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楼岚往小胡子腹下三寸处比划了一下,笑得有些腼腆:“此人眼带yin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送走之前不知能否先给他净一下根。”
佛说人有六根未净,楼岚想净的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委实不是什么大事。
赵云昆和云若白默默夹了下腿,眼含唏嘘地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采花大盗风无影。
云若白扛起人,赵云昆回首抱拳,向楼岚道别:“此番一别,不知能否再回来吃一碗大娘煮的阳春面。楼小兄弟,还望保重。”
今夜过后,赵云昆二人着实不便继续留在这里。
因为一夜之间失踪二十多口江湖人士的离奇之事,必定引来各方怀疑探究。
两人留下,反而更加危险,甚至容易连累老掌柜等人。
所幸两人现在内外伤已经好透,又得了老前辈助涨功力的奇药,也是时候离开东福客栈,去追寻师门被灭的真相了。
秘籍已经托付给老前辈,已经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师兄弟二人扛起即将要切一到的小胡子,几个起起落落,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楼岚重新关上后门,抹黑回房。
原本以为还在熟睡的慧娘摇了摇扇子,小声问他:“外面可是都歇声儿了?”
楼岚脱衣服的手一顿,而后继续脱衣上床,“嗯,赵侠士忒是英勇威猛,两人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拿下了,其他人应该是已经追出去了。”
慧娘有心惦记,可思虑片刻,又觉得赵侠士二人武功高强,又早有准备,应当是没事的。
两人就此歇下,等到第二日照常开门营业,顺便把已经空无一人的客房大通铺全都打扫一番。
第191章 V《客栈小二哥8》 我真不是高手……
三十余位江湖好手在西南某处偏僻的小镇一夜之间, 如人间蒸发。
此事一出,顿时轰动半个江湖。
至于另外尚且没被轰动的半个江湖,则是压抑着涌动的暗流。
这些人的亲朋熟识自也有前来客栈打探追寻的, 奈何店掌柜一家四口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
有人想要以武胁迫,却碍于有前车之鉴, 不敢贸贸然动手。
不过转日, 就听说身怀藏宝图的天山派弟子出现在少林寺, 疑似要将藏宝图作为花红,谁能查出灭天山派之人, 并提头来见, 谁就能轻而易举获得藏宝图。
那可是不仅能让人富可敌国, 还有着百年前失传的剑神秘籍。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又都被拉向了目前暂居少林寺的赵云昆师兄弟二人身上。
“据说前几日赵云昆消失,就是循着地图找到了藏宝地,赵云昆那只剩一口气的小师弟,就是这么救回来的。”
“混说个什么, 若是真找到了藏宝地,怎么还要拿出来给别人?剑神秘籍自己练不好吗?”
“哈哈三哥哥你这就不懂了,小年轻么, 总容易意气用事, 怕是那小子想到师门仇恨,一时半刻都不舍耽误......”
这般议论四处皆是, 有路过的三流侠客也准备去凑个热闹,喝茶时随意谈论着,仿佛自己便是那聪明睿智世间无人可比的人物。
江湖人士对于秘籍的热衷程度,比之财宝更甚。
不过三四日的功夫,原本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而热闹沸腾的乌山小镇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东福客栈也从“诡异莫测”变成了被人以讹传讹的平平无奇小客栈。
一直提心吊胆的老掌柜与周大娘松了口气, 晚上一家四口吃过饭后,老掌柜就拿着账本与女婿一起算账,慧娘与母亲则在旁边惬意地打着扇子闲聊。
或是说说后厨需要添置些什么,或是说说晚上是否有蚊虫扰人清梦,没个主要话题,想到哪就说到哪。
“这阵子挣的不少,明日抽出空来,咱们得抓紧时间把松动的瓦砾翻整翻整。”
虽则这段时间成日里担惊受怕,好歹赚了些银钱。
不过这些江湖人,就爱大半夜不睡觉地跑人屋顶上瞎闹腾,瓦砾可有不少松动之处了,若是不及时翻整,等下次降雨,好好的屋子怕是要漏雨了。
楼岚应了一声,表示明天自己抽空慢慢弄:“爹你就不用上去了,到时候慧娘在下面帮我递瓦片就成。”
孩子勤快又孝顺,老掌柜自然欣慰,摸着胡须满脸满眼的都是满足愉悦。
别看最近也见了不少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可老掌柜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不通武艺的女婿更好。
长得不差,以后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对外能说会道,对内勤劳周到,对女儿也有笑有闹,肉眼可见的亲昵偏爱。
至于女婿对女儿偶尔的调皮逗弄,咳,那都是小夫妻间的情趣,没见着原本安静内向的女儿现如今都多了不少言语欢笑么。
这样的日子,着实再美满不过了。
本以为一切要如以往那般平平淡淡地过了,这日天气尤为突兀,早上起来时还艳阳高照,谁知刚过了午后,外面就忽然下起雨来。
夏日里,这样的阵雨并不少见。
老掌柜去后院帮着收了晾晒的衣裳被褥,回转来时望着大门外漂颇似的大雨,发现这雨下了快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要歇的意思。
甚至还打起了雷,有紫色闪电在天际跳动。
整片天空都被厚重的乌云压得黑沉沉恍若傍晚。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老掌柜感慨,“幸亏前两日你把房顶翻修好了,要不然这会儿怕是要屋子里蓄水了。”
店里也没客人,楼岚擦完了桌椅,把巾子随意搭在小臂上,靠在柜台前跟老丈人闲唠嗑:“今年夏日里好像没多少雨水,前几日倒还挺说南边儿涨水,冲垮了哪哪儿的堤坝。”
“嗨,北边儿大旱,南边儿必定大涝,幸亏咱们这里既不靠北又不靠南。”
老掌柜唏嘘。
北边儿大旱,草原上那帮蛮子必定要下来霍霍老百姓。
至于南边儿大涝,家破人亡不说,还要跑饥荒,倒霉一点,再遇到个瘟疫什么的,真真儿是活着比死了还难熬。
楼岚也跟着感慨,“幸好皇帝是个好皇帝,也不知道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小老百姓么,私底下关起门来偷偷议论一下朝廷,也是日常。
老掌柜颇为赞同:“你们这一代小年轻还算是好的,想当年我们那会儿的......”
