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
镖师们推着小斗车不断地往返,有一位自称是总镖头的人同夏晚棠说,“夫人,每斗车可以载五百斤的煤炭,需要镖师们推四次,便能运走一吨。来送煤的镖师们不少,预估忙活一宿,等到后半夜便能都安置下来了。夫人可以放心回去休息,我们速达镖局办事,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夏晚棠想着天寒地冻,这些镖师们虽然是给夕夕矿场送货来的,但也都是肉-体凡胎,便回夏家带着陈嬷煮了三锅热汤,让夏勤耕和夏耀祖合力将那些热汤装进桶中搬到了江滩边上来,供那些镖师们喝以暖身。
夏勤耕看着镖师们推着小斗车来来去去,突然咧嘴一笑,低声冲夏晚棠说,“姐,你觉得咱们像不像奈何桥上发汤的孟婆?不对,咱姓夏,应该称为夏婆。刚好面前还有一条江,还有这么多的人在江上来来去去,像不像一群游魂过奈何桥的场面?”
夏晚棠瞬间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立了起来。
她瞅一眼将黑未黑的天色,一巴掌拍在夏勤耕的胳膊上,斥道:“你说什么鬼话呢!马上就要过年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不知道不吉利的话不能多说?”
夏勤耕立马收了嬉皮笑脸,咳嗽一声,站稳在地上。
那么大的一排船从远处开来,停在夏家庄旁边的江滩里,一辆辆的小斗车载着煤炭往农场中运,已然堆出一大片来,怎么可能不惊动到隔壁庄子的人?
这一年的冬天相当的冷,本应当是窝在家里猫冬的时节,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可江滩上的动静太大,不少人家还是跑出来看热闹了。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一排人沿着江滩站好,看着那一车又一车的煤石从远处运来,又运去农场,有好些家里没屯够煤石的人都激动得站不稳了!
煤石本来就是金贵玩意儿,往年都是准备柴火烧着过冬的,近年来夏家庄的人都跟着夏家赚了些钱,不少人家都起了新院子,还有样学样地在屋顶上竖起了烟囱,这才有人家陆陆续续地买了些煤石。
可就算是那些买了煤石的人家,烧火做饭与烧炕取暖时,用的多数依旧是木柴。
今年的天气相当冷,灶膛里的柴火烧个不停,屋子里都有些凉,那些买了煤石的人这才发现烧煤石的好处——同木柴相比,煤石不仅耐烧,而且烧的更热!
‘煤石好用’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有煤石的人家纷纷烧上了煤石,没买到煤石的人家只能冻得打着哆嗦干瞪眼。
这会儿看到那么多的煤石到来,那些因为没买到煤石而挨了冻的人看着煤石就好似看到了金疙瘩,纷纷跑来找夏晚棠打听。
“棠丫,你这煤石卖么?匀婶子点儿行不?之前县里卖煤石的时候,婶子买的有点少了,没想到今年冬天这么冷,婶子可以多出点价钱。”
“李家四媳妇,匀叔一点煤石吧,叔可以给你多出一些钱!叔上有老下有小,叔挨点儿冻没关系,但老人和小孩不能冻着啊……”
听着这些人的请求,夏晚棠没有丝毫的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
“叔,婶子,我从外地买回这些煤石,本来就是帮大家渡过这场凛冬的,大家若是想要,挑个担来秤了买回家去用就是。也无须说加价之类的话了,同衙门卖炭一样的价格,一文钱都不多收。”
这些煤的开采成本根本不算高,运输成本也没多少,按照衙门卖炭的价格来卖,夏晚棠就已经是大赚了,她哪能再加价?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加价,那就算是发灾难财了。
这既不仁,也不义。
天下那么大,夏晚棠无法帮助所有人抵御这一次的小冰河期,但帮助周边几个庄子的老乡邻里度过这次小冰河期的能耐,她还是有的。
天下人因为小冰河期而受苦受难,那是她力所不能及之处,可若是周边庄子的老乡邻里因为她抬高煤石价格而买不起煤石,继而活活冻死,那她的良心难安,怕是昼夜难眠。
不低价卖炭,那是因为她并非圣母,心中依旧装着自己的小家,不趁机哄抬物价,那是因为她心里还装着仁义。
当然,若是她敢低价卖炭,怕是朝廷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调查,权贵们也会闻风而动,迅速瓜分这些煤石。
看众人欢欢喜喜地去回家拿扁担打算买煤石回家屯上,夏晚棠也赶紧叮嘱夏光宗、夏耀祖以及夏勤耕往家里尽可能地多屯一些煤石,她还打发长庚往李家庄跑了一趟,给谢闰梅与三个妯娌带了话,让赶紧派人过来拿。
79. 替罪羊 出来吧,大棚!
