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硕硕
苏桐不等苏映红动作, 抬手便将她砍晕了过去,接着拿起她的手腕,用力一捏, 便将她藏在手里的绣花针抖落到地下, 那针尖上泛着蓝光,一看便是淬了剧毒。苏映红手上的茧子和粗糙的手指说明她确实是时常劳作,且在王府还是个干粗活的丫头,短短的时间里一个做粗活的丫头便飞上枝头成了世子的妾室,做起了生下皇子的美梦,可是真敢想。
苏桐抬脚将晕过去的苏映红踢到一边, 她方才的哭诉且不说是真是假,但在这古代社会里人命如草芥般却是事实,苏映红一边同她哭诉,一边暗算她, 你死我活的算计算哪门子亲人姐妹。苏家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苏映红此次来苏家的目的,若是知道还任她为所欲为......。她心里仿佛塌陷了一个空洞,突然间遍体生寒, 不敢再想......
她现在最但心的是裴川,穆王已经围困京城数日,那么裴川在哪里, 自他走后,已经十余日没有书信来了,思及他的安危, 她的心里犹如被刺了一把刀般, 绞的生疼。
苏桐让人将晕倒的苏映红堵了嘴绑了,放进屋里的柜子里,刚让下人将柜子抬到院子里, 就看见被人堵在外面的秦姨娘。一段时间没见,秦姨娘脸色憔悴了许多,看到苏桐过来,眼神里掠过一丝惊喜。
不用猜苏桐也知道,苏映红归家,周芸娘被解了禁,有苏映红这个刚认回来的大闺女做靠山,周芸娘便有了倚仗。更别说苏映红身后的靠山是慕容晟了,世子的妾室,以及在那即将到手的远大前程面前,她猜想苏宝田肯定是要两边讨好谁不得罪。
苏桐不想将苏宝田想的太坏,苏宝田和程言忠是她在这个异世最后一缕带着亲情的阳光,但人性是复杂的,在权势和富贵面前谁也不敢不能说一直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心态。看着眼前脸色憔悴苍白的秦姨娘,她沉默了半响,声音复杂地说:“秦姨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姨娘眼神颤了一下,最近她没少受周芸娘的磋磨,好不容易将苏桐给盼来了,心里的委屈的不行,两腿一弯冲着苏桐跪了下来,低声道:“大小姐,奴有事向大小姐禀告。”
苏桐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吩咐跟随的下人将柜子先抬到马车上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她以往放在家里的药材。
春草应了一声,张罗着带着人将装了苏映红的柜子抬了出去。
“秦姨娘,有什么事说吧!”苏桐嗓音有些冷淡,大人不在,府内事务繁多,我还要急着赶回去,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可否请大小姐让下人退避一下,奴有些话想单独跟大小姐说。”
苏桐愣了一下,想了片刻,同意了。
身边的护卫不放心,虽说退了下去,但距离不过一丈左右,秦姨娘看了一眼几个穿着铠甲的军士,嘴唇抖了抖,随即将头垂下,两眼泛红,低声哭泣着说:“大小姐,求你救救奴家,夫人她嫉恨奴家,说要将奴家卖给“丽春院”,奴家当初进门的时候可是良妾,岂能随意发卖......夫人这是想逼死奴家啊......”
苏桐听了这话,心里惊了一下:“老爷呢?他难道不管!你可是在官府备了案的良妾,岂能随意发卖!”
秦姨娘没有答话,反而将脑地低的差点垂到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的好不可怜,院子里两人一站一跪面对面的沉默了片刻。苏桐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耐烦起来,秦姨娘是她做主给苏宝田纳进门的,还是在官府备案的良妾。周芸娘就是在想处置她,也越不过苏宝田去。明明当初这秦姨娘做事很是利索,胸有城府的,怎么一段时日不见,成了这幅样子。
“求求你大小姐,救救奴家吧!”秦姨娘哭的声音暗哑,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好不可怜;“奴家私下里听到大姑娘和夫人商议,说奴家一个妾欺辱的夫人太过,大姑娘要让人暗地里绑了奴家卖去娼门。老爷不知怎的突然间变了性子,说奴家给夫人添堵,关了奴家几日了,到现在也没说让奴家出来。此次大小姐归家,是沈婆婆的儿媳杏娘告诉奴家的,不然奴家也见不着大小姐你,沈婆婆被罢了内宅管家权,老爷另外请了一个婆子管家,府里的下人被发卖了不少,大小姐,你救救奴家吧!”
