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却
母女两人另外的手都拿着农具。
陈安忻和妈妈关系好,即使过了很多年,再和妈妈挽手,也没觉得不习惯。
“我和他已经说好了,他妈同意,他才能娶我,他妈不同意,我就不嫁给他,要他妈心甘情愿,不给我们家惹麻烦才行,那之前不许光明正大见我,路上见到我要假装不认识,也不能来咱家田里。”
“这样啊……诶,安忻,在那干活的是不是方嵘?”
“是方嵘,他咋又来了。”天没大亮,陈爱国的眼睛也还好使,很快就认出是方嵘。
方嵘来田里一直比他们夫妻两人早,昨天中午被女儿说走,他们以为他不会来了。
没想到今天还是来了。
“爸妈,我先过去问他。”陈安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放开和妈妈挽着的手,提着农具走过去。
只是没等她走近,方嵘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停回头望。
仿佛让她跟过来。
陈安忻把农具放好了才跟着。
在后面保持不远不近距离,她真想叫方嵘别再回头看了,本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就有猫腻,他频繁回头,完全就是坐实猫腻。
到了方嵘觉得隐蔽的地方,他回头就跟陈安忻说:“安忻,我昨天找我哥,我哥给我出主意了,今早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
陈安忻:“嗯,你说给我听听。”
“我哥让我不要跟我妈说,他先探探他妈,也就是我二妈的口风,叫她能对你印象好点,印象好了,我二妈可以和他一起对付我妈,安忻,这个钱袋子给你,还有一把梳子,钱袋子里的钱你随便花,我妈不知道的,我哥说你可以给我二妈做点吃的,如果你愿意做,交给我就好,我给我二妈,梳子是我自己做的,送你。”
都没等她借钱,方嵘就自己送钱过来了。
“你不怕我把你的钱全花了,不还你?”心够大。
“不够再找我要,我还有钱,就是在我妈那里,没事的,我可以骗我妈,我师傅的儿子要结婚,我包份子钱。”
十年没和方嵘好好交流过,陈安忻才发现他说话特逗:“你妈会很伤心吧,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为了外人骗她。”
孙婶子很可恶,作为被她害了一辈子的人,陈安忻认为孙婶子完全不值得同情。
然而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是有点同情的。
哦,同情她不如同情自己,好歹孙婶子一辈子过得没她这么辛苦,好吃好喝,生活无忧。
方嵘和家里断绝关系,还是会通过方威定期给家里钱,这事她知道。
孙婶子哪可能轻易答应让儿子彻底断了和家里的关系。
他长这么好,家里对他不薄,他真要为她彻底和家里断了,她还会觉得他没良心。
方嵘:“不是外人,我们要结婚,结婚了就是家人。”
“别说太肯定了,我们能不能结婚还不一定……你明天早上这个点过来田里,我做包子给你,用你的钱,我不会花很多,我自己也出钱,你要记得带篮子,我家可没多余的篮子给你带走。”
主要怕篮子有去无回。
“好。”
陈安忻想到另外的事:“这样好了,你今天没事做的话,帮我采些蘑菇,如果有笋就更好,没笋也没事,不需要专门去找笋。
采到的话送我哥家田里,我嫂子一直在田里的,你不用怕被别人捡走,交给我嫂子,我嫂子个头不高,扎一条辫子,比我还矮半个头,旁边有俩小孩,你别认错……拿个不太用的篮子,明早我把包子装篮子里给你……我哥家田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现在去采。”
“别说风就是雨,天还不太亮,小心踩到山上陷阱,我没事说了,你先离开……记得不要太早上山。”
她相信方嵘也没事说,他开头就把事一口气说完了。
村里有“富人地”和“穷人地”,她家在的这块地近山,是穷人地,离村口远,附近零散的几家都属于穷苦人家,有些家里妇女小孩会去镇上集市捡别人不要扔地上的烂菜,也是真的会翻垃圾。
陈安忻小时候就和大哥一起翻过垃圾,那时候普遍穷苦,翻不出什么东西,山上也管得严,如果谁上山采东西,就是在薅集体羊毛,被捉住是要批l斗的,现在好些,有大家都可以去的公共山,也有分给家庭的山。
使用权归家庭,所有权还是集体的。
程山岚家就分了耕地,没有山林,方嵘家又有山又有田。
大家都可以去的山基本被薅遍,能不能采到山货看运气,方嵘一般去的都是自家分到的山。
他是木匠,对树木了解,她见过他扛树苗进山种树,总不能放着山不管,除了山货,还是要人为种些果树,卖点钱。
方嵘太懂山,又太懂树,一座山被养得极好,叫很多人惦记,镇长都夸过,还想叫他们家多养几座山头,方嵘没答应,方叔孙婶子也没答应,一座山就够呛了,防贼防偷,完全不放心外人守山,谁要再来第二座山,他们家儿子也不是种树人,是个木匠。
对于农民来说,还是田地更叫人喜欢。
儿子打柜子打家具都比养山赚多了,做事得有主次。
方嵘采的蘑菇,不太严谨说的话,就是他家的蘑菇,她要用他的钱买更多需要的东西,但是她不可能光给方嵘堂哥二妈做包子,自家也要吃的,不白占便宜,她出人力,再出调料钱,昨天买的调料不齐全。
