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硕硕
苏桐抬头见苏宝田身后跟着的人,俱都眼圈赤红,酒气熏人,便知这些人都吃醉了酒, 自己一个姑娘家,却是失礼,便冲着众人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疾步离开了。她本想寻苏宝田问一下裴川提亲的事情, 眼见他吃醉了酒,心知今日也问不出什么了,便转身离去了。
苏宝田见苏桐走了, 笑着将身后前来道贺的同窗好友都送了出去,吃醉酒的便让柴旺用马车将人送了回去。安排妥当后,转身看到莫林渊和向晟棠两个站在他身后没有动, 便问道:“莫公子家住何处,稍后我吩咐下人送你回去。”
莫林渊对他拱手试了一礼说:“在下暂居向知府府上……”
苏宝田点了点头,眼神讳莫如深地看了向晟棠一眼说:“劳向公子今日前来观礼, 既然有向公子跟着, 我便不送了,兄台请便。”说完,转身离去。
苏桐其实并未走远, 她方才没有看到隐在花丛后面的向晟棠,起初还以为那人是苏宝田的窗,如今看到向晟棠才猛然记起,那人便是向南辰口中说的定远侯府的庶子莫林渊。自己已经拒了婚事,却不知这莫公子一宾客的身份出现在苏宅所为何事,难道还对她不死心。
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一个商户女,容貌也不出色,竟然会让定远侯府给盯上。若真说是因为石靖拒了定远侯府的婚事,这理由里有未免太牵强了。
程言忠被太后一道懿旨招进了京城,给那个什么靖安侯府的公子治疗急症,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知道舅爷的医术,被人称做神医并不是浪得虚名,若是他因此在京城扬了名声,得到了太后的赏赐,这边到能说的过去了。
她躲在廊柱后面,看了一会,见那莫林渊背着双手,清朗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晟棠兄,向大人可是她嫡亲的祖父,难不成这孙女的亲事还做不了主。”
向晟棠暗自苦笑了一声,想到方才宴席上裴川对自己的威胁,真是后悔招惹了这定远侯府的莫公子,多管什么闲事,好处没捞到呢,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强按耐住自己心头的颤栗,脸色如常地答道:“莫兄说笑了,这亲戚并未认下,如今能许我们进这苏家门就不错了,其他的就是我爹来了,也做不得主。再说,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侄女资质鲁钝,容貌平常,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又让她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爹娘惯坏了,今年都一十六岁了,也没订上亲事,于定远侯府的门第相差太远,哪里能配得上莫兄”。
莫林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了一下,向身后跟着的小厮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向兄这亲戚还是早些认了好,毕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向晟棠没有说话,他明白莫林渊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亲戚认下来,苏桐这丫头就是向府的庶出姑娘了,一个朝廷正四品官的知府的庶孙女,跟定远侯府虽说差些,但还是能够得上的。他爹向南辰倒是想跟定远侯府搭上关系,可是这亲戚也不是说认下就认下的,何况那丫头还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刺头。
苏桐从廊柱下绕了出来,看着两人的身影沉思了片刻,莫林渊的话她听到了,定远侯府这么想跟她定下亲事,定是程言忠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定远侯府谋划的事情绝不是娶她这个商户女这么简单,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不知归德将军府的那个严夫人跟苏宝田提亲事了没有,涉及到她的终身大事,她不好这么上杆子的去追问苏宝田,只能慢慢的等。若是苏宝田答应了裴家的亲事,一定会跟她说的,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就怕他又拒了亲事。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燃的是山上采摘的松柏,是苏桐专门给他配制的。
她已经站在书房里好一会了,苏宝田让人将她叫过来,就一直做在条案上坐着写字,一刻也没有停歇,她心里暗自猜测到肯定亲事的问题,她这个便宜爹想的多了。
苏宝田手下末停,眼也没抬,清清冷冷地说:“桐丫,爹从来不曾约束你,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苏家能走到今天这样,都是你打拼来的。爹知道你很能干,主意也正,若是以往,裴家的亲事爹觉不拦着,但现在不同了。有了更好的比较,爹当然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裴川是锦衣卫,做的是刀头舔血的差事,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就没了。你在苏家从小受苦,没过一天的好日子,爹不希望你嫁人后生活不安稳。石靖是读书人,又是今科的状元郎,他对你有意,这亲事我是赞成的。”
苏桐丝毫没有惊讶苏宝田说的这些话,这事情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低眉敛目地说:“爹,裴川在咱们家住了三年,他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当初你和娘都同意这门亲事。何况裴川现在混得也不差,已经是正四品官了,虽然锦衣卫的名声不好,但好歹是个四品官。石靖才刚入朝,不过是个六品,再说了,就我这性子,怕是入不了石家婆母的眼。裴川则不然,他无父无母,独一个,没有婆母管束,我进门就当家,有什么不好,我还是中意裴川。雪丫和梅丫的亲事都是我帮着相看定下来的,爹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不差。石靖虽然好,但我们两人不合适,爹,石靖的亲事我不同意。”
苏宝田眉头微皱,慢慢的把手里的笔放下,抬头看了一眼苏桐说:“桐丫,这亲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你和裴川的亲事是为你好。你是长女,若你有什么事,你这几个弟妹怎么办。”
苏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接口说:“不是还有爹你了吗?”