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苏桐脸色微变,是她大意了,自从上次裴川在苏家遭遇暗算,她意识到苏家并不安全,便一直没有进过苏家的门。这段时间,她忙活着将手里的生意都归拢了一下,暗地里给裴川屯了不少的粮食。她原以为给苏宝田纳了良妾,就能将苏家的后院收拾妥当,就算苏宝田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们做什么。到了年底,苏映雪和苏映梅嫁了人,家里剩下的三个淘小子,有沈四娘看管内宅,也不会惹出什么事情,她也就放心里。
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被卖掉十几年的苏映红突然归家,且她还被慕容晟给收了房。
穆家兵已经围困京城数日了,苏映红这个时候和苏宝田、周芸娘相认,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裴川已经十余日没有书信了,这个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变化最大的还是苏宝田这个便宜爹,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苏桐将秦姨娘带回了都督府,走时也没有跟苏宝田辞行,并留了护卫在苏家,有任何风吹草动的事情都要禀告给她。
回到府里,苏桐将裴川留下的副将请来,详细询问了奉贤府城的防卫情况,做了严密的布置。直到酉时,苏桐才得到信,说城里抓了十几个妖言惑众的人,暗地里散播京城沦陷,皇帝被俘,外面早已经改天换地,裴都督久不现身,怕是早已身死。
苏桐深知动摇军心的危害,即刻将那些私底下散布谣言者处死,又命人四处探查城中可疑人等。自裴川驻军在奉贤府以来,前后和穆家军交战了十几次,上一次就发生在月前。慕容晟乘她和裴川大婚之时掳了她,逼迫裴川断臂,一计不成,便虚晃一招,退兵而去。不想事隔十余日便又卷土重来,带兵攻城。裴川带兵迎敌之际,慕容晟又退兵躲避,周而复始,裴川对他这种如跗骨之疽的无赖打法深恶痛绝。几次之后,决定兵行险招,主动出击,做好布置和出兵计划之后,他便带兵去了郓州追击慕容晟去了。
苏桐心里本就担心,如今城中抓住了散播谣言的奸细,看来穆王围困京城的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奉贤府的留守的副将李梧是个火爆性子,一出屋门便骂了起来道:“慕容晟个混蛋杂碎,就会使下三滥的诡计,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不要脸的耍无赖!”
身旁跟随着的一个千户整理了一下铠甲接嘴说:“李将军,末将愿带兵去巡夜搜查,将那些躲在暗处的散播谣言,扰乱军心的主谋揪出来。”
李梧扭脸看了他一眼,冷森森地一龇牙说:“赵老冒,现在是非常时刻,别给我贪杯误事,否则我割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赵老冒前几个月才从墨县军营调过来,人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加上膂力过人,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得了李梧的应允,赵老冒把佩刀一横,带了几十个人夜巡去了。
苏桐回府没多长时间,苏宝田便上门了,彼时她正和李梧处理那些散播谣言的事情,便让让将苏宝田带到了隔壁厢房。她一点不诧异苏宝田会这么快上门,苏映红不明不白的在苏家失踪,他不急才怪。
“爹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虽然嘴里叫着爹,但苏桐还是很刻意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让人给上了茶,脸上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说:“裴川不在,府衙的事务太忙,所以提前回了府!”
苏宝田脸色微变,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府衙有事寻你,回来是应该的,爹也没说怪你!只是你姐姐刚回来,想让你们姐妹见一见......”说罢,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斟酌片刻又道:“桐丫,你姐姐自小被卖,如今遇到了贵人,也算是有些福气。以后,你们姐妹二人要相互扶持,万不可因为别人生了嫌隙。”
“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因为别人生了嫌隙。”苏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我是外嫁女,嫁了人自是想着夫家的事情。姐姐不也是同样,虽说是嫁了富贵人家,所做所想还不是以自个夫家为重。”
苏宝田脸色一僵,随即附和着笑了笑,轻咳了一声说:“桐丫,爹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姐弟几个自小就吃了不少的苦,如今长大成人,各有各的缘法,若是都能相互照应相互帮衬,爹也就放心了。只是,这天下战乱,爹不想你们被卷入其中,你不听劝阻,非要一意孤行的嫁给裴川,爹也随了你。裴川虽说此时位高权重,但所谓得势叠肩来,失势掉臂去,官场沉浮,只要有失势的一日,便难以再翻身。更何况朝中如今不容乐观,外面都在传言,穆王已经拿下了京城......”
