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槿
时以锦看着圆圆哭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脸,拿出帕子给她,却直接糊在了她的脸上:“别哭了,没那么严重,我可以回来看你。你随时随地也可以来找我。还有我还没那么快嫁人呢。”
圆圆这才止住了哭,抽抽噎噎地抓住了时以锦的帕子,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姐姐跟我拉钩,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
时以锦伸出小拇指同圆圆拉了拉钩,圆圆这才紧紧握着时以锦的手继续回到宴席上。
等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圆圆立刻撒开了时以锦的手,迈着她的小短腿奔向了李如的怀里,还在对李如说着悄悄话。圆圆边说,李如还朝着时以锦这边望了过来。
时以锦想了想,觉得宋陌竹应该一听到有人来就出了声,圆圆也不至于听到两人的谈话。
秦雪看着圆圆一脸开心地扑在李如怀里,对着时以锦无比尴尬:“你有这么可爱又粘人的妹妹真好,我也想要给妹妹。”
时以锦又看了圆圆一眼,唏嘘地说道:“你若是想要,圆圆从今往后也是你妹妹了。”
她以一种任重而道远的眼神看着秦雪,顺便拍了拍秦雪的肩膀,秦雪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压力,敬谢不敏:“你的妹妹还是你自己照顾吧。宝铸局忙起来也可忙了。”
时以锦听到这话也多少又些遗憾,觉得圆圆也是痛失了一个会疼她的干姐姐。
没过多久,时以锦就见宋陌竹和高然两人从刚才她和秦雪出来的地方出来了,似乎是注意到了时以锦的视线,宋陌竹朝这个方向看来,她则立刻瞥开了视线。
一旁的秦雪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发现这两人还真是欲盖弥彰。
不过多久,宴会散尽,只余下杯盘狼藉和余音袅袅,众人纷纷离开了皇宫。
时以锦被秦雪拖住,还在听她喋喋不休地问她今日的心情。周围的人也或多或少地投来了各种的目光,时以锦一晚都沐浴在这种目光下,也变得坦然了不少。
一出宫门,时以锦就见到宋陌竹和时容似乎在说话,等到她走上前去,两人才同时住了嘴。
时以锦想到这两人将她蒙在鼓里,心里也产生了一丝丝名叫不满的情绪,她假装忽视了宋陌竹对着时容说道:“爹,娘和圆圆还有时浩他们出来了吗?”
“都在马车上了,就等你了,”时容转身上了马车,“你们俩要是有话说,就快点说,说完赶紧回府。”
宋陌竹和时以锦两人面面相觑,宋陌竹只以为时以锦是碍着时容面子才没有理睬他。
时以锦却转身去找她的马车,宋陌竹跟在时以锦的身后,见时以锦没有打算跟他说话:“你是不是……后悔了?你若是后悔了,现在我就去找圣上。”
时以锦一听,立刻转身拉住了宋陌竹:“你这人是不是呆子啊,你既然早同我爹说了,你做什么瞒着我不告诉我。所有人都知道,好像只有我蒙在鼓里。”
宋陌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只以为之前出云寺的事流言蜚语会对时以锦造成伤害,他只想着有圣上的赐婚能让时以锦从众人的口中脱身。
第67章 乾天通宝(十一) (二更合一)时以锦……
宋陌竹有些愣在原地, 没想到时以锦会是这种反应,他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时家的马车边上。
时浩正扯着帘子, 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人,时浩胳膊下也钻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瓜, 正眨巴着眼睛朝两人看来。
时以锦也看到两个脑袋正一上一下地排在帘子外面。
宋陌竹这才说:“是我未思虑周全,有人在等你,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们明日回司刑处再说。”
时以锦点点头, 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也觉得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那明日见。”
说完, 时以锦上车, 本在马车偷窥的两人这才将头一下子缩了回去。
她上车就听到时浩拉着圆圆在说:“今天的宫宴可真热闹。”
圆圆也乖巧地点点头, 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时以锦。
时以锦一眼就看出这两人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
隔日, 当小秋叫时以锦起身时,时以锦还坐在床上发懵。
她想到昨晚和宋陌竹在后花园的拥抱也是一阵脸红, 摸了摸脸颊, 这才磨蹭着起身。
到了司刑处,司刑处也不似往常那般冷清,大家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反倒是都聚在小院中有说有笑。
时以锦进门, 看到这种状况,心下一紧:“大家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时以锦这么早就来,其中一人立刻说道:“昨夜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自然是要恭喜时大人和宋大人。到时一定要向两位大人讨杯喜酒喝。”
时以锦面对众人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宋陌竹的身影。
正当时以锦面对众人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宋陌竹适时地出现了她的身后。
“都很闲, 忙完了?”宋陌竹有些冷着脸,看向正团团围绕着时以锦的众人。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脸上却都带着笑意:“这就走,这就去干活。”
时以锦这才转头看向宋陌竹,站在他对面的人似乎经过一晚的休整,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昨日那般赶路的憔悴:“嗯,早?”
