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宠妃一路躺赢 第34章

作者:小宴 标签: 宫廷侯爵 种田 穿越重生

  “她每回出去,奴都只允她半个时辰。这点功夫,若真去了太极堂见姊妹,堪堪够她说上几句体己话,便要折返回来了。奴先去太极堂找她那姊妹问一问,看有没有这回事。若有,奴再与太极堂的人打听下,她这个姊妹可是个本分老实的人,即便打听不出来也不要紧,娘子得宠,奴随便找个她犯上不敬的借口,也可以令宫正司的人拿了她去,使点钱,请宫正司的人代为审问。若没有,那就不必费周折了。萱辰对着奴扯谎,已是万死之罪,同样罚去宫正司,定能审个水落石出。”

  谢小盈闻言摇头,凭直觉道:“宫正司的人未必可靠,陛下只说有人叛我,却没点明究竟是为了谁而叛我,或卖了我什么消息。倘若只是些不打紧的小事,随便惩戒一二就是了。但如果是背后同旁人有大算计,那你又怎么知道,宫正司的人不会为虎作伥,杀人灭口,亦或是更狠毒一点,索性嫁祸到旁人身上,引得我们鹬蚌相争,这人好在背后渔翁得利呢?”

  莲月一下也被谢小盈说得沉默了,她光想着宫正司负责决罚惩戒宫人,却忘了宫正司也并非真正公平所在。

  谢小盈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她其实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只是这种怀疑,仅仅是来源于她与人交往时所产生的粗浅的直觉,并没有什么实证。譬如得宠的妃嫔中,林修仪对她,一向都是咬牙切齿、虚与委蛇,金婕妤则是维持礼貌与骄傲,懒怠深交。

  相比较看,谢小盈怀疑林修仪的成分,就明显多过金婕妤。

  可林修仪真有本事收买她的人吗?谢小盈自问对清云馆的人不薄。六局女官等闲来清云馆传个话都能得到阔绰赏赐,谢小盈对着自己人,则更是慷慨,从无打骂教训,便偶尔有人出了差池,她也能一笑带过。这样说起来,林修仪是比她更有钱?还是比她更有权呢?

  但有一个人比林修仪有权,不仅有权,还被谢小盈得罪过……要真是那个人,谢小盈反而很清楚,她查了也白查。概因这人最得皇帝信任,地位更是凌驾于后宫诸女子之上。谢小盈若和她斗,那就有点蚍蜉撼树的意思了。

  思绪蹁跹后,谢小盈最终决定抓大放小,不去管那些背后的弯弯绕。

  这宫里的事,一旦斗起了个开头,就不会有结束。与其查得清清楚楚,换一个惶惶不安,倒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砍了这个人伸来的手再说。

  于是谢小盈道:“你先去查吧,别管萱辰背后是谁,单查清楚是不是她就好了。外面谁想害我,我本来也管不了,只要咱们的清云馆能做到人人齐心就比什么都强。她若有问题,不必顾忌那么许多,寻个理由报给宫正司去罚了,也好以儆效尤。旁的事都没什么,唯独有一个,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

  而今已是四月底,暖风和煦,整日的艳阳高照,傍晚依旧余热未消。

  凰安宫与金福宫在大晋内廷中遥遥相对,都是地基托高的宫殿,金福宫更高一筹,以示龙胜于凤的寓意。顾言薇难得忙完琐碎余事,从大殿一路行至游廊,看着宫庭之中牡丹或盛放,或含苞,正是赏花佳景,一时心情开阔起来。

  因她病了个把月,原本早该张罗起来的采选之事,总算落出了章程。各州郡依数广选良家有吉相、八字上宜、形貌俱佳、年龄适配的女子,每州郡须征送至少一名、至多五名送入延京城内待诏。这事虽是皇后操持,但落到行动上,还要倚靠内侍省的宦官出京接应。

