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把野火
“你刚才说的那些菜都上。”李须弥笑道。
这么多的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小二毫不见怪,高声道:“好嘞。少帅,小姐,您二位稍等。”小二给两人斟上茶水,便快步跑向楼下。
噔噔噔——
从楼梯上来十几个人,每个人霸占一张桌子,一下子二楼便没多余的空桌,跑堂的上来招呼,但他们似乎没兴趣点菜,只吩咐送上茶水,然后眼神却瞅着纪遥和李须弥。
李须弥冷眼旁观,这些人皆穿着黑绸短打,手背上青筋暴起,并不像寻常百姓,倒似道上的人物。
一盏茶的功夫,点的菜陆续上来,纪遥只觉眼光缭乱,琳琅满目,兴和元不愧是老店,每样菜做得色香味俱全,一时纪遥不知先吃哪个。
李须弥夹了一块盐水鸭放在纪遥的碗中,道:“盐水鸭,这是兴和元最出名的菜。”
纪遥嗯了一声,夹起盐水鸭咬下一口,果然肉酥味美,此时她也感觉到饥饿,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各样菜都夹了一些,没一会功夫碟子里便去了一半。
抬起头突然发现李须弥拿着筷子并没有吃,纪遥不由害羞起来,放下筷子只饮茶。
李须弥看到纪遥瞅自己小心翼翼的眼神,仿佛是一只馋嘴的小狗明明还想吃,却又怕主人嫌弃吃太多只好满腹委屈地不吃,令他暗自好笑。
“这么多菜,你可要吃完,不然就浪费了。”
他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四周的动静,四周的眼神已经变成虎视眈眈,像一条毒蛇的赤练紧紧咬着他们。
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李须弥尚不清楚,但明显是针对他,或是纪遥。
但此时的纪遥毫不知情,她开开心心地吃着,清亮的油渍从嘴角滑出一条细线。
李须弥微笑,这么能吃的小姑娘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见过的女人都很矜持,很少这样大吃大喝,不顾忌形象。他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纪遥的嘴唇。
“我吃饱了,我们结账走吧。”
纪遥向他眨眼,站起身,顿时围坐在其他桌子的人轰的一下全站起来,藏在衣襟里的刀也啪的摔在桌上。
☆、喜当爹的爱好
四周是虎狼一样的眼神,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似的,纪遥毛骨悚然,瞧着李须弥不知所措。李须弥仿佛对周遭视而不见,伸手搂住纪遥的肩膀,裹住她往楼梯走去。
一群人赶紧跟上,狭窄的木质楼梯不受重力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纪遥胆颤心惊,生怕楼梯会塌。
掌柜的看见李须弥下来,本要过来讨好,但看见跟在李须弥身后杀气腾腾的打手,吓得又退回柜台里,大约担心看见不该看的事引起麻烦,掌柜的还扯了一把身旁的小二,两人一起蹲在柜台里面,手捂住耳朵。
大堂里有不少食客,当看到这个架式后,没谁打一声招呼,大家都跑掉了。
李须弥裹着纪遥旁若无人向门前走去,纪遥几乎被勒得喘不气,挣扎了两下没挣脱。这时从大门处又涌进来一群人,李有弥定睛一看,竟然是凌未寒和谢烟客。
凌未寒仍是昨日的装扮,梳得油亮的大背头,连苍蝇拄着拐杖都站不住,肩上搭着一件黑色长款风衣,手里握着一支雪茄。
谢烟客是旧式文人的打扮,灰色长衫马褂,胸前挂着一块金怀表,有几分儒雅的气度。
凌未寒和谢烟客联手而来,倒是让李须弥始料不及,印象中这两人风马牛不相及,如果说能有一点联系的话,那就是纪宛儿。
“少帅,幸会,我们又见面了。”凌未寒拱手。
谢烟客也道了声好,笑道:“少帅,听说军中事务繁忙,没想到一连两天遇到您,实在是我们的缘分。”他是文人,言语中还不忘讽刺李须弥。
“军中确实事务繁忙,恕不奉陪。”说完,李须弥裹着纪遥欲走。
只见凌未寒一挥手,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排排站,把大门给堵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须弥蹙起眉头。
昨日在医院凌未寒被李须弥羞辱,被凌未寒视为奇耻大辱,今日李须弥落了单,少不得要还与颜色。“少帅,遥遥是我的女儿,你强行带走我女儿是什么意思?”
“遥遥是我女儿。”谢烟客瞪了凌未寒一眼。
“谢兄,现在先不要管遥遥是谁的女儿,重要的是要把遥遥抢回来。”凌未寒解释。
谢烟客这才满意,他转头看向纪遥,眼睛里笑眯眯,道:“遥遥,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直到前几日才知道你的存在。遥遥,希望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担当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纪遥咬着嘴唇,道:“你确定我是你的女儿吗?”