苏宝田点了点头,看着她温声说:“锦衣卫杀的人,得罪的人太多了,裴川自保尚且都是问题,若是仇家寻来,你觉得我一个书生能护的住吗?不说别的,就说眼下,这定远侯府打的是什么主意,还不是觊觎苏家的钱财,你是苦日子过来的,爹不想为了权势为难你,想来思去,也只有石靖是个可靠的人。”
苏桐笑了笑,苏宝田这番话怎么听都是为了她好,相比较裴川那杀人舔血,到处得罪人的官职,石靖这个新科状元却是最好的人选。只是这人太好了,难道不让人惦记,定远侯府因何而来,她猜测一半是因为苏家的钱财,一半可能因为是程言忠,还有一半是那莫家的嫡女看中石靖的原因。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活,不想牵扯什么朝廷政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努力还是避免不了被拉进权势中去。按照苏宝田的想法,若是应了裴川的亲事,苏家就相当于得罪了东厂和朝中的诸多官员,若是裴川有什么事情,苏家便是灭顶之灾。
书房里静默下来。
苏桐发现,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若她说非裴川不嫁,那么就相当于置苏家全家人的性命不顾。若是答应石靖的亲事,却又非她所愿,况且就算是答应了石靖的亲事,苏家难道就没有难处了。定远侯府那里怕也不甘心,石靖这个新科状元的政坛新贵被她这个商户女霸着。
她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这念头早在苏宝田拒了裴川提的亲事就有了,既然亲事这么让人为难,不如她便自梳,一辈子不嫁人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直视着苏宝田说:“爹 ,石家的亲事未必好,爹既然知道定远侯府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爹也不会答应他们提亲的事情,裴家你也不愿意我嫁,既然这样,便让人传我命硬夫,一辈子不能嫁人。”
苏宝田猛然抬头,双眼似利刃一般看向她,怒斥说:“说什么胡话,好好的姑娘家,刚办过及笄礼,不嫁人怎么行。别的事情,爹都不加干涉你,唯有亲事,爹不同意你嫁裴川,石靖就很好。你若是不喜,就慢慢来,桐丫,爹不强逼你现在就应了亲事,爹给你半年时间,最迟到年底。”
这是苏宝田第一次跟她发脾气,苏桐低垂着头,没有跟他顶撞,她强压住心头的不喜,低声应了一声,转身行了礼退出了书房。
苏宝田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毛笔往长条案几上一扔,颓靡地坐到了椅子上喃喃自语说:“丫头,你心大,得有人能在背后能给你撑着,裴川会拖累你,石靖此人心计谋略都有,为人处世又稳重,难得对你倾心,可嫁啊!”