  这事说起来有些劳民伤财,先头两朝的君主多年征战,无所消遣,唯有在女色上能得放纵,因此每年采选上来的女子多为帝王御幸所用。宗朔登基以来更重民生,是以特地与皇后交代过,采女人数不宜太多,更无须全部充入后宫。有清白出身的、聪慧伶俐的,可以优先充为女官,若真是得力,到了年岁便可在延京选世家子弟赐婚,聘嫁成家,这样也可以适当稀释高门联姻,宗族坐大,继续为后续帝王掣肘。

  采选的事定完,交派给内侍省,顾言薇便可好好轻省个把月。照着所拟章程,最早六月,最迟八月,才会有新鲜可人的妙龄女子充裕后宫。这段时间,宫内不会再有什么大事需要她费心,她也可以将养起身子,多把心思放在宗朔身上,期盼着今年是否能怀上皇帝所期盼的……真正的中宫嫡子。

  正凝神思忖,宜茹从斜里走来,叉手一礼。因皇后左右都还有旁人侍奉,宜茹口吻恭谨,守着规矩道:“启禀皇后殿下,飞霞宫林……婕妤的婢子前来求见。”

  前一晌,常路已亲自到凰安宫知会了皇帝口谕,宗朔登基以来就封为修仪的林氏,已触怒于圣前,被降为了婕妤。皇后虽感到几分纳罕,彼时她正忙着,倒没顾上细问究竟。这时听说林氏派了人来,皇后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定是林氏托人来禀明原委,说不准还要求她居中调停,到皇帝面前再求个情。

  顾言薇有些腻烦,林絮虽柔顺听话,做惯了谨慎服帖的姿态,但看她那双眼睛,顾言薇便知道这是个有算计的女子。当初林絮跑去皇帝跟前截断谢氏头一回承宠时,顾言薇便生了几分警惕,不愿见她依仗皇帝宠幸,日渐轻狂。她十分清楚,对待林絮这样敢于隐忍的女子,就非要成年累月,狠狠压在手底下不可。否则若有一日真叫林絮飞上枝头,那她定会将这多年积压的小心翼翼,全部释放出来,再无顾忌。

  不管林絮为着什么触怒了皇帝,顾言薇都乐见这般局面。本就到了年岁,该当是宠爱稀薄了。真要叫她在这宫里十年如一日的常青不倒,不管林絮多低微的心,早晚都会被皇帝姑息养大。

  顾言薇轻轻呼出一口气,对宜茹道:“先问问那婢子有什么事,若是要本宫去皇帝面前为林婕妤求情,那便要她等上几天再来。陛下的性子,林婕妤最该清楚。若非她犯了大错,陛下不会轻易罚她的。即便本宫有心关照她,总也要等这事过去几日,陛下那头消了气,本宫才好施为。”

  宜茹应诺,转身出去了。

  但不多时她便再次折返,传话道:“回禀殿下,来的是人锦书,她跪在宫门口磕了大头,说是有旁的事要亲自报禀殿下知晓,决非是令殿下为难的事。”

  顾言薇知道锦书。

  因锦云得幸后,林絮身边就换上了这个婢子。比起前头锦云杏脸桃腮、我见犹怜的模样,锦书长得就端方多了,更有个掌事宫女的派头。先头顾言薇瞧着林氏镇日把锦云带在身边,总觉得不太对味。等有了锦书这一层比照,顾言薇才反应过来,林絮对婢子的“抬举”,原来是早有预谋。

  皇后立在原地,过了好一才无奈叹气,“罢了,既这样,就传进来吧。”

  顾言薇没了赏花的兴致,折身回来大殿之中。不多时,宜茹将锦书领进殿内,锦书规规矩矩地对着皇后磕头行礼,口称千岁。顾言薇也摆着皇后的架势,不让人去扶,直接命那婢子跪着回话。

  锦书望向顾言薇,一字一顿道:“奴奉林婕妤之命,向皇后殿下道喜。适才尚药局的司医来诊过,扶出了喜脉,婕妤已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顾言薇本还端着十足的气派,听了这句话只觉心头骤然被人捏紧,她眼前一花,失声问:“……林婕妤……有孕了?”

