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上
方皇后才不管他,把继哥儿拉到自己身边,给他夹菜,继哥儿也高兴地和□□母说笑。
第二天,朝臣们带着家眷进宫向帝后朝贺,顾绵绵又穿上了自己的大礼服,混在人堆里。
方皇后这次不等顾绵绵来,主动叫她上前,顾绵绵还没来得及行大礼,方皇后赶紧让人拉她起来,“听太子妃说,你有身子了,莫要多礼,孩子要紧。”
顾绵绵仔细看了看方皇后的脸,气色尚好,“多谢娘娘关心,臣妇一切都好。”
方皇后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怀头一胎,里头的门道多的很,千万不能马虎。”
说完,她拉着顾绵绵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养孩子的话。
很多人神色都变了,皇后娘娘自己没孩子,怎么拉着人家小媳妇说养孩子的事情,看来这卫太太确实得宠。
太子妃等方皇后说了一阵子,赶紧打圆场,“要说养孩子,母后确实比我养得好。继哥儿原来整天胆小的很,自从跟了母后,现在活泼多了。”
吴太太虽然只是个三品淑人,但她丈夫手握大权,今日也围在了皇后身边,“娘娘慈爱,我们卫太太家里没有婆母,这一乍然有孩子了,我看她表面上镇定,实则心里也有些慌呢。”
方皇后想到皇帝之前给的承诺,假装不经意道,“本宫一直就想养个女儿,可惜一直没那个福气。”
太子妃在一边道,“母后,这亲的没有,认个干的倒也可行呢。儿臣看这卫太太和您长得倒是有两分相似,又和您有缘分,不如认个干亲。”
方皇后笑着骂她,“胡说,本宫怎么没有亲的,难道你不是本宫的儿媳妇。”虽然她很心动,但也不想这个时候有太多的目光聚集到女儿身上。
太子妃比方皇后还大几岁呢,连忙笑着自己骂自己,“儿臣不会说话,母后莫要责怪。既然不能认亲,往后母后多叫卫太太进宫说说话也行。母后喜欢谁,只管喜欢就是。”
方皇后开玩笑,“本宫看她小小年纪,倒不怯场,这才多喜欢她两分,你莫要吃醋。”
顾绵绵带着微笑站在一边,看方皇后和大家说笑话。
等说了一阵子,方皇后忽然吩咐道,“怎么还站在这里,本宫年纪大了,倒让你受累。方嬷嬷,去拿些东西给这孩子,可怜见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说完,她拉顾绵绵坐在了自己身边。
大家以为方嬷嬷就拿个一两样东西,谁知她带着两个宫女一起,抬了个大箱子出来。
方皇后看向顾绵绵,“本宫从进宫开始,也想养个孩子,一直没如愿,既然咱们有缘分,我就把原来准备的东西都给你吧,希望你能养个健康的好孩子。”
那箱子盖着的,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但看两个宫女刚才吃力的样子,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
太子妃心里犯酸,亲的就是亲的,继哥儿每日来问安,从来没得过这么多东西。
她很快又调整好心态,继哥儿有亲娘和亲祖父母,何须计较这些。
顾绵绵吃惊地看着那个大箱子,凭她的耳力,刚才已经听见了里面有布料的摩擦声以及金属玉器的撞击声。
她看向方皇后,“娘娘。”
方皇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莫做声,又吩咐方嬷嬷,“等会子派两个人送卫太太回去。”
方嬷嬷应声而去。
方皇后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顾绵绵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和旁边的嫔妃诰命们继续说话。
后面,顾绵绵全程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当鹌鹑。
等回到了家,顾绵绵把箱子一打开,仔细看了里面的东西,眼底止不住开始泛红。
那里头有一些最上等的布料,给小孩子穿最好,还有几套小孩子的衣裳,一看就是方皇后亲手做的。旁边有一个小包被,小娃儿的帽子,还有十几张尿片。
除了这些,还有个小匣子,顾绵绵一打开,里头是银票、地契和房契。除此之外,还有好几锭明晃晃的金元宝、几块没有打磨的玉石和几样内造的首饰。
那地契是京郊的一个三百亩的庄子,房契是城里的两间繁华地带的铺面。银票不多,都是小面额的,大概有个千把两的样子。
顾绵绵收好匣子,把那床小被子拿进怀里仔细摩挲,上面的针脚均匀,一个线头都看不见,只有疼孩子的人才能做的这般仔细。
翠兰在一边劝,“太太,您怀着身子呢,可不能难过。”
顾绵绵笑了笑,“我没有难过,我高兴着呢。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多体面啊。”
不同于顾绵绵得了赏赐,今日方家什么赏赐都没得到。
秦氏因为身上有重孝,也没进宫给皇后请安。宫里只按照惯例给方家赏赐两个菜,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方大爷在家里等了好久,始终没等来封他为承恩侯的旨意。
方家那些原本已经做鸟兽散的亲朋族人,再次聚集了起来,一起眼巴巴地等着皇帝的圣旨。
可一等不来二等还是不来,方大爷有些坐不住了。
有人劝她,侯爷才去,总要过一阵子。可昨日除夕和今年大年初一,方家没有得到任何特殊的赏赐。
秦氏先醒悟过来,方家的承恩后爵位,怕是没了。
方大爷心里有些不忿,当着秦氏的面道,“难道朝廷的惯例也要不遵了吗?”
