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 第24章

作者:祈幽 标签: 美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方年年皱眉,江湖好乱,怎么又扯出一个楼家?

  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下意识低头去看。

  方年年:“!!!”

  陈盟主力气真大,一块玉牌扔这么远!

  “盟主,咱们是兄弟,你有难我怎么能不帮。武林盟至宝被赛空空偷了,我为你着急上火好几天。”

  传来了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且声音越来越近,方年年暗道不好,声音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为的肯定是滚到自己脚边的东西。

  说时迟来那时快,一只脚伸了过来,轻巧地踢了一下小小的玉牌,玉牌以刁钻的姿势弹了起来,轻弱无声地落到了观赏竹的边缘。

  方年年紧张得胸口扑腾扑腾,逼着自己一动都不要动,她眼睁睁看到张县丞走了过来,弯腰在观赏竹的边缘捡起了玉牌,他没有往里面看,不知道另一面还藏着两个大活人,站直身体后就转身走了。

  方年年松了一口气,明明没有做亏心事,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她扭头看了看沈宥豫。

  沈宥豫回以轻笑,竖起左手食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方年年朝着外面使了个眼色,问现在怎么办?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武林秘辛,现在只想走。

  她出来后没有见到沈宥豫,还以为他没有等着呢,不知道刚才猫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出来。

  沈宥豫眨了下眼睛,示意方年年稍安勿躁。

  现在出去已经晚了,索性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捡了玉牌的张县丞走回了小亭子,将玉牌交给陈盟主,“陈兄你还是这般真性情,这块玉牌虽然是假,但好歹能哄哄不知情的人,别再丢了。唉,不是我这个做兄弟的不想帮忙,而是我们当年从楼家出来一人拿了一个盒子,我的里面不是莲子。”

  “不可能!”陈盟主脱口而出,估计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冲,现在是求人的时候,他忍了忍之后说,“你、我、妙法大师,宫里那位和魔教那人,他们三个我都已经询问过,得到的不是莲子,我拿到的盒子也不是。现在只剩下你的……”

  陈盟主自嘲地笑着,衣袖摩擦,他抬起手拿过了玉牌,“这不过是赝品,要么是楼家当年撤离前托付给老秃驴的是赝品,要么就是老秃驴诓我,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我这个盟主当得虚得很,是你们这些人的遮羞布和挡箭牌。”

  方年年微微睁大眼睛,陈盟主拿的玉牌和梁爷爷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他说他的是赝品,难不成自己拿的是真货?

  不会吧……

  她心下否定,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那么容易被梁爷爷捡到,又那么轻易地到了自己这儿?又不是批发市场一块钱仨。

  方年年的身后,沈宥豫眉头微蹙,武林中的传闻竟然是真的,盟主令牌是假。

  外面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我没有理由骗你,那个盒子我都没有扔,仍在,里面放着的不过是普通的伤寒药,药方也还在,你要是想看,我这就拿来。当时传闻楼家是药王之后,肯定是假的,我们都中计了。

  “那时也乱,七王争斗,楼家战队晋王,江湖跟着动乱异常,我们那时候年轻,听信传闻就去楼家查探,现在想想,其实是几位王爷借我们的手铲除晋王羽翼。药王之后是假,莲子是假,我们手上染血、背负血债是真。”

  “什么人?”陈盟主厉声喝道。

  方年年吓了一跳,她没有碰到什么发出声音啊,沈宥豫也是一动不动的。

第28章 馉饳儿 沈宥豫松开她后握紧了拳头,感……

  再胆大镇定, 方年年也是个普通女生,外面的人呼喝声猛地出现她有些慌乱是再正常不过的。

  关键时刻,沈宥豫环住她的腰, 捂住她的嘴,脚下轻动,腾挪间就换了地方。

  竹叶发出剧烈的声响, 陈盟主脚下生风,右手成爪, 伸进观赏竹里扣住偷听之人的咽喉。

  “主家饶命,主家饶命。”

  随着人体扑倒在地的闷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断求饶。

  方年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原来发现的不是他们,在另一丛的观赏竹里也藏着人。

  看看这都什么事儿?两个老|江湖了, 说个话偷听的就有好几个。

  要么就是盟主和县丞做事不够细致,要么他们方寸大乱、在意不了那么多, 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无论哪一个,都造成了现在尴尬的局面。陈盟主抓到一个,殊不知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还藏着两个呢。

