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嬴
栎阳侯世子道,“本来景元兄伤的不重,檀兄出手给他治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傅景元想死。
栎阳侯世子详细道来,姜绾才知道傅景元受伤的经过,她没想到傅景元受伤还和她有关,听得她脸阴沉沉的。
她送给安阳县主的金簪里有毒的事传开了,成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谈资,今儿一早,檀越和傅景元他们去鸿宴楼吃早饭,去的时候,鸿宴楼正议论这事,都好奇金簪里的毒是谁下的,是姜绾还是金玉阁?
檀越听见了,并未生气,往他表嫂身上泼脏水,那是自取其辱。
只是他不生气,可架不住护国公世子愤怒啊,金玉阁是他护国公府开的,那些金簪被靖安王世子妃坑去了不说,她给安阳县主下毒还想嫁祸给金玉阁?他护国公府是这么好招惹的吗?
护国公世子没有直接朝檀越发难,而是冲着八卦之人,揪着人家的衣领子把人往远处一扔。
这一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不知怎么的端茶的小伙计往前一摔,手里端着的铜壶往前一飞,刚烧开的热水泼了傅景元一后背。
檀越他们不傻,知道小伙计摔倒没那么简单,只是当时酒楼很乱,找不到下手之人,这亏只能咽下。
傅景元后背烫伤严重,当即回府,檀越去柏景轩找姜绾拿烫伤药,只是去的不凑巧,姜绾去探望安阳县主了,只有齐墨远在,他正看账册,要去观景楼取药,檀越便道,“取点烫伤药而已,我去观景楼拿就是了。”
姜绾的观景楼不许人随便进出,但他檀越是个例外。
檀越飞檐走壁去了后院,一跃上了观景楼,怎么快怎么来。
只是姜绾调制的药多,瓶瓶罐罐不下百数,檀越翻找间把药瓶上贴的纸条蹭下来了几个,其中就有烫伤药。
烫伤膏被一药瓶压了半张,檀越没多想就觉得这是烫伤膏了,拿着就走。
回来给傅大少爷一抹上——
就这样了。
可怜傅大少爷没被滚烫的茶水烫死,差点死在檀越手里。
第五百四十八章 胎记
傅大少爷强忍着没晕过去,他没有责怪檀越之意,在偏院住了这么久,檀越的性子他了解,可以说是拿他当亲兄弟对待了,在偏院,他甚至比在傅家住的还要舒畅。
但……后背是真疼啊,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叫他恨不得拿刀把后背上的肉给剜去。
他趴在小榻上,疼的牙关都咬松动了。
知道毒是自己调制的,姜绾都不用给傅景元把脉,只道,“解药也在观景楼,取来服下就无碍了。”
姜绾刚说完,那边铁风的声音传来,“解药拿来了。”
众人望去,只见他和铁鹰迈步走进来,一人手里拎了两大药箱子。
傅景元伤的太惨,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多吃不少苦,齐墨远在帮檀越将功补过。
药箱子放下,姜绾翻找了会儿,就拿出一小药瓶,扔给了檀越。
檀越赶紧接过,喂给傅景元服下,不多会儿,红肿就消退了几分,虽然看上去还触目惊心,但傅景元的气息明显稳了不少。
姜绾又拿了另外一瓶药膏出来,要给傅景元包扎伤口。
看着姜绾靠近,傅景元耳根不期然红了起来,眼神躲闪,有些不知所措。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这么慌乱过,不就是上个药吗?靖安王世子妃是身份尊贵,但她给柳兄上药过多回,为什么给他上药就感觉浑身不大对劲?
正走神,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来,“还是我给景元上药吧。”
傅景修抢了姜绾给傅景元上药的活。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傅景元的身份的,他才是真的顺阳王,虽然恢复身份遥遥无期,但他既然知道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啊,靖安王世子妃可是给景元兄做了十几年的未婚妻,身份一旦揭开,尴尬在所难免。
上药又难免肌肤相亲,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当作不知道啊,别的伤他们帮不上忙就算了,上药而已,习武之人,除非断手断脚,哪有不会抹药膏的?
傅二少爷肯代劳,姜绾自然乐得清闲,傅大少爷也松了口气,只是松气之余,心底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儿。
这种感觉也很陌生,陌生的他想刨根揪底,他正走神,傅景修挑了些药膏抹上他后背,几乎是瞬间,他倒抽了一口气。
檀越忙道,“你轻点儿。”
傅景修无辜道,“我已经很轻了。”
“还是我来吧……。”
姜绾话音未落,那边一小厮跑进来,跑的太急,被门槛绊了一脚,直接摔了进来,摔的四仰八叉的,嘴里艰难道,“世……世子妃……。”
见小厮摔在地上,姜绾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小厮被扶起来,大口喘气道,“世子妃,不好了,金玉阁状告您抹黑金玉阁,败坏金玉阁的名声,要您当众给金玉