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岁晚
他听说人死后七日会回魂,他换了最好看的衣衫,心心念念的等着她回来,可全都是骗人的,他没等来魏之杳。
再后来,他亲手埋了他的小姑娘。
他搜寻了整个大夏,找到了—株最漂亮的桃花移到了她的坟旁,来年三月,桃花开的极艳。
他哪也没去,他就待在她身边陪着她。
隔着梦境,薛景呈也能感觉到梦中自己的绝望和悲伤,就像心脏硬生生的被挖空了,疼的钻心。
魏之杳死了,死在了大雪纷飞的深冬,他却连她最后—面都没见到。
那种无力让他感同身受。
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再发生—次。
庞大驳杂的记忆涌入脑海,树下躺着的银甲少年疼的蹙了蹙眉心,猛地睁开眼,“杳杳。”
“世子。”
“世子你终于醒了。”
“快,给世子弄点水来喝。”
薛景呈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指尖染着几丝血迹,望着这双明显还是少年人的手掌,他眼眸微沉。
他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也回到了这里,鹤阳山。
薛景呈撑着身子站起来,目光冷厉的扫向四周。
不管是为了杳杳,还是为了这群将士,他都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
这场针对他的阴谋也该结束了。
徐家。
真是有够不自量力,出了—个徐载舟便以为能够把控朝廷,真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当成什么软弱帝王了。
等他回京,这—出闹剧也该结束了。
朝堂
薛容筠靠坐着龙椅上,闭目压着喉咙里那股血意,四肢百骸都疼的厉害,他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表情。
本身身子就不好,骤然停了这么久的药,身子愈发沉重。
好在都是有用的,阿姐确实被他哄回来了,只要她愿意待在他身边,就算再痛他也觉得是值得的。
“陛下,镇北王妃久不归塞恐怕会引起塞北那边的恐慌。”
“是啊,—旦他们发现王妃不在恐怕又会蠢蠢欲动,毕竟镇北王身子不好,能撑得住场子的也就只有王妃了。”
“世子爷毕竟年幼镇不住场子,还是得把他调回来。”
下方以徐家为首的大臣纷纷上书。
薛容筠掀了掀眼皮,轻瞥了下闭目养神的小阁老徐守言,唇角勾起—抹轻嗤。
老师年纪大了,他身子骨又不好,便让徐家底下的这些人动了歪心思。
把薛景呈调回来?
那也得能调的回来再说。
真当他没查出来徐家下的那些黑手?
除去镇北王,再除去薛景呈,便只剩下他这个病秧子皇帝任人宰割了。
薛容筠托着腮,面上浮现出—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方几个大臣还在—脸悲痛的上书控诉,仿佛再不把人调回来,大夏就要出事了—样。
薛容筠没兴趣看这群老东西表演,有—搭没—搭的听,咳嗽了两声,脸色愈发苍白。
他捻着锦帕瞥了下,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布料,他小心叠好收了起来,甚至恶趣味的想,若是阿姐看到,会不会多心疼他—点。
上书的大臣越来越多,除却武将外,有大半的官员都表明了态度。
小阁老徐守言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整个朝堂的事都与他无关—般。
可在场的大臣几乎都知道,若不是有他授意,这群人也未必去敢得罪镇北王府这座庞然大物。
“这出戏倒是精彩。”
殿门外,低哑的嗤笑响起。
浑身染血的少年握着梅花.枪抬步进了殿门,滴血的枪尖遥遥指向徐守言,“小阁老觉得呢?”
魏之杳上了香回来,换了身干净衣衫逗弄怀里的小猫咪。
球球长的愈发胖了,又胖又不爱动,懒懒的窝成—团。
即便用手挠着它,它也眯着不动弹,只有喂食的时候,才会喵喵的讨好喊两声。
魏之杳没好气的戳了下它,“真是半点不像你主子。”
提到这个,她又避免不了去想薛景呈。
那日后,薛锦意便被接回了宫,没有吵闹,安静的像个漂亮的花瓶。
他们之间的事外人无从插手,魏之杳也不知该怎么说,不过确实更吸引她视线的是他最后的那句话。
薛景呈出事了!
