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事后来都变了
一顿饭下来,钱梅花和顾氏关系就拉近不少,本来她作为钱文军表姑可以坐前面吃饭,顾氏也不愿意,“桌子是给男人做的,我一个乡下人上去不合适,就和你们一起在这儿烧饭还挺好”,看得钱梅花是越跟她相处,越想深交。
饭后,下午温荣光没去上班,钱文军却丢下筷子就要走,温芳芳拦住他,“要不你下午和单位说一下也别去了,难得家里人都聚在一起,今天又是淼淼回门日子。”
“不行啊”,他这话是和温荣光说的:“爸,我单位最近正好忙,陪不了你和妹夫了。”
温荣光:“既然忙那赶紧去上班”,他终于跟沈星辰提起钱文军,“星辰,你姐夫在工程单位,虽然比不上你们航天所,待遇也不差的。”
沈星辰点点头,“职业没有贵贱,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建设国家。”
钱文军憋着气,“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钱文军的衬托下,温淼淼又看沈星辰有些顺眼了,从人品和高度上来说,沈星辰真的要高尚太多,他是个有崇高理想和坚持的人。
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不吸引人。
*
到了下午,温淼淼才和春丽有独处的时间,她疑惑地问:“嫂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躲我啊。”
“没有没有,淼淼你不要误会,今天你回门,事情比较多。”
“那就好,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希望你好。”
“我明白的”,她怎么不知道温淼淼是善意的提醒,不过当一个人对你彻底了解后,还是有些别扭。
温淼淼:“现在我说得也很重要,今天到我们家来的那个顾氏也不是好人,嫂子,你要注意提防她。”
春丽:“表姑吗?可我看她看起来人不错啊,还很勤奋。”
“勤奋和人品挂不上钩,总之你见到她多多注意一些。”
钱梅花把碗筷刷好,也敲门进来,“姑嫂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春丽将自己位置让给她,“妈,你坐这儿。”
钱梅花也习惯这样,她坐到温淼淼的对面,小声地问:“见红了吧?”
温淼淼一时没反应过来。
“新婚之夜,你和星辰见红了没有。”
温淼淼想到那晚上的鸡飞狗跳,心情一波三折,早就没心思管这里,不过被钱梅花这么问,她还是随口答应一下。
“那就好,你们抓紧点时间,早点生个自己的孩子,淼儿,你不要怪妈多嘴,就那小娃,你再怎么养都养不熟,她有记忆了,对她好可以,别掏心掏肺的,回头什么都捞不着。”
钱梅花说什么,温淼淼都只是听着,至于怎么做,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直到夕阳快下山,他们才回去,再过几天,是娘家人去看新媳妇,到时候又能见面。
回到家后,淼淼和沈星辰的关系依旧没得到改善,晚上,他想回到房间睡觉,卖惨说自己在那儿睡不好,小床是有点小,翻个身都能掉下去。
温淼淼什么都没说,她抱起被子,“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我去睡。”
沈星辰主动起身,“那还是我去吧,淼淼,我一定会早点让你接受我的。”
温淼淼睨视他一眼,没再说话。
*
温芳芳回家和钱文军说他爸要给他找关系这事,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你还嫌我丢人没丢够是不是?我要你爸帮助做什么,你爸现在眼里就只有他那个航天女婿,以后我的事情不许你拿你那个家说一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爸也是好心,你都在单位上班好多年,一直没有升职,说不定有爸的帮助,你会升得很快。”
钱文军:“升职算什么东西,能赚几个钱眼子,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一家子都是势利鬼。”
谈及到家人,温芳芳是有些生气,“文军,我家人怎么惹到了,我爸妈对你不差吧。”
“不差?也就你好意思说得出来,今天我和那沈星辰是什么待遇,你自己看不清楚吗?”