宋陌竹看着时以锦颇不自然地问早:“我有话对你说。之前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时以锦被宋陌竹直白的对话搞得不知所措,立刻慌张地望向四周,轻声说道:“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去求圣上。”
宋陌竹见状想要伸手去拉时以锦,但背后却突然起来了一阵轻咳,他刚要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时以锦这才注意到宋陌竹的身后站着的秦雪和高然,两人定是为了私铸钱的事来同他们进行商议。
时以锦也偏过头看了看,收敛了神色,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宋陌竹看到两人,则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来了?”
秦雪和高然两人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撞破这两人的事情,但若是不出声也只能同昨晚一样,直接被宋陌竹识破,倒显得他们二人鬼鬼祟祟。
四人进了屋子,昨日晚上见面的时候,秦雪和高然已经互相交流过了务城所发生的的事情。
根据他们的推测,若是按照孙其正正常赶路,不出意料,孙其正将在三天后会出现在都城。
但孙其正的行踪却引起了他们内部的分歧,宝铸局一方认为孙其正可能知道司刑处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改道他地又或者偷偷摸摸进城。
更何况,孙引也有可能为孙其正通风报信,这样孙其正未必会回都城,更有可能等风头过了,这才会躲回丞相府。
司刑处一方则认为就因为孙其正的身份,他不可能会潜逃,更有可能是被孙引亲自押到乾天帝面前去请罪。孙引作为丞相定当要保全自身,说不定自然会将孙其正推出去挡住乾天帝的怒火。
此次的事情由司刑处主导,秦雪和高然也确实觉得时以锦和宋陌竹两人说得有些道理,也就决定按照司刑处的做法去做。
在孙其正回到都城之前,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去丞相府找来管家,并且让毕六认人。
宋陌竹他们早有准备,若是直接到丞相府捉人,说不定会被丞相府横加阻挠,因此特意他们在丞相府门口蹲点,蹲到了管家一人出门的时候,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他就被司刑处的人请到了司刑处。
“你们司刑处又如何?天子脚下,竟也如此目无法纪,说捉人就捉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丞相府的人,无缘无故不见,你们就不担心丞相来找你们麻烦吗?”
管家的话语间也颇有狐假虎威的气势,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孙引因为孙其正的事情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直到将毕六从牢里带到了管家面前,这位管家这才一灭刚才的气焰:“不知道几位大人这是何意?”
毕六一看到丞相府的管家,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立刻大叫道:“就是他,没有错,就是他!他就是把那个盒子给我的人!”