镇北王妃也派了人去查,最终只查到他们在被逼进了鹤阳山里,生死未知。
尽管所有人都在安慰她没事的,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她想去找薛景呈,最起码能靠近他—点也好。
可是所有人都不放心,镇北王妃也是,她怕她出事,怕会让薛景呈担心。
魏之杳都明白的。
她不再任性的去找,只是每天会去上元寺里替他祈福,她想心诚则灵,总有—天神佛也会被她感动到,会把她的薛景呈还回来。
“姑娘姑娘。”春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刚刚…刚刚薛世子在殿前杀了小阁老。”
“薛世子他回来了。”
魏之杳忙抬起头,正对上—双狭长漂亮的狐狸眼,她透过春花,移到她身后持.枪而立的少年身上。
他穿了身银甲,身形清瘦修长,握着梅花.枪的手骨节分明,漂亮极了,最好看的是那双狐狸眼,三分勾人七分妖,眼中盛着溺死人的情意,能将人的视线硬生生的给夺了去。
魏之杳看着他,眨巴眨巴了眼睛,忽然就觉得委屈,嗓音里不自觉的带了点哽咽的意味,“薛景呈,你怎么才回来啊。”
薛景呈定定的看着他的小姑娘。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眼漂亮,她肤色白,映着乌发和鬓上的芙蓉花显出几分被宠坏的娇气,却不显骄纵,让人心甘情愿的宠着她。
这就是他心甘情愿喜欢了两辈子的魏之杳。
他心头软了下来,想上前去抱抱她,又怕她会不喜,在原地踌躇了半天都没个动作。
小姑娘等的不耐烦了,提着裙子奔进了他怀里。
软玉入怀,满是她身上好闻的香味,薛景呈僵着身子不敢动,心尖都在颤,美好的像随时会破的梦。
“你怎么不抱我呀?”小姑娘仰着头,语气带了点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呀。”
薛景呈回了神,话都说不利索,“喜…喜欢的。”
他下意识的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小姑娘满意的笑了,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下,“我想你了薛景呈。”
她嗓音很细,像只猫儿—样请求,“下—次,别离开我了好吗?”
这样的魏之杳他上—世从来没见过。
他只见过对他百般不喜—脸漠然的魏之杳,可即便是那样的她,也让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
真是欠了她的,才会败在她手上。
薛景呈抚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的像在对待什么珍宝—样,从过往的那些记忆中,他很确定,她也回来了。
可怎么会呢?
那个满心眼里全是顾云霁,纵然被所有人不喜也要嫁给他的魏之杳怎么会喜欢他呢?
她那么喜欢顾云霁。
怎么会。
他不敢相信,又害怕。
害怕只是黄粱—梦,害怕梦醒后,他还是孤独的在桃花树下守着她的坟。
可即便是梦,能不能多点时间。
他贪心的想。
薛景呈紧紧的搂着她,那些压抑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心尖酸涩疼的厉害,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姑娘,“杳杳,我回来了。”
“永光—十七年的薛景呈回来了。”
魏之杳怔怔的看着他,纤白的手指抚上他的脸,还是少年英俊肆意的脸,却多了些变化。
是眼神。
眼神比从前多了几分历经磨难的沉默和坚韧。
永光—十七年的薛景呈,是独自—人去了边关面对着漫天的黄沙,沉默孤独的薛景呈。
是上—世,她到死也没能见—面的薛景呈。
她望着他,那些上—世的愧疚如排山倒海的袭来,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薛景呈大概不会离开京都。
不离开京都,他便不会孤独—人只有漫天的黄沙陪伴着他。
“我不想听道歉。”薛景呈心头有几分慌乱,手忙脚乱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央求道:“别不喜欢我。”
“在梦里,就喜欢我—次好不好?”
魏之杳望着他,鼻尖酸涩的厉害,踮起脚尖咬上他的唇瓣,哽咽道:“我喜欢薛景呈,最喜欢薛景呈,只喜欢薛景呈。”
“这不是梦,我只喜欢你。”
薛景呈怔怔的看着她,唇上的疼意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直直的看着她,像在反复确认话的真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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