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崽要吃草
黑暗如潮水退去,意识再度恢复时,楼岚膝盖一软,身形晃了晃,控制不住往后栽倒。
好在身后及时出现了一张柔软的躺椅,楼岚得以无痛地倒在上面。
眼前一面屏幕投射而出,机械死板的系统声音伴随着屏幕上的综合评价数据响起:“心理健康数据:优。”
“潜意识善恶度:优。”
“事件处理能力:优。”
“恭喜楼岚先生顺利通过试炼,正式成为渣男任务的一员。”
楼岚缓了缓神,抬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闭着眼用深吸缓呼的呼吸方式来调节情绪。
回到属于他的初生点,楼岚才恢复意识,明白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试炼任务。
说来也是倒霉,楼岚本身是个很普通的人,母亲难产去世,跟着父亲过日子。
没有女人的家庭生活,因为他早慧,过得也算不上多粗糙,反正就随随便便长大了。
考了好学校,在校期间就在一位创业的富三代学长工作室里打工挣经验。
还不等毕业,就偶然拍了个游戏广告入了娱乐圈。
在圈里兜兜转转,两年大火,三年拿金,四年走出国门,三十岁拿了三金,成为实打实的三金影帝。
楼岚自认不是个多崇高的人,感觉事业上差不多了,就琢磨着是不是抽空发展一下生活方面,总不能事业到了新高度,生活却一点没进展是吧?
这不就成瘸腿楼了吗?
可转来转去,不是遇到骗他资源的就是遇到既想骗他资源家产又想骗他男色的。
好不容易有个好感度及格,发展十分和谐,连经纪人都颇为看好,有望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圈外女士。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忽然闹出个少女时代白月光初恋归国,那位女士的心就左右摇摆不定了。
楼岚看起来是个温和内敛的,可实际上骨子里却难掩孤傲。
毕竟,在任何人看来,他都有足够孤傲的资本。
他要的绝对不是这种“二选一”。
女士还没选定该要大白菜还是该要白萝卜时,楼岚就干脆利落地疏远了对方。
这么闹了一茬,中年油腻的经纪人大哥也无奈感慨楼岚桃花运不好,楼岚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却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就是这天晚上,陪着疑似进入更年期,最近特别多愁善感的经纪人喝空了冰箱里的啤酒,楼岚就晕晕乎乎遇到了自称是“渣男专属AI”的系统。
当时楼岚的心情很复杂,以至于连应该表达出的基本礼仪“惊慌失措”都给忘记了。
双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式交流后,楼岚才知道,他确实桃花运差,且差到了极点。
究其原因,竟然是因为他这个被无数粉丝媒体称赞过的名字。
“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叫’楼岚’这个名字的渣男有很多,他们做出的事恶劣至极,产生的怨念波动影响深且远。”
所以在这个时空安生度日的楼岚就被影响到了。
楼岚:“……“
默默喝了口手里带进来的啤酒,连叹气都不想叹了。
楼岚问改个名字行不行,系统却说每个人的名字是早有注定的,他改了也没用。
系统问楼岚是否愿意改命。
楼岚想了想,拒绝了:“算了,没桃花就没桃花吧,就这么着也还行。”
系统没有强求,只是屏幕闪烁了几次,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您拒绝参与渣男任务,那么您接下来受到的影响将会持续三万五千八百四十九年零一百六十二天。”
楼岚纳闷:“可我只能活几十年啊。”
系统语调未变,机械且冷淡:“没关系,您还有三万五千八百年,即至少三百五十八个转世轮回来平缓这波怨念影响。”
不等楼岚说话,系统十分贴心地再次给出温馨提示:“轮回安心小贴士提醒您,鉴于您的名字永远不变,您在接下来的三百五十八个转世轮回中有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概率再次积攒更多的怨念。”
楼岚彻底没话可说了,为了自己以后无数个轮回转世,除了绑定系统干这一票,还能怎么办?
楼岚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啤酒,捏着易拉罐叹气:毕竟,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好人啊。
第4章 B《全村人的打工仔1》 我非&法&集……
“岚岚,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投资,现在还能不能投啊?”
“这个,哎,三舅公,这个投资啊,很吃香的,大家都知道这个能赚钱,大家都来投,现在已经资金饱和到没办法啦!”
“哟,都已经饱和了?小岚,这个饱了不是还能撑一撑嘛,我们可是你亲舅公!”
“是啊是啊三娃子,你小时候我这个姑奶可没少抱你勒!你这孩子刚出生就哭得哇哇的,那嗓门儿,嘿,一个大队的都能听见哩!”
“嗨,你说的那都是多小的时候啊,岚岚能记住?岚岚,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我烙的麦饼吗?你看看,这是前阵子刚下的麦,我背去打了粉,今早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楼岚顶着一头鸡窝头,嘴里还叼着牙刷,一边被一群老头老太太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一边还不得不在刷牙的空隙里努力表示自己不能再收钱了。
可好说歹说,楼岚越不要,这群老头老太太越要给,最后直接把装钱的袋子丢到了饭桌上,跟他妈打了个招呼就陆陆续续跑了。
刷完牙回到堂屋,看着饭桌上一堆的红票子,楼岚无奈地塌了肩。
见儿子这幅为难的模样,母亲赵淑芬没好气地往他背上糊了一巴掌,瞪大了她那双即使胖乎乎也难掩三层眼皮子的大眼:“咋了!发达了就不认人了!我可告诉你,你舅公姑奶们可是相信你才这么直接把钱给撂这儿了,不管你那什么资金饱不饱的,自家人必须得优先!”
父亲楼道财坐在旁边,虽然没吭声,却一边抽着烟一边赞同地点头。
楼岚都要把白眼翻上天了,心说亲爹亲妈哎,你们要是知道你们儿子这趟回到到底是干嘛的,你们还能说出这番话吗?
