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缮性
“可我看你对燕王、燕王妃他们的态度……额……”陆锦支支吾吾了一会,勉强形容道:“不是十分亲近。”
“三娘,此世因你我故,不会再有萧湛了。”道诚脸上的笑淡下,目露怅惘,“而在我见到他们的第一面,我就知晓,他们并非我的父母。”
“……”陆锦一脸同情地看着道诚,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只是,”道诚忽又笑起来,轻淡却坚定道:“我的父母是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
陆锦识趣地收起了同情,在这一刻她已明白了道诚的心思,也就知晓他确实不需要她的同情。
燕王府里,满月宴还未结束,但因着才出月子不好见风,令嘉早早抱着女儿退了宴,回了后殿,好不容易哄睡了女儿后,忽收得一张帖子。
她本是不肯见人的,可无奈那帖子上的字迹太好辨认。
她只能起身去花厅迎这不速之客。
甫一见面,那不速之客就气势汹汹地喝问令嘉:“傅七娘,把我三妹还来。”
令嘉不答反问:“陆大娘,你是怎么寻来的?”
这人并非陆锦以为的陆萋,而是扮成陆萋模样的陆斐。
听闻令嘉问询,陆斐有一肚子的恼火要发,当即冷笑道:“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你早知我三妹在此,居然也不同我说一声。有你这么做朋友的?”
令嘉说起这个,也有些心虚,声音不由放低了些,“我初见你三妹那会,范阳战事才起,哪顾得上送信啊!”
陆斐怒目瞪她道:“范阳战事结束至今都有半年多了,你就一直抽不出空给我送信?”
令嘉摸了摸鼻子,说了实话,“大娘你固然是我好友,但道诚同我也有同门之谊,你三妹又是心甘情愿同道诚一处,我不好偏帮啊。不过你放心,我还是有派人照看你那三妹的,不至于叫她生活艰难。而且你既已寻来,要带人走,道诚那边我也派人帮你拦着。这总够朋友了吧。”
陆斐对令嘉这种塑料姐妹十分鄙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之前还不如让我三妹落魄些呢,她吃多了苦,许就回家了。”
令嘉见陆斐话中怒火稍淡,又问道:“你是怎么寻来范阳的?还有你二弟呢,你爹娘没让你二弟陪你?”
说起这个,陆斐默了默,最后长叹一声道:“你那师弟好手段,我家怎么样都寻不见他的踪迹。最后还是我一个好友借了皇城司的关系,才知道是在范阳。”
令嘉十分惊讶:“你哪来的朋友能借到皇城司的关系?”
陆相身份敏感,皇城司隐三番的人应该没人敢和他拉关系才对。
陆斐闻言,却是目光闪烁,似有难言之隐。
令嘉忽地想起什么,挑了挑眉,问道:“你那位孙郎君?”
陆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令嘉倒抽了一口气,“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和孙郎君一道来的吧。”
陆斐万分窘迫道:“我也没法子,如果我直说三娘在范阳,我爹肯定要去查我从哪知道的,他若查到三郎的存在,定会立马将我嫁出去。”
令嘉抽了抽嘴角,道:“所以,你就自己偷偷摸摸地过来。你知道一个弱女子跟着一个陌生郎君出行有多危险嘛?就你这行为,我能信你是来寻你妹妹,但旁人只会当你是私奔,你是生怕你家女孩的名声还不够坏啊?”
“三郎和我相识多年,怎么能说陌生,这一路上他对我从无失礼,我们二人心思坦荡,何惧人言,至于名声——”陆斐十分光棍道:“我家和宗族的关系不好,陆家的名声关我什么事。”
陆斐之父陆英出身江东陆家,但却是旁支,且自幼丧父,家财被族人侵占大半,后来投奔外家,靠着外家的财帛支持,才能读书进学。故陆斐这一支与陆家宗族不仅不亲,反有许多罅隙,哪怕他功成名就后,陆家宗族百般做小,也未能冰释。
令嘉摇摇头,叹道:“你和你三妹回雍京时,我再给你派些人吧。纵使你说的那孙三郎是磊落之人,也当注意男女之防。”
陆斐眼睫轻颤,说道:“你先让我见了我三妹再说。”
令嘉见她这反应,自是看出了她的回避,暗叹一声孽缘。
陆斐原就对那孙郎君存了心思,如今见那人为她费了这么多心思帮了这么多,心思怕是更深了。
不过,有明炤和段英的前车之鉴,令嘉实是不敢再插手别人的姻缘,只作不见,道:“你三妹如今就在法相寺借住,我放了两个使女在那服侍她。我令人带你去见她吧。”
陆斐去后,醉花入内在令嘉耳边低语数句。
令嘉脸色大变,“你确定是二郎?”