第47章 皇后体面(二更) 本章无女主

  “是, 恭喜殿下。”

  锦书看见皇后脸色惊变,跪在地上,有些紧张地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时辰之前, 她使人从尚药局请来的司医为林婕妤诊出了喜脉, 锦书大喜过望,几乎立时就落下泪来。彼时她还没改口, 甚至不知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主人一朝失势,婢子只会过得更惨,因此锦书攥着林婕妤的手, 有些激动地说:“修仪大喜,奴这就去禀报陛下,陛下高兴下来一定会收回成命,原谅修仪的!”

  然而林婕妤却死死拽住了她, 用着虚弱的口吻说:“不……不可以去。”

  尚药局司医犹在, 先是施针为林婕妤调理气血,又开了安胎的方子。司医不愿搅进内闱争斗, 叮嘱了几句养胎要注意的事,便匆匆告退了。

  林婕妤的手虚压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脸色虽仍有几分白,但眼神里却已迸发出拼死一般的光彩。她咬着牙说:“先不要去找陛下。”

  正如皇后所言,林婕妤侍奉皇帝多年, 最是清楚宗朔脾气秉性。他十四岁被立为东宫太子, 既嫡且长,是最正统的皇嗣,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长大,不仅重视体统颜面, 更是有一身不得受触的逆鳞。宗朔看似待女人宽仁,那是因为后宫女子个个都顺体上意,从无违背。眼下皇帝认死了她是个城府极深的妒妇,便是她有孕,也未必能从皇帝手下讨回三分的好。

  这宫里,唯一对皇帝而言不一样的女人,只有皇后。

  林婕妤坐在原地,调息养气,深思熟虑之后,方交代锦书——去寻皇后。

  凰安宫大殿内。

  顾言薇只恨外面的太阳为何还不还落下去,明明该到用晚膳的时辰了,却非留着这样灼目耀眼的光,刺得她眼珠生疼,险些在这样一个卑微的婢子面前落出泪。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气,扭转视线,好半天才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艰难地附和:“是了,是大喜事。”

  顾言薇求助般地向宜茹伸出了手,宜茹耳聪目明,与皇后多年主仆默契,立刻端了一碗茶塞进皇后手中,站在旁边,替皇后道:“奴也要恭喜殿下,殿下为林婕妤盼了这样久,总算开花结果了。奴记得,当初还是殿下为林婕妤进言,陛下才破格开恩,允准婕妤有孕。婕妤真不愧是殿下跟前最诚心温顺的人,果然没叫殿下失望!”

  宜茹巧舌如簧,既在林婕妤的宫婢面前强调了这是皇后的恩典,又把皇后不愿说、却必须说的那些场面话,一一道尽了。顾言薇低眉喝茶,茶水已是温凉,便显得十分苦涩。

  她只饮了一口就放下了,再抬起头,笑容已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大度,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动荡,“宜茹说得是,本宫正盼着你们婕妤能有好消息呢……你们婕妤打发你来,还有什么别的话吗?”

  锦书跪在下面,迟疑一瞬,摇了摇头,“回禀殿下,婕妤刚刚触怒陛下,此时正是羞惭万分,在静默思过,婕妤只交代奴来向殿下报喜,并没吩咐旁的。因陛下令婕妤今日就迁出飞霞宫正殿,是以奴还需早些返回飞霞宫,盯着下面的人归置东西,不敢耽搁。是以……倘若皇后殿下没有旨意,奴便请退了。”

  她这样说,顾言薇亦是一怔。她与宜茹对了个眼色,因当时皇帝下旨时,飞霞宫殿内,除了宗朔,唯有林婕妤与常路二人。常路来去匆匆,皇后没顾得上问内情,眼下竟是两眼一抹黑,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顾言薇犹豫少顷,终究还是问:“你们婕妤,到底是为着什么触怒陛下了?”