  危机解除。

  方年年手肘向后推搡了两下, 示意沈宥豫可以放开自己了。

  软香温玉在怀,明明局面有些紧张, 沈宥豫却有些心猿意马、心不在焉、心想事成……呸呸,是想入非非……

  方年年挣了一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就怕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也许张县丞金盆洗手出了江湖,久不运动了,耳力和身手退化了不少, 但陈盟主是个老|江湖,引来他的注意就不好了。

  沈宥豫犹豫不舍地松开,手僵硬地垂在身侧,他盯着方年年的头顶面色不变,耳廓却在悄无声息变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攥紧了拳头,但拳头里空无一物。

  用方年年的话说,他就是攥了个寂寞。

  方年年可不知道身后之人复杂的少男心,她小心翼翼地用观赏竹遮挡着身体,悄悄地看着外面,有些不放心刚才被抓出去的人。

  外面,被抓出来的是今天张县丞请来的帮工,十来岁的小丫头穿着浅绿的衣裙、梳着双丫髻,趴在地上神色惶恐不安地看着张县丞和陈盟主。

  陈盟主脸色铁青,张县丞笑得很和蔼,安慰着小丫头不要怕,没什么的,他们就是随便说说话。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张县丞笑着问,“不要怕,我就是问问。”

  小丫头紧张得结巴,“我、我什么都没有听、听见。”

  她心虚地挪动着眼睛,明显就在撒谎。

  张县丞笑得就和邻居大爷似的,毫无城府的样儿,“说谎可不是好姑娘。”

  陈盟主嗤笑,“那么多废话。混元牵魂不混江湖变得优柔寡断了起来,当年你可是怕引起黑衣人的注意,眼睁睁看着楼家那个三四岁的孩子被割开了脖子!”

  张县丞面色变得铁青,咬紧了腮帮子发出噶哒噶哒声,很明显陈盟主提到了他的痛楚。

  陈盟主右手如炼,横伸出去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张县丞出手阻挡,但完全不是陈盟主的对手,反而被击退着趔趄后退。转瞬间那丫头纤细柔软的脖子被陈盟主用三根手指扼住,力道一点一点收紧,小丫头被提了起来。

  脚下悬空的小丫头挣扎地踢了几下,渐渐地失去了动静。

  方年年瞪大了眼睛,不过须臾,一条鲜活的性命就消失了。

  她眼前多了一只宽厚的手掌,挡住了一切。可是太晚了,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尽收眼底。

  肉体扔在地上发出沉沉的声音,面色钳紫的丫头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张县丞,里面毫无神采。张县丞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面色黑沉如水,“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丫头,你这是何必。”

  “呵,张县丞当官久了变得心慈手软,我久居江湖可没有妇人之仁。想想当年那个孩子,再看看你,啧啧。”

  陈盟主的话句句带刺,张县丞句句推脱,脖子上悬着利刃的他可没有耐心与之周旋下去了。既然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安生,抱着如此想法,陈盟主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鱼死网破,看谁忍得下去。

  他一个光脚的,已经没有了退路,但张县丞拖家带口,早已不是往昔说走就能走的了。

  陈盟主冷哼一声,“妙法那秃驴一开始也想搪塞我,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地把盒子拿了出来。宫里那家伙是没了根的媚主玩意儿,他要是有血莲子头一个拿出来邀功行赏,还轮得到我这儿焦头烂额。”

  他阴鸷地看着张县丞,眼中尽是疯狂,“我最后来找你,是有把握当年我们从楼家带出来的血莲子就在你这里。对了,魔教那不男不女的东西当年就把盒子扔了,你知道吗,当年我躲在旁边看见了。我这回去找他,他直接拿了袋金豆子砸在我的脸上,就这儿。”

  陈盟主抬起手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状若疯癫,“那滋味,我竟然还挺高兴。我和你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逃不走你。别想着置身事外,赶紧把血莲子拿出来吧。”

  他阴阴地笑了两声,扬长而去。徒留张县丞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面对着死不瞑目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了动静,沈宥豫才把手拿开。方年年看着他,他看着方年年,二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起。

  最后,方年年艰涩地说,“我们先回去。”

  沈宥豫点头。

  二人回到了小亭那儿,李秀秀还在和表哥说话,两个人在他们离开后没吃什么东西,桌子上没有多出盘子。剩下的时间,方年年有些心不在焉,李秀秀说了什么她过耳就忘,都没有记住。

