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煜锦
两人到了学校,就看到教室里挤满了学生,除了讲桌是大队里给准备的,其他学生的课桌和板凳都是自家带来的,各式各样的都有。
看着虽然简陋,可看着孩子们晶亮的眼睛,陆从月头一次觉得做一名老师真的挺好。
当然,五年级是人数最少的班级了,毕竟能上五年级的大部分都过了十岁,很少有人家愿意送来读书,大部分是下地跟着干活挣工分了。
陆从月班上一共十六个学生,其中有四个还是隔壁丰收大队的过来的。
因为老师只有六个,所以陆从月不光教五年级的语文,连数学也得她教,而张曼丽却教四年级的语文和数学,只有一年级学生太多安排了俩老师来负责。
这安排让陆从月心情还挺复杂的,总觉得这是冥冥中的注定。
不过按照原书中张曼丽该是投机倒把赚钱的,没想到现在阴差阳错的和她一起当起了小学老师。
课程表是陆从月制定的,每天上三节课,下午的时候除了正课还有一节劳动课,将院子里种上蔬菜和粮食,让孩子们知道劳动的重要性。
陆从月第一次上课还是有些紧张的,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看着她的学生,她想着谢明朗给她上课的样子,想着裴老师他们上课的样子开了口,“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们有什么梦想吗?”
她的话一落,台下的十几名学生就是一愣,接着便有大胆的学生说,“我的梦想是全家都能吃饱饭不再挨饿。”
“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小学老师。”
有一个开口的,就有第二个开口的,其他的人也纷纷开口,但大部分愿望都是做老师让全家吃饱饭。
陆从月笑了笑说,“不错,大家都有梦想这是件好事。”
她看着孩子们,继续说,“你们都是五年级的孩子了,有的可能上完五年级就面临退学,有的家庭好些可能会让你们继续读,但不管怎么样,老师都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读书。当老师需要你好好学习起码考上初中考上高中,哪怕是想全家吃饱饭也最好多读书,多读书才能有机会,不然连个机会都没有,岂不是遗憾。”
有孩子举手问,“那老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愿望是什么?
陆从月其实有自己的梦想的,她笑着说,“其实老师的愿望是当一名裁缝,但现在做了老师,不过也不错。有时候人的梦想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但我们如果朝着这方向努力说不定以后就能实现了呢?”
说着陆从月在黑板上写下梦想二字,然后翻开课本准备上课了。
门外窗户边儿,张曼丽听着里头传来陆从月清亮的嗓音,越发的复杂。
她该是恨这个抢走她男人的女人的,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张曼丽真的讨厌不起这个陆从月来。
陆从月不管是在她的记忆中还是在旁人的口中似乎都跟她如今见到的人不一样,不一样到甚至让她怀疑这陆从月是不是也是个从头来过的人。
陆从月下了课就回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发现李小红坐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
见她来了,于思甜忍不住撇了撇嘴没说话,李小红顿时头疼道,“一年级实在是太难带了。”
陆从月端着茶缸喝了一口水拍拍她的肩膀道,“坚持坚持吧,没办法一年级的孩子年纪都小一些不好管教。”
课间只有十分钟,上午的课程又有三节课,陆从月喝了点水休息一下又继续回班级上课了。李小红听着外头孩子的闹腾声音简直像听魔音,觉得痛苦极了。
其他几个老师面色也不好看,都有些羡慕陆从月,毕竟上五年级的孩子都大了一些也懂事了,跟他们沟通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陆从月可不知道他们如何羡慕她,反而觉得压力很大。这十几个学生她希望他们都能去考初中的,而且都能考上,哪怕她当老师也只能当到年底,她也希望这些孩子能有个好的基础。
陆从月上了一上午的课觉得嗓子都有些难受了,李小红也好不到哪去,回家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好在上课下课日子忙碌起来也没功夫多想,晚上又有李小红陪着陆从月也不至于太想谢明朗,只偶尔独处的时候会想谢明朗到了哪里,一路上顺不顺利?
谢明朗跟着齐宝川一路上交替开车,终于在历经七天后到了南市。
南市早年也曾是古都,地处南边儿,发展自然比北方要好的多,他们这次是给琅琊市的食品厂拉了货物过来,将货放到目的地工厂,两人便有一两日的功夫能够歇着了。
齐宝川说,“这南市虽然繁华,但是比海市还是差的远,你是想在这边儿弄点东西回去还是想去海市瞧瞧去?”
