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 第60章

作者:吃颗仙桃 标签: 复仇虐渣 青梅竹马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顾宜宁轻手轻脚地下床,燃起一支火烛,端着烛台放到床边,趴在男人身侧极近的位置,伸出手,一点一点剥离掉他身上那层薄薄的寝衣。

  直到他整个上半身裸.露在眼前。

  她拄着头,视线仔仔细细地从陆旌的喉结看到肌理分明的腰线处。

  紧致的肌肉线条上,旧疤有很多,却没有一处是新伤。

  她伸出手指,抚着那些陈年旧疤,忍不住地心疼,自己光是一处脚伤就疼成那样,陆旌在战场上受伤,连修养的时间都没有,还要在马背上颠簸作战。

  极端恶劣艰苦的环境下,天寒地冻中,刀伤剑伤能愈合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宜宁凑近,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陆旌心口处的疤痕,仿佛能穿越时光,吹走他当年的疼痛。

  随后将耳朵贴上去,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陆旌说马车里有怪物,才躲着她。

  哄小孩一般,真当她那么好骗。

  定是身上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不想让她知晓而已。

  可顾宜宁翻来翻去,也没发现他身上哪儿受伤,总不能是被银针伤到的吧,思及此,她拿过烛台,认真地在陆旌身上找起了针孔。

  不辞辛苦地找了好一会儿,没找见。

  她叹口气,蹙了蹙眉,丝毫没注意手中烛台上的蜡泪流到了陆旌的手臂上。

  等看见时,已经滴了四五滴。

  顾宜宁深吸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放下烛台,去抠男人手臂上的蜡滴。

  她慌乱地往陆旌脸上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倏而对上。

  陆旌没想到她突然看了过来,来不及阖眼,便被撞个现行。

  他因为灼心之疼,完全没感受到身上的蜡滴,扫了眼小姑娘手中僵住的动作,眉尾一挑,“纵火谋杀亲夫?”

  顾宜宁心虚,把凝固成型的蜡滴抠完后扬在了床幔外面,在对方压迫的目光下不自在地问:“疼……疼吗?”

  “疼,”陆旌枕着手臂,气息不稳道:“很疼。”

  顾宜宁愧疚感更深,“我让人拿冰块冰一冰。”

  “不用冰块。”

  “那怎么办?”

  陆旌:“像刚才那样,呼一呼,吹一吹,就不疼了。”

  她鼓起脸,攒了一大口气,轻缓地吹到对方手臂上。

  这次陆旌感受到了,酥酥麻麻的,稍纵即逝。

  他把人揽在怀里,“刚才在做什么?”

  顾宜宁不知道陆旌什么时候醒的,老老实实地供出来,“检查殿下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

  顾宜宁点了下头,还是觉得陆旌这床被子暖和,便往他那边凑了凑。

  陆旌下意识道,“今晚不行。”

  她好奇地问,“什么不行?”

  随后渐渐反应过来,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他下半身瞟,上半身没伤,总不能是在下半身。

  两人对视,对方眼中的情绪一览无余。

  陆旌看着她清明的眼神,想说些什么,又怕越描越黑,言简意赅道:“明晚。”

  顾宜宁眨了眨眼,乖乖应答:“哦。”

  但按推算,明天应该会来小日子,她立马补充,“再拖几天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体谅,陆旌忍不住地去解她衣带,“还是今晚。”

  他不知收敛。

  顾宜宁第二日醒来后,腿脚又是软的,看着脚腕上军中的纱布打结方式,用被子蒙住了头。

  那样丑陋的疤痕,陆旌如此执着,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第56章

  顾宜宁的脚伤大有愈合之势, 她已能下地走路,见陆卓仍尽心尽力地扮着女道士去灵水街算命,自己便提步跟了上去。

  刚将摊位摆好, 街中就涌过去一队人马,马背上的男子们皆佩戴银白面具, 腰间缠有软剑,暗蓝色衣袍随风摆动,看起来威风凛凛。

  他们拥护着中间华贵的马车, 一路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陆卓抱着手臂,在马车左侧挂着的灯笼上扫了一眼, 漫不经心道:“四皇子。”

  顾宜宁看着那行人马的背影,不由得想起符诚,以及她二叔祖父被劫持的事。

  陆旌去了躺徐州, 保她二叔祖父安然无恙,他那般雷厉风行的手段,定是逼着二叔祖父说出了家族的秘密, 想必父亲此时已经得知了白氏并非他生母的事实。

  然而徐州没传来任何家书,父亲孝敬白氏这么多年, 一时无法接受现实,也在常理之中。

  但让顾宜宁感到诧异的是, 林淑妃既然有能力劫持二叔祖父, 为何不将人直接杀了封口, 一了百了, 永无后患。

  许是想引陆旌出面。

  把陆旌引到千里之外的徐州,难不成是想加害于他?