“奉贤府戒严,爹是如何得知京城的消息!”苏桐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此刻她已然确定,苏宝田是来做说客的,他和苏映红私下里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桐丫!”苏保田闻言一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定了定神,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是妇道人家,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这些,如今城中茶市酒楼私下里都在传,说穆王已经攻破京城,就差择日登基了。”
苏桐恍然大悟,她眯起眼睛,仔细地看向苏宝田,再次确认眼前这张是苏宝田的脸,只是这人模样挺像,內里却是没学明白,就连那喝茶的架势也不对。苏宝田虽然因为程言忠的缘故,对穆王另眼相待,但他刻在骨子里的文人之气,说什么也不会因为那些不实的言论跟风造反。
若是真的苏宝田,哪里会对她说什么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苏桐自小是怎么活过来的,没有比苏宝田更清楚的了。眼前这人怕是只打听到她身为苏家的大小姐,过得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生活,却不知道苏家之所以有如今这般富贵是谁打拼出来的。
“爹认为,若真如此,我该如何?”
苏宝田眉峰微微一动说:“桐丫,穆王攻破京城的消息若是真,这天下大势所趋,自是顺应天命。我们不过只是普通的贫民百姓,帝王朝代更迭原也与我们无关。穆王素来被人称为贤王,若他登基,定会大赦天下。”
苏桐暗自呵呵冷笑了一声,大赦天下吗?对别人,穆王也许会,但对裴川就不好说了。
不得不说,穆家军人才济济,什么样本事的人都有,若不到万不得已,苏桐是不会与这样的人为敌,当时投靠昭阳郡主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如今,裴川和慕容晟多次交手已是死敌,若穆王得了天下,裴川的安危恐怕是凶多吉少。
苏桐即刻让人将眼前这个冒牌的苏宝田拿下,然后让人护送秦姨娘回了苏家,不动声响地将苏家新换下来的下人都绑了起来严加审问。
第172章 周芸娘寻死 修改……
一番严刑烤问之下, 那些假冒之人便招认了,假冒苏宝田为的是配合穆家军里应外合,早日将奉贤府拿下。
苏桐这才得知, 穆家军在奉贤府城留有不少的暗探, 隐藏在城中各处,难怪裴川带领的朝廷军处处受制,差点在苏家把命丢了。早在两个月前,苏宝田便已经被人假冒,若不是这次苏映红行事急躁漏出了马脚,此时奉贤府已经大乱了。
苏桐不知道裴川现在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身边的丫鬟传来, 吩咐她将苏家私下里各个庄子上的护院召集起来,将老弱妇孺安顿好。若是她料的不错,此番打草惊蛇定会让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人狗急跳墙。若不做好防护, 城中安置的流民百姓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丫鬟刚走,李梧便带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语气焦急的说:|“夫人, 城中谣言四起,说裴将军已经被慕容晟斩杀,穆王已经攻入京城......而且......
苏桐脸色微变, 慕容晟的动作可是够快的, 她这边刚一动手,他那边便让人在城中大肆宣扬朝廷军战败的消息,想让朝廷军自乱阵脚。
她心神一震, 猛然抬头逼视着李梧道:“李将军既然知道是谣言,那便立刻制止,而且什么......”说完,她轻咳一声,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勉强抑制住颤抖的声音,语气缓慢,一字一句地又道:“即便将军真的战败,未见到他的尸首,岂能因为谣言便认定将军以身殉国!李将军身为守城副将,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区区谣言,便自乱阵脚,按照军规,该罚你二十军棍,以儆效尤!如今念你为守城副将,职责在身,等将军归来在做定夺!”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锋利,犹如利刃一般直刺心底,神情语气绝不一般后宅妇人的见识,李梧惊讶了一刹,良久才嗫嚅着道:“夫人勿怪,是末将思虑不周,裴将军临行前,吩咐未将以夫人为尊,只是如今谣言四起,说穆王在京城已经登基为帝,裴将军眼下生死未卜,而且,靖安侯府的老候爷来了,说要见裴将军。”