  锦书声音哽咽起来,叩首道:“殿下恕罪,当时婕妤不许奴们侍奉在跟前,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且婕妤自责内疚,眼瞧着晕了过去,奴一时慌忙,也没来得及问清原委,只顾侍奉婕妤了。”

  “这……”顾言薇眉峰蹙起,骂不得,恼不得,最终只能一声长叹,“罢了,那你先回去侍奉婕妤,迁殿的事倒不必着急,她有了身子,皇嗣最大,她最该好好将养着,这时候没有折腾的道理。陛下那边也无须林婕妤忧心,自有本宫来解释。”

  说完,顾言薇又吩咐宜茹:“你去传李尚宫过来,林婕妤有孕便是宫里的头等要事,本宫有话要吩咐一二,再去传侍御医高恕民,他最精妇人科,当初杨淑妃保产亦是高恕民伺候,叫他再去给林婕妤请一回脉,结束后来向本宫复命。”

  中宫无嗣,内宫朝野,乃至民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她这个皇后身上。

  她必须摆出最欣喜、最宽容、最大度的姿态来,才能坐得稳这后位,守得住凤印。

  且,顾言薇内心里也是实实在在地祈祷着,林婕妤能平安无虞地诞下这个孩子,不计男女。

  既然怀都了怀了,那这个孩子,定不能在她这个皇后诞育嫡子之前,成为她身上的一个污点!

  安抚了锦书,打发了宜茹。

  顾言薇一个人进到寝间里,卸下头上最终的一支百鸟朝凤的金冠,俯趴在床榻里,良久无声。

  整个凰安宫大殿内都陷入前所未有的静谧,仿若无人。

  太阳终于在顾言薇的期盼之下慢慢西斜垂落。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顾言薇从大殿内走出。她换了一身大红洒金的罗裙,头戴十二花树金钗,额间贴了花钿,臂挽披帛,端的是雍容华贵,凤姿卓越。

  顾言薇先与李尚宫交代了诸事,又候来了高恕民的回话,得知林婕妤身体还算康健,虽下午动了些胎气,但眼下已平静了,未有大碍,也算放了心。

  她立在廊下命人传辇,很难得地吩咐:“本宫要去崇明殿。”

  后宫女子无召不得入前廷——但这一例,向来是困不住皇后的。

  不过顾言薇等闲不会使用这样的特权,她知皇帝忌惮世家,虽如今矛头都对在英国公杨守身上,但魏国公顾氏一族同样不容小觑。昔日助力东宫的“太子妃母族”,不知哪一日就会成为皇帝眼中掣肘的外戚。

  她身为皇后,需要的是皇帝的信赖与尊重,与内宫嫔妾所期盼的爱宠大不相同。是以她没必要绞尽脑汁往皇帝跟前去凑,即便能光明正大地到前头来寻皇帝,顾言薇也不屑于将这份特权使用在邀宠之上。

  今次她破格而来,为的非但不是自己,反而是林婕妤。

  想到这里,坐在凤辇之上的顾言薇,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苦笑出来。

  皇后仪驾还没到崇明殿后头的华章门,常路已得了消息。他一刻都不敢停,直接进到殿内向宗朔禀报。

  宗朔正批阅奏章,闻言自然是大感意外。但他未多想,直接撂了笔去净手。待到顾言薇顺着华章门踏上丹陛,宗朔已亲自迎出了殿外。

  顾言薇脚步微顿,毕竟内外廷不同,她只是犹豫一瞬,立时就要行大礼。

  宗朔紧着走了几步,赶在顾言薇跪下前把人托住,嘴上道:“皇后不必多礼,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扫了一眼顾言薇头上戴着唯有皇后可用的十二花树钗,便猜忖她定是有大事才会来此,宗朔正色起来,没等皇后开口,便抢前说了一句,“进殿再言。”

  帝后二人相携入了崇明殿大殿内,宗朔本还想让人给皇后置座,他没来得及说话,顾言薇已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语气欣然道:“臣妾特来恭喜陛下,婕妤林氏有孕,臣妾来向陛下报喜。”

  “……”

  宗朔满腔的情绪滞涩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他对林氏能否有子,并不在意。但他刚下了罚诏,林氏就号出喜脉,实在是让他有些烦。皇后此来单只是为着报喜吗?宗朔使劲搓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强压下了情绪。

  顾言薇仰首望着他,似乎对皇帝此刻的反应有些不解。

  宗朔脸色几乎无动于衷,但嘴上却说:“确然是大喜事,朕与皇后同喜。”

  说完这句,他便伸手坚定把顾言薇从地上拉了起来,“好了好了,朕这就命常路把消息传出去,你身为中宫,最是贤惠大度,朕知道的。为着林氏,你不必这样大动干戈的折腾,身子刚将养好,没的再受了凉……常路,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皇后敬茶!”

