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升职记录 第29章

作者:缮性 标签: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冲令嘉勾唇一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流轻薄,语声含笑,含情脉脉,

  令嘉拍开他的折扇,没好气道:“你当是在哄你那些相好啊?”

  明炤笑嘻嘻道:“她们哪里能跟小姑姑你比啊。”

  叫明炤这么一调戏,令嘉心绪不复方才那般沉重,她派了一使女到书房去问萧彻借书。

  明炤见状,带着玩味道:“就一本书而已,小姑姑你做不得主?”

  令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不让他做我东西的主,自也不会做他东西的主。”

  明炤摇着头,啧声道:“就这还恩爱夫妻……”

  不过似是想到什么,明炤唇边浮现坏笑,他凑近令嘉,问道:“小姑姑,小姑父中了香后什么反应?又没有恼?”

  令嘉拿手推开明炤擅自凑过来的额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说是给他用的吗?”

  明炤得意洋洋道:“得了吧,小姑姑,谁还不知道谁。一般人得罪你,你都是使唤醉花和醉月两个姑姑动手的,再不就是使派我出马,哪里会用迷香这么周折的手段。也就小姑父身份尊贵,你不好牵扯旁人,只好亲自动手。”

  他打小受着令嘉的欺压长大,对令嘉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一番话下来正中红心。

  令嘉挑了挑眉,也不恼,只悠悠说道:“小大郎成亲数年,他媳妇一直无孕。二嫂思孙心切,但碍着小大郎远在北疆,不好干涉。你说这时候要是有人上去说两句,她会不会把目光又分到你身上?”

  “小姑姑,我错了。”明炤怂得干脆利落。

  过一会,使女回来重复萧彻原话:“藏书楼既在后院,亦属内务,王妃可自度之。”

  这话听着像是充满对妻子的信任尊重,可令嘉怎么听怎么觉着像是“这种小事别烦我”。

  不过不管令嘉心里如何想,面上还是谢了萧彻的大度,然后找了人去给明炤领路。

  明炤去后,令嘉一下躺倒在榻上,福寿自褥下钻出,热情地投到令嘉怀里。

  因着新婚时令嘉把它孤零零一只扔在信国公府里足足三天,虽然那三天里,有三四个使女围着给它端水递食,揉猫撸下巴,但它敏感脆弱的小心脏还是受到了伤害。

  再重聚时,令嘉花了好些心思才哄回这只傲娇的猫,后遗症就是这几日,福寿格外地黏她。赶上暑气渐盛,一大团绒毛粘在皮肤上,真是又热又腻,直叫人无福消受这等猫恩。

  令嘉看着扑在她腹上的福寿,苦恼道:“福寿,你都不热的嘛?”

  福寿歪着头冲她“喵呜”一声。

  令嘉捂着中箭的小心脏,乖乖给它撸起毛来,不再二话。

  闲适的撸猫时光没过多久,明炤带着书回来了。

  令嘉看到他右脸上的鲜红掌印,惊愕之下,手下力道失控,福寿痛呼一声。

  令嘉忙回过神来,柔声哄诱,好不容易安抚下福寿,然后才有空问:“你这是调戏叶女官了?”

  那个掌印纤瘦,一看就是女人的。而王府的使女都是宫里出来的,最是谨慎小心,纵使不喜明炤,也未必敢动手打。联想到明炤方才就去了藏书楼,令嘉一下便想到了那个气质出众的女官。

  明炤耸耸肩,不以为意道:“是藏书楼里一个穿碧蓝襦裙的娘子,是不是你说的叶女官,我就不知道了。”

  令嘉道:“那就是叶女官了,你怎么招惹她了?”

  明炤满是郁闷地说道:“我压根没招惹她。我就问问她唇上涂的口脂是城中哪一家做的,然后她就给了我一巴掌,接着就跑了。”

  “……活该,”令嘉给出评价,“人家是正正经经的有品级的女官,又不是行院里的那些欢场女子,哪容得你这般轻佻。”

  明炤嘟囔道:“我又不是没和女官打过交道,她们反应也没这么大啊。”

  令嘉嗤笑道:“你也不看看那些女官什么年岁,叶女官又是什么年岁。”

  寻常宫里的女官多是三十岁往上的,明炤年轻俊美又家世出众,纵使轻佻些,她们也能包容。而叶女官正当韶龄,以名声计,自然要是避嫌。

  令嘉又道:“你也别委屈了,就当是替宁王挨的吧!反正你们俩关系一直挺不错的嘛。”

  明炤面露茫然,“这关宁王什么事?”

