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硕硕
郎中开了调理的中药外加了艾灸,在大椎穴、足三里、中脘、天枢、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每日三到五次,按着时辰来。再就是泡浴,三日一次,泡到通体出汗,且在治疗过程中有众多的排病反应,打嗝、排气、身上起泡、脓泡、白水泡、排泡等等。痒、麻、疼、酸等各种反应,治病并不可怕,可怕是忍受这些治病的过程。
苏宝田坐在书房的榻上,对郎中说的诸多事项都记了下来,他的身子不是一天两天能调理好的,这他知道,苏桐这次寻来的这位老郎中,医术精湛,说的各种病灶反应他都有。
郎中这次开的药方,很多都是稀有之物,外用的好找,内服的有几味要贵的惊人,配下来花费了近百两银子。
苏桐眼睛眨也不眨地将银票递给了老郎中,她找了好几个,就这一个说有五成把握,只要苏宝田身子能康复起来,多少银子她都舍得。,
送走了郎中,苏桐回到书房,看着坐在案几后面读书的苏宝田说:“爹,你身子刚好,晚上别熬夜苦读了。”
苏宝田答应了一声,他这段日子,身上吃中药调理排病反应很厉害,起了很多的疱疹,若是常人,怕早就痒疯了,但他却能咬牙坚持每日五更起床苦读。为了身子能够尽早康复,他甚至和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学着打拳,尽管打的不好,但他依然坚持了下来。
“桐丫,爹没事,家里的事情你多费心了。”苏宝田看着面前的苏桐,脸上神色复杂地变幻了片刻,欲言又止。
苏桐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详装不知地说:“爹,柴宽的身子马上好了,以后就由他来帮着你和弘文、弘武做一些跑腿的琐事,以后白日里,读书累了,也能让柴宽推着你出去走走,我让村里的木匠给你做了两可以推动的轮椅车子。”
苏宝田点了点头说:“桐丫,你做的很好,田里的庄稼你看着些,有时间了去转转,有什么不懂的问问村子里的里长,种田的活计你没中过,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农懂得多。”
苏桐将书房里收拾了一遍说:“爹,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明日里长说了,要带我去瞧瞧咱家买下的那片山林地。”
“裴川有些日子不来了,也不知道卫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裴川,苏宝田转过身子,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桐丫,我们家的亏欠裴川太多了,你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上次他半夜帮咱们搬家,搬过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到现在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那孩子也没个信来。”
苏桐沉默了片刻说:“爹,我知道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去卫所里打问打问,裴川性子机灵,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但愿如此,爹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忙吧!”
苏桐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去,沈四娘给苏宝田熬的药快要好了,她要过去看看,凉了就端过来。她走到门边刚掀开帘子,冷不发防苏宝田又叫了她一声,她站住身子,转身看着他说:“爹,还有什么事。”
苏宝田神色踌躇了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说:“你娘好点了吗?”