指了指头顶,不言语,只是摇头叹气,一切就尽在不言中了。
狂风暴雨中,有数人身披黑色兜帽斗篷,自雨中不紧不慢行将进来。
不过片刻,小客栈门口就蓄了一大滩水渍。
见有客来,虽然一个个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老掌柜跟楼岚还是立刻进入营业状态。
楼岚一抖巾子,笑盈盈上前招呼几人坐下,“今儿的雨可真大,几位客官可是被堵在了道上?”
又问几人一身都被打湿了,是否要开房间洗个热水澡,“虽说现在是夏日,可雨水打湿了衣裳贴在身上,也实在不怎么舒坦。”
几人纷纷落座,却并不吭声。
只有一位疑似领头的人物掀开了大兜帽,一双细长的眸子轻慢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楼岚,而后又环顾四周,蓦地轻笑一声,瘦削的脸上带着违和的可惜,却不说可惜什么,只是抬手抖了抖斗篷,忽问:“后厨可有吃食热水备着?”
楼岚已知来者不善,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带着市井小民精明圆滑的笑:“这位大爷,吃食尚有几分,样数不多,却也能暂且垫垫肚皮。热水自是一直备着的。”
细长眼满意颔首,左右踱步,看看楼上客房,一边漫不经心跟在自己旁边满脸堆笑等着听吩咐的楼岚问:“据说你们这店里,有位身手不凡的老前辈?不知那位前辈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楼岚装傻充愣,只失笑问对方哪里听来的据说:“就咱们这样的小地方,哪来的前辈高人啊,客人说笑了。”
细长眼并不在乎楼岚的回答,自顾自说:“若是真有个什么前辈高人,小二,你且得求他尽早出来,说不定还真能保你一命。”
言至于此,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旁观始终观望的老掌柜闻言脸色一变,伸手就要让楼岚快跑。
谁知早有人将他锁定住。
此时老掌柜稍有异动,之前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语也没揭下兜帽的黑衣人中,一人抽出筷子,随手便将筷子打向老掌柜面门。
若是被他打中,怕是整个脑袋都要被筷子贯穿。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面带狐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二哥却动若闪电,筷子出时,门外一道闪电刚划破黑沉沉天际。
只听“笃”地一声,是木柱被深深嵌入的脆响,仿佛还带着声声颤动的余韵。
继而噗通,先前射出筷子的黑衣人依旧未能发出一声响动,便一如进来时那般沉默地扑倒在了桌上。
常年使用的木桌已经被用得多了层油光。
又被人仔细擦拭,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平白增添了原木的暗沉。
此时暗沉的木桌上,有殷红的小河汩汩流淌,小河的源头,便是一个被筷子洞穿而过的小洞。
天际的闪电终于消失。
眨眼间,是闷沉的雷声震荡在天地之间,震得地面好似都在发颤。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从黑衣人出手欲杀老掌柜,到店小二身形闪若鬼魅骤至柜前,抬手接住木筷再翻转手腕反掷回去。
筷子洞穿黑衣人脑袋,余力未减,深深嵌入远处大堂里以作支撑的木珠中。
裹挟着筷子的劲气霸道非常,以至于让那根平凡至极的竹筷化作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光影。
沉默,沉默在蔓延。
大堂里的所有人仿佛被高手瞬间隔空点穴定在当场。
便是老掌柜都还无意识保留着先前抬脚伸手大张着嘴满脸惊恐的模样。
大门外的雷雨越发肆虐,轰隆隆闷沉不断,仿佛有一道能摧毁大地的雷霆正在酝酿。
细长眼率先反应过来,瞬间收敛起此前的轻慢懈怠,掀开黑袍如蝙蝠闪回其余人身后,其余黑衣人也立即摆出严正以待地防守阵。
楼岚轻叹一声,落在其余人耳中,却忒是叫人心寒胆颤。
“我等不过是乡野小民,客官何苦为难。”
说是如此说,却已放纵气场锁定在场诸人,一点要轻拿轻放的意思都没有。
细长眼的眉梢抖了抖,似抽搐,一边冷嗤一声,一边却足尖不动声色偏向客栈大门方向,蓄足了奔逃的力气:“阁下藏头露尾,偏要做条摇尾乞怜的野狗,也着实辱没了一身功夫,今日你杀了我赤莲圣教的人,来日必定迎来我教全力剿杀。”
言语的侮辱,楼岚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只背对着老掌柜对他摆了摆手,“瞧大爷您说的,咱不过是做个小买卖想从您兜里掏点钱出来花花,还真把自己当爷了不成?”
虽然震撼于女婿忽然成了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老掌柜却也分得清轻重,此时女婿无需多言,他就立马明白过来,慌张地拖着一双软面条似的老腿往后厨方向跑。
他要去看看女儿妻子是否安全,也不知这些黑衣人有没有其他没露面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