  “叶女官原是在宣室殿里做差的,宁王见了她几次,生了心思,结果叫宁王妃知道了……”

  令嘉给了明炤一个眼神,代替了话语。

  明炤心领神会地叹了声。

  宁王妃窦氏可是雍京城里能和张氏齐名的妒妇,虽同属妒妇,但不同的是,张氏能妒靠的是傅成章对她的敬爱,而宁王妃能妒靠的则是她的强大家世。

  宁王妃是魏国公嫡长女,其母是首相赵修嫡女,也就是新城长公主的大姑子。说起来若按新城长公主那边的辈分排,宁王妃比宁王还要小一辈。不过当年宁王妃和宁王两人情投意合,皇帝念着两人到底没实质血亲,成人之美,给两人赐了婚。

  成婚后,宁王风流习性难改,宁王妃一身被惯出来的贵女脾气,哪容得下夫婿三心二意,两人三天一闹,两天一吵。闹得最出名的一次,宁王夜宿某馆,宁王妃气势汹汹地去捉奸,宁王闻讯奔逃,一时情急竟自三楼一气跳下,最后摔断了腿。

  这事之后,皇帝看不过眼自己弟弟被欺负成这样,申斥了宁王妃,宁王妃往后行事已是收敛了许多。

  比如这次——

  “……宁王妃知晓后很贤惠地去向圣人要人,可是——”令嘉摇头道:“宁王府里,被弄死的美貌侍妾还少嘛。”

  宁王虽然风流,却少了长性,到手的女子转眼便抛到脑后,宁王妃却是个小心眼的,宁王那些碍过她眼接着又失宠的侍妾哪个逃得过她的清算。

  “圣人爱惜叶女官的才华,婉拒了宁王妃,但她担心宁王还惦记着,就把人送到我这了。谁知道她才逃过宁王那两口子的毒手,结果又撞你这风流之名不输宁王的混蛋手里,反应大了点,也是正常。今日叫你这么一吓,我等会还得派人去安抚她,你也真会给我添麻烦。”

  明炤面露讪讪之色,“我虽然风流,但又不像宁王那厮一样没顾忌,叶女官这类女子我都不碰的。”

  明炤口味(在令嘉看来)十分低下,他偏爱丰满艳丽款的那类,对气质高华但长相偏清雅的美人则少了点欣赏能力。

  令嘉抚了抚额头,纵使早就对这个侄子的节□□心,但偶尔总会冒出为天下女子除害的冲动。

  谁知明炤不死心地凑上来,“小姑姑,叶女官唇上涂的那个口脂到底是哪家出的?”

  “……”

  默然片刻,令嘉朝明炤勾了勾手。

  明炤凑了过来。

  令嘉在他耳边,气沉丹田,朱唇轻启:

  “滚!”

第35章 风寒袭身

  明炤“滚”后,令嘉派人将叶女官叫来。

  见到叶女官眼皮有些发红,神色间也既有委屈,又有忧虑。

  令嘉倒是有些佩服公孙皇后管理后宫的手段。

  ——这么不会掩饰的人居然能在后宫里一气做到司籍,足见她所处的环境大体上还是十分平和的。

  令嘉说道:“小二郎行为不当,是他的不是,我已经教训过他。往后他若再有冒犯,叶女官大可直接派人来告我,他虽是我侄子,但你也是我燕王府的人,我自会为你做主的。”

  令嘉语气算不上柔和,神色也只淡淡,和公孙皇后相比,少了十分的可亲。但她话中的回护之意却是半点也不少。

  叶女官闻言松了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行礼谢恩。

  令嘉看着她恭谨离去的背景,忽地叹了句:“可怜长兴庭前花,辗转永巷随风发。”