“今天淼淼和星辰回门,他们是主角,当然会受到关注,你是不是想太多。”
“娘们儿懂个屁,别烦我。”
第26章 浴帘。
新婚生活没有温淼淼倒想得那么简单美满。
在家里面, 沈星辰对她算是极好的,处处无微不至,有时候他从单位回到家中, 会主动承担家务,温淼淼大多数时候不想搭理他, 即便如此, 沈星辰也不会生气, 无底线地包容着她。
哪怕是放在几十年后,男人都做不到这么公平, 更何况是大男子主义的八十年代, 尊重女性是个非常难得的品质。
可越是这样, 温淼淼心里却越不舒服,她知道,沈星辰对自己的好,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愧疚与责任, 正如他爽快地答应结婚,仅仅是不想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走向歧途。
这样的婚姻,在这年头很常见, 爱情是需要培养的, 一见钟情的情况也并不多,那些匆匆相亲两三次就结婚的人, 肯定不是以爱为基础,过得也不会很差。
但她喜欢沈星辰,沈星辰却不喜欢她,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一向骄傲自信的温淼淼感到挫败。
没想到, 外头的家属院也不安生。
淼淼刚新婚,一个月内不能出门,她快要被憋坏,关键这个时候没有手机和电脑,唯一能陪她解闷的,只有娇娇,相处下来,娇娇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重。
温淼淼打算明天再回家一趟,算着时间,钱文军的表姑顾氏快要把她的闺女顾丽君领回到温家了,顾丽君跟淼淼差不多大,原著中,钱梅花在失去女儿后,看到跟淼淼同龄的顾丽君非常有亲切感。
顾丽君也是个会来事的,一见面就让钱梅花把她当成闺女,一下笼络了钱梅花的心,占了不少的便宜。
如今温淼淼没有去世,可那对母女肯定还藏着其它心思,温淼淼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会会顾丽君,好让波澜不惊的生活刺激一些。
下午,娇娇蹲在院子里玩泥巴,温淼淼拿着水桶,打算去河边拎一桶水回来,烧开水洗澡。
八十年代,洗澡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冬天还有澡堂子,另外三个季节只能在家自己烧水用桶兑成热水,再拿浴帘挂上,时间太长水还会冷掉。
温淼淼叮嘱着,“娇娇,我去河边打水,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别乱跑。”
河边在家属院的另一头,平常大家用的水都是在这里打,再放到水缸里供日常使用,大多数时候是沈星辰早上去拎几桶,将水缸填满,能够用两天,温淼淼不常过去。
外面天气晴朗,蓝天白云,阳光洒在石子路上,像是铺上一道金黄色的光,淼淼拎着水桶,心情还是不错的。
路上碰到坐在家门口纳鞋底的人,会主动跟她问好,“去打水啊?”
温淼淼点点头,她平常跟她们交流不多,因为婚礼当天的当众甩脸色离开,现在她在她们心目中就是悍妇,需要远离的那种。
可万万没想到,再走一段路,快要到河边时,温淼淼恰好听到一群人在大声议论自己。
“哎呦,每天早上我都看到星辰同志过来打水,谁家新媳妇做得有她这么懒散。”
“不仅懒散,还一点规矩都没有,下次我再见到她,一定要看看她后面是不是有尾巴,怎么能把星辰同志迷成这样。”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娘家有人在她家那块,这人在她家附近风评就特别差,之前还找过一个男人,早就不清不白了。”
“你们都没仔细看过她,上次我就站在旁边,长得真不好看,还化了一个妖艳的眼影,一看就不正经,跟个疯女人一样。”
……
听到最后,温淼淼真的有些生气,骂她狐狸精不要紧,怎么能说她长得丑呢,她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但绝对不会和丑挂钩,再说淼淼现在够注重保养和打扮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黄色针织线衫外套,搭配了一条深色碎花裙,搁在多年以后,也是个没有过时的穿法,挺直了背,拎着水桶,向她们走去。
河边有个石头铺好的大码头,经常有人一边洗东西一边聊天,背对着她的人还在继续说:“下次我看到星辰同志,一定要问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娶这样子的狐狸精。”
身边人捣了捣她,见到温淼淼本人,她们都停了下来,女人却继续,“敬婶,你推我干嘛,难道你就不好奇啥子,星辰同志多英俊潇洒,白白被糟蹋了呦。”
又有人咳了一声,女人才顺着视线,发现温淼淼就站在她们面前,不禁失色,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温淼淼冷漠地走上码头边上,舀上大半桶水,往前走几步,这才站到刚刚说话的那女人面前,“听说你很好奇,沈星辰为什么会娶我?”