昨天大嫂还拿了块豆腐过来,问她做豆腐饼的法子,她告诉大嫂怎么做,大嫂听得糊里糊涂,干脆待会儿去找大嫂,告诉她方嵘会过来送蘑菇的事,等下午活结束了,让大嫂过来他们家里,自己小家不用做晚饭了,就在大家里吃。
她教大嫂调馅,晚上做饼,明天起早蒸包子。
“安忻,你真好。”
“别说了,我去干活,记得装不认识。”最怕方嵘认真说话,认真看着她。
莫名觉得太过深情,叫人害羞。
“穷人地”想也知道都是穷人,整天饿着肚子,没心思管别人家闲事,所以上辈子孙婶子并没有马上知道儿子来她家干活。
孙婶子压根没想过儿子会来这边,家里山头也不在这个方向。
他们家人多,种地有人手,方嵘不见,都当他是在山里,没放心上。
方嵘没活干就挺喜欢待山里,没人喊他的话,能待到大晚上。
第9章 多笋
方嵘无法对陈安忻视而不见,她转身走了之后,他依旧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能娶安忻回家了。
在方嵘这里,安忻才是最大的难关,只要她同意,他们两个就一定能结婚。
陈安忻将方嵘的钱袋子和梳子揣到衣服兜里,回自家田上:“爸,妈,我有点事先回家一趟,一个钟头后再过来。”
待会儿就把要买的买好了,钱袋子也给藏起来。
缺心眼是缺心眼了点,但也挺讨人喜欢的。
“去吧,记得让安萍吃掉豆腐饼,再不吃就要放馊了,白白浪费好东西。”方红霞节俭,但不会把好吃的藏起来,该吃就吃,坏了她更心疼。
陈安忻:“安萍要攒到中午吃,中午我给她热好,对了妈,我跟你说个事,你过来一下。”
她觉得要做饼做包子是大事,在妈妈眼里肯定算铺张浪费,她还是和妈妈解释下缘由比较好。
解释完,果不出她所料,妈妈露出肉疼的表情。
“妈,不用买肉,我叫方嵘去他家山上采蘑菇,只有青菜调料用我们自家的,面粉也用他的钱买,现在不是必须要用粮票了,贵点不会贵到哪里去。”
方嵘就剩下钱了,有粮票应该也被孙婶子管牢了。
她待会儿就要去买面粉,家里面粉是用来做糊糊的,粉不够细腻,有的已经结成块了,昨天她筛面粉筛了有会儿工夫。
钱的事先不提,方红霞担心的是其他:“安忻,你用了方嵘的钱,以后咱家会不会和他家说道不清,用别人家的钱不好。”
女儿上过高中,比她有文化,道理应该都懂的。
“妈,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方嵘一根筋,你和爸也劝不住他是吧,总不能让他一直在我们家田里,再说我给他做包子,他还赚了,县城里一对肉包子就要五毛钱,我做的包子比肉包子好吃。”
不是她自夸,家里没人会做包子,小时候吃肉也多是过年吃饺子吃到的,饺子馅里拌了肉,更多是白菜,吃不出肉味。
她在县城安家后,有在县城吃过肉包子,多数肉包子很油腻,味道不太行,糟蹋了好肉。
开早饭铺子后,她有空就经常琢磨拌馅的事,要好吃又有自家的特色,没少花心思。
除了方嵘,还有别的老客,每天吃是吃不不起的,两三天总要一顿,经常说不在她家吃顿早饭,浑身不得劲。
“五毛钱两个肉包子?”方红霞惊到了。
陈安忻:“是的,妈,五毛钱两个肉包子,有五毛钱,我能做不少包子了,现在我也用不了方嵘几毛钱,大不了还他,但是还他,他又要过来干活。”
“只能按你说的办了。”方嵘是个大l麻烦
“妈,那我先去买东西了。”
“嗯,你去吧,篮子用布遮好了,别叫人看见说闲话,老板问你,你就说是我们家有亲戚来,招待亲戚的。”
“嗯,我晓得了。”
...
“姐,你怎么扛着大袋子过来,里面装的是什么?”陈安忻刚从田里回来,正准备着午饭,见嫂子扛着大号编织袋,惊了。
不光是袋子,时时手里还拿着两个篮子,两只篮子分了大小,小的篮子就放在大的篮子里,时时一手拿着篮子一手牵着妹妹。
“半个钟头前方嵘拿过来的,我还给吓了一跳,早晨安忻你知会过我,我以为方嵘会提着一篮子蘑菇过来,没想是一个大编织袋,里头还有笋,沉着呢。”赵美明小心将袋子放地上。
陈安忻搭了把手,这一袋得有三十斤重。
“两个篮子我看都是新的,方嵘说大的篮子送给你,小的明天早上装包子。”
“姐,方嵘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把东西放下说了句篮子的事就走了。”
陈安忻打开编织袋,袋子重就重在笋上,把笋拿出来,她的手也跟着沾了不少的泥:“他咋挖这么多,菌菇也不少,是把他家的山给薅空了吧。”
悦悦蹲在地上,小小的右手拿了一朵蘑菇,左手食指轻轻抚掉蘑菇上的泥,咿呀和蘑菇讲话,仿佛在说,小蘑菇,我帮你洗澡。
菌菇采下来不至于沾太多泥土,全是笋壳外面的泥,带到菌菇上了。
能想象出来方嵘是听了她的话,先去采蘑菇,主要的蘑菇采好了,再去挖笋,一挖就停不下来。
她不该低估他的本事,一个能在冬天找到一篮子菌菇的人,春天更加了不得……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姐,晚上你和哥拿些回去。”陈安忻坐在小板凳上,当场剥开个头最大的笋的笋壳。
赵美明连忙拒绝:“不用了安忻,你不是跟我说晚点要做饼,让我过来帮你,顺便教我怎么做,这些你自己留着。”
“太多了,放着要放烂掉,他当我是卖山货呢。”
笋是好笋,陈安忻剥开得出结论。
“回头我要说说他了,这么大一袋,全是笋,要吃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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