“奴婢见过二郎君那张□□。”
令嘉只觉头疼不已,最后还是道:“还是别插手,看他们自己缘分吧。”
“什么缘分?”从前院宴会脱身的萧彻进来听了一句,顺口问道。
“前院的宴席散了?”醉花无声退下,令嘉迎了上前,酒气扑鼻而来,恼怒道:“谁灌得你这么多酒?”
“安石在送人了。至于酒——”萧彻勾了勾她的鼻尖,语声慵懒道:“除了你那六哥,还有谁敢灌我酒?”
令嘉暗暗记了令奕一笔,但也不忘埋怨萧彻,“你这次怎么没掺水?”
“满满的满月,我哪舍得虚应啊。”说着,萧彻又起了意,欲入内室道:“满满呢,睡了?”
令嘉把人拦住,将人往净室拖,“先去净身,没散尽酒味前,不许去看满满。”
萧彻顺势把人抱住,将身子压到令嘉身上,“善善陪我一道去。”
“……五郎,你别是喝醉了吧。”怎么有种幼稚的感觉。
萧彻凤目有些茫然,过了一会,他又笑道:“有些晕……可能真有些醉了……好久没醉过了……”
令嘉开始推人,“知道醉了就老实点。”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在净室缭绕的水雾里,萧彻借着酒意,将令嘉按上了榻,禁欲数月的人,借着汗意过了酒劲,方才乖乖地净了身,只是令嘉被他连累得跟着净了回身。
萧彻为令嘉着衣以作赔罪,似是不经意地问她:“你之前见的那人是陆相的儿子?”
令嘉看了他一眼,目露狡黠:“是又如何?”
萧彻淡淡道:“你不当私自与外男相见。”
令嘉逗他,“殿下当初在清和园约我相见时,应不是这么想的吧?”
萧彻郑重道:“我不一样,我是善善的夫君。”
令嘉同他对视片刻,撑不住,笑了,边笑边道:“以安内监之能,难道没辨出雌雄?”
“……”萧彻不语,
令嘉见他这反应,笑得越厉害,笑完又故作正经,“安內侍还真是坏心眼,当罚。”
“我看最该罚的人是你,”萧彻哼笑一声,把人压住,才穿好的衣衫又散了开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这一团软玉温香道:“若不是你给的胆子,他哪敢这般耍我。”
“这胆子明明是五郎你给的,哪能怪到我身上去。”令嘉仰着头看他,杏目盈盈,色如春花,“若非见五郎你这般爱我,他们哪里敢求我帮忙。”
活色生香,莫过如此。
醉意分明已经散尽,但在这一刻,却依旧是酒未醉人人自醉。
可惜情至浓时——
“呜呜呜……”一阵婴儿啼哭寻到了门外。
“是满满!”