可是他能说吗?哪怕非常想把自己给送进局子里吃牢饭,系统也不让啊!
无力地摆了摆手,楼岚也不管赵淑芬在那里拿着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圆珠笔对着钱袋记录谁家“投资”了多少钱,把漱口杯往堂屋旁的柜子上一放,转身噔噔噔跑上了楼。
楼家不算富裕,楼道财虽然名字里带了个财字,却是个老老实实的农民。
在同龄人陆续往外地打工的时候,他还是在家里种地。经济来源除了每年种的庄稼,就是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种菜卖菜了。
好在楼道财是个老实的,没什么费钱的爱好,赵淑芬也是个管家的好手。
两口子就靠着这个,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给拉扯大了,还在十年前修了楼房。
如今两个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只剩下儿子在外地打工,两口子卖菜挣来的钱,大部分都被这个明明在外地打工,却时不时需要接济的儿子给祸祸了。
有了败家儿子拖后腿,十年了,村里都起了好几座乡村小别墅了,他们家还是十年前带走廊的那种老式砖楼。
现在甭说在乡下修啥好房子了,就算修了好房子,没在城里买套学区房,小伙子都是很难娶到媳妇的。
赵淑芬两口子愁啊,看着成天不着调,工作换来换去,每年能挪好几个城市的儿子,两口子愁得半夜三更时常集体失眠。
就在今年初夏,儿子楼岚忽然西装革履地回来了,还开了辆小车,说是运气好,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一开始赵淑芬两口子也不太敢相信,毕竟自家儿子废了这么多年,咋能一下子就发了呢?
可随着儿子大手大脚给两口子买东买西的,还去给他爷爷奶奶大伯大娘祖奶叔爷送了一堆保健品后,回来还每天都要提一提给家里盖新楼房的事,两口子可算是相信了。
说来也是,哪家父母不盼望着儿女能好?
发财了,难免就会被人问。
他们村是姓氏村,就叫楼家村,缠过来缠过去,往上追溯个四代五代的,总能找到点亲戚关系。
村里年轻人都在外面,留在家里的不是小孩儿就是老人。
随着这些年讲究个什么素质教育,学校也要求父母带着孩子配合学校教育,村里连孩子都少了。
没有孩子在身边,老人们难免孤独。
这时候他们看着长大的楼家三小子回来了,还出息了,老人们可不得稀罕稀罕。
稀罕来稀罕去,原主发财的路子就让老人们心动了。
一开始是原主的祖奶奶宠溺曾孙,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压箱底的棺材本给了据说缺点资金做生意的曾孙。
原主拿着钱就在村里转了一圈,很快,这个“投资”的缺口就打开了。
赵淑芬两口子因着住在楼下能在晚上防止养的鸡鸭被偷,一直都是住在楼下,二楼三个房间,两个姐姐的房间空着,楼岚住的堂屋顶上正对着的中间那间。
此时此刻,楼岚浑身丧气地歪靠在旧式圈椅里,昂着脑袋看天花板:【系统,你说我现在把钱一家家还回去能行吗?】
系统吱吱两声,运算结束:【楼岚先生,根据科学的运算,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惹得三十六位老人家伤心,牵连八十九位直系家属担忧,影响两百四十一位三代家属怀疑。二、三十六位投资人愤而增投,并伴随着大于或等于二十四位新的投资人加入。】
楼岚肩膀带动脖子,昂着的脑袋无力地换了个方向继续耷拉:【你这个计算数据精确到个位啊。】
系统卡顿了片刻,投屏上出现个微笑脸:【感谢楼岚先生的赞美。】
楼岚:“……”
果然是名为智能实为智障的人工智能系统,总能阴差阳错内涵到他。
从一开始楼岚就发现这个渣男专属AI并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神奇,没有关于人类情绪感情的接收与理解,只是设定好了固定的程序。
不过这种反而更叫人放心。
上一个世界是试炼,算是绑定渣男系统的一个入门考试,主要考验的是绑定人在完全失去记忆,整个代入渣男故事背景本时表现出来的选择。
毕竟人性这东西,是最难说清楚的。
有的人平时表现得很好,可指不定在穿越去平行世界完成渣男任务时,潜意识里就认为行为或观念是没问题的,继而无意识中成为另一个渣男。
说到底,要绑定系统去做渣男任务的人,必须得有根植于骨子灵魂里的纯粹好男人属性。
深层意识里有,才是代替渣男完成补救任务的根本。
通过试炼任务后听系统这么一解释,楼岚觉得自己有被这个名字不咋样的系统委婉地拍到了马屁,挺舒坦的。
与第一个试炼任务世界不同的是,正式任务世界开始后,楼岚都保留了完整的自我意识。
好歹现在他还有身为三金影帝时的见识与能力,大学时学的专业知识也还没忘,别的不说,钱生钱的办法,还是能琢磨出来几个的。
楼岚也不丧了,一拍圈椅扶手,坐正了拉开老式木头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不知道何年何月遗留在家的笔跟作业本,埋头开始写起了计划。
资金退不得,他又不可能继续像原主那样搞什么骗取老人家棺材本的“非法集资”活动,那就只能说到做到,在规定的时间限制内按照说好的盈利率返给人家呗!
要返还资金,钱从哪里来?当然是自己创业咯!
没想到第一个渣男任务就是给村里一群老人家免费当打工仔,楼岚一边摇头感慨一边运转脑子分析社会经济构造分层与体系。
在村里硬撑着又停留了三天,楼岚才带着一大提包的现金离开了楼家村。
走的时候,满村的老人都跑来马路垭口上送他,搞得楼岚车开出去老远都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压得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