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缮性
任赵雅容踹了卫王好几脚,才出声阻止道:“先省点体力吧,你那使女应是被弄昏而已,还没死。”
地上的卫王使劲点头,只恨自己说不出话来。
赵雅容动作一滞,看向令嘉,“当真?”
令嘉唇角轻勾,“卫王还想着娶你做正妃呢,如何会将你得罪死。”
赵雅容愣了愣,低头看向卫王,正抓着他眼底来不及收好的惊惧。
赵雅容伸脚在他两腿之间狠狠碾了碾,然后咬着牙冲令嘉说道:“细细说。”
“那就从头说起吧!事情从小四娘她们落水开始,小四娘落水后,我出于担忧,将手上武艺好的两个使女派出去寻人。这时在我身边伺候的是别院里的人,她们给我送上了一杯茶。我发现那茶里放了‘如梦令’……”
赵雅容面露茫然:“‘如梦令’?”
令嘉为她介绍道:“这是花楼行院里常用的助兴药物,专使人身酥骨软,如坠梦中,故得雅名‘如梦令’。”
赵雅容面露嫌恶,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腌臜药?”
令嘉只道:“自小二郎那知晓的。”
赵雅容恍然大悟。
小二郎的名头就好比个痰盂,什么脏的臭的,往哪塞都是没错的。
事实上嘛……
这“如梦令”就是令嘉自己做的方子,连这名字都是她取的,原来是做给福寿阉割和洗澡时用的麻醉药,调整下剂量也能用于人身上,后来被她转手送给小二郎,又经小二郎的手,在行院里发光发热。
明炤落水一事应也是被人故意设计,欲借此消息扰得令嘉心乱,再引她步出别院,再于院外成事。虽然出了陆锦这么个意外,以至于明炤没能上岸,但阴差阳错下,倒叫令嘉越发担忧,以至于从不离身的武婢都派了出去,倒给出更大的空子。
一杯加料的茶饮下,被院的人正是慌乱的时候,无人注意令嘉的异常,届时卫王偷入,成就好事,倒是更为隐蔽。
只可惜,这千般算计却错估了令嘉的手段。
那杯茶反成了她引蛇出洞的诱饵。
“我觉察到茶的问题,就寻个空当将它倒了。”
地上的卫王“呜呜”地想说话,赵雅容不耐烦地又踹了他一脚,“都是要死的人了,安静点。”
令嘉接着说道:“我既察觉有人要害我,自不会坐以待毙。那别院的人我不熟,不知有几个被买通了,索性寻个借口离开别院,再引蛇出洞,未曾想——”
令嘉微微一笑,“陪我出来的人居然是和我素有嫌隙的你。”
笑里深意无限,指向分明。
赵雅容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今日来这踏青是谁促使的?我们所在的别院是谁的?小四娘她们去的横祈河边又是谁促使的?而又是谁提出让你陪我出来?”
赵雅容到底只是天真,不是愚蠢,听着这连声追问,她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说我表姐,表姐她,她故意……”
令嘉阻住她语无伦次的话,替她说道:“她与卫王合谋害我,又试图嫁祸于你,”
赵雅容的脸上霎时血色全失。
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公主之女,首相孙女,血脉尊贵,目之所见,具是花团锦簇,何曾遭受过这般可怕的算计,更别说是来自她亲近的表姐的。
也就又卫王威吓在先,又有令嘉步步引导,她才没在第一时间指责令嘉胡说。
赵雅容既未出声,显是信了大半,令嘉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宁王妃和卫王应是想不到我要出来,不过他们大约觉着在野外行事更能不露痕迹,这才放了你我出来。出来之后,我寻个机会装晕,引了他们出来,拿我防身用的迷香弄晕。”
赵雅容大吃一惊:“迷香?你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都没闻到?我怎么没事?”
令嘉自衣袖里拿出一个纯金香薰球,在赵雅容面前显了显,“就是这个,这是小二郎给我护身用的。”
小二郎这个借口可真万能!
“之前我绊倒时趁着你们没看到时,丢出去的。这香味道淡,而这里花木繁盛,两项相合,你自是闻不出。至于你嘛,自是因为我让你提前用过解药了。”
“什么时候?”
“出来前,我给郡主的那个防虫的香粉就是解药。”
赵雅容看向令嘉的目光越发复杂,“你……你那时就这么信任我?”
令嘉云淡风轻地回道:“若郡主若是心里有鬼,又岂会这般毫无防备地用了我给的香粉?”
赵雅容面露动容,接着问道:“你方才说他想娶我做正妃是怎么回事?”
只在这时,她对令嘉已是信了九成。
令嘉问道:“他若玷污了我,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我偷生畏死不敢往外说,既如此你说他要如何堵住亲眼目睹此事的你的嘴,叫你也别往外说?”
赵雅容默然不语,心中全是后怕。
自然是连她一起玷污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我若贞烈一些,鱼死网破地往外说,他还能将此事说成是你以色勾引他去合谋,将你也拖下水,届时你我嫌隙在前,谁能信你?傅家寻仇,自有新城长公主和赵家挡在前面,闹到官家面前,他或许还有机会娶你呢!”
