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槿
时以锦放下书信, 跑到门口一看,发现杨昼正押着两个人在往牢里走。
她看向宋陌竹,目光流露出了一丝疑惑:“你们不是去得月楼了吗?”
“你再看看这两人。”
时以锦又看了看这两人,还是冲宋陌竹摇了摇头, 她还是没有觉得这两人对她有一丝一毫的眼熟。
“待会儿再说。”
宋陌竹和杨昼将两人押到地下的牢房。
时以锦这才看到站在后面一人的左脸上一颗铜钱大小的痣,这才想起来,这两人正是之前在辟城就通缉的那些人, 就是这些人同周斯一起去县衙闹的鬼。
宋陌竹和杨昼从牢底上来,他们将门上了锁,又嘱咐了看守几句。
时以锦见两人回了房, 她也就拿着书桌上的信跟了上去。
“我真没想到这得月楼可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这凶手还没找到,倒是先找到了两个逃犯。”杨昼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将桌上凉了的茶直接拿过去一饮而尽。
时以锦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准备将刚才发现的书信上的内容告诉他们。
时以锦还没开口,杨昼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大意就是真娘不承认那两个荷包是她埋的,说是当时天色昏暗,一定是看的人看错了。
真娘的说辞听来也是合情合理,埋在地里的那个木盒也只是个普通的木盒,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也真的未必是真娘当晚手里拿的那个。
意外的是,杨昼刚看完被锯下的栏杆,就发现楼下一个人格外的醒目,他就若无其事地假装跟了上去,这才将两个人一同抓获。
“那真娘知道这两个的来历吗?”时以锦觉得既然这两人是为故复会做事,又出现在得月楼,说不定得月楼也可能是其中一个据点。
杨昼皱着眉说:“真娘说她只管姑娘,这些琐事不归她负责。”
时以锦越发觉得真娘这人可疑,却现在又没有证据能证明些什么。
“我已经去信给高然了,他会差人将周斯押解过来,也能让周斯认人,”宋陌竹说完,他转向时以锦问道,“在书信上可有些发现?”
时以锦这才将每一封书信摊开在宋陌竹的书桌上,走到他身边,将这些藏头诗指给他看,一边嘀咕着:“仔细看的时候,真没发现,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
宋陌竹微微偏头,看着时以锦的侧脸就在他身边,离得咫尺之近,他向另一边偏过头假装咳了两声。
时以锦见状,侧头看向宋陌竹,这才发现两人似乎离得太近了些,她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将放在一旁的茶杯,往宋陌竹面前推了推:“润润嗓子。”
杨昼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样,一心扭着头看着桌上的书信:“还真是啊,时姑娘真有你的,若是让我看,我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时以锦颇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还是认真地问:“宋大人,你可知当年邱今平大人当初在查什么事情?”
宋陌竹摇了摇头,却想到了邱家获罪的始末。
杨昼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当初邱今平当时作为监察御史,为人还算刚正不阿,后来却突然被人参了一本说他结党营私且在他家查抄出了账本,证据确凿,圣上大怒,下令其邱家全家流放。还是丞相孙引向圣上极力求情,这才由流放改成剥夺其官职,变为庶民。”
后面的事情,不需杨昼讲,时以锦也记起了一些。
邱今平不堪其辱,也就同夫人悬梁自尽,只剩下邱宁一个女儿,无处所去也无人愿意及时地施以援手,不得不进了得月楼。
时以锦不假思索地说:“这么看来,邱大人有没有可能在当年查折花楼的事情得罪了某些人,这才被人陷害。”
宋陌竹严肃地说,“不过这件事从现在看来,还没有明显迹象表明一定是冤案,切不要外传。”
杨昼和时以锦均是点了点头,时以锦也心下疑惑,没想到一桩普通的坠楼案,将成年旧案也拉了进来。
杨昼问:“接下来,我们能做些什么?”
宋陌竹回答道:“等。”
不出三日,他们就等来了周斯,押解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然。
高然一见到宋陌竹立刻想要冲上去,给宋陌竹一个拥抱,却被宋陌竹闪身躲开,一脸鄙夷地说道:“少来。”
高然也不恼,又拿出了他的宝贝扇子摇了摇:“你都不欢迎我,我这次回都城,可再不回去了。”
“调令下来了?”
“已经出了,本想等着下人县令到了,再回来的,这不你正好找我,我就回来了。”
“去哪儿?”
还没等高然回答宋陌竹回话,高然眼神瞥到屋外走过的时以锦,立刻开了口:“时姑娘,又见面了。”
正在同小秋说笑的时以锦也是脚下一顿,看向房内,发现高然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正跷着二郎腿,像个大爷似的坐在宋陌竹房间内。
时以锦也知道高然大概是为了周斯的事情特地跑这一趟:“高大人,长途跋涉辛苦了。”
“这有什么,这都是我应该该做的,”高然不以为意,“倒是时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司刑处,可是来找画眉姑娘?”
时以锦看了一眼宋陌竹,这才说道:“高大人有所不知,我现在在司刑处当女官。”
高然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甚好,倒是为难时姑娘在这种冰块手底下做事了,他可是难相处得很。”
时以锦听这话,也知高然是开玩笑,但这个问题偏向哪一方,都很尴尬。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宋陌竹给了时以锦一个眼神,“让你整理的案卷都整理好了?”