  好在添妆礼没多久就结束了,大家纷纷离开。在门口,方年年见到了脸上堆着笑容送客的张县丞,白白胖胖,一脸和气的他真看不出以前混江湖的样子,也看不出刚刚就目睹死人的样子。

  “年年,我和表哥回大舅家,过几日回家来找你玩啊。”李秀秀腼腆地垂着头,依偎在闺蜜身边小声的说,“等二舅舅安定下来,差不多就是表哥第一次大假的日子,我们那个定亲嘛,你可一定要来。”

  “那是当然的啦。”方年年摸着身边女孩儿的手,相识多年的朋友竟然要定亲了,真是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她还是个孩子呢。

  李秀秀抿嘴笑,“嘿嘿,到时下正式的帖子,方叔方婶,还有小承意和大牛叔都要来。”

  “好呀,吃穷你们家。”方年年开着玩笑。

  “来呀来呀。”

  李秀秀撒娇。

  李家的牛车来了,李秀秀在表哥的搀扶下上了车,上车后她掀开帘子朝着方年年挥挥手,说着别过。表哥站在车踏上拱手一礼,方年年和沈宥豫回礼,然后表哥掀开门帘子进去,他们目送牛车离开。

  方年年怅然地说,“根本没吃饭什么,还听了一耳朵的东西,唉,肚子都饿了,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吃点东西?”

  “吃什么?”

  方年年想了会儿说,“馉饳儿,大骨汤水煮的。”

  “那走吧。”沈宥豫背着手,随意地说。

  方年年斜睨了他一眼,“看你很不情愿的样子。”

  “没有。”

  沈宥豫尴尬地挪开眼睛,一开始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那些甜腻的喜饼真是饱腹。他不是前一阵子肚子才不舒服过嘛,记忆犹新,就有些不敢山吞海吃、胡吃海塞了。

  “那走吧,我保证你会喜欢的。”方年年甩着精巧的提包走在前头,沈宥豫跟在后面。

  他看着方年年娇俏纤细的身影,心中的止不住地涌上欢喜。快走几步,沈宥豫跟上了方年年的脚步,二人并肩而行。

  馉饳儿就是馄饨,是做起来略微复杂的馄饨。三角的面皮儿中间放上调好的肉馅儿,从边缘开始往里收,收出一朵漂亮的花。

  边缘掐着漂亮的褶子,放进滚汤里上上下下,是水中绽放的花。或者放进油锅里炸,漂亮金黄的油泡儿围成了一圈,在油温的作用下,馉饳儿就成了漂亮的金灿灿的花。

  前者吃起来和馄饨、饺子没什么两样,后者就是油炸饺子的口感。

  方年年相中的这家在东市口糖饼店的旁边,一棵大槐树的下头。三四张小方桌,几张条凳,用竹竿挑起来的桐油布遮阳遮雨,边上是一锅一案,案头上做馉饳,锅里面下馉饳。

  馉饳在水里涨起来了,就捞进碗里,店家会浇上熬了几个时辰的骨汤,再放一勺菜头碎,放上一点儿芫荽碎。

  芫荽就是香菜,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但方年年觉得放上一点儿会更香。

  菜头是用萝卜做的,店家做的极为好,用的都是一年陈的老菜头。酱色很浓,吃起来口感爽脆中不失柔韧,吃他们家的馉饳儿吃的就是菜头搭配着的香,可以说菜头是馉饳的灵魂了。

  沈宥豫没有挑拣,跟着方年年坐下,方年年朝挑子那儿喊了一声,“两碗馉饳儿,放芫荽。”

  “得了。”店家回应,手上麻溜地开始包馉饳,是现做现吃,新鲜得很。

  “别看摊位小,这家店开了许多年了。记得七八岁那年跟着爹爹来乌衣镇上办事儿,中午和爹爹在这儿吃了馉饳,味道就记住了。”方年年笑着从自己的小提包里拿出两双筷子头,在沈宥豫惊异的目光中套进了店家准备的筷子上,把其中一双给了沈宥豫。

  她挤挤眼睛说,“干净吧。我来镇子上,十次有八次会来这儿吃馉饳,你尝了就知道了。”

  沈宥豫从方年年手中接过筷子,反复看着套在筷子头的部分,真是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你还说我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