周芸娘自从上次知道苏宝田从她手里拿回的银子给了苏桐,让她掌家之后就病倒了,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嗓子都哭哑了还咳出了血,慌得苏宝田又是给她请大夫,又是安抚她。
苏桐和苏映梅、香枝三个人几天没归家,被人卖进了满春园里苏宝田是知道的,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安慰闺女什么,好在知道自己家闺女的性子,加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尽管他心里不甘,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闭门更加苦读诗书,想让自己早日考取功名,早点给孩子们一个依靠。
可是周芸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的两个闺女失踪了几天,到底怎么了,更别说安慰她们了。她的心里只装着家里的银子,她的娘家大哥赶考怎么还没到府城,现在苏家住上了这么大一个宅院,还用上了下人,被人老夫人的叫着,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苏宝田对她虽然严厉,但也对她非常好,她自己就是想不开的跟苏桐置气,想要争家里的管家权,整日里躺在床上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闹腾个不停。
这一次,苏桐没在让她,自己哭去吧,哭死了了事,苏宝田也对她的闹腾不理不问,起初几个孩子还每日里到她面前去探望,时间长了,她总是寻死觅活的哭,也没人在去了。她一个人在堂屋里,每天早晨醒来就是哭,晚上睡觉还是哭,哭的嗓子都哑了,郎中来了给她治好了病,她接着哭。
本来,苏桐还指望着周芸娘照料苏宝田和苏弘文、苏弘武的饮食起居呢,这下可好,惹到了一个哭带王。郎中来了几次,也劝了她几回,说在这么哭下去,眼睛怕都要哭瞎了,还是收敛一些,家里儿子闺女都孝顺,夫君性子又好,又有田地宅院,这么好的富贵日子不知道享福,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无奈,周芸娘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想着是自己没有娘家人撑腰,苏家父女欺她,她生养的儿子闺女都和她不亲,唯一的和她亲的小八还被苏桐强硬的抱走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指望,不如死了干净。
苏桐见苏宝田问她娘的事情,脸上的担忧神色很重,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说:“爹,娘那里还是老样子,她若是想不开,别人能有什么办法。”说完,看了一眼她爹的脸色,小心谨慎地试着说:“不如,将那三百两银子给她吧!娘穷怕了,银子就是她的命,她估计也是怕我给胡乱花费了。”
这话说的苏桐自己都言不由衷,周芸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宝田比谁都清楚,毕竟夫妻十几年了,苦难日子一起熬过来的,她在他最难的时候,选择嫁个他这个瘸子,他不能现在日在好了,就让她就这么走了。但若是选了她,闺女就得受委屈,搞不好,整个苏家都没命。
苏宝田摇了摇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地说:“不用了,你娘想不开就随她去吧!”
“那爹,没什么事,我出去了,你的药也熬好了,待会我让柴宽给你端过来。”
苏桐说着,没在理会他,转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对这对便宜爹娘,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周芸娘若是存心寻死,她也没有办法了,她还要活着,苏家的那几个小的还要活着不是。好不容苏宝田这个爹振作起来了,苏家的日子虽然难,但好在有希望在,周芸娘自己非得要作死,那就死去吧!她不管了。
走出苏宝田的书房,苏桐本想直接去前院,路过正房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往里拐了个弯,走了进去。
周芸娘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两眼呆怔地望着屋顶,苏桐进来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由于天天关着门窗不透气,空气不流通,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样的环境里好人也能给憋抑郁了,更别说周芸娘这样情绪低沉的人了。
苏桐走过去,将门窗都打开,换了换气,然后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闹腾着等死的周芸娘,声音冷厉的说:“好话歹话都给你说尽了,你非要寻死觅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家姓苏,你嫁的是苏家的男人,从吃不上饭的日子到现在的富贵生活,你也熬成了老夫人,过这样的日子你也算享福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芸娘没什么反应的继续躺在那里,眼珠子动也不动,整个人像个木偶似的对苏桐说的话充耳不闻。