  顾言薇欲言又止地望着宗朔,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臣妾是真心为林姐姐高兴。”

  “知道,朕知道。”宗朔语气里有些敷衍,按着皇后坐下,又摸了一下她头上戴的义髻与金冠。往常宗朔不太在意女子身上这些装饰品,因着每回去清云馆,谢小盈但凡精心装扮过,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要跑回寝阁里把满头华簪拆个干净,说是绷得头皮也疼,坠得脑仁发紧。总之一句话,若不是为了让皇帝看两眼,她是断不会费这个功夫。

  因谢小盈说得多了,宗朔便真认为,这是她为自己的一番心意。

  见到皇后这般郑重其事的妆容,宗朔不由得问:“沉不沉?”

  顾言薇觉得有些奇怪,她头上戴的金冠也好,花树也罢,俱是皇后品级方可用的贵重之物。正所谓荣膺加身,她珍视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沉重?她心里有些打鼓,但对上宗朔审视的双目,她还是坚毅地回答:“不沉,这都是臣妾的体面,臣妾虽体弱,但亦能撑得住。”

  宗朔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他盯着顾言薇看了一会,再开口时,说话的口吻已不如顾言薇刚来时那般亲近。他笃定道:“你是为了给林婕妤求情而来。”

  顾言薇没否认,轻轻点了下头。

  宗朔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为了劝诫君王,为了让他能听得进去她的谏言,所以特地穿戴了一身皇后的“体面”。

  顾言薇知道皇帝会恼,并不意外。虽然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但顾言薇毕竟是宗朔元妻,宗朔做了多少年的皇帝,她就做了多少年的皇后。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陛下,臣妾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陛下的孩子,不管林氏做了何等陛下不能容忍之事,林姐姐毕竟有了身孕,再过七八个月,她就能为陛下诞育皇嗣了。臣妾此来,所求有二,一则,迁殿不宜。臣妾问过了,她有孕尚不足三个月,仍不算稳定,为着安胎,也很不该挪动母体,让林姐姐平白受折腾。再则,降位不宜。林姐姐侍奉陛下这样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既有了身孕,不说晋位嘉奖,至少不该降她的名分。否则等孩子生下来,将来知晓这样许多事,孩子会怎么想呢?因此,臣妾求陛下收回成命。”

  宗朔凝神望着皇后,他问:“你可知林氏犯了何罪?”

  顾言薇一噎,坦诚回答:“臣妾不知,但臣妾想着,不管何等罪过,都敌不过她能为皇室绵延子嗣、开枝散叶的功绩。便算是功过相抵,陛下也理当恢复林氏原位。”

  宗朔没立刻接话。

  他转身,径直在宝座上坐下,皇后被他晾着,一时无处可坐,只能原地侍立。宗朔像是过了好半天才醒过神,随口喊了人,给皇后赐了一张寻常的座椅,在他下首坐下了。

  顾言薇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自己一番说辞,应当是天衣无缝。她想不通宗朔为何会犹豫,会沉默。她与皇帝一贯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皇嗣为重,即便林氏或许做了错事,但她既然怀有身孕,法外开恩并无不妥,就像当初,宗朔也是这样宽宥过杨淑妃。

  宗朔缄默了许久才开口:“朕罚絮娘,是因为她故意挑拨你与谢美人的关系。朕已查明,谢美人之所以与杨淑妃来往,全是受了林氏挑唆。”

  顾言薇闻言大震,她满面错愕,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林姐姐何必如此?”

  宗朔这话其实有些以偏概全。

  在他来看,谢小盈乃是赌气才与杨淑妃来往,哪怕谢小盈再三强调她二人是真投契,这其中也绕不过林氏的心机谋算。

  皇后查清原委,向他禀报,虽然没有经过林氏搬弄,但这结果是由林氏而起,自然也是林氏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