方才情深意重的美人一下把他推开,起身去哄那麻烦的小鬼。
空留萧彻一人无语凝噎。
爱妻娇儿,也总有不尽如人意之刻,
第151章 养儿常忧
令嘉原本以为生完孩子之后,她就能彻底解脱了。
事实证明,她太低估萧满满的厉害了。
在满满刚出生那会,前一刻她还在为自己女儿的长相忧郁,下一刻,小婴孩睁开一双清亮的明眸朝她看了一眼,她一颗心就融化为水,彻底把美丑给抛到了脑后,对着那副皱巴巴的小猴子模样,一口咬定她女儿是天底下最俊俏的小婴孩。
萧彻嘲笑她就见过这一个婴孩,令嘉很不客气地拿了她的侄子侄女来为她女儿垫脚——在萧满满出生后,令嘉往日的小心肝明炤已是昨日黄花。
令嘉这个对外貌十分挑剔的颜狗,对着萧满满小娘子那张红通通的小脸,能目不转睛地看上一整天都不带腻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给她带来无尽的欢喜。哪怕是令嘉之前最厌烦的啼哭声在这种欢喜的加成下,显出了几分悦耳来。
在萧澄出生前,令嘉从未想过亲自喂养她,也没人觉得她有喂养她的义务。因为与她同等身份的女眷都是不会亲自哺乳的。
哪怕她自医术上知晓母亲的初乳对婴孩有着不少的好处,但在她看来,王府有精通小儿科的御医随侍,两个乳母更是早早地用起了滋补的药膳,她的孩子并不差这一点好处。
而与之相应的,她所要承担的却是寡淡克制的饮食、身体变化带来的胀痛、严重受影响的作息等等辛苦。
但真把这豆泡点大的小人抱在怀里时,令嘉却是发自内心忧虑起来。
她是那样的柔软,也是那样的脆弱。
她莫名就想起自己的长兄,那个未满周岁而夭折的孩子,那是她父母一生都未能释怀的痛楚。
在这种难言的忧虑下,当有一次满满发自本能在令嘉胸前摸索时,她犹豫了下,却是把使女们都退了出去,偷偷解了衣裳,为女儿哺乳。
哺乳并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满满小娘子吃相霸道又凶蛮,全没继承她爹的温柔,叫她娘受了好一番疼痛。但当满满吃饱后,满足又依赖地依偎着令嘉时,又觉得这点疼痛也不算什么。尤其是,满满在包括亲爹在内的旁人和亲娘之间,表现出明显的对亲娘的依恋后,大为得意的令嘉就更乐意为她服务了。
于是乎,为了这点小心思,令嘉偷偷摸摸地倒了回奶的药汤,背着使女和母亲,隔三差五地给女儿添点小餐。在她的欺瞒技能下,这事一直到令嘉出了月子后才被发现。
发现人是萧彻,发现的过程十分的不可描述。
事后,萧彻十分反对令嘉哺乳。
令嘉因早产天生就比旁人少了份元气,怀孕生子又是减损元气之举。现下正是她休养之事,哺乳损耗气血,不利于她休养。
在他看来,满满固然是掌上珠,要捧在手心,但令嘉更是心尖肉,半点碰不得。
可无奈,这块心尖肉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他替她遮掩,但最多再半个月,时间以到,令嘉就需乖乖去吃那些回奶的汤药。
多了这个时限后,令嘉大感机会不多,每次给满满哺喂时,总忍不住放纵她多吃一点。
而满满却是个和金鱼一样不知饱的,给她吃的,她不吃完绝不肯停。
于是乎,这母女俩,一个放纵,一个凶吃,就吃出了问题。
胃口素来很好的萧满满突然不肯再吃东西,同时哭啼不断,怎么哄都哄不住。在这开始嘹亮,渐转无力的啼哭声中,令嘉心都叫这孩子哭碎了,只恨不能为她分担痛苦。萧彻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凤目冷然,脸色十分难看。
过了一会,御医被捉来。公孙皇后心思细密,当年萧彻和令嘉离京时,她便为他们配上了数位御医,有精通产科的,也有精通小儿科的。现下被请来的这位刘御医就是小儿科的能手。
他是在膳间被人请来的,被请得急,来了之后又乍的见了燕王、燕王妃二人凝重的脸色,不由严肃起来,只当安阳郡主出了什么大毛病。
哪想的在这小郡主的食指上一捏,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就是个食积的小毛病而已,通俗翻译就是吃太多了,小婴孩肠胃不够给力克化不了。
毛病确实不大,一剂汤药下肚,小人立时就安静下来。但却把萧彻和令嘉这对初次作父母的夫妻给吓坏了。
才傅府赶到王府的张氏听闻事情经过后,却是要追究乳母们的责任。
她养大了六个孩子,还成功通过令嘉这种地狱级挑战,有着十分丰富的照顾孩子的经验。
她肃色同令嘉说:“婴孩肠胃弱,本就少食多餐,每个时辰该喂多久都是提前规定过的。如今突然出了问题,定是哪个乳母粗疏,纵着满满胡吃,当严惩一番才不致有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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