苏桐这几日忙的也厉害,家里的琐事大小都是她在安排,虽然有海花和沈四娘两个帮着做粗使的活计,但哪样不是她在费心思安排。苏宝田的病花费的银子的速度快的惊人,苏家现在也没有个进项,整日里缩着脑袋躲着祸,周芸娘还在闹腾的添乱。
“爹也跟你说过我们家秘密了,爹不是苏家人,外面还有个看不见的仇人在追杀我们家,别看今天的日子过的好,明天兴许全家人都没命了。你嫁个爹,生了我们姐弟几个,别管他是什么身份,你都逃不过是他原配媳妇的命运。你总想着跟周家大舅联系,你指望着他能救你脱离苦海吗?你想想你的男人,你的娃命都没了,谁还能帮你救,周家大舅吗?他不出卖爹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他能为苏家做什么。你记恨我,嫉恨你生的孩子,你的娘家人又为你做过什么,你快死的时候,是苏家人在为你请郎中,你生娃的时候,是你闺女哭着让你撑下去,不是周家的大舅。”
苏桐说完,也不管周芸娘怎么想了,哪怕她气的马上就死也是她活该了,她一把掀起床上的帷帐,冷森森地冲着周芸娘一笑,最后说了一句:“你要死就快点死,别耽误我爹纳妾,等他考中了举人,进门的就是举人娘子了,你这个受了半辈子罪的原配,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说完,她一甩帷帐,转身就走。
“你不是我闺女。”周芸娘突然突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苏桐猛然转身,狠戾地盯着周芸娘说:“你胡说什么。”
第68章 赵俊生回来了
周芸娘也不知发了什么疯, 忽地直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神紧紧盯着苏桐,抬手指着她说:“你不是我闺女, 我闺女没你这么机灵能干, 没你这么会算计,这么大的主意,哪里是我们乡下长大的桐丫能想得出的。”
苏桐伸手扯开低垂的帷帐,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她,周芸娘说的这些话,要不是发癔症, 就是另有所指。这么长的时间,她与这个贫困的家庭荣辱与共,甚至命都快搭上了,她本以为, 苏宝田和周芸娘就算觉出她的不同,也能接受理解她的特别,将她当做家人,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芸娘竟然这么排斥她。
以往,她甚至害怕恐惧过,自己被苏家夫妇认出不同来, 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看开了, 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将这个家从贫困的底线上拉扯出来, 不是让人对她忘恩负的报复的。
“你就这么恨我,就因为我有办法让苏家吃的上饭,住的上大宅院, 过得上富贵的生活,你就不认我这个闺女,这就是你做娘的心思,说白了,就是你妒忌我,你害怕我!”
苏桐一针见血地指出周芸娘内心的恐惧,她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老去的脸色灰白毫无生气的女人,贫穷、愚昧、无知、贪婪的词语来形容她在恰当不过。
周芸娘干嚎了起来,痛哭流涕地干呕着,指着苏桐骂道:“你不是我闺女,你是来作践气我的,早知道生你克我这么狠,我就该将你掐死。”
苏桐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周芸娘就是在跟她置气,她心里想当家做主,却又没那个本事,想要向娘家人炫耀她现在的好生活,苏家现在却只能闷着头过日子,随着孩子们长大,她却因为愚昧、无知的虚荣心作祟,不知道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苏桐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她在周芸眼中是什么模样,现实已经是这样了,她只想努力的活下去,苏家这对便宜爹娘她已经尽力对他们好了。尽力到自己差点讲命都搭上了,从今天开始,她只做自己,努力挣钱,努力生活,努力对待那些对她好的人。
“娘,我今天最后在叫你一次,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苏桐,是我爹苏宝田的闺女。我之所以这么豁出命的做事,是因为我从李大娘那里知道,我还有个双胎的姐姐,被你和爹给卖了换了粮吃。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如果我不死命的干活,你和爹早晚有一天也会将我给卖了,我拼命的挣钱,拼命的想法子让家里能过的好些,不在挨饿受冻,不在挨家挨户的看人脸色借粮,不在累死累活的还粮债。本来我以为,咱们家的日子过的好了,你和爹会更疼我们,可是现在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家里到底秘密,爹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了,咱家的仇人现在刮地三尺的在搜查我们全家,搜出来了,全家都没命,你想死就死吧!没人拦着你。”
苏桐说完,她也不管周芸娘怎么想了,她若是因此就死了,倒也干净,她转身走了出去。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仁至义尽,就算是她亲闺女也做不到这些的吧!