管家也没想到会看到毕六,立刻怼了回去:“这是什么人,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给过你什么盒子。”
“就是你给我的盒子,盒子里全是珠宝,就是你要让我帮你办事。”
“你胡说,明明盒子里都是私铸钱,怎么可能是珠宝。”等到管家意识到事情有不对的时候,他却已经将话脱口而出,在场的几人对管家的不打自招都显得很是满意。
毕六的话是从牢房里押到房间的路上,时以锦吩咐人教他的,若丞相府的管家真是给他盒子的人,就按照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诈一诈管家,不论对方是否上当,都不失为一个计策。
但却没想到堂堂丞相府的管家,轻易地就被激怒了,还直接将私铸钱的事情暴露了出来。
毕六被重新押回了牢房,虽然是受人指使,终究也还是和私铸钱的事脱不了关系,虽然戴罪抵了一部分的过,但还是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管家再想到刚才的事情,神情也显得十分懊恼,没想到自己会说漏了嘴。
“谁指使你的?”宋陌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管家。
管家则向许多被抓的人一样,说出了同样的话:“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一时利欲熏心。”
听到这里,一直旁听的秦雪冷哼了一声:“若是没人指使你,你这一匣子的私铸钱哪里来的,你难道要说是凭空而降的。”
管家也被秦雪的咄咄逼人给噎住了,半晌没有张嘴。
在秦雪和高然两人一唱一和地逼问下,管家听到昨晚中秋宫宴上的事情,他犹豫再三,只是婉转地说是孙其正让他帮个忙,把盒子随便街上流浪的人,其他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
归根结底,私铸钱的事情所有的症结还是在孙其正身上,只有将孙其正捉住了,事情才会趋于明朗。
为了不让孙引起疑,他们决定将管家的供词先按上手印,便决定先回丞相府,并且将孙引的动态暗中汇报给司刑处。
高然看着这管家离开的背影:“在丞相府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说到底为了保住自身,说出卖就出卖。”
时以锦原本正站在宋陌竹身边看着供词,听到高然这么说,也抬头看了一眼管家,不由喃喃:“覆巢之下无完卵。”
她对管家所谓的“投诚”仍心存怀疑,管家说的话更有可能是真假参半。
果然,两天之后的夜里,在司刑处的宋陌竹收到了来自管家的一封书信,说是他偷听到丞相和夫人的对话,明日孙其正会从目前守卫最弱的西城门进来。
宋陌竹看过书信,带着满目的寒意,将书信就着蜡烛点燃,火舌一寸寸吞噬着信上的字迹。
翌日,他让杨昼和画眉去了西城门,而他最去了离丞相府最近的南城门。其余两边的城门也都由司刑处的人加强了戒备。
时以锦问宋陌竹需不需要她同去,但宋陌竹想到传言中他还没到中秋宫宴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就黑了脸,说他自行前往即可。
时以锦听到宋陌竹的答案也觉得甚是和她的心意,她只嘱咐了宋陌竹一句一切当心,这才目送宋陌竹出了门。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杨昼和画眉先回了司刑处,向时以锦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他们收到宋陌竹派人传的消息,在南城门截住了孙其正。
宋陌竹截住孙其正的时候,丞相府的管家也带着护院等在南城门。两相对峙之下,管家自从见到宋陌竹出现在此处,就带着人离开了。
宋陌竹等到有着丞相府徽记的马车出现城门的时候,他立刻上前拦下了马车,掀开了马车见到了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孙其正,就立刻放下了帘子。
由司刑处的人接过了车夫的位置,将马车往司刑处驶去。
孙其正刚要掀开帘子,质问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驾车的人一催动马车,没站稳的孙其正立刻摔回了马车内,不绝于耳的脏话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宋陌竹看着马车离去,这才翻身上马,想着他这一次多少有些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好在赌对了。
他就知道那个管家的话并不可信,当初所有的话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脱身,等回到丞相府再同孙引商量对策。
来到司刑处门口,孙其正口中还在脏话连篇,任谁都难以相信面前这锦衣华服的人竟会是丞相府的公子。
孙其正看到门口挂着的匾额:“你们小小一个司刑处就敢抓本公子,你们不担心我去告诉我爹让你们一个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边说着,他还边趾高气昂地往石砖地上吐了一口痰。
时以锦被外面的喧闹惊动,出了门就见到孙其正的唾沫星子在本空中飞溅,立刻皱了皱眉。
宋陌竹见到时以锦出了门,立刻移了步子,站到了时以锦面前,将时以锦挡得严严实实。等到孙其正看过来,只看到宋陌竹背后藏着的衣角。
孙其正看到那抹衣角,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出言调戏道:“哟,宋大人背后就是时姑娘了吧,也不知道我娘可跟你娘说了,不久我们就要成为夫妻了。”
宋陌竹拳头在身侧握紧,浑身散发着戾气,似乎下一秒就要上前将孙其正千刀万剐。时以锦虽然没见到孙其正的样子,但从那令人作呕的声音,都可以知道孙其正有多么令人恶心。
时以锦伸出手,悄悄握住了宋陌竹的拳头,希望他不要被孙其正一时的言语激怒,而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宋陌竹感受到身侧的手上攀上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便松了松拳头,伸出手回握住了对方的手,将时以锦的手包了个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