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看似询问,其实意思就是要把病人叫醒一下,好确认楼岚的身份。
楼岚回过神来,笑着点头:“昨晚下半夜进来,肯定也饿了,我买了早餐过来的,是得把人叫醒吃了早饭再睡。”
柳丽做了个梦,很凌乱,隐约记得梦里的场景挺美好的。
好像梦见了他们初遇时对眼的刹那,又好像梦见了另一个对她无微不至关爱有加的男人。
被人轻声叫醒的时候柳丽还在嘲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缺男人了,居然会梦见被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温柔关爱。
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睁开眼,看见男友熟悉的帅脸时没能反应过来,习惯性给了一个带着小女人撒娇依赖的笑,声音闷闷的,软软的:“楼岚,你怎么来了。”
两人热恋的时候都没有黏糊到给彼此取爱称,习惯了都是叫对方的名字。
一来,两人名字都是两个字的,不好取昵称。
二来,两人也都不是粘腻的性子。
楼岚不会对她百依百顺宠爱有加,柳丽不会撒娇卖痴什么都等着人来帮忙。
保安见两人真认识,也不留下来扫兴,趁着这对年轻男女凑在一起轻声说话的空档自己转身走了。
“肚子饿没有?我在附近买了营养粥,你先坐起来吃点再继续睡。”
柳丽额头上缝了两针,还好,没到刮头发的地步,左手杵到了关节,脚踝也有错位扭伤,比左手严重一点,已经打了石膏。
总的来说伤得不重,却又处处是伤,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柳丽迷迷糊糊点头,等床头被垫高,整个人坐起来了,混沌的大脑才迟钝地恢复了运转。
突然想起来两人已经分手了。
满心的雀跃迅速冷却,眼里的脆弱温顺被倔强的坚强覆盖。
气氛沉默。
楼岚把买的东西放在床尾那边的柜子里,剩下一小袋又提到床头柜上放好,拉了椅子过来,靠着床沿摆好,自己端了一碗尚且热气腾腾的蔬菜瘦肉粥,坐到椅子里,才算是有了片刻的放松。
“你怎么来了。”默默看着他忙来忙去,等楼岚舀起一勺粥轻轻触碰下唇试探温度时,柳丽强忍着眼眶的酸热,垂眸看着雪白的薄被问。
粥刚出锅不久,保暖措施又做得好,是楼岚直接跟老板买的一个保温桶装的。
这会儿有点烫嘴。
楼岚搅拌着粥,随口答:“昨晚上打游戏到半夜,刚睡着没多久忽然惊醒,梦见你出事了,就想过来看看。”
说得轻巧,只是因为一个梦就特意飞过来看她,这是柳丽无法想象的。
心里有触动,更多的却是悲哀沉重。
也有烦躁。
明明不爱她,明明没有她之后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很好,偏偏要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施舍给她一点点温暖,然后就诱得她再度升起希望。
结局不过是千篇一律的让她独自一人陷入更深的绝望泥淖。
柳丽闭上双眼,无力感拖拽着疲惫的身心。
这段无望的爱情,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第179章 U《前男友3》 别愧疚,别道歉
柳丽拒绝了楼岚的帮忙喂餐, 楼岚没说什么,只是帮她把病床侧面的餐桌板立了起来,好让她单手也能用餐。
安安静静吃完了一碗粥, 楼岚问她还要不要的时候柳丽摆手。
“那剩下的我吃了,一会儿要饿了跟我说, 再去买新鲜的。”一晚上折腾, 他也饿了。
不讲究什么, 拿了柳丽用过的勺子去洗手间随便冲洗了一下,出来坐在椅子上就埋头吃粥。
开在医院附近的餐馆一般都有专门的“病号饭”, 甭管好吃不好吃, 都有一个特点, 就是少油少盐少调味料。
味道太淡,吃起来还不如白米粥自带大米清香。
楼岚囫囵地全倒进嘴里吞下肚子算完事儿。
柳丽看着他吃完自己的“剩饭”,看他起身去洗手间把餐具洗了,又甩着手出来找纸巾擦手,终于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啊?”楼岚挑眉, 把纸团丢进垃圾桶,又顺脚将其踹回墙角:“请假了,等你出院我再回。”
柳丽皱眉, 憋不住的烦躁:“我出不出院, 跟你有什么关系?”
感觉出这是她发火要吵架的前兆,楼岚有些无措,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双手揣裤兜,脚尖蹭床脚:“这不是,那什么,你受伤了嘛, 不方便。”
深吸一口气,柳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烦躁掌控了头脑:“我不方便我可以花钱请护工,不用你操心,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这事儿确实说不过去,可楼岚也没准备真就把人丢下不管,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请你的,我留我的,不至于恋爱谈不成,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我说至于!”柳丽头都给他气痛了,泄气地往后靠在软枕上,“在我这里,没有分手后还能当朋友的选择,别人可以你找别人谈去,别来祸害我。”
被她这么说,楼岚也来了点火气,“我怎么祸害你了,你怎么不说是你祸害了我?噢,我好好一大帅哥,从小到大的校草,把我从小鲜肉睡成老腊肉,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现在去哪儿找对象?”
柳丽气结,气过之后就是无语。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什么把他从小鲜肉睡成了老腊肉,说得好像她柳丽是腌腊肉的盐巴。
况且世俗之见,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不都是认定是女人吃亏嘛。
怎么在他嘴里,自己就成了占便宜不够还吃干抹净提裤子不认人的渣女了?