她本来还担心穷家养娇子,苏家现在的好光景会带坏了那几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没想到,孩子们到没有长歪,周芸娘这做娘的先自己娇惯上自己,咧歪上了。
她今日和里长林盛才约好了要去查看新买的那处山林和池塘,既然花了银子,还是要了解清楚些比较好。苏家现在没有了进项的营生,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正是好时候,田里种的,水里养的,样样都要花费心思。
苏家在南坝村投入了所有的家产,花费好大一笔银子,是想在这里长期生活的,她不能糊里糊涂的全听林盛才给她说面子上的话,她要实地勘察。
李家的那片山林,买宅子的时候她远远的看过,现在应该说是苏家的山林了,这片上了契约的山林地有二百零七亩,里面大多数的林木已经成材,砍伐下来就能卖钱。而且,山林里还有些兔子、獐子、野鸡、野猪等野味,闲的时候到可以去打猎疏散筋骨。
到了约好的时间,里长林盛才带着村里的几个佃户和猎户上门拜见了苏桐,和她说了一些往年山林的情况,栽种新苗的时间,山林里面的野味都是什么,猎户们都是什么时间上山,每季都能收成多少。
自从裴川带着人在村子里闹腾了那么一场,整个南坝村都知道新东家是官家的人,还是个带刀的侍卫,凶恶的不得了,动不动就发火训人。所以,见到了苏桐,就算她是个姑娘家,林盛才和村子里的佃户、猎户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对她失了尊重。
由于,柴宽的腿刚好,走不得远路,苏桐便只好带着海花上了山,买林地之前她仔细的打问过山林的情况,且松江村又是四面环山,她又是整日在山里跑的人。所以,一路上倒也和那些佃户、猎户们聊到了一起。
春日的山林,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机勃勃,尽管山林间的风还有些冷,但花间树枝冒出的新芽,还是能让人感觉出暖意。一行人走走停停,进了山林的深处,远看的景色和深入林中的景色大为不同。
苏桐站在一处高岗上,俯视着山下的景物,却见林木密密层层、郁郁葱葱,盘根错节的纠葛在一起,风景独特幽邃,好一处山中林景。
她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这李家当初栽种林木的时候,定是做过详细的规划,这么一处山景,怕是花费了不少的钱财。
林盛才不懂苏桐的心思,见她站在高岗上往下看,还有为她在看能砍伐的林木,站在一旁笑着说:“大小姐,李家这片林木栽种了几十年了,少有砍伐,现在还是初春,若是到了夏秋两季,这林子中跑动的野味可是到处都是。”
苏桐默然,穿到这里几年了,山林见了不少,难得自己有个赏景的心情,这林盛才却跟她讲吃的东西。不过,村里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不就是整日里想着吃,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石头啃灰粉。
众人在山林中转到一圈,大致将山林看了一遍,苏桐心里对将要砍伐的林木也有了个估算,思量着怎么能将这么多的林木卖个好价钱。
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有人上山,几个身穿绸缎袍服的人,牵着马走在山道上,手里拿着酒壶,一边走一边吃一边赏景。高声谈论着什么山中林木品种多样,奇花异草到处都有,草药山参定不会缺少,此山,竟是个宝山,要打问清楚主家是谁,山林卖是不卖。
南坝村的原住民可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苏桐尤其对山林卖不卖感兴趣,她转头看了林盛才一眼说:“上山的这些是什么人,以往来过吗?”
林盛才伸着脖子细看了一番说:“没见过这些人,瞧着身上穿的衣衫,像是外乡人。”
“外乡人,要买山地!”苏桐眼睛一亮,若对方是个识货的,她定会将山林高价转卖,她将手一挥,带着海花迎着下面上山的人走了过去。
山下的人看见她们一行人走了下来,便停住脚步,等着她们过去,不想,苏桐直接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细看眼前的众人。只见他们一行五人,领头的男子约莫有四十余岁,身高近七尺有余,身材偏瘦。穿着一袭刺绣精致的紫色锦袍,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对襟袄褙子,一双眼睛犀利有神,腰间挂着一把宝剑,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支镶了金线的马鞭。站在山道上,霸气横生,抬眼之间竟有种藐视万物的傲气,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出。
另外的一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件褐色的袍服,外罩着一间褡裢,里面塞着几颗刚采摘的绿叶植物,一手拿着药锄,一手拿着葫芦,正往嘴里面倒着酒喝。
另外的两个年轻男子,眉清目秀,一脸的英气,穿着相同的暗青色锦衣,腰里各自别着宝剑,每日手里牵着两匹战马,见苏桐等人从山上下来,便迅速地松开缰绳,将紫衣男子挡在身后,厉声喝问说:“什么人。”
苏桐暗自惊了一刹那,正要说话,眼神却被走在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吸引住了,粗眉大眼,身高体壮,一身黑色的紧身短打,腰间挂着把宝剑,眼神犀利明亮。那人恰好抬头,两人对望了一眼,她惊讶的叫了起来:“赵大哥,是你吗?”