速达镖局的人挺贴心的, 专门派了十二辆小斗车将煤石送去了夏晚棠在县城住的三进小院子里。
与夏晚棠家住在一条街上的人多数都是些富贵人家,因为煤石不够而忧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家的下人或是听到小斗车经过的动静, 或是看着街上沿街掉落的煤粉与煤渣,都循着踪迹找到了夏晚棠门上。
得知夏晚棠从外地搞来煤石时, 这些富贵人家都疯狂了,几乎是全家小厮倾巢出动,拉着马车、牛车、斗车、板车等所有能用来拉煤石的车,乌央乌央往夏家庄而去。
守在家里的陈嬷看着堆在后院的那一大堆煤石,脸上总算有了笑, 她盯着那些煤石嗤嗤地笑了一会儿, 赶紧进杂货间里寻了几张草席出来, 将那些煤石都盖上, 防止下雪湿了煤石。
“有了这些煤石在,足够烧到二月了。夫人这么有本事,定然不会缺煤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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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为了选取‘赈灾官’而开恩科,可绝大多数读书人都与清平府府学的山长考虑得一样,知晓这并不是青云路,愿意参加这次恩科的人寥寥无几。
负责组织开展这次恩科的主考官看着各地各府汇聚上来的名单, 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若是真将这份名单呈给圣上, 圣上定会龙颜震怒!你我安有好果子吃?不行,不行,这是圣上开的‘恩科’,读书人却不愿意呈这份圣恩,那哪行?既然这些读书人不愿意承这份‘恩’,那就只能点了,点了谁上, 谁便上!”
主考官匆匆提笔写了一封折子,揣在袖中便急匆匆进了宫。
他这一进宫,便是大半天的时间。等黄昏时,主考官拖着疲累的身子从宫门走了出来,不久后,一道圣旨便通传天下官学。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为应对此次百年难遇之灾情,需集天下读书人之灵慧,共抗天灾。故,敕令各地官学拔取前五筹学子,直接入地方官籍,位列七品赈灾官,关键时刻可灵活应对。切记需保证一县之地至少需三一名赈灾官协助当地县令行赈灾之事。各地县令,需与赈灾官共谋良计,解决当地灾情,庇佑一方百姓衣食无忧。”
“另,于赈灾官中施行‘考评制’,每三月一小考,以省、州、府、县为青云之梯,三月小考中,成果优异者,可官升一品,以此为嘉奖,激励天下学子为黎民苍生共图生路,共谋福祉。”
这份圣旨加急传到了各省、各州、各府,然后以府学为单位,便开始选拔钦定的赈灾官。
李淳奕在清平府内的学识是一等一的好,莫说只是选拔前五筹,就算是只取前三筹,他都得上,若是只取第一或是取前二,李淳奕尚且有一线推诿的机会,不过他出生农家,并无权贵家族为背景后衬,实乃逃之无路。那些在清平府中有关系的权贵,这会儿想方设法地想将自家子嗣从府学拟定的名单中撤出,就是怕赈灾无功,被吏部定一个无能的帽子,终生止步七品赈灾官。
唯有入了仕途的人才知道,这以‘考评制’选拔的赈灾官有多么难!
一县之地的赈灾官为七品,那一府之地的赈灾官便是从从六品,往上再升一级,一州之地的赈灾官为六品,一省之地的赈灾官便是从五品,若是向上还有出头之地,那也只能官拜五品,往后便是哪里有灾就往哪里走,终年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若是能把事情办好了,或许会得到圣上的一些嘉奖,若是事情给办砸了搞黄了,指不定哪天就得人头落地。
这赈灾官哪能同安安生生走科举路相比?仔细算算这笔账,实在是不值得。
可那些权贵之家又有些担心,圣上下旨让天下有才能的士子免考入仕,自家若是后退一步,推诿了这机会,那是不是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了?若是让不对付的人借着这把柄参上一本,怕是全家都得跟着完蛋。
一人完蛋与全家完蛋放在一块儿对比,就很容易做选择了。
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多数权贵之家都选择放弃自家适龄的士子,让他们大胆入仕去,放手搏一个锦绣前程。
退一万步讲,这些权贵之家的士子背后有家族做靠山,若是遇到问题,能商量的人很多,这优势根本不是那些寒门士子能够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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