄,对周红菊跟汤兰芳却多有照顾。
特别是性子软、适应能力也不太强的汤兰芳,刚去那会儿就被爱捏软柿子的人给盯上欺负了。
是吴成梅发现后二话不说将人堵在房间里一顿指天画地的利嘴直削,把对方说得狗血淋头不敢吭声。
“吴姐姐可厉害了,一个脏字都不带就说得那人臊得满脸通红,其他女知青也都不敢吭声。我跟兰芳之后干活的时候都轻松多了!”说起吴成梅,周红菊满脸红光,汤兰芳也是掩不住的目露崇拜。
楼岚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发展,不得不感慨一声世事难料。
说起吴成梅,自然就随口提到了另外几位前辈的事。
钟援朝说祖光全占便宜没够,踢到铁板被人给整了,大冬天的去挖茅坑里的粪坨子,“其实那哥们儿还是挺好的,至少没让祖光全夏天去挖,冬天挖起来也没啥味儿,还是一坨一坨的,挖起来方便快捷。”
“咦——”两位女同志一脸嫌弃地看着钟援朝。
她们也不是真娇气到不能听五谷轮回到事,可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具体啊!
又说起胡丽丽谈对象的事,根本不知道当初红星坡知青点最后一夜发生的事,周红菊跟汤兰芳还有点儿担心彭五湖,就问彭五湖心情是否有所恢复。
钟援朝脸色古怪,回头瞅了楼岚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干咳一声,含含糊糊说:“还好还好。”
不但没有伤心,还在听闻消息的时候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男同胞抱有深切的同情。
本来当初彭五湖跟胡丽丽的事,就没说清楚,只是默契地被认为是一对儿。
后来分开了,胡丽丽过来找了彭五湖两回,见彭五湖态度冷态,眼神里还带着审视,在这方面十分敏感的胡丽丽就自觉避开,没再来往。
这个年代,感情的事本就颇为隐秘含蓄。加上周红菊跟汤兰芳都是自己还没谈过对象的单纯小姑娘,认知里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哪里能想到还有胡丽丽这样的操作啊。
看见胡丽丽与其他男同志频繁接触时,两个小姑娘可很是忧愁了一段时间,犹豫着是否要给彭五湖那边透个气。
透一个吧,这又是别人的私人感情问题,外人本就不好干涉。
不透吧,眼睁睁看着彭五湖被那啥,好歹大家也是有过一段艰苦奋斗的战友感情的,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所以说后来胡丽丽正式谈了对象,两人反而松了口气,在与钟援朝通信的时候试探着将这事儿给写了上去。
“现在大家都过得挺好的,至少比留在红星坡那里好。”
“对,相信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
“我去年没请到回家的假,请的人太多了,今年有了经验,一定要提前写申请......”
“我也是,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说起来现在也就只有李大哥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
“嗨,想知道?这还不简单?农场就在这边儿。”钟援朝往手掌心上画了画,“只要咱们回去的时候绕一下路,就能拐过去看看他。”
又问楼岚李海洋是不是没回去。
几个人里,只有楼岚还跟李海洋保持着直接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