苏桐心思沉重的走进芙蓉院,怨不得裴川发火,石靖不知在苏宝田那里说了什么,将锦衣卫贬的一文不值,同为文人,苏宝田肯定和石靖的政见略同。
这亲事,她还有半年的时间考虑,估计到了年底,苏宝田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都会同意石家的亲事。到那时,依着裴川的臭脾气,杀个人跟杀只鸡没什么区别,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她脚步蹒跚地走进屋里,坐在案几前揉了揉头,暗自叹了口气。
裴川到底是年纪小,这亲事要是早些订下来,哪里会出现石靖这出事。
第131章 查账
春草见苏桐愁眉不展, 忙给她泡了杯茶端来说:“小姐,喝杯茶水润润喉吧!方才你没在,门房那边送来份帖子, 说是给小姐你的, 奴婢这就给小姐拿过来。”
熏香炉里的烟雾慢慢飘着,升腾起一小股一小股的烟柱,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状,屋外蝉鸣阵阵,莫名让人心烦意乱。
苏桐端起茶盏,看着里面打着旋的玫瑰花瓣,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细白的手指在茶盏上转着,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赵俊生和归德将军府的严夫人一同来提亲,苏宝田都给拒了, 到底石靖跟他说了什么话,让他这么反感裴川。石靖此人虽说是有才,但那心计却是九曲十八弯, 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里同他算计着过活,那样太累人。
她这辈子,虽说年纪小, 但实际上心里却老成的像个老太太了,经不起这么玩。
春草拿来帖子,在她身后默站了一会, 才走过来说:“小姐, 你瞧这帖子怪好看的,上面还有花呢,闻起来香香的。”
苏桐接过帖子一看, 是陆疏桐写来的,两人不过是一面之缘,就是及笄礼上做了她的赞者,她是大家小姐,这诗词书画肯定是拿手的,帖子上的抬头是“映桐妹妹敬启”六个漂亮秀雅的小字,通篇的簪花小楷,邀请她参加什么赏花宴,字里行间的透着股亲切。
这张莫名其妙的帖子苏桐反反复复的看了多遍,心里猜测怕是陆夫人要问她什么话,才让陆疏桐邀请她入府一谈。毕竟,苏家不过是个商户,朝廷三品官员的嫡妻上门提亲,上门提亲都能给拒了,这谱摆的也太大了。
苏桐以往接触的大多是生意上的事情,这内宅夫人小姐们举办的什么宴席,诗词花会,她也就参加过向府的那一次。
陆疏桐这张帖子一来,苏桐便觉察出苏家欠缺的是什么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苏家现在有了钱财,但因周芸娘这个主母扶不起来,所以这妇人之间的交际,却是没有的。苏映雪和苏映梅两姐妹的亲事,多亏了香枝帮衬着才能定下来。否则,凭她一个闺女家,可是很难在那些夫人圈子里打问出什么来。
陆家的祖宅在奉贤府是世家大户,这圈子里的女眷交际别说苏家够不上,就是香枝也没和陆府的女眷有所交集,如今陆疏桐给她下这个帖子,应该是看在了裴川的面子上。她若是能进入这个圈子,对以后苏映雪、苏映梅和苏宏文、苏宏武两兄弟都有好处。
如此想了许多,苏桐便给陆疏桐回了帖子,她的字写得不算好,横平竖直的倒也看着清秀,跟陆疏桐那一通篇小楷是没法比的。
裴川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几天,苏桐吩咐了下人不必声张,让专门管他院子的丫头将他换洗的衣物和被褥都整理好,苏宅里不管谁打问都不要说他的行踪,否则轻者发卖重者打死。
一时间,整个苏家都对裴川的事情,讳莫如深,避恐不及。
今年程家庄子上的收成非常好,佃户们是第一年种两季粮食,第一季就收获以往一年的粮食,每家每户交完税粮都还余下许多的土豆,再加上养殖了鸭子和鹌鹑来了银钱,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和银钱。
大庆朝刚建国不久,这粮食又是一个国家的底气,以往交了税粮,饭食都吃不上的日子让佃户们吃够了苦头。如今程家庄的粮食有了不一样的种法,佃户们也能吃饱饭,存上银钱,这样的好事让周围那些散户村名动了心,收粮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程家庄上新建的那些土坯宅院就被卖完了。
一百多套宅子,每套三十两,一共卖了四百八十两银子,虽然不多,苏桐却是高兴的,因为庄子上多了许多的佃户,自愿跟苏家签订种田的协议。
若是庄子上的人家越来越多,她就可以着手做在开个加工厂了,程家庄后山的储藏山洞已经挖好了,里面铺上了青石板,撒上了石灰,防潮,用来存放粮食。
按理说程家庄和员外村都是一同栽种的秧苗,就算是收成有差别,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大,但员外村管家报上来的账本,却让苏桐心里烦闷。这村子,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原本没指望什么赚多少银子,就是为了跟程家庄和南坝村连起来。但员外村报上来的账本让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竟然差了近六千两银子,几乎是血本无归。
苏桐决定亲自去员外村走一趟,由于时间紧迫,也为了便于管理,她并没有撤换员外村的庄头,眼下看来,不换不行了,一个奴才,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你要去城外的庄子上住几日?”