  令嘉第一次见叶女官之后,林女官就寻了个机会向她交代了叶女官的身世遭遇。

  叶女官名叶兰芝,是前东宫舍人叶宜修嫡孙女。

  英宗一朝,叶宜修三元及第,名动雍京,又得明烈太子青眼,风光无限之时,断然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的嫡长孙女会屈膝权贵前,连一身清白都保全得艰难万分。

  明烈太子死得蹊跷,英宗草草掩过此事,叶宜修去顾念着明烈太子的知遇之恩,暗中探查,最后惹来了阖家之祸,男丁皆斩,女眷没入掖庭。所幸得了公孙皇后照拂,这才有叶女官这一滴血脉幸存于世。

  令嘉向林女官背后的公孙皇后应下了要保全叶兰芝,心里却不禁好奇。

  叶宜修一家明摆着是皇帝下的手,而公孙皇后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去照拂叶宜修的孙女?

  ……

  时如流水汤汤,奔涌无复流。

  转眼间,令嘉嫁入燕王府已有大半个月,她逐渐习惯起在燕王府的生活。

  平心而论,现在的生活意外的——爽!

  以前在信国公府,有张氏不错眼地盯着看,令嘉只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克制懂事的乖女儿,不敢稍有出格——即使有,也要做好万全的掩饰措施。那时候,令嘉人生唯一的乐子也就是逗逗可爱的侄女,欺负欺负可怜的侄子。

  如今嫁到王府,头上没了长辈,府中除开一个只在晚间出现的燕王,属她身份最高,那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于是乎——

  “风寒!”

  闻讯而来的萧彻坐在一边,神色深沉中带着些许……茫然。

  自制如他全然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个人,分明也不蠢,怎么会因为贪好游水,硬生生把自己玩到风寒侵体。

  简直……就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令嘉被丹姑塞进三层后的棉被里,接着又被撤去冰盆,一张雪白的小脸被热得通红,神色有些恹恹,只是到底是绝色的美人,即使因病有些憔悴,也无损她容色,只添了几分柔弱的风情。

  一个月内,第二次登燕王府门的老太医见了她的病态,不禁感慨道:这等美人多灾多难真应了天妒红颜一说啊!

  令嘉见了是熟人,竟也生出兴致和他寒暄道:“钱太医,你不是正骨科的嘛?怎么还会看伤寒?”

  老太医捋了捋灰白的胡子,说道:“略懂,略懂。”

  令嘉懒声道:“这么说我的病也是快好了。”

  老太医纳罕道:“王妃怎么知道?”

  令嘉戏谑道:“前朝太宗问兵于卫公,卫公答‘略懂’,不出三月,卫公即下洛阳。钱太医既能说‘略懂’,以此推之,应是差不多的情形。”

  钱老太医大笑道:“这个王妃倒可以放心,你的病怎么也不会比三月之期长。”

  令嘉不禁一笑,颇觉这位见过三次的老太医是个妙人。

  笑言过后,进入正题,钱老太医自令嘉腕间收回手,问道:“王妃幼时可是积过寒气?”

  令嘉还没开口,丹姑已满脸焦急地抢道:“是,王妃七岁时那会受过寒,那时积下的寒气。王妃风寒可是与寒气有关?”

  钱老太医摇头,“那倒不是。之后给王妃调理的那位大夫医术高绝,寒气已叫他拔尽,只是王妃原就有些气血不足,后又遭寒气侵体,纵使寒气被拔,但到底损了底子,易被外邪侵体,平日还是多注意点好。”

  这话神一法师当年就说过了,故而这些年,令嘉身边的下人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可是——

  丹姑面露苦色,哪里是她们没注意,问题是离了张氏的威压,令嘉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半点不听劝。她带着责怪看了令嘉一眼,令嘉默默把视线移到头顶的房梁上去。

  钱老太医从她们眉眼看出门道,不禁露出微笑。

  这位出身尊贵,容貌惊人的王妃在性子上竟是与他那个六七岁的小孙女差不多任性。

  丹姑送钱老太医离开后,令嘉榻前多出了空位,萧彻移步到榻前,坐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令嘉的额头,有些烫手,还是没忍住,问道:“凫水就这么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