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那个要出家的 第83章

作者:阿酤 标签: 甜文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白明朝:“……”

  暴雪下了三日,白倾沅便有三日未曾见过顾言观了。

  马车载着她一路到顾宅,此时的顾宅已与她头一次来时完全不一样了,是焕然一新,高贵典雅的存在。

  她下了马车,便有门房来迎她,领她进门。一路穿过冗长的回廊,她见到先前来时干涸的流水与池塘已重新焕满了活力,花草树木也都得到了精心的照顾,枝桠虽还留着残雪,但却不再是枯荣,而是暗藏生机。

  顾言观正和江韶华在亭子里煮茶,见她过来,便招了招手。

  “江老板也在。”白倾沅见到江韶华,还是有些不自在。

  她原本还想与顾言观好好胡闹一番,此时见到江韶华也在,便逐渐收起了那些心思。

  江韶华见到她过来,忙起身道:“见过县主。”

  “江老板客气了。”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白倾沅哪里还敢受他的礼,连忙跟着福了一福,互相客气。

  “我从前还恍惚,一直在太后身边帮着我们的人究竟是谁,如今见到县主,一切便都不攻自破了。”江韶华一坐下便开诚布公,“江某此番能捏住那么多户朝廷官员的把柄,多亏了县主。”

  白倾沅笑笑,若她当初知道江韶华是这等身份,会不会将此事告诉他还是未可知。

  她无心参与他的大事,只能装傻充愣道:“江老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也没事,江某今日以茶代酒,先敬县主一杯。”江韶华倒是自在,端起茶盏就要喝,白倾沅不想承他的人情,忙也跟着端起矮桌上一杯盛满茶水的小盏,一饮而尽。

  江韶华看看顾言观,又看看她,面色登时有些一言难尽。

  白倾沅不知他此为何意,问道:“怎么了?”

  “这杯……”江韶华指了指她手中的空杯,“是顾兄的……”

  说罢也不必她解释,他自己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江某眼拙,有眼不识嫂子。”

  白倾沅:“……”

  虽然很羞耻,但白倾沅不得不承认,这一声嫂子,叫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斜眼瞧了瞧顾言观的神色,见他没反驳,面色也没差,便自觉受用起来,巴不得江韶华再多叫几声。

  可惜这只是昙花一现,他接下来的话,还是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我店中新来了一批上好的白狐皮,县主若是想拿去制成大氅,来年开春还来得及穿上几趟。”

  白倾沅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黑狐大氅,调侃道:“白狐可是难得,江老板不留着自己卖个高价钱?”

  江韶华知趣得很,只是含笑道:“有什么东西比县主此番帮的这个大忙还要贵重呢?”

  “江老板言重了。”

  两人一唱一搭,一来一回,待顾言观从自己手中夺走杯盏,白倾沅才恍恍惚惚想起来,自己此番到这,还没同他说过话。

  都怪江韶华。

  她拢了拢大氅,往顾言观身边坐了几分,道:“我听哥哥说,顾先生明日便要回朝了?还是工部?”

  顾言观将茶盏放回到她面前,只说了一个“是”。

  “工部好啊,只要不是跟这次一样,动静闹得这么大,工部还是最吃香的。”江韶华理智道。

  他说这话,也不觉得心虚。

  白倾沅内心鄙夷,却也不好显露在脸上。

  她此时对江韶华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敬而远之。

  偏顾言观与他还处处是往来。

  只见顾言观指尖轻移几下,将茶壶递到了江韶华手中,他稳稳接过,又继续笑道:“顾兄风雅,这灵泉寺上的竹露还未用尽,便又有暴雪残渣可饮。”

  “天命。”顾言观轻言两字,转过头来看着白倾沅,“县主尝尝。”

  白倾沅哪里会欣赏这些,可是听了他这话,也不好断然拒绝,便模样乖巧地将茶盏凑到嘴边,轻呷了一口。

  喝茶的间隙,她又听见江韶华道:“今日蒋峥嵘和苏疑碎,还有覃质,在朝堂上公开对峙了。”

  顾言观淡淡道:“那还不够。”

  “是啊,那可不够。”江韶华的笑不再是从前那般叫人舒畅,而是带了些森冷,“该叫他再也动不得身,那才好。”

  白倾沅告诫自己不要听这些,她和顾言观复他们自己的仇就好了,江韶华复他自己的仇,他们本该两不相干。

  可偏偏他们说的话总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耳中。

  “皇帝年后会让德昌侯去江南上任,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江韶华即便是说着再狠毒的话,脸上的嘴角弧度也总是不变,白倾沅每每见到他这副笑面虎的模样,便心生胆寒。

  上一世她对江韶华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她既不敢轻易揣摩,也不想与之多加接触。

  “到时候还要请县主帮个忙才是。”白倾沅刚想着这茬,便被他点了名道了姓。

  “我?”她踌躇着指了指自己。

  “是。”

  江韶华走后,白倾沅心中仍惴惴不安。

  “我觉得他很危险。”她紧挨着顾言观,实话实说。

  “我不危险?”顾言观偏头,与她对视。

  “我欢喜你,你便不危险。”白倾沅抿紧了嘴唇,没羞没臊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睫毛。

  “年后我父王就该进京了,到时候事情处理完了,你就跟我一道回西郡好不好?”她眼里星河遍布,满是期待。

  顾言观失笑:“真做上门女婿?”

  白倾沅扭捏道:“也不是不能跟你待在京城,只是你得先跟我回西郡。”

  “为何那么坚持?”

