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青手
“师兄对不起,下一回我给你酿酒。”荪鸳鸳生怕柳澈深也伤了心,开口安慰。
“嗯。”柳澈深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平静地像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
莯怀安慰开口。
柳澈深却像是没有听见,垂着眼睛,默然不语。
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越发觉得拈花很是厉害,竟这般得弟子们的心,只是一个酒袋,还不是旁的修仙之物,就弄得三个弟子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果然是衡山仙门未来的掌门。
…
一行人行了几日路,赶在修仙大会之前到了地方。
因为修仙大会,这处更是人挤人,便是到了晚间,也是格外热闹,客栈都是满的。
好在千苍素来有交情,早有一家客栈等着他们,大家才有了落脚之处。
拈花奔波了一路,着实辛苦,正准备歇下。
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片刻后,恒谦的声音传来,“师父……”
拈花倒没有太意外,他能忍到现下才来找自己,已经委实能憋了,上一辈子一定是属王八的。
“进来罢。”拈花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
恒谦一进来就有些手脚不自在,似乎不敢看她,“师……师父,可以把灯灭了吗?”
拈花拿着茶壶的手生生一顿,看向他,“什么?”
恒谦见她误会了,连忙摆手,“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徒儿有话想和师父说,是……怕人看见。”
原来是这意思,差点给这小王八吓一跳。
这种马文的男主要灭灯,真是有点唬人。
拈花看了他片刻,拿起茶盏盖在烛火上,直接把火苗盖灭了。
屋外的柳澈深端着手里的药往这边走近,就见屋里的灯灭了。
他脚步生生顿在原地,刚头如果没看错的话,师弟应该是进了师父的屋子。
可为什么灭了灯?
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隐约月光。
拈花把茶盏放下,闲话家常一般,“为师给你的酒为什么不喝?”
这黑暗让恒谦瞬间有了些勇气,“师父,徒儿总有一种错觉,怕自己会错了师父的意,您……应当是同徒儿开玩笑的罢……”
“倘若你不曾会错意呢?”
柳澈深听到这话,上前的脚步停在原地,窗外微微拂过的凉风,吹过了廊间,颇有些静。
恒谦听到此话,眼睛微微睁大,在黑暗之中都能看见他惊愕的表情,“可我们是师徒啊,师父,这样不好,我们还是……还是像往日那样当师徒罢?”
“你觉得还能回去吗?”拈花微微起身,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深情的说,“子谦,为师也是无法,这世间所有东西都能控制,唯独情之一字,难以控制。”
柳澈深听到这话,修长的指间握着手里滚烫的碗,越发用力,原本就被烫红了的手指,越发深红。
恒谦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凳子绊倒,一时再也说不出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拈花看着他夺门而出,在原地站了半响,提步迈出房门,看向了廊间黑暗中站着的柳澈深。
柳澈深端着药看着她,唇色都是苍白的,似乎端着手里的药,都已经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于讨好,似乎不想听她确认任何东西,“师父,药煎好了……”
拈花看他许久,慢声开口说了一句话,“攻玉,你可以替师父保守这个秘密吗?”
“砰”得一声,他手里的碗滑落在地,碎了。
‘叮!’