令嘉语气悠然,甚至还带着些微笑意,好似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但地上的卫王却是听得面无人色。
只因她句句说来,竟是与真相分毫无差。
“不可能的。”赵雅容忽然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若真如此,我宁可以死自证,也不会如了这等小人的愿。”
“卫王是不了解你的性情,故而有这等妄想。但在卫王之外,自然还有了解你性情的人,卫王正是做了这人手里的马前卒罢了。”
这个“别人”字字指向了解赵雅容的宁王妃。
“我失贞,你失命,傅家、五殿下和赵家必成仇雠,而傅家和五殿下亦生嫌隙。如此,方为宁王所谋。”
令嘉似笑非笑地看向卫王,“如此,七殿下可是死得明白了?”
卫王死死地瞪着她,好一会后,绝望地闭上眼。
“这事虽为宁王在后推动,但到底多为卫王主谋,其中虽有宁王妃推手,但并不明显,她大可推到下人身上,拿个管教不利推卸责任即可,有魏国公府的面子在,拿不到实证,你能拿她如何?更不用说宁王了。即使告到官家那,也就罚个卫王而已,反对你我名节有污。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取了卫王性命,已足够泄愤。再令卫王‘失踪’,掩下此事,方为上策。”
令嘉再次将匕首递给赵雅容。
赵雅容面露恨意和不甘,“宁王和宁王妃那里就这么放过他们?”
连表姐都不喊了,足见她已是信了令嘉。
令嘉用柔和得叫人毛骨悚然的语声说道:“可徐徐计之。”
赵雅容正眼去看令嘉。
她从来都知道她生得很美,美得让所有其他美人都黯然神伤。正因这份美太耀眼,傅令嘉本身的形象极为单薄,只落得表面的沉稳低调,寡言冷淡。不知有多少女孩曾在背后满怀酸意地鄙视她是个只落得好看的花瓶。
只在今日,眼见这人杀起人来,从容悠闲,和往日书画抚琴时的姿态别无二致,说起别人的算计时,侃侃而谈,和往日闺中闲聊的语气亦是无差。
好似一把平日里深藏的绝世名剑“珰”然出鞘,风采焕然,美得锋利又锋利,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又舍不得挪开眼。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至此,赵雅容才算真正领教了,傅令嘉是个什么人物。
她默默从令嘉手里接过那把匕首。
赵雅容一背过身去,令嘉脸上的笑一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片霜色。
萧氏宗室稀少,宁王是皇帝唯一的弟弟,是皇帝拿来彰显宽仁的道具,他的身份非比寻常。此人表面上是个和明炤一般无二的风流纨绔子弟,自今日之事去看,其秉性当真是阴毒非常,只是——
令嘉皱了皱眉。
今日这算计是九成九是冲着燕王去的,但是算计燕王,对他宁王又有什么好处?
他是皇帝庶弟,位份虽尊,但手无实权,皇帝膝下除了燕王,还有太子、安王、鲁王诸子,怎么也不可能轮得他拿好处。
不过不管他谋算些什么,今日他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算计不成,还将赵家、新城长公主和傅家都得罪透。
令嘉一想到至今还没被找到的明炤,眸中寒光隐隐。
宁王,宁王妃,且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榜来了,4000大章奉上,下一章明天。
第47章 无巧不书
“小心点,别叫他们的血沾你身上……别让他们身体落到地上,会留下拖痕的……还有……还有……”
正抗着一个沉甸甸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河边走的赵雅容忍无可忍,插嘴道:“为什么是我来搬,你就什么都不用做?”
令嘉眼睫扑闪,抚上侧脸,一脸不解地问道:“不知为何,我的脸这会莫名有些疼,郡主可知是怎么回事?”
心虚的康宁郡主低头闭嘴,认命做起搬运工。
好不容易将那三个死人都扔进水里,赵雅容喘着粗气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令嘉说道:“回别院。”
赵雅容惊道:“别院?宁王妃还在那呢!”
令嘉气定神闲地:“卫王已死,见不到他,宁王妃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迟疑之下是断然不敢再做手脚的。”
赵雅容徐徐吐出一口气,定下心道:“好,我随你回别院。”
经了此事,她对这位年龄比她还小半年的同龄人生足了敬服之心。
然而两人走出不过十余步,令嘉忽地又绊了一跤。
赵雅容赶紧扶住她,花容失色,“你别告诉我,我们身后还有一波人?”
“不小心罢了。”
说是这样说,令嘉神色却是带着惊疑不定。
就在方才那一瞬,她心悸莫名。
……
西华宫东侧某一假山边,身着灰色僧衣的年轻和尚执着一把镰刀跟一名黑衣侍卫激斗。
那黑衣侍卫武功奇高,手上剑影纷纷,如迅雷之疾。然而皆叫那镰刀滴水不漏地挡下。
叮当”声响不断,叫人听了齿酸心颤。
溢散的凌厉剑气碰到四周的花草,留下一地的落红残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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