谢明朗算着时间便说,“如果来得及,我想去趟海市,来之前我就答应从月要是有机会去海市就去淮国旧那边弄一些布和衣裳回去改改卖出去。”
齐宝川也不阻拦,“那你去就是,我在南市这边看着。”
南市这边他也来过几回,而且他每次弄的大部分都是烟,所以去不去海市都影响不大。
谢明朗便和齐宝川告别带着钱和票就往海市去了。
从南市往海市有直通的汽车,大约一个小时也就到了,而且南方比起北方一些事情查的更松,路上根本没有碰到纠察队的人。
好歹也是在京市生活过的人,谢明朗到了海市这样的大城市也不会打怵,一路问着路就到了淮国旧。
这时候的淮国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谢明朗是带着自己的口袋来的,进去之后看着热闹的场景就有些惊讶了。
这里头当真是卖什么的都有,而且因为卖的大多数是残次品所以根本不要票,价格还便宜,很受当地老百姓的喜欢。当然外地人也有过来的,但是知道这里的就少了。
谢明朗大大方方先逛了一圈大体有了印象就直接奔着卖布料的地方去了,而且他知道一次性买太多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每种颜色的布都买了一些,量不多不少,还不容易引起怀疑。
买完布,又去看成衣,也得亏人多的挤不动,不然的话谢明朗买这么多东西还真容易引人怀疑。
买完东西天也不早了,谢明朗在附近找了间招待所住下,打算明天再过来逛逛。
晚上的时候谢明朗便把布料和衣服都收敛打包起来,务必让东西占的地方小一些这样回南市的路上也能安全一些。
第二日一大早谢明朗又去了淮国旧,只不过大早上的来排队的人还真不少,到了开门的时候大家一窝蜂的冲进去,到了柜台前便要这个要那个。
其他的东西谢明朗也没兴趣,就单纯的买布和买衣服。好在人多,服务员又换了人,倒是没出什么茬子。
下午的时候谢明朗便大包小包的回南市了,一下车便回招待所把东西放下,出来吃饭时才碰上从外头回来的齐宝川。
齐宝川身上背了个帆布包,见他回来松了口气,笑着说,“你等我放下东西,咱们一块吃饭去。”
谢明朗便在楼下等他,“好。”
两人出去吃了饭,齐宝川小声问他,“这边的烟不错,你不弄点?”
谢明朗以前没接触过这个,便虚心请教,“好卖?”
齐宝川可是老司机了,对自己的侄女婿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便点头,“那当然,不然你当为啥都喜欢来南边呢?还不是因为烟这东西能赚钱,这边的烟味道好,咱们那边有钱买不来。你可以少拿一点到县里去,总有识货的人。”
谢明朗心下一动,反正卖衣服是卖,卖烟也是卖,那就一起来吧。算了算身上的钱也还能买一些,于是对齐宝川道,“姑父,您对这里熟,您有路子吧?”
“那还用说,待会儿我带你去买。”要是其他人齐宝川当然不会把路子漏了,但是这侄女婿他觉得安心也就带着去了。
不得不说谢明朗运气就是好,买了烟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麻烦,在招待所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俩人便去厂里开车拉着往琅琊市的货往回赶了。而他们自己的东西只能放在驾驶室里挤的满满当当。
只是回去的路上有些不太平,走出苏省地界儿突然就遇上拦车的了。
齐宝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拦在车前的人对谢明朗说,“看来咱们这次白跑一趟了。”
谢明朗隐约明白过来,“打劫的?劫后头的货的还是咱们这些?”
齐宝川苦笑道,“这些人知道咱们司机会带货回去,抢的就是咱们的东西,后头的到底是厂里的,怕抢了被追查,抢了咱们的咱们也不敢报警啊。”
“那就这么给他们?”谢明朗活动活动手腕,觉得今天要大打出手了。
齐宝川见他这样连忙道,“不给能怎么办,他们上来抢咱也……你干啥去?”
齐宝川未说完,谢明朗已经开车门下去了,临下去前说,“姑父,把车门锁死了。”
闻言齐宝川急了,“你干啥,回来,你这孩子,他们不敢怎么着的,顶多损失点钱,你回来。”
可惜谢明朗并不听他的,上一世他虽然是侯府庶子,但也是跟着嫡子一起习武的,功夫并不差,只是到了这里后并没有机会用到,没想到头一次出门赚钱就碰上了。
让他拿钱免灾?那不存在的,谢明朗下了车,那十来个混混便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说,“怎么,不服气?”