“靖安候?”苏桐眉头微微一皱,裴川跟她说过自己的身世,他虽然出身靖安候府,
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提认祖归宗的事情,他随母姓,靖安候府对他来说早已经是陌路。
苏桐不明白靖安候此时来奉贤府见裴川是因为什么,是军务还是私情,沉思了片刻,她决定还是先不见为好。靖安候府的事情,裴川应该早有安顿,如今他不在,不管是公务还是私情,她都没有理由代他处理。
想到此她便道:“李将军,城中谣言四起,定是因为我们此番打草惊蛇抓了他们的人,他们才狗急跳墙,李将军还要严加防护才是。尽快将谣言惑众之人绳之以法,斩与军前,稳定军心。至于靖安候,将军不在,奉贤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靖安候此番前来不知为何,不管是公务还是私情,都等将军回来再决定。”
苏桐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吩咐府里的下人备好马车,苏宝田失踪已经两个多月了,她实在是不放心,如今知道了他在哪里的消息,她要亲自带人接他回来。
奉贤府的侧门打开,一辆青蓬罩顶的马车疾驰而出,身后紧紧跟着几个骑马的护卫随从,一行人出来奉贤府知府的大门,往城外而去。
城外三十里出,是一片无名山,以往被人称为乱葬岗,如今天下大乱,兵祸匪患到处都是,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尽管苏桐安置下来不少的灾民,但那源源不断聚集过来的灾民还有好多没有地方住,慢慢的便都聚集到了这座乱葬岗里来了。
到了酉时,天色暗了下来,远远的便能看到山间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烛火亮光,走近了,便能看到那些搭建的简陋窝棚,一处挨着一处。
一行人一路行来,路上偶尔碰上有人,便也都快速地转身躲避,生怕冲撞上,以至于从头到走到尾,都没有人出来。走完了一片窝棚地,苏桐让人将那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假苏宝田押了过来,前面带路。
进了山里,天色便全黑了,虽有月色,但也实在不好找人,山脚下的密林里隐约能看的出有人活动过的痕迹。苏桐已经下了马车,心里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这个便宜爹苏宝田还真是命运多舛,受了半辈子罪,好不容易考上了功名,却碰上朝代更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了官位,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卖,连累的差点丧命。他那身子这几年刚养起来,就怕这么一折腾......
苏桐心思沉重的想着,一行人又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在一出低矮的山洞里看到苏宝田。
此时他手脚上被锁着铁链,倚在一处稻草上,面上放着一个烂了半截的碗,整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后的人见此,慌忙手忙脚乱的上前将他的铁链打开,将人扶了起来。
扶起来的苏宝田,满身是伤,眼神浑浊,脸色憔悴不堪,瘦弱的几乎站不住脚,看到苏桐的一瞬间,他嘴唇颤抖声音哽咽地换了一声:“桐丫......”
苏桐心里一阵刺痛,凑近去给他把了把脉,轻叹了一口气,身子受损不小,不过好歹活着。
回到苏家,苏宝田被人假冒的事情也瞒不住了,所有的人都吃惊非小。
苏映梅、苏映雪姐妹俩看着满身伤痕的苏宝田,心疼的只掉眼泪,小六、小七、小八三个则听话的围在他的身边嘘寒问暖。
看着满屋的大小孩子,苏桐暗自叹了口气,这家里没个主事的妇人却是不行,苏家的新买的下人此刻都在牢里关着。人手实在不足,苏桐便让人将秦姨娘接了回来,贴身照料苏宝田的衣物换洗。
苏桐她这边刚给苏宝田施完针,还没松一口气,下人便跑来禀告说:“老夫人不好了!让她快去看看!”
苏桐眉头紧皱,衣衫都来不及换,便去了周芸娘的院子,还没进门就见沈四娘迎了过来说:“大小姐,老夫人心里愧疚,想不开,自缢了,幸亏下人进来,将她救了下来。”
救下下来,那就是是没死成,既然没死,她见不见也无所谓,苏桐转身便走。
“大小姐......”沈四娘叫了她一声,踟躇了片刻说:“老夫人她是个糊涂性......”