  这对母子不忙着去打压太子一派的势力,招惹陆旌做什么。

  顾宜宁敛下眼眸,心不在焉地翻了页桌上的画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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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景元殿的暗牢里,传来纷乱的脚步,这处阴暗潮湿的地方,阴风阵阵,火焰晃动,天窗泄下几束光,投射到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

  符诚衣衫破烂不堪,上面的血鞭印痕混乱繁多,被绑在支柱上,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眼高位上那个神色寡淡的男人。

  一眼看过去,脸色突变,骇然大惊,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密密麻麻的恐惧。

  他看到的是,活着的陆旌。

  符诚闭眼又睁眼,耿着脖子盯了好一会儿,越看下去,越绝望,只能认命地接受眼前的事实,眼底,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渐渐灭掉。

  肢体摆动间,发出铁索的撞击声,他先是苦笑,而后仰天大笑,笑地眼泪都淌了下来,今后,非死即伤,怕是一辈子都得困在这铜墙铁壁的地牢之中。

  似是笑够了,符诚忍不住哽咽着道:“到底遭了什么仇什么怨,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就因为……就因为我姓符吗?”

  “我一个尚书的儿子,沦为宫妃的走狗,成了家族的废棋,党争的牺牲品,腿废了,命,也要快没了!”

  那些个伤春悲秋感慨良多的话听着格外乱耳烦心。

  陆旌靠在椅背上,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语气压着几分淡淡的不耐:“先是颜慕谦、再是断情散,后面还有什么?”

  符诚脸上布满了绝望之色,后面还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呢?

  有什么都要不了陆旌的命。

  林淑妃筹谋了那么多时日的谋划,终究是功亏一篑。

  她想什么不好,偏要对陆旌起杀心。

  陆旌是她想杀就杀得了的人吗?

  那个疯女人。

  真是异想天开,自己做梦也就算了,还非要逼着他来效命。

  符诚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恨恨道:“敢问殿下,去徐州一趟,可发生了什么变故?”

  陆旌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运功压制着体内的毒火。

  吴川平静问道:“断情散可有解药?”

  符诚愣了一下,惊喜不已,“解药?解药?他真的中了断情散!对不对?摄政王中了断情散!”

  符诚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林淑妃那疯女人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确确实实把断情散下到了陆旌身上。

  她昔日侃侃而谈的模样似在眼前。

  她说,无论是上翎军还是景元殿,都无懈可击,几乎找不到弱点,要想动摄政王,只能从“情”这个字眼上下功夫。

  陆旌的软肋无非就是顾宜宁。

  然谁敢在陆旌健好无损时对顾宜宁下手?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打不过她身边那群高手如云的暗卫。

  林淑妃对摄政王府的监视不可谓不严密,她心思细腻,凭借着女人的直觉,很快发现对顾宜宁来说,颜慕谦似乎与其他人格外不同。

  而摄政王对这位地位低微的画师态度也很微妙。

  真看到颜慕谦的画像时,林淑妃轻怔了一下,而后缓缓展露笑颜,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顾宜宁不喜欢陆旌,对颜慕谦那般好,是因为就喜欢这种玉面书生类型的男子。

  林笙是,颜慕谦也是。

  那日符诚在街上以颜慕谦诱顾宜宁入局,不为别的,只为挑起陆旌的怒气。

  陆旌怒了,一切都好说。

  因为之后还有徐州的断情散在等着他。

  那断情散,可是大有门道。

  情也分正反,爱恨痴嗔,皆算得上动情。

  陆旌因顾宜宁而大动肝火,情绪波动极高,越是负面情绪,断情散发挥的毒力就越强悍霸道。

  普通人可当场暴毙而亡。

  就算陆旌未死,也得丢半条命,接着再吐血十次以内,便可经断人亡。

  林淑妃如意算盘打得极好,铁了心地想要陆旌的命。

  符诚定定地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陆旌,也没看出来这位摄政王究竟伤到了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