“确定,我听说验血可以判定亲子关系,你如果不信,我们这就去医院验血。”
“我也可以去验血。”凌未寒插上来。
莫名地纪遥想笑,看来大佬真的有喜当爹的爱好,像《天龙八部》里面的段正淳到处给男人戴绿帽,结果自己才是最大的绿帽王,喜当爹20年。
大佬们一点都不在乎头顶呼伦贝尔大草原,还出动人马争抢自己这个便宜女儿。
谢烟客见纪遥笑了,便道:“遥遥,你想读大学吗?我听说你学业不错。”
“想。”
纪遥的心事被谢烟客说中,自从五岁时纪遥就和学习结下不解之缘,父母一再告诫她,只有努力学习才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因此纪遥也很用心地学习,但似乎还是少了一些天份。
“那你想读北大吗?想读清华吗?”谢烟客大喜,展开自己作为北洋政府教育总长的优势。
“当然想了,简直是做梦的想。”
纪遥说实话,这两所大学是几乎全国莘莘学子都梦寐以求的学校,在纪遥的村子里,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如果考上清华,或是北大,整个村子都会轰动。
“来,你来我这里,做我的女儿,清华和北大任你选。”谢烟客动情地张开双臂。
凌未寒不满了,说好与谢烟客一起从李须弥那里抢纪遥,但一上来谢烟客就用大学来诱惑纪遥,他想着自己只是一介江湖人物,除了钱,好像没什么可以给纪遥。
“乖女儿,爹的二十多个码头都等你来管理。”
纪遥摇头,道:“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你是舵把子,不用打打杀杀,那是手下的事情,你只用发号施令。”凌未寒也学着谢烟客张开了父爱的翅膀。
但是李须弥自始自终把纪遥裹在自己的胁下,他低头去看纪遥,道:“小遥,你想认他们两个吗?”
纪遥为难了,刚才谢烟客说的挺诱惑她,如果能读清华或是北大,那还不美死呀。至于凌未寒说的管理二十多个码头,虽没多大兴趣,但是当当女大佬感觉也不错。
真是的,反正都是喜当爹嘛,认谁不是认呢,不如都认了吧。
这句话纪遥却不敢说出来,喜当哥一生气,搞不好把自己夹死了。
纪遥悄悄看李须弥,喜当哥的面色不善,赶紧道:“你是我哥哥,他们说的我不相信。”
李须弥的面色阴转晴,道:“你既然有这句话,我现在就带你走。”李须弥用力搂住纪遥的肩膀,两人往门前走去,但很快被人墙挡住。
“让开。”李须弥低喝。
堵门的几个喽罗去看凌未寒,凌未寒也正在和谢烟客交换眼色,李须弥毕竟是江南省的军阀,手握重军,如果此时要杀他虽说不难,但是李至仁挥军一到,自己人头难免落地。
“让少帅走,我们今天只是来交涉,君子动口不动手。”谢烟客识时务,就算真要杀李须弥,也必须是暗中,哪能这么明目张胆,况且想杀李须弥的人也不在少数,自己出头只会遂他人之意。
凌未寒脾气鲁莽,本来他仰仗着谢烟客是北洋政府的要人,有北洋政府撑腰,早说好要来硬的抢走纪遥,但关键时刻谢烟客又软了,文人就是墙头草不可靠。
大佬虽未发话,但神色软下来,几名喽罗察言观色便主动让出一条路。
李须弥和纪遥走出兴和元。
“谢兄,你太让我失望了,昨天和今天,两次,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依我说,我们先撸了李须弥,然后投靠湘军,川军也成,料李至仁也抓不到我们。”
凌未寒仍是江湖人物快意恩仇的想法,面子最为重要。
“多少人要杀李须弥,但为什么李须弥至今还活着,就是因为谁也不愿意先出头。况且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那个小女娃,不是杀李须弥。”谢烟客冷言冷语。
“有李须弥在,你永远得不到那个小女娃。”凌未寒下了决心。
这时李须弥和纪遥已经走出百多米远,忽然身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纪遥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二十多个男子手执砍刀和棍棒冲过来,吓得脚下一崴。
李须弥俯身抱起纪遥,神色自若,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一群人杀过来。
“他们追来了。”纪遥提醒他。
刀棍就在身后,时不时有刀光棍影从身后掠过,激起阵阵的寒气,但李须弥依旧不理不睬,只是紧紧地抱着纪遥。纪遥看着他,嘴唇嘟起,双手却不知何时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我的意中人
“杀了李须弥。”
耳畔回响的都是这句话,纪遥悄悄从李须弥的肩膀向后看,那一伙人始终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挥舞刀棒,喊打喊杀,却并无一人敢真来杀李须弥。
李须弥走了多远,他们也就喊打喊杀多远。
街上没有一个人,在这个乱世中,大家为了自保,对这种事见怪不怪,早就躲了起来,来不及躲的,便躲在电线杆后面,或是自己捂住眼睛。
一无所知才能活得长久。
“杀了李须弥,砍下他的头。”
纪遥觉得有趣极了,这比书里写的更好玩,她看着李须弥俊朗的面庞,从最先的嘲笑变成了敬佩,能在这样生死关头而不动声色的人大约也只有李须弥了,就算是书里的男主石侑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传世者》中将李须弥写成了无所不能的恶魔,但恶魔同样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
慢慢地,敬佩中有几丝欣赏,欣赏之后又有了一点两点的好感。
还有满足感。
像是《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说的:“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穿上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此刻纪遥就是这种心情,少女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
离普仁医院还有一段路,但纪遥希望这条路还能再长一点,李须弥可以一直抱着她,让她体验这种在云端的感觉。
但是纪遥的美梦却被现实打破了,不知是谁去告诉了驻守在医院入口的军人,此时江南系的军人挺着机枪,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
“卧倒!瞄准!”
李须弥抱着纪遥头也不回地越过军队,这时那群喽罗见到军队,顿时吓得作鸟兽散。
到了病房,李须弥放下纪遥,只见纪遥脸红红的,他伸了摸了摸,皮肤很烫。“发烧了吗?”
“没有。”纪遥摇头。
“怎么脸红了?”
“热的吧。”纪遥装模作样地用手扇风,道:“我们回家去吧。”
“还是等明天,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
“我没事了,感觉一到医院就好多麻烦,还是回家。”
“先让医生再给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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