秦氏看着方大爷,“官人,你还不明白吗?不是陛下不给爵位,是姑妈不想给。”
方大爷呼吸有些粗重,“方家丢脸,难道娘娘就有脸吗?”
秦氏不给他脸,“官人还不知道吧,今日表妹进宫,得了一堆的赏赐。陛下肯定是知道了表妹的存在,他都不拦着,姑妈还怕什么呢。姑妈在陛下那里就算有些脸面,她只想给女儿女婿争些好处,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方大爷还是不肯相信,“不会的,从来没有哪个皇后娘家不封爵。”
秦氏抬起头看着他,“官人,你还在做梦呢。你知不知道,姑妈最烦的就是咱们家要爵位要官位。你看表妹,什么都不要,只知道督促夫婿上进,姑妈却把好东西都捧到他们面前。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咱们家得罪了表妹,姑妈现在就是告诉我们,我们只有去求表妹,才能得个好。你要是想着这头不搭理表妹,那头还想要姑妈给好处,我劝你早些收了心,好生替爹娘守孝吧。”
方大爷的私心被秦氏□□裸地揭露开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么搭理她,难道满世界嚷嚷,她是我表妹?姑妈在宫里不要体面?有个私生的孩子难道很好听?”
秦氏哼一声,“表妹是私生的?姑妈当年和顾家老爷拜过天地,正经的夫妻却被拆散,表妹没找我们算账就是看在姑妈的面子上了。太子爷都知道打发跟前的侍卫去给表妹夫送礼,你倒是比太子爷的谱还大。”
方大爷心里十分烦躁,“当年祖父在的时候,太子爷算个屁。”
秦氏惊恐,“你快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这样胡言乱语。祖父若是像你一样整天就知道争荣华富贵,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出息!”
说完,秦氏在家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骂方大爷,“我看你是疯了,越来越不知分寸。你自己不想活我不管你,你不要连累孩子们!”
方大爷吼道,“我就是疯了,那么多人问我,怎么承恩后的爵位还没下来,我要怎么回答?我不疯也早晚被她们逼疯!”
秦氏咬了咬牙,抄起旁边的茶盏就摔在他头上,“既然你疯了,以后就不要出门了!”
方大爷的头被砸了条血印子,秦氏砸完他,又立刻拿起旁边的东西砸到自己头上。
秦氏使的力气大,额头上顿时开始流血,她稳住了自己没晕倒,用帕子按住额头,拔腿就往外跑,“救命啊,大爷疯啦,大爷疯啦!”
方大爷惊愕地看着秦氏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血,一伸脚把桌子踢翻了!
秦氏跑出大门口,天已经黑了,秦氏提着一个灯笼,一口气跑到了卫家。
今日大年初一,卫家的大门敞开着的,秦氏一头冲了进去,“表妹,表妹,求你救命!”
顾绵绵才把方皇后给的东西收好,正在和卫景明说今日的事情,忽然就听到了秦氏的叫喊声。
卫景明先冲到门口,堵住了秦氏。
秦氏刹住了脚步,用帕子抹了抹泪,“表妹,表妹夫,不好了,我家官人因为思念父母过度,他,他疯了!”
卫景明皱起眉头,“他疯了,你来我家做甚?”
秦氏头上的血往下流,听见卫景明这话,她讷讷道,“是啊,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就是一时着急,才来找表妹。”
顾绵绵走了出来,见秦氏满头血,赶紧让人给她包扎止血,又仔细问了问方大爷的情况。秦氏一口咬定,方大爷疯了,满口胡言乱语,辱及尊者。
卫景明渐渐听出了些门道,他摸了摸下巴,那个方大爷讨人嫌的很,在外面看到卫景明,从来都是拿鼻孔对他。
他看了看秦氏,“表嫂,既然方大爷疯了,何不告诉宫里的娘娘,家里没有长辈,娘娘才能做主。”
秦氏有些为难,“因着家里的事情,让娘娘丢脸了,我实在是没脸去。”
卫景明坐了下来,“表嫂只管去,若是让方大爷闯了大祸,娘娘岂不是更丢脸。”
秦氏捏了捏帕子,看向顾绵绵。
顾绵绵也觉得有些不对味,按照卫景明的意思点点头,“表嫂去吧。”
秦氏似乎鼓起了勇气般点点头,“多谢表妹和表妹夫,今日大过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住。表妹好生照顾身体,我这就去了。”
等秦氏一走,顾绵绵小声和卫景明道,“方大爷又玩什么花样?”