“别说了,既然没死,就好生伺候着她吧!别让她出这院子了,她自缢的事情,别让我爹知道,他身子不好,受了不了刺激。”
苏桐声音冷淡地说完,转身走了,她本来想来看看周芸娘,奚落她一番,却在临进门的时候改了主意。她这个糊涂娘,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了,她毕竟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她无权决定她的生死。处罚的事情还是交给苏宝田吧,等她那个爹身子好起来,估计也是容不下她的。
眼下奉贤府危机重重,她实在顾不上周芸娘,苏桐一身疲惫的回了院子,让人打水洗漱,累了整整一天,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回府衙还要与人有一番斗智斗勇的心思恶战。
朝廷军的情况不容乐观,打仗且战且退,京城里穿来的消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靖安候突然出现在奉贤府,让人措手不及,瞧他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只是不知因为何事。
苏桐隔三差五的将守城的将领都召集起来,一边派人向周围邻近各处打探裴川的消息,一边向各处州县发出加急警报,以防军心涣散,给敌人有可乘之机。
近日天气阴雨连绵,夹裹着寒风,打在人的身上,湿冷湿冷的。
裴川回到军营,脱下蓑衣换了衣服,坐下喝了盏茶暖了暖身子,手里把玩着苏桐给他新绣的荷包。因为军情紧急,两人刚新婚就不得不分离,想起离别的时候,苏桐脸上难舍的表情,裴川眼神里溢满了温柔,勾唇笑了起来。
苏桐一直是个冷淡的性子,难得露出女儿家的羞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将人娶回了家,且在过一段时间,她还会是他孩儿的娘,他的心里甜滋滋的。老天终究是代他不薄,这世上终于有个牵挂他,爱护他,心疼他的人了。正当他心思旖旎之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尖锐的哨声。
有敌军偷袭,这段时间以来,慕容晟三番两次的率军偷袭,这已经是这两个月的第五次了,他们人数也不多,也不恋战,偷袭完了便迅速地撤走,朝廷军这边损伤不大,但造成的影响却是不小。这不时隔七八日便偷袭一次,搞得人精神高度紧张。裴川对慕容晟这个无赖的打法深恶痛绝,伸手拿起一旁的刀走出了营帐。
帐外的军士已将整齐有序地冲向敌军偷袭的营帐,裴川便跟在后边疾步走了过去。
朝廷军的营帐扎在齐安府城外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丘上,此时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营帐东边角的位置上,许多人在混战。远远看去,偷袭的人数也就几百人,但看得出都是精锐,朝廷军这边军士大量出击,却一时奈何不得他们。
第173章 兵败
许是被敌军偷袭的次数多了, 众将士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战术,过不了多久,偷袭的敌军便会且战且退逃出去, 是围攻之下并未出全力。
几个副将手拿刀剑看着下面和敌军混战的军士低声骂道:“慕容晟的人脑袋被驴踢了, 每次都来这么几百人偷袭,换汤不换药,就那个个高的,我瞅着上次就有他。”
一旁一个整理盔甲的百户挥了挥手里的□□接嘴道:“干他娘的,老子这次拿枪给他戳个大窟窿,把那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牛老金, 你若是能把那人的脑袋割下来,回头让将军给你升千户,敢不敢跟我十坛酒!”
“朱晚古,你他娘的小瞧老子, 每次都拿我开涮,不就是当初你打赌输给我十坛酒吗?若是让将军听到这话,你我俩人都要挨罚!”
裴川恰好此时走到了山丘上, 闻言脸色一变,目光往混战的人群中看去,一眼看到那个在人群众左冲右突的狠人, 看样子像是敌军的一个统领。手里的刀犹如砍瓜切菜般的一阵劈砍,周围的军士瞬间倒下了一片。
他抬眼扫视了身旁一脸悠闲的副将怒斥道:“敌军来犯,尔等却在此说风凉话, 不要命了, 牛老金、朱晚谷事后各罚三十军棍。阵前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你们脑袋里装的都是草吗?敌军一而再, 再而三的偷袭,次次都能全身而退,还不是你们太废物。否则慕容晟哪能胆敢如此用兵,吩咐下去,□□手准备,将敌军首脑乱箭射杀!”
众军士躬身应了一声,随后一排排的□□手对着人群中那人乱箭齐发射了出去。
谁知,这般乱箭齐射之下,却连那人的衣角也没碰到,更别说射杀他了。
裴川将佩刀往身边□□手里一递,伸手接过他的弓箭,将弦拉满,眼睛微眯,瞬间,那箭便带着一股锋利劲风,冲着那人射了过去。
就见那个在人群中混战的统领脑后犹如长眼一般,转身将那箭支抓在了手中,抬头往山丘这边看了一看,冷冷一笑,回手将那支箭回手掷了回来。随后冲着裴川勾了勾手,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一时间,山丘上的众人脸色突变,各个低头掩面,羞愧不已。
裴川将佩刀拿在手中,刚要转身,却被副将卫勋拦住,冲着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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