苏宝田听到苏桐的话,眉头微皱说:“你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跑庄子上住什么。如今不比以往,你及笄了,就是个大姑娘了,顾忌着名声,咱们家也不缺银钱,你好好的呆在家里学学规矩,外出的事情吩咐管家和小厮去就行了。 ”
苏桐笑了笑说:“爹,这员外村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庄头交上来的账册我看了看,发现账目有些问题,本来早就该过去察看的,一直抽不开身。眼下正巧是刚栽种了秧苗,到十月底收获还有二个多月,我正巧过去看看,不然,总觉的不放心。”
说完,见苏宝田静静的听着,便继续道:“我打算办妥这边的事情,去京城一趟,舅爷被太后宣召入了宫医病,这么长时间没有来信,我不放心,想带人去看看。”
苏宝田本来蹙着眉头听她说话,待听到后面突然一抬眼睛,看着她说:“这庶务上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你若实在想去,那便去吧!多带些人手,处理好了早些回来。你舅爷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跟石靖去了信,让他帮忙打听了一二,刚收到他的来信。他信上说是靖安侯府的公子得了急症,是靖安侯夫人求了太后下旨,让你舅爷瞧病的。”
“侯府的公子得了急症,皇宫里不是有御医吗?太后怎么会知道舅爷的名字,定是谁在太后哪里提起了。”
苏宝田点了点头说:“你舅爷跟随穆王大半辈子,有穆王在,不会有什么事情,你过去瞧瞧也好,顺便和石靖相处一下。我这里还有他寄来的书信,你拿去看吧,顺便跟他说一下你要入京的时间。”说完,伸手将书案上的一叠书信拿了过来递给了她。
苏桐接过一看,书信没有封漆,可见石靖也没写什么让人不能看的事情,便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当着苏宝田的面看了起来。
石靖的字写得颇具风骨,铁钩银画,四平八稳,像他的人一样,他说了自己在京城的近况,也问了她一些事情及汇元书肆的一些选题。又说了些京城宅院里的一些景色布置,说他已经见过程言忠,他目前奉旨在靖安侯府住着给侯府的二公子瞧病,让她不用担心,字里行间透着熟稔。
最后落款写道:人与人相遇,缘分天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合适的人需要长久相处,假以时日,定能发现自己是她最好的选择。
看罢最后一个字,苏桐直觉的石靖这人较真的狠,怎么也跟他讲不通,若是她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难免会被他说的话打动。但她不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快活了四十岁了,对这情爱之事,看的透彻了许多。若是没有裴川,她在跟他相处中,估计有可能会因为两人相似的思维方式日久生情。但裴川先到了,她已经习惯了跟那个倔强的小魔星的相处,不打算在换人了,虽说这朝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还有半年的时间,总能想到办法拒了石靖的亲事。
看过信,她眉眼不动的跟苏宝田说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回到芙蓉院,看着手里捏着的信,想了想,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妥当。裴川那小子脾气坏的狠,被他看到,她倒时怕是费尽唇舌也解释不清了,便拿起信在烛火上点燃了。
至于回信,那是不可能的,石靖愿意等便等,愿意写便写,左右她是不回应的。
第二日,苏桐带了春草、碧草便出门了,主仆三个先去程家庄转了一圈,带了十来个庄子上的人去了员外村查账。
员外村在城外,距离程家庄虽说不远,但也不怎么近,好在路都被扩宽了夯实了,马车跑起来也快,但就这样子,路上还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由于人多,路上一行人还在路边的铺子了吃了饭食,这一耽搁,等到了员外村的时候,天色已经酉时了。
苏桐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新修的庄门前,站着一群人,个个高举着火把照亮。看到她们的马车,便快步迎了上来喊道:“小姐。”
苏桐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叫她的那人,是她三个月前派过来帮衬着种粮收粮的李管家,叫李庆生,年纪四十多岁,是个粗壮的庄稼汉子。就是他发现员外村账目收成不对的,暗中做了记号给苏桐报了信。
“李管家,辛苦了?”