赵俊生微微一怔,随即对着她点了点头说;“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归家。”说完,打量了苏桐身后的众人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你爹娘呢?”
苏桐非常兴奋,没想到她心血来潮地到山上转了一圈,竟然会碰到归来的赵俊生,幸好在此地碰上了,不然,还不知道赵俊生回来了,瞧他们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是刚回来不久。
“赵大哥,这是你的朋友吧!”苏桐落落大方地冲着另外的几个人展颜一笑,然后对着赵俊生说:“我家在这里买了宅院,就在山下,赵大哥不妨带着你的朋友去家里歇息片刻,你一走就是一年多,家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赵俊生尚未说话,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便道:“让我们去你家,有什么好招待的,有酒有肉没,老夫最爱吃卤猪蹄子,你小丫头会不会做。”说完,暗自瞪了赵俊生一眼说:“你这小子,不声不响的,搞什么名堂,面前这个小丫头怕是还没张开呢?而且瞧这身材,干瘪瘦弱,调养就得费上一两年,老夫可是等不及。”
赵俊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转头看向紫袍男子说:“她叫苏桐,她爹是属下在松山村的同乡。”
苏桐将他们一行人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心里暗自猜想着,他们怕是军中的人,既然赵俊生是军中的千户,那么面前的这位紫袍男子便是他的上官了。瞧着他的穿戴和面相以及那浑身散发的凛然霸气,他的官职定时不低的,若是结识了这位贵人,苏家的劫难便可安然度过了。
想到此,她展颜冲着紫袍男子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福了一福,然后又对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样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各位叔伯,赵大哥性子冷,不给我介绍,我就托大称呼你们一声叔伯了,我叫苏桐,我家和赵大哥是同村人。赵大哥又是我们苏家的恩人,所以这乡情又格外的亲,我们家就在山脚下,叔伯们过去吃个便饭在上山吧!这片山林是我家的,叔伯要是想来,可以在我家里住下,什么时候来看都行。”
她话音刚落,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忍不住的大喊起来说;“小丫头,叫什么叔伯,你要叫我爷,我可是你赵大哥的长辈。”说完,哼了一声冲着赵俊生说:“不行,不满意,不懂事。”
第69章 靠山到了
苏桐带着赵俊生一行人回了家中, 将他们安置在前院的一个小庭院里,那院子还是沈四娘专门收拾出来的,准备给她做闺房用的。别人富贵家的姑娘, 及笄了都是一人一个院子, 苏家却是姐妹三人一个屋,连着看管着三个年幼的兄弟。
沈四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家仆,虽然上一个主子不是官宦之家,但不短银钱花费,家里的庭院布置,姑娘家的闺阁摆设样样都是精致的。所以, 她们一家子到了苏家,还有些不适应,怎么回事呢?太随意了,这个家里, 只管干好自己的分内活计就行,就算少干那么一些,老爷、太太、小姐少爷的也不会呵斥谁, 不会指使的人团团转。
沈四娘年纪长些,不动声色的将家里屋外都布置妥当,很多事情不用苏桐吩咐, 她就提前做好。然后带着她那个怀着身孕的儿媳杏花,紧赶慢赶的忙活了几日,绣了一套床上用的帷帐和枕套盖巾, 准备过几天给苏桐一个惊喜, 没想到,她家的大小姐出去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带了几个外人回来,还安排在了新庭院里。她是个妇人家, 没见过多大的世面,瞧着几个陌生男子进了家,慌忙跟她男人柴旺说了。