系统:‘任务二:对男主体贴备至,让女主心生醋意,让男配知晓你对弟子的不伦之念,完成。’
拈花静静站着,闻言微微闭了下眼。
周围死一般静默,许久,柳澈深才开口很轻的说了一声,“……弟子明白。”
那声音轻得像是强行压着什么,都有些微微发颤。
柳澈深当即转身,却直接撞在了门上,一番错乱之后,似才想起楼梯在哪里,匆忙之间离开。
拈花看着他疾步下了楼,心中颇有些感慨难言。
他这般雅正君子的人,恐怕是接受不了的,只怕想杀了她这个师父,以清门楣的心都有了。
第31章
柳澈深匆忙下楼,到了最后一层楼梯,一脚踩空,往前跄踉了一步才堪堪稳住。
客栈里的人看了他一眼,皆有些奇怪这如玉似的公子发生了什么,这般失魂落魄。
莯怀从外头进来,见状连忙上前扶他,“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澈深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收回衣袖,在原地站了许久,失魂落魄转身回屋。
莯怀见他这般,越发担心,“子澈,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与你无关。”柳澈深很静地回了一句,直接关上了门,竟连这礼数都忘了。
莯怀被拒之门外,一时没再开口。
屋里一片漆黑,柳澈深没有点灯,站在黑暗中,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连心都是麻的,不甘妄想绝望,复杂到无法言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她原来喜欢子谦,难怪……难怪这般看重他……
月慢慢往天际的另一边移去,夜色渐浓,过分静谧。
恒谦轻轻打开房门进来,见柳澈深已经睡下,只能悄悄走自己床榻坐下。
他出去转了一圈,也没有清醒过来,本是想问问师兄,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心里越发乱。
他坐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声,才合衣缓缓躺下。
柳澈深听到这一声叹息,慢慢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着的迹象。
一整夜,恒谦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屋子里很安静,连带外头也是静悄悄的死寂。
柳澈深听着他辗转反侧的声响,手慢慢握紧了被子,硬是一声都没有出。
…
天际才透出一丝鱼肚白,恒谦就醒了。
今日是修仙大会的第一日,所有的修仙之人都会到。
恒谦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一觉到头,起来就看向柳澈深那个方向。
床榻齐整,没有一丝凌乱,显然早就已经出去了。
他连忙下床,穿好鞋,随意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果然去了外堂,便看见柳澈深坐在外面,似乎已经坐了很久。
他一向起得早,每次都是这样,恒谦见状也不奇怪,越过几个招呼他的弟子,上前坐在了柳澈深旁边。
柳澈深见他出来,还是一派平静,“睡得可好?”
“我可没睡好,师兄倒是睡得好,一整夜都没翻过身子。”恒谦故作轻松调侃了一句,拿过桌上的吃食,咬了一口,还是无措的很。
他许久才酝酿出一句话,“师兄,倘若有一个人违背世俗喜欢你,你会……会怎么办?”
柳澈深修长的手拿过馒头,慢慢咬了一口馒头,很轻的说了句,“取决于你喜不喜欢这个人?”
恒谦听到这话,自然还是理不清,他有些发愁,“我也不知晓到底该如何,我只知道这是为世人不容的。”
柳澈深听到这话,放下白面馒头,一言不发。
莯怀从楼上下来,依旧一身男装,不得不说,莯怀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看,即便是这般简单的衣裳,也格外好看,叫人都看得忘记收回视线。
她本是要往柳澈深那边去,可想到昨日便停住了脚步,在不远处坐下,不再上前说话。
众弟子看见这般,多少看出两人是在闹别扭。
毕竟这莯怀是和师兄一起回来的,大家都理所应当地认为二人是一对,毕竟他们确实般配,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格外相配。
如今见这般,也不免窃窃私语。
才没说几句,周围突然静下来,纷纷看向楼上下来的拈花,安静非常。
本以为莯怀的女扮男装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师叔祖的竟更让人惊艳,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唯恐亵渎了仙者,却又忘不了那惊鸿一瞥。
柳澈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平静得像是不在意。
拈花一身便装,从楼上下来,后头荪鸳鸳颇有些黏得慌,尤其这几日,总是看着她撅撅嘴,很是爱博关注。
拈花昨日根本没睡好,不是因为别的,都是因为荪鸳鸳跑来她这处给她讲睡前故事。
她用得着她讲睡前故事?反手就给她讲了几个鬼故事,准备吓她回去。
结果这混账东西不敢睡了,又要听,又怕得要死,非缠着她讲。
拈花都有些神经衰弱,一掌劈晕了才了事。
今日早间起来,也没有时间束发髻,就随便梳了个马尾,想到莯怀那一身装扮确实方便,今日也有用到,又弄了一身便装,倒是轻便许多。
她才下了楼,便见恒谦眼神躲闪不敢看她,柳澈深垂首无言,都没有看向这边的意思。
拈花莫名觉得脖子凉凉的,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吃早上饭。
荪鸳鸳本还是往柳澈深和恒谦那边去的,见拈花就近坐下,又连忙回转过来,坐在她旁边,活生生一只黏人的跟屁虫,“师父,您这位置找的真好,都不用多走路了。”
拈花埋头喝粥,听到这话已经没气力撵她,由得这逆徒瞎几把吹。
…
修仙大会设在赟易山,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人声鼎沸,一目望去,人山人海。
各仙门弟子各占一处,不少人都在问谁是柳澈深,毕竟是仙门第一弟子,如何不受人关注?
更何况还生得这般谪仙模样,实在是没有一处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