恰好病房门咔哒一声,端着托盘的护士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暗恨自己怎么就因为太困加粗心,一时忘了敲门。
被两双眼睛盯着,护士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呃,病人准备一下,马上就该查房了,先把温度计夹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刚“大放厥词”的楼岚脸上一热,视线乱飘地“噢”了一声,老老实实上前接了护士递过来的温度计,又埋头帮柳丽夹好。
虽然分了手,到底是在一起同居了七年的人,不说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到如同摸自己,其实也差不太远,颇有老夫老妻的意思。
这会儿尴尬的不止楼岚,柳丽也挺窘迫的,一时没注意,完全忘了跟楼岚已经分手的关系,配合着抬起手臂,任由楼岚拿着温度计的手钻进她没穿内衣的病服里,贴着肌肤夹上水/银温度计。
护士埋头在记录本上打了个勾,转身火速离开,徒留没能顺利吵起来的一对前情侣留在病房里面面相觑。
有了刚刚的教训,两人默契地选择了在医生带队查房之前保持安静。
十来分钟后,完成交接班的主治医生带着实习生来查房,询问了一下柳丽感觉怎么样,又按压检查了一番,叮嘱楼岚这个病人家属如何照顾伤员饮食起居。
楼岚还有别的想问,就跟着医生把人送到了门外。
询问了一番柳丽伤口缝合、吃药挂水等问题,楼岚又去领了暖水壶等昨晚没来得及领取的东西,另外住院费是昨晚车祸另一方暂且垫付的,估计事故后续处理还要再来协商。
一堆的麻烦事等着解决。
自觉有了留下来的底气,楼岚气势终于足了,拎着暖水壶回病房,不等柳丽说什么赶人走的话,就说:“昨晚车祸的责任归属划好了没有?保险公司那边走流程没有?分公司的工作你安排好没有?”
三个问号甩出来,确实砸得柳丽头疼。
因为昨夜的突发事故,让柳丽原本就还没走上正轨的糟糕生活变得更紊乱无序了。
可以预知的忙乱烦人。
楼岚给她倒了杯水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椅子上,岔着腿双手手肘搭在膝盖上,上半身匍伏着前倾,一本正经地说:“好歹咱们也在一起七年了,不至于看着你这边出这么大事儿了还不伸把手。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想开点,就当这么多年你照顾我,我给的回报呗。”
顿了顿,又说:“有时候就觉得你吧,有点儿傻,现成的苦力不使唤,你说你傻不傻?”
柳丽都给他气笑了,“是,我要不是不傻,能没名没分给你当七年的黄脸婆?”
楼岚不赞成地战术后仰:“什么叫没名没分啊,男女朋友关系就不叫名分?你这个思想不对头啊,现代社会,男女朋友那也是属于受道德保护的名分,你瞧见过人家有男女朋友的还被人理直气壮明目张胆插足也不被骂的吗?”
柳丽嗤笑:“我还真瞧见过。”
楼岚无语,抬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孤陋寡闻,行了吧?咱能不这样说两句话就要吵吵吗?吵架的氛围太容易酝酿出来了。”
柳丽也反省了一下自己,发现确实有点儿不正常的暴躁。
默了默,没吭声,但也确实压下了不对头的火气儿。
当然,嘴上还是要倔一下:“又能怪到我头上了?还不是你先骂我傻。”
这事儿一追究,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可他也没说假话啊,七年里她妥协退让了多少回,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怎么就不知道趁机找回场子呢?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说了又得吵起来。
楼岚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大肚”,一拍大腿,希望给这事儿结个尾:“行,怪我,都怪我,反正你只要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照顾就成。”
柳丽瞥他一眼,撇嘴:“你就知道敷衍我,随便你,反正别烦我就行了。”
这怎么就叫敷衍了?
明明我已经很委曲求全了好吗?
楼岚憋屈地张了张嘴,想了想,到底没敢接话。
柳丽靠在那里又说:“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就别站在这里杵着了,借我一下手机,我要跟人打几个电话。”
得,说话吧,说我在敷衍你。
不说吧,说我无话可说,反正怎么样都有错,站在你面前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我的错。
女人,你的名字叫无理取闹!
揉着憋得生痛的胸口,楼岚把手机掏出来丢她被子上,自己又熟练地去翻柳丽的包,找到她的相关证件揣裤兜里,一边还阴阳怪气地“小声”嘀咕:“跟谁打电话啊,还要清场子,谁稀得偷听似的,我就站这儿等我手机。”
柳丽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别说,这么吵了一架,她一肚子的伤感悲观消极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高度集中的战斗意识以及为战斗做好准备的高速运转的理智大脑。
都说女人在吵架时,智商大于爱因斯坦。
柳丽只觉得大清早的精神一下子就抖擞起来了,浑身充满了力量,还可以跟某人再吵三百回合。
反正现在也不是男女朋友了,吵就吵,惹他生气就是胜利,根本不用像以前那样不安、心虚、担忧,进而产生自我反省检讨认错的妥协。
这么一想,分手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柳丽没有系统专业地学习过心理学知识,也没有更深一层地剖析自我。
所以她目前还没察觉到,自己能产生这样较为乐观积极正面的想法,无法否认,根源还是在于最糟糕的低谷期过后,一睁眼,发现本以为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甚至从来都没真心喜欢过她的男人只是因为一个梦,就不辞千里连夜飞过来,在这个时刻,这个情况下,蓦然出现在她病床前。
恍如奇迹。
每个女孩梦想中都有一位守护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