她们也就背后爱嚼舌根,真到了当面对峙,一下就怂了,闷红着脸,半晌闷不出一句话。
“温淼淼同志,请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大梅也没说你什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开口讲话出头的人叫孔秀芬,也是家属院的生活纪律委员,简单点来说,就是她们的小头头,她丈夫在航天所里只是个普通工人,但众所知周,她公公是海城市里的副书记,靠着这层关系,孔秀芬在家属院里不少人想巴结,混得风生水起。
见她带头说话,其他人纷纷站起来指责,“大梅都要被你吓哭,温淼淼同志,你心地为什么不能善良一些。”
“都是家边上的邻居,别以为沈星辰任你胡作非为,我们都要让着你。”
温淼淼越听越迷惑,难道不是她们先来编排她,她不过就是提出一份质疑。
“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淼淼叫停几下,“我不过就是问句她一直好奇的事情,与其你们一直在背后说我坏话,不如咱们都当面说清楚,好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我们没什么好奇的”,已经陆续有人心虚离开。
温淼淼突然将水桶猛地往地上一摔,有水沾到外面,打湿了石板,同时发出一声砰响,她终于爆发,瞬间严肃提高声音,挑着眉说道,“都站住!谁都不许走。”
众人也被她这声吓住,又想到她是个悍妇,内心皆有些惶恐。
温淼淼对她们好好审视一下,“我这个人心眼比较小,你们要对我好奇,随时欢迎到我家来问我,不过如果下次再被我知道在背后随意议论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至于你们说得沈星辰为什么会娶我,不好意思,他不仅非要娶我,还对我体贴得不得了,每天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收起你们的嫉妒心,说别人不好看之前先照照镜子。”
温淼淼哼一声,抬起头,拎起水桶,高贵得从她们面前经过,那神态仿佛要在红毯上艳压一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被她气场压倒,包括孔秀芬在内,没人敢再发出声音。
直到进入家门的院子,淼淼才松懈下来,娇娇已经回到屋内,打开黑白电视机在看无声动画片。
温淼淼举着镜子,仔细照看自己的小脸,皮肤细腻光滑,不过一眼看上去,没有那种通透白皙的泛光,看来有必要去弄一套好的护肤品。
娇娇突然蹿到她的脚下,温淼淼把镜子打开,低声问:“娇娇怎么了?”
没想到娇娇天真地蹦出一句话,“淼淼姨,你真的好漂亮呀。”
温淼淼抱着她一通乱亲,她真的太喜欢这个小娃娃,虽然不知道这话娇娇是从哪里学的,但小孩子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为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感到心烦,时间花在不值当的人和事情上非常愚蠢。
她先拿锅给娇娇炸了面饼,放在盘子里端到小凳子上,让娇娇一边吃一边看动画片,而后才去烧开水,打算好好洗个澡。
沈星辰推开院门,就见里屋大门敞开,娇娇吃着嘴里东西,一边聚精会神盯着电视机看,身上衣服穿得干干净净,头上扎了两个马尾辫,相当可爱。
沈星辰内心一阵柔软,他想起了淼淼没来之前,很多次回家,娇娇都是坐在门板上,孤独地等着她,自从有了温淼淼,这个家好像更像家了。
沈星辰走到娇娇身边,她正好在拿着面饼吃,看见爸爸,娇娇把手中的饼喂给他,沈星辰接过,面饼染了糖的,咬在嘴里酥酥软软。
他问:“淼淼姨呢?”
“在屋内洗澡”,娇娇站起来,跑到沈星辰前面,两只手张开挡住,“爸爸,你不能进去,淼淼姨说了,她在洗澡谁都不能进。”
沈星辰蹲下,耐心地和她解释,“爸爸进没有关系,爸爸和她是夫妻。”
娇娇才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要信守承诺,她答应了淼淼姨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才是好孩子标准,便将双手张得更大一些,“不行,谁都不能进,爸爸也不行。”
沈星辰原本也只是想问她一下需不需要帮忙,尽管忍得很痛苦,可在淼淼没有松口前,他不会贸然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沈星辰带回了一些食堂用饭票买的菜,打算去厨房做晚饭,娇娇继续看电视,房间里突然传出声音,“娇娇,我肥皂忘记没拿,在外面柜子的旁边,你递给我一下。”
肥皂是早上给娇娇洗完手后,顺便忘在了那里,这个时候,条件还很艰苦,根本就没沐浴露说法,大家洗澡甚至洗头都是用肥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