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岁晚
若不是外祖母来了,他只怕还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吧。
一行人才又往长春院去。
温氏已经让丫鬟伺候着坐了起来,懒懒的倚在塌上,乌发散乱,脸上还是有清晰的红肿,可见魏宏远那一巴掌打的有多狠。
外间忽然潮杂起来,温氏简单用了点粥,打发了丫鬟去看。
丫鬟才到门口,一个华服老太太被人簇拥着进来,像是久居高位,气势十足。
温氏愣住了,挣扎着要起来,眼眶通红,“母亲。”
“歇着吧。”昭阳大长公主也红了眼,让人扶着坐到了塌前,颤声道:“你这狠心的丫头,这么多年竟不来看我一眼。”
“母亲。”温氏哭成了泪人。
她怎么敢回去呢。
母亲强势惯了,若是得知她的情况,势必会和侯府闹开。
那样一来,她的一双儿女在侯府的日子就会难过,老夫人也不会这么宠着姣姣。
昭阳大长公主再有权势,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宁安候府。
她委屈点不算什么,她的儿女都很好的长大了。
“是我对不住你。”昭阳大长公主摸着她的脸,红着眼道:“若是我没让你嫁给他,你就不会这么受苦。”
温氏有些许诧异,难得见到母亲认错,她摇摇头,“不怪您。”
两人数年未见,都有数不完的话要说,旁边人也识趣的没有打扰。
说了好一会儿,温氏才注意到魏宏远也来了,只是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她顿时冷下了脸,“请侯爷回去罢。”
魏宏远望着她红肿的脸心底有一瞬的后悔。
这么多年不管怎样的争吵,他们都从未动手,也是被气急了,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魏宏远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这么多年骄傲惯了,根本做不出低头的动作。
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跟我回去罢。”昭阳大长公主安抚了一声,又冷哼道:“这宁安候府倒是一代不如一代,后院里乌烟瘴气的,你先和我回府里住段时间散散心。”
温氏怔了怔。
“母亲你就答应了吧。”魏之杳怕她不答应,连忙握住她的手,软声撒娇,“我喜欢外祖母,想与外祖母待在一块。”
小姑娘眉眼弯弯,晃着她的胳膊撒娇,脸颊上两粒梨涡绽开,乖的很。
温氏又是一阵心酸,捏捏她的脸,“好。”
伺候温氏的丫鬟大多是从昭阳大长公主府里出来的,见能够回去一个个都很高兴,东西收拾的勤快。
魏之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简单带了一两件衣裳。
这边动静闹的很大,很快便惊动了老夫人。
问清楚缘由,老夫人也有几分尴尬,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老大那我会去教训,这……”
真要是让昭阳大长公主把人接回去了,宁安候府的脸可就没了。
“阿鸾必须回去。”昭阳大长公主丝毫不给面子,沉声道:“至于侯爷那,宠妾灭妻我想朝中大臣会有人对此事做个判断。”
话落,她招招手,“走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回了昭阳大长公主府。
魏之杳大了后,还是头一次来昭阳大长公主府。
她和母亲住在了之前未出阁的房间,比宁安候府大了不知多少,府内丫鬟都是宫内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极重规矩。
这段时间,魏之杳在大长公主府里过的舒适,外祖母待她好,府内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讨嫌。
外祖早早去世,外祖母身子又不好,只留下母亲一个独女。
这些年,她便一个人住在昭阳大长公主府,也没什么人陪着她逗趣。
服侍的丫鬟都说,公主比以往高兴了许多。
温氏觉着自己不孝极了,又哭了好一阵,魏之杳连忙劝住她,又说了些话,才算打消了温氏的心思。
魏之杳窝在大长公主府里也懒得出去,倒是有不少好消息传来。
比如她那位好父亲又挨了圣上训。
昭阳大长公主可不是个善茬,魏宏远敢欺负她的女儿和外孙女,她能轻易放过?
