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缮性
他一停,道诚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道诚走到明炤身边想给她把脉。
被明炤推拒,明炤捂着嘴含糊道:“小伤,没事。”
陆锦急了,“都吐血了,还说什么小伤。”
不得已,明炤松开手,露出鲜血淋漓的嘴,大着舌头说道::“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道诚、陆锦:“……”
陆锦甩开明炤,站起身,对着那神色阴晴不定的侍卫,傲然说道:“她是燕王妃亲侄女,我是陆相幼女,这和尚身份虽然差点,但也是圣人自慈恩寺请来的客人。以我们三人的身份,稍有闪失,便会有人过问,阁下回去先问过燕王殿下再动手吧。”
话说的是神气十足,可是……
道诚瞥了眼陆锦那颤个不停的裙摆,无奈地摇摇头,开口温声道:“阁下回去自可转告燕王殿下,我们三人方才什么也没听到。”
侍卫沉默半晌,提剑便要回鞘。
明炤支使着受伤的舌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惊见那分明是要收手的侍卫猛地重新抽出剑,放手一扔,直直刺向明炤这里。
明炤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这人真敢杀他!
……小姑姑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时,我笑得很欢乐。
第50章 天摇地动
令嘉抚着心间,心悸莫名。
就在此时,扶着她的赵雅容惊叫出声,“傅七娘,你快看天上。”
令嘉抬头望天。
只见远方地天交接处,有霞光焕然,流转间光芒万丈。
令嘉先是为这奇景愣了楞,接着便是脸色大变。
旁边的赵雅容还在叹道:“好美啊!”
令嘉抓起她的手,喊道:“这是地光,要地动了!”
一声“要地动了”已是尽了令嘉所有的气力,只是话声出口,却是被一阵轰隆巨响掩过。
霎时间天摇地动,声如万雷,日月无光。
……
大安十八年,夏,雍京天现奇光,未久,地忽大动,川原坼裂,郊墟迁移,道路改观,树木倒置,阡陌更反。洛河涨壅大泛,西华山声鸣不止,上津、长洛诸县皆陷,死者数十万余。
皆以为天降不祥。
大殷最繁华的都城,一朝化作废墟。
……
明炤那厢,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利剑袭来,却是击向她头顶那块不知怎么自假山上落下的一块的岩石。
这岩石不过马球大小,但砸在明炤头上,要她一条小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在它砸实之前,横空一把利剑惯着巨力击来,硬生生地将它击碎,长剑擦着明炤的头顶,钉在假山上,无数的碎石打在了明炤身上,砸了满头的包,但到底性命无忧。
明炤被惊散的魂魄还未归位,便被道诚大力拖拽起来。
道诚左手牵着陆锦,右手扯着明炤,飞快往前奔去,“跑!”
明炤和陆锦两人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被道诚带着跌跌撞撞地往前奔。
三人才奔出十几步,便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陆锦本能地回头,便见那奇秀非常的假山石景轰然崩落,正砸在方才三人所站的地方。
怎么回事?
陆锦心中正是茫然,她脚下的地却猛然抖动起来。
这……这是地震!!!
陆锦的脸一下就苍白起来。
她前世长居之地位于非地震带,只在新闻中听说过,何曾亲身经历过。
乍得反应过来,三魂都要被惊走七魄。
道诚看着终是脱离了那要命的山石景致,环顾四周,还算空旷,不觉松了口气,他在陆锦和明炤两人肩头各自用力一按。
陆锦和明炤本就被吓得腿软不已,再被一按,顺势就蹲倒在地。如此,才在这动荡不断的地上稳住了重心。
陆锦把头埋在膝盖间,闭着眼承受那忽如其来的惊惧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陆锦茫然抬头。
道诚露出温和的浅笑,说道:“地动已经停了。”
陆锦环顾四周,只见方还风景宜人的庭园已是一片狼藉,花草繁木东倒西歪。再往远看,祈湖上那座通往湖心岛的拱桥不知何时,已然陷落。而湖心岛上的亭台楼阁皆已是倾塌后的一片废墟。
身旁的明炤满含哭腔地念道:“小姑姑……二哥……三哥……”
陆锦脸色“唰”地就白了,陆斐和陆萋现在可还在宁王别院附近,那处别院碍着横祈河,周遭又是山又是水的,滑坡、涨洪、地裂……随便来一个,他们就完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明炤脸色一急,便要起身。
道诚忙按住她,说道:“如今地动虽是停下,但说不好还会不会再动,这时行动实在太过危险。令兄皆有武艺在身,而王妃身边两位使女更是身手出众,想是能自保一二的,小四娘稍安勿躁些好。”
明炤幽幽问道:“那我大姐和二哥呢?”