谢明朗笑,“那可不,非常不服气。”
这些人越发朝着谢明朗近了,“那今天就让你服气一下。”
为首的混混朝旁边使个颜色,几个混混便朝谢明朗凑了过来。
齐宝川在车上吓得不行,一看这架势连忙开车门下去了,“各位好汉……”
他后头的话都未说完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几个混混还未凑到谢明朗跟前就被谢明朗迅速的一一踢飞出去了。
趁着这功夫谢明朗朝齐宝川笑了笑,“姑父,上车上锁好车门等着我。”
齐宝川一咬牙迅速的又爬上车,不等有人过来拉车门当机立断的锁了车门。
外头混混们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有两下子,这下也不敢大意了,十几个人直接朝着谢明朗就冲了上去。
齐宝川简直不敢看了,只听着外头砰砰的还有惨叫声,也不知道谁是谁的。
过了许久,外头终于安静了,车窗被人敲了一下,齐宝川惊恐的抬头就看见谢明朗正在外头朝他笑,脸上没有一点伤,身上也不像有伤的样子,再看地上那十几个混混早就倒了一地正在痛苦的哀嚎。
齐宝川心脏砰砰直跳,手忙脚乱的开了车门让他上来,担心道,“没受伤吧?”
谢明朗摇头,“没受伤。”
他伸手摁了一下喇叭,地上的混混们连滚带爬的往一边儿去了,把拦路的木头也搬走了。
见齐宝川手脚哆嗦似乎还没恢复,谢明朗说,“姑父,我来开吧。”
齐宝川愣愣的点头,怎么和谢明朗换的位置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平稳的上路走出去一段距离了。通过后视镜,齐宝川只能看到混混的小影子,这才战战兢兢道,“明朗,刚才实在太危险了,你不该一个人下去的。幸亏你打架厉害,不然……”
“不然出了啥事儿,你媳妇可咋办啊。”齐宝川哆哆嗦嗦的说完靠在椅背上深呼吸,显然是吓坏了。
这种事儿以前不是没碰到过,有时候也会损失一些钱财,但是像今天这样什么都没损失还是头一次。
谢明朗这会儿也恢复了以往的好脾性,点头说,“以后不这样了。”
没等齐宝川点头松口气,谢明朗又说,“不过再来几个我也能打的过,没事儿。”
齐宝川险些气死,这可是他媳妇的侄女婿,万一路上出了什么茬子他可拿什么赔哟。
不过刚才也是真凶险就是了,现在想想对方十几个人,他们这边就一个谢明朗能战斗,谢明朗是怎么打的过这么多人的?
齐宝川狐疑道,“你怎么打的?”
谢明朗明白过来齐宝川刚才压根就没敢看,便随便道,“随便打打,就那么打了,他们不禁打。”
齐宝川:“……”
似乎还挺厉害的,跟古时候的侠客差不多了。
好在回去的路上没再碰见啥事儿,但晚上靠路边休息的时候齐宝川却不敢大意了,和谢明朗轮流休息,白天对方开车的时候自己也赶紧补觉休息。
回到琅琊市已经是十天以后了,路过家属院儿的时候先喊了双胞胎出来偷偷把东西运回家去,这才往拉货的目的地送去。
齐宝川和这些厂也都是熟人了,交了车对方还给俩人一兜的吃的,俩人这才往运输公司去报道交差。
回去的路上齐宝川就说,“这一趟还算顺利,回去就别和你姑说路上的事儿了,省得她担心。”
谢明朗点头没有不答应的,正好他也不想让陆从月知道,俩人就这么一拍即合。
到了家,陆大红已经做好饭了,因为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所以晚饭做的很丰盛,有肉有鱼,还蒸了白米饭,让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爷俩好一通吃。
大概是习惯了齐宝川这样子,陆大红也没觉得有啥,晚上的时候便说起齐小富下乡的事儿来。
“现在知青办已经来通知了,估计六月拿了毕业证就得下乡去了。”陆大红很担心,“这两天你休息赶紧跑关系,看看把小富弄沂河生产队去,那边儿好歹也算有熟人日子过的也不太差,不然送其他地方去我真不放心。”
齐宝川眉头紧皱,显然也很担心这个二儿子,他叹了口气说,“只能这样了,正好这次弄了一些烟回来,拿出来一条去走走路子,说什么也得把他弄沂河生产队去。”
陆大红挺心疼的,她男人从南边儿弄一条烟少说也得挣个十来块钱。但现在不花钱也不行了,当初使劲了力气才把老大留城里了,但后头她俩总不能现在就都退下来,真退下来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