她一发话,京都内的宗室,再加上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卖她面子,就连当今那位门生满天下的首辅徐载舟也批评了几句。
大半个朝野都上奏折弹劾魏宏远,圣上怎么可能无视,当即就宣布让他停职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魏宏远也不傻,猜到是昭阳大长公主动的手,派人来请他们回去。
魏之杳让人将信都烧了,为了怕老夫人也递信过来,和温氏商量着要去寺庙上香。
温氏想着确实该去上香,也就点头应下了。
三月末,桃花开的还是极好,灼灼其华,偶尔能见山林间隐隐若现的白梅,郊外的空气较之压抑的京都,不知鲜活了多少。
魏之杳掀了帘子往外看。
宝山寺在郊外,香火还算旺盛,因着风光不错,素来倒是有不少名门贵女来赏风景。
魏之杳一路来倒是看到不少马车,其中便有印着镇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行驶了许久,停在山下的别院里。
温氏和魏之杳将行李放下,迎面撞上一行人。
第25章
为首的是个锦服老太太,鹤发童颜,精神抖擞,边上簇拥着数个小姑娘,看着气度非凡。
魏之杳不认识这人,温氏已经开了口,“老夫人。”
说着,她压低声介绍,“这位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出身怀安杨家。”
魏之杳怔了下也跟着喊了一声。
镇国公府的杨老夫人抬头望了一眼,笑呵呵道:“是安阳啊,旁边那位是你家杳杳吧?”
温氏带着她走近,笑着应了声是。
“常听阿云兄妹念叨,果然出众。”杨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笑了笑,“这孩子我一见便欢喜。”
说着,便从手腕上取下一枚镯子递到了魏之杳眼前,“这镯子便送与你了,戴着玩罢。”
“这太贵重了。”温氏认出是极为难得的翡翠玉镯,水头极好,忙拒绝,“她皮着呢,万一弄碎了岂不是浪费了您的一番心意。”
“哪那么多讲究。”杨老夫人笑呵呵的摇摇头,将玉镯套到了她的手腕上,眯着眼笑了,“这镯子配杳杳才正好。”
小姑娘手腕莹白纤细,一抹嫩莹莹的绿色在她的手腕上,印着愈发显得肤白。
“祖母真是偏心呢。”几个年轻姑娘笑着嘀咕,“也不见您送我们镯子,敢情还是魏六妹妹生的貌美,得了您老人家的眼。”
杨老夫人被逗乐了,笑着道:“都送都送,回去便让你们去我那挑一件。”
几个年轻姑娘这才满意笑了,又冲着魏之杳道:“可得谢谢魏六妹妹了,要不是你啊,我们可讨不来祖母的好东西呢。”
杨老夫人笑着道:“瞧瞧,这一个个净会贫嘴。”
“母亲。”
后方,传来低沉稳重的男声。
深蓝袍子的男子大步走来,他身形高大,面容英俊,虽然已至中年,可丝毫不损半点气质,较之年轻人更多了几分沉淀的稳重。
魏之杳认出了来人,镇国公,也就是路嘉许的父亲。
果不其然,温氏已欠了欠身,“镇国公。”
魏之杳也忙跟着问候了一声。
路时昌淡淡的嗯了一声,又偏头问杨老夫人,“我陪着母亲罢。”
杨老夫人格外高兴,摆摆手,“不用,你去忙自己的事,我上个香哪需要你来陪着呢。”
路时昌面色有几分僵硬,过了会儿,抿着唇道:“还是我陪着母亲罢,听说近来宝山寺不太平。”
温氏赞了一声,“国公爷真是孝心。”
路时昌偏头望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淡的几乎看不见,转瞬即逝。
杨老夫人也笑着埋怨道:“你啊,这么多人陪着我上个香还能出什么事。”
她话虽这么说,可却笑的眯起眼,显然对于镇国公的话也是极为受用。
路时昌笑了笑没接话,从一个丫鬟手中接过老夫人的手,一行人又往外走。
魏之杳望着他又望望母亲,心里颇为可惜。
无论从外形还是其他地方,两人都极为相配,可惜镇国公看着冷冷淡淡,不像个好相处的人,可别又是一个顾云霁。
转念一想,魏之杳想到对方深爱亡妻,便也觉得情有可原。
对旁人冷冷淡淡的倒也挺好,省得像魏宏远那般,朝三暮四,恨不得把人招惹个遍。
她正想着,对方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笑容还算温和,驱散了先前的冷淡。
路时昌早就察觉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偏头望过去。
小姑娘也不知在想什么,看着他又是摇头又是可惜,古灵精怪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她幼时。
想到这,他又望了一眼温氏。
她身段丰盈,着了一身淡黄的衣裳,只在鬓上缀了几颗莹白的珠子,斜戴了一朵绢花,衬得她杏眼桃腮,人比花娇。
岁月好像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一晃眼,她还是个温柔明媚的安阳县主。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一行人进了宝山寺。
寺里的和尚认出是从京中来的达官贵人,态度和善了不知多少,给几人分别递了香。
魏之杳没什么太大的愿望,只许了亲人安康,见着他们还在拜,和温氏低语了几句,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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