时以锦看宋陌竹给她解围,立刻有了借口开溜:“还没,我现在就去。”
高然看着时以锦离开的背影,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刚才说到调令,我还没想好去哪里,你说不如就来司刑处,我看你这儿也挺不错的。”
“省省,”宋陌竹将手上的案卷合了起来,“我这里可供不起你。”
宋陌竹没再同高然插科打诨,立刻提了周斯和另外两个在得月楼抓获的人。
周斯早已没了之前的傲气,似乎在监牢的这段时间被磨得憔悴了不少,看到那两人立刻就要扑了上去:“就是他们,他们两个就是指使我的人,大人,你们一定要明察。”
周斯一指认了两人,就重新被关回了牢房。只剩下那两人低头看着地面,不声不响。
宋陌竹将当初找到的那个布条扔到了两人面前:“你们没有要说的吗?根据我们对故复会的掌握,你们两个的罪行秋后斩首都太晚了。”
看似死气沉沉的两人,这才有了一丝松动:“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有人叫我们这么做,说是会给我们银子,我们也不过图口饭吃。”
高然在一旁一拍桌子:“那人是谁?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脸上有痣的人说:“我们没见过那人的脸,那人每次都是带着黑色的斗笠,也看不到脸,只知道是个男人,他让我们做完事就到都城的得月楼做工,说都替我们安排好了。”
一直没出声的人也附和:“是啊,我们哪知道那些。我们最不该的就是手痒了,还偷了周家的东西。”
接下来,无论问这两人其他关于故复会的据点和领头人之类的内容,也都是一概不知。
衙役将这两人押了下去,就连吊儿郎当的高然,也忍不住严肃了起来:“看来这故复会也藏的很深,势力更是渗透了各地,想要一举根除很是不易。”
宋陌竹沉了语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想要知道我们的动向更是易如反掌。”
“既然这样,我好不容易回了都城,你请我吃顿饭总是正常的吧,”高然看了看外面已是夕阳西斜,“你要是忙完,我们就走。”
宋陌竹知道他若是不答应,高然不会让他心安理得地做完手里这些事情:“走。”
他们两人出了房门,时以锦正巧也合上了房门。
时以锦看到这两人立刻说:“两位大人,今日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高然上前拦住了时以锦的去路:“时姑娘,若是没事不妨同我们二人一起去吃饭,就当补回上次在辟城那顿没吃的饭,我来请客。”
时以锦看着高然,时常觉得这人实在不像是太傅家的公子,更与周斯那般登徒浪子有得一拼。
“说好我请,别勉强时姑娘了。”
宋陌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离开,高然左右看了看,转身跟上了宋陌竹的步伐,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
正当时以锦想着今日没事可以早点回去,还可以去路上买些糕点给圆圆带回去。
画眉就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拉着时以锦的手问:“宋大人呢?”
“刚刚出去,你没看到他吗?”
画眉手撑在时以锦身上,摆了摆手,这才断断续续地说:“等等……先跟我喝口水吧。”
小秋见状,赶紧进屋倒了杯水给画眉,画眉接过,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时以锦看着画眉仰头喝茶,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画眉,你慢点喝。”
画眉将杯中的茶喝了见底,爽快地“哈”了一声:“我在这桃香的坟前蹲了好几天,终于被我等到人了。”
时以锦急着问道:“那你没抓住那人”
画眉摆了摆手:“无缘无故不能随便抓人,我躲得远了些,没看清脸,但我跟了那人一路,我看那人进了得月楼。”
又是得月楼。现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指向得月楼。
画眉将茶杯往时以锦手中一塞,转身又出了门:“大人应该还没走远,我去追一追。”
时以锦在跟上画眉的脚步,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上摇摆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跟上去。
她走到巷口的地方,发现画眉已经将两人拦了下来,似乎说了几句话。
宋陌竹看到时以锦站在不远处,冲她招了招手。
时以锦刚走近,就听到宋陌竹对她说:“去换身男装,跟我们去得月楼。”
“得月楼不是还没重新开门?”
“今日重开。”
听到宋陌竹这么说,时以锦也放弃了挣扎,时以锦就听到画眉在一旁道歉:“以锦,家里就我妹妹一个人,我赶着回去给我妹妹做饭,就麻烦你了。”
时以锦认命地扯出了一个笑:“没事,你妹妹重要,你快回去吧。”
她只好打发小秋也先回去,跟着宋陌竹和高然重新回了司刑处,正巧高然的包裹还放在司刑处,高然热情地挑了几件衣服,冲着时以锦身上的比划。
“这件黑的不错,”,高然边说又将那件黑衣服扔到了一边,“要不就这件红的,你穿上那可是翩翩少年郎,不知道要迷到多少姑娘。”
时以锦摇了摇头,拿起边上月白的袍子:“还是这件,我这就去换。”
等到时以锦换装出来,她将原本的发髻也拆了,换成了一个高耸的发髻,还格外不便地拉了拉腰带:“我应该没有穿错吧。”
时以锦抬头对上宋陌竹的目光,宋陌竹从椅子上起了身,将高然手中的扇子抽了出来。
高然刚想要喊他,就看他把扇子别在了时以锦的腰带上:“这样好些,若是有突发情况还能遮掩一下。”
时以锦有些扭捏地拉了下身上的衣服:“那就走吧。”
第35章 血字悬案(七) 宋陌竹松开抱着时以锦……
几人到了得月楼的附近, 丝竹声就悠悠地传来,还伴随着几声婉转的唱腔。
到了门口,更是看到门口迎来送往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得月楼的氛围丝毫没有受到坠楼案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