  “因为我母亲还在西郡,见过我父亲不行,还得见过我母亲,见过我们全家,那才行。”白倾沅脑袋枕在他肩上,傲娇道。

  顾言观稳住她不断晃动的身子,低声回应道:“那就去西郡吧。”

  “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白倾沅惊喜地爬起来,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嗯。”顾言观揉揉她的脑袋,“我的小县主,该有的仪式都得有。”

  “真好。”白倾沅傻傻地笑着,瘦小的身子躲在他怀里,亭子里四面都漏着风,不知何时还会有下人经过,她却无所畏惧,只想安静地听一会儿顾言观的心跳。

  良久,她才捂着饿扁了的肚子道:“我饿了。”

  “进屋叫她们给你弄点吃的。”

  “我想吃你。”

  顾言观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原本缩在厚厚大氅里的人搂住脖子堵住了嘴。

  大雪初霁的日子里,就该有些甜头。

  而与他们的岁月静好截然不同的,是另一边蒋家和苏家,还有覃家的鸡飞狗跳。

  苏家诚如苏疑碎所说,他们家人少,自己吃的粮食并不用太多,剩下的许多都可用来开粥棚布施。

  而覃家更是。覃质至今也只一个孤家寡人,上头只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休养在家,他们家能用来布施的米粮,也是能顶一段日子。

  真正麻烦的是蒋家。

  蒋家是个大家族,到了蒋峥嵘这一代,除了大房二房还留在北郡,余下的三房四房皆住在京城,蒋峥嵘正是三房。

  蒋家四房不是个争气的,京城这一脉,几乎全是靠蒋峥嵘在撑着。幸而他也算争气,顾征死后在军营也是挑了一段时日的大梁,如今又得太后赏识,儿子还娶了长公主,勉强也算光耀门楣。

  只是金玉其外,往往败絮其中。

  蒋家下半年迎娶成柔长公主,为了长公主偶尔到蒋家来住时可以顺心,花重金买下了自家隔壁的宅地,打通两家,将隔壁建造成了一座园子以供公主赏玩居住,其奢华程度堪比宫中的小御花园。

  而公主不领情也就罢了,偏偏年末又赶上雪灾,赶上雪灾也就罢了,偏偏又要与苏疑碎和覃质两个混不吝比高低,开仓布施。

  开仓开仓,蒋家哪里还有仓可以开。

  蒋峥嵘回去越想越来气,气还未平下去,便听手下又慌乱进来禀报,说外头苏家和覃家的粥棚都已经开始搭了。

  这才刚下朝不过两个时辰,那两个杀千刀的竟就忙活起来了,蒋峥嵘心下暗骂,但还是赶紧吩咐人收拾东西,出去街口搭粥棚。

  手下这边瞅来那边瞅去,犹豫道:“老爷,苏将军和覃将军都是自己亲自去的……”

  蒋峥嵘垫子都还未捂热,这下哪里还坐的住,顶着年逾花甲的身子道:“走,我也亲自去!”

第78章 天家事

  争风头的后果, 便是蒋大将军跟着苏疑碎和覃质两个年轻的,有样学样。

  他们对于救济之事亲力亲为,他便也跟着亲力亲为, 他们日日在朝堂上向皇帝汇报粮仓的余量与进度, 他便也跟着汇报,如今这三人上朝就跟孔雀开屏似的, 争的可谓是不分上下,难判高低。

  直至这一日,苏疑碎和覃质先后汇报完自家粮仓之后, 蒋峥嵘并没有如前几日那般, 紧接着站出来。

  因为他病倒了。

  毕竟是六十岁的老骨头, 要跟苏疑碎和覃质这种年轻力壮的比,哪里比得过。

  蒋含称这几日一直被成柔留在公主府,虽说没有同过榻, 但好歹也叫他住进了隔壁院子,日日在跟前伺候。

  只有这一日,父亲生病, 他不得不回去。

  蒋含称前脚刚离开公主府,成柔后脚便喊人备了马车, 进宫。

  居正殿里,她闲适地靠在椅垫上, 熏着暖炉道:“皇帝这回该满意了?”

  “满意了。”皇帝笑着坐到她身边,“多亏姐姐拖住了蒋含称,这才能让蒋峥嵘累垮。”

  成柔却是没有多高兴,谨慎道:“你想要夺兵权我不反对,我的确不喜欢蒋家,只是你自己需得保证, 你选的人切实可靠。”

  “姐姐放心,那苏疑碎和覃质,只要不跟顾言观,就都是能实打实握在手里的人。而顾言观半月前便已回朝,朕只会让他做文官,不会再让他碰兵权,先前他父母的事,皇叔的命也算是抵了罪,他对朝廷也不当还有怨言,就算有,如今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安心些。”陶宣端的是十足的信心,吃起栗子糕来满嘴都是笑意。

  成柔看着他,忽而问道:“你这几日未曾出过宫吧?”

  咀嚼栗子糕的嘴突然停住,陶宣愣过之后,笑了笑,“姐姐说的什么话,母后现在看的这么严,朕有没有出过宫,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那便好。”成柔打量着他,似在怀疑他这话有多少的可信度,“你少跟他来往,我就能安心些。”

  “姐姐是否也觉得,江韶华这个人,其实在哪里见过?”陶宣意味深长,期盼地看着成柔,希望能从她嘴中得个准确答案。

  成柔淡定地为他斟一杯茶,神态自若道:“没有见过。”

  “是吗?”陶宣失落地收回目光,“我还以为姐姐跟我会有一样的想法,要不改日再去问问长姐,让她帮忙看看人?”

  “你认出他是谁,然后又要做什么呢?怎么长姐和你都认识的人,我竟会不认识?”成柔语气不急不躁,缓缓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