卫景明看了一眼卫景明,“娘子,这个方少夫人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看吧,方大爷要被她借娘娘的手关起来了。”
顾绵绵呸了一声,“关起来就关起来,我看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果然,秦氏进宫去求,方皇后立刻叫了她进去。
等秦氏哭哭啼啼把方大爷忤逆的话说出来后,方皇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个孽障果真这样说了?”
秦氏止住了哭声,“姑妈,家里才犯了事,我们也不敢要什么爵位,只想安生度日,可总有人来撩拨他,他心不死,难免就有了怨怼,天长日久,要是在外头说出什么来,岂不是给姑妈招祸。”
方皇后摸了摸自己的指甲,“你倒是个聪明人。”
秦氏赶紧磕头,“姑妈,我有几个孩子呢,我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把几个孩子带大,让他们长大了不愁吃喝就行。”
方皇后大致能猜出自己那个混账侄子肯定没少背地里骂皇帝,“既然他疯了,本宫明日就赐个太医,好生给他看看,莫要随便出来胡言乱语。家里的事情你都管好,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秦氏又磕了个头,“多谢姑妈,我定会把家里看好的。”
秦氏得了鸡毛当令箭,回去后就把方大爷关了起来,不许他再和那些族人亲朋们见面。
方大爷大骂,秦氏就说他疯的厉害。家里孩子们害怕,秦氏索性让孩子们每隔五天去看一次方大爷。方大爷只要闹,她就让他看不到孩子。方大爷恨的咬牙切齿,整日咒骂,秦氏全当听不见。过了公婆的五七后,她时常带着礼品上门看望顾绵绵,想办法和卫家搞好关系。
京城里风言风语又刮了起来,有人日说方皇后是个挂牌皇后,不管用,连给娘家捞个爵位都不能,有人说方皇后风光不了多久,等老皇帝一死,她什么都没有了。
方皇后才懒得管那么多,她一边打理后宫,一边帮未出世的外孙子做了许多小衣裳。在她看来,这什么爵位,若不是靠着自己本事得来的,就是个害人的东西。承恩后这等爵位,就是乱家的根源。
皇帝原说给个爵位,方皇后果断拒绝。秦氏要把方大爷关起来,方皇后也默许,既然是个惹祸精,干脆别出来了。
方皇后觉得日子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经常和女儿见面。
日子忽悠悠地过,很快就到了二月底,顾绵绵的肚子满了三个月了,虽然还不显形状,但她已经能感觉到里面像小鱼吐泡泡一样咕噜噜的动静。卫景明耳力好,每天都要趴在肚子上听孩子在里头吐泡泡,然后夫妻两个一起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顾绵绵这一胎极好,前三个月她没有一点不适,一口没吐,也不恶心,张妈妈等人都说她有福气。
谁知这孩子不经夸,过了三个月,顾绵绵开始变得难过起来。
一是嗜睡,白天黑夜连着睡。她总是觉得困,一天没有六七个时辰都不够她睡,且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二是胃口不好,她也不恶心,就是不想吃,不管什么东西到嘴里,都如同嚼蜡一般,前面养出来的一点肉,又迅速消瘦了下去。三是健忘,拿在手里的东西她又到处找,今天的事情明天就忘了。若不是非常相熟的人,走到她面前都要想一会这是谁。
张妈妈和家里两个婆子都称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孕妇。
卫景明也担心,他只能仔细地照看顾绵绵,想尽办法找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哪怕能多吃两口,他也不算白忙活。
方皇后听说后,也顾不得避嫌,赐下了大量的补品和药材,又命太医院精通此道的太医上门给顾绵绵看诊。
太医每次来给顾绵绵诊脉,左看又看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说是妇人有孕,大多胃口都不正常,健忘的也有,等生过了就好了。每次都是开一些太平方子,让顾绵绵仔细养着。
卫景明眼见着顾绵绵日渐消瘦下去,人也变得有些迟钝,心里十分焦急,未和顾绵绵商议,私自给吴远写了封信。
信的内容大概就两件事,内子身体有恙,请贤弟相助:太医院今春扩招,请贤弟上京一搏。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先剧透下,孩子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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