苏家对她们柴家有恩,柴旺是个经历事情多的老管家了,看出苏家这是富贵不久,主家什么都不懂。老爷身子不好,还有腿疾,平日里也不管家事,除了在主院里带着两个小少爷读书识字外,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家里的主母也是个不通晓事理的,天天憋闷在屋里伤风悲秋,饭食都是人端到面前,由老爷哄着才吃。整个家里就是那个半大的大小姐当家作主,虽然她很能干,也能费心的操持事情,但她毕竟年幼,见过的事情少。这不带着人去山上转了一圈,就带回几个身子壮硕粗野的汉子,瞧那模样,悬刀挂剑,满身的杀气凛然,盗匪一般。
柴旺害怕出什么事情,他身子虽然孱弱,但苏家对他们有大恩,苏家人的安危,他时刻挂着心思。怕苏桐一个半大的孩子会出什么差错,所以,他便换了身干净衣衫,起身去了庭院侍候那几个新来的客人。
苏桐将人带进苏家,一年多没有见到赵俊生,她可是带了满肚子的疑问,但因时机不对,她也不好开口询问赵俊生什么,只好带着他们在苏家新买的这套宅院里逛了逛。介绍了一番院子里的花草,那些本就有的奇花异草她也说不什么名,还没有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知道多,一行人说说笑笑,倒是没冷场。
赵俊生本就是个寡言的性子,眼下也不多说什么,直管跟着那个紫衣男子往前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那模样倒像是个跟班。
苏桐更加确定,面前的这位紫衣男子是个官位不低的大人物,更是拿出浑身解数招待着。
紫衣男子面色冷峻,眉眼之间喜怒莫辩,苏桐忍着颤栗在他面前巴拉巴拉,她坚信但凡性子冷的上位者,不会反感别人在他面前多说话,前提是他让你说才行,既然他神色没有不耐烦,她不妨就话多点,不然家里没有长者出面招待客人,也太过失礼了。
事实上紫衣男子确实如她猜测的那般,他反复把玩着手里的鹿皮酒袋,神色间看不出喜乐。倒是那老者不停地指正苏桐,宅院里的景观布置和花草栽种的这不对,那不对,黑的白的,长的短的,宽的细的没一处和他的心意。
苏桐没话找话的对那位老者说道:“老爷子,你说这草是吊马桩,它明明就是千斤拔,俗名又叫作老鼠草,我天天在山里跑,还不认识吗?”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拨楞脑袋,鼓着嘴巴,瞪着苏桐说:“小丫头,你认识不认识草药,这分明就是吊马桩,又叫一条根。”说完,自己有气呼呼地道:“跟你争论什么,你又不认识草药,也不知道它们什么功效,我这分明就是鸡对鸭讲,不通不通。”
苏桐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老爷子,我若是识得它的功效,你可愿意收我为徒。”
“小丫头,你想哄骗我举世无双的医术。”须发皆白的老者反应激烈的嚎叫一声,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瞬间有些愣怔,缓过神来,脸上收了方才的嬉笑之色,指着苏桐语气有些怅然地道:“你若是说出来它的功效,过了我收徒设置的关卡,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如果可以,苏桐也不想和这位老爷子争论什么,无奈的是六个人走路,其中四个都是寡言的性子,赵俊生不用说了,你不问,他是绝对不会先开口的,更何况还是在他长官面前。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子,就是个跟班摆设,绷着一张脸,眉梢眼角间都是防备,更别说跟他们亲近拉关系了,那眼睛一瞪,一个不耐又是拔刀又是摆架势,瞧着都让人眼晕。
若是想让这位贵人帮苏家度过目前的难关,必须得有个牵扯的理由,她这一路上瞧着紫衣男子对这位须发皆白、行为乖张似孩童的老者处处尊重。所以才不停的没话找话的跟他闲聊,就是想着能将关系拉的近乎一点。
何况她上辈子本就是学医的,虽然是西医外科,但到底对医术有一丝底气,在松江村,她不敢锋芒毕露,因为苏家没有人能作为她的依靠给她遮风挡雨,就周芸娘那个糊涂娘,别人一起哄,拿她作妖怪给当柴火烧了都有可能。现在离开了那个愚昧、贫穷的乡村,她若是能继续学习医术,以后也是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苏家也不愁进项了。
上一篇:穿成四个民国大佬的私生女
下一篇:穿成八零年代科研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