苏桐笑着迎了过去,新买下员外村的时候,她专门放了些人进来,村子里的路和修建的沟渠以及粮库都是她派人整修的,虽说有里里外外的十几人,但跟整个村子里比,还是少的。
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进了村子。
李管家早就吩咐村子里的人准备好了饭食,考虑到苏桐她们车马劳顿,熬了好大一锅粥,做了些素菜和包子,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了一顿乡味十足的农家饭。
第132章 查账(二)……
晚饭过后, 李管家的娘子管氏亲自带着苏桐到了早给她安排好的院子里,端着壶茶水说:“村子里也没什么好茶,这是山里的野山楂切碎晒成了干, 开水冲泡后, 消食解渴,小姐不要嫌弃。”
苏桐看着瓷碗里的茶水,笑了笑说:“管娘子在村子里住的还习惯吗?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就是一直忙的脱不开身,多亏了李管家帮忙打理,这员外村里的事务才能顺利的整修好。”
管氏憨厚的笑了笑说;“这本就是俺们庄稼人该做的事情, 小姐开了工钱的,俺家老李能得小姐看中,也是俺们的福气。”
闲聊了几句,苏桐也不绕圈子了, 仔细的问了问员外村里事情,管氏一一作答,说了些村子里的家长里短, 村里的事务以及老庄头带着的那一部分找茬的佃户。
苏桐心里有了谱,怕是员外村的庄头觉得她们外乡人好欺负,暗地里使了绊子, 让他们吃了不少的暗亏。
第二天,苏桐起了个大早,乡下的宅院没有什么讲究, 不过是图个敞亮通透, 就拿她住的这处院子来说,三间的青砖瓦房,靠东的窗户摆放的是她歇息的床榻, 十步之外摆放了一个绢纱的立柱屏风隔断,在外头摆着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春草和碧草住在西间,同样用屏风隔开。
这样的屋子,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是以,她刚起身,东间的春草和碧草便将洗漱的东西拿了进来。
吃过早饭,苏桐带着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察看了一下村子里新修的沟渠和扩宽的路,回来后,李管家便将账册都搬了过来。
春草和碧草遣散了众人,两人一个在门前守着,一个留在了屋子里在一旁打下手。
李管家给苏桐见了礼,然后将手中的四本账册递了过去说:“小姐,这几个月,村子里的收成每一笔进出我都记着呢?但这账册上却和我暗中记着的东西不符,缺了太多的东西,小人惶恐不安,老庄头又不配合,三天两头的找茬,若不是惦记着小姐给定下的事务,小人真怕撑不下去了。”
苏桐笑了笑,伸手接过账册,翻了翻,安慰他说:“昨日都听管娘子说了,可是辛苦你们了,这员外村当初我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由于事务繁忙,庄子上以往用的旧人也没换,老庄头他们不让你们施工,接触庄子上的事务吗?”
“正是如此。”李管家点了点头说:“我们虽是小姐派来的,但毕竟是外姓人,他们防的特别紧,不过除此之外,倒也配合做事,就是粮食收成的账册不让我们察看,账目也做的混乱不堪。”
“你过来也有三个半月了,村子里的沟渠和道路也都修整好了,若是我将这村子里的事务都交给你打理,你可有把握将这田宅事务给我做好了。”
李管家蓦然抬头看着苏桐吃惊地说:“小姐,我是个外姓人……”
苏桐笑了笑,冲着他摆了摆手说:“你不是在程家庄置办了宅院吗?虽不是我家的佃户,但你们也签了协议的,我不嫌弃你是外姓人,你也别总把自己看成外人,只要你有本事替我做好了事情,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这员外村里的旧人,能留下的就留,留不了的赶出去,这老庄头若是不怀好心,要他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何用。”
“小姐,小的……”李管家诚惶诚恐地说:“小的怕做不好,误了小姐的大事……”
苏桐坦言说:“你若是没本事,我便在寻别个管事的,你若是有这个本事,就别推三住四的。你左右在这村里子待了三个多月了,我让你来便是存着让你管理的心思,程家庄的事务和南坝村那边的事务太多,我也分不开心管理这处,若是不出问题,一年收成的银两多点少点的,我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过去了,这村子我本也不指望能挣下多少银子。但眼下赔了几千两,可不算是小事情了,我不能坐视不管。”
李管家眉头微蹙,沉思了片刻才说:“若我接下来,小姐可是想好了让那老庄头交权的计策。”
苏桐撩眼皮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你答应了便看你的。”
“啊”李管家脸色一变,哭笑不得的看着苏桐说:“那小的便仔细的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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