道诚哑然。
眼看这两个小娘子一个比一个丧气,道诚无奈,只好说道:“那我代你们去别院那看看吧!”
明炤和陆锦一愣。
道诚沉声说道:“我是习武之人,脚程快,且纵是遇上余动,亦能自保。只是你们需得留在此处,不得乱动。”
陆锦和明炤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道诚又把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那位黑衣侍卫身上。方才地动时,他跟着到这,现在地动停下,也未曾离开,之前若非他眼快,明炤说不得要叫那落石砸个重伤,想来应是善意——至少对明炤是。
“两位小娘子便劳烦这位施主看顾了。”
黑衣侍卫说道:“我只能看顾傅小娘子。”他的声音低哑,说的虽是官话,但却带着点生硬的口音。
闻言,明炤拍着胸膛,对道诚说道“道诚叔叔不需要拜托他,三娘我定会照顾好的。”
陆锦看着她还带着未干血迹的嘴,抽了抽嘴角:虽然听着有些感动,但她怎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道诚含笑拍了拍明炤的肩,对这侍卫说道:“陆三娘是陆相之女,施主若能施加一二援手,想必陆相也能记五殿下一份情。”
黑衣侍卫冷淡地说道:“小人不识得陆相,只识得殿下。”
道诚脸上笑容微滞。
这人怎么这般顽固不化啊。
他不由踌躇起来,老实说,地动这种天灾之下,若无这等武艺高强的人物答应看照,让他抛下陆锦去传讯,他还真放心不下。
正在他犹疑间,明炤指着自己嘴角的血迹,对那侍卫说道:“你方才打伤了我。纵使你是奉燕王之命,但此举也是得罪了我小姑姑,她绝不会轻饶过你。只是,若你今日若能照顾好三娘,这笔账我们一笔勾销。”
侍卫沉默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道诚无声地松了口气,方才观来,此人虽顽固却也直率,这样的人既然应下,就不会敷衍了事。如此以他的武功,护住陆锦她们已是足够。
陆锦摘下颈间红绳,取下上面的一个青玉小葫芦递给道诚,说道:“道诚你要见着我大姐或二哥,就把这个交给他们,跟他们说我现在很好,千万别着急。”
道诚接过葫芦,点头。
明炤见状忙跟着在身上搜罗起能自证身份的物件。
道诚哭笑不得地阻止她,“陆大娘子和陆二郎君不识得我,这才需要三娘的信物。小四娘这就不必了。”
在令嘉的支使下,他这个便宜师弟可是给她那三个侄子做过好一阵陪练的,彼此之间皆是熟识。
道诚叮嘱了两人几句话,随后又看向那侍卫,说道:“两人小娘子就拜托这位施主了。”
黑衣侍卫点头。
……
“你先走吧,不要管我。”赵雅容毅然决然地说道。
“那好,你撑着,我尽快找人回来帮你。”令嘉宽慰道。
她应得如此利落,赵雅容顿时傻眼了,她只是客气一下啊!
眼看这女人起身似乎真要离开,赵雅容一把抱住她的脚,在她状似疑惑的目光下,一脸镇定道:“别,还是别了。我想了下,谁都说不好等会不会再地动一次,放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令嘉目光微动,沉吟了好一会,才在赵雅容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赞道:“还是郡主思虑周全啊!”
赵雅容干笑两声,自裙摆处撕下一块,垫到地上,供娇贵的燕王妃坐下,她这殷勤的态度堪比使女。
眼前这情景,也容不得尊贵的郡主娘子不殷勤。
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方才是个草木繁密的林子,这在地动时就悲剧了,那些高大的林木纷纷折下,赵雅容一个不妨叫一棵树砸到了腿,这棵树年份还浅,砸在赵雅容腿上倒也没要去她的命,但整棵树的重量压在她的腿上,她是完全动弹不了。而合令嘉和赵雅容之力,也推不开这棵树,于是赵雅容只得被困在这处,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傅七娘若真抛下她一个,她……她会害怕的。
虽然遂了心意留下了令嘉,但赵雅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我们现在怎么办?”
“自然是等人来救。长乐公主与郡主情谊深厚,想是现在应已派人来找我们了。”
赵雅容闻言,却是目露忧色,“这地动来得突然,阿徽那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赵雅容和长乐公主萧徽情谊堪比亲生姐妹,这会相较他那些身体强健的兄长来说,她更担心这个小表妹。
令嘉说道:“长乐公主身份尊贵,宁王妃绝不敢让她在她的别院出事。”
她神态十分从容,轻易即可令人信服,赵雅容微微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赵雅容迟疑地问道:“……你,你不担心小四娘吗?”
令嘉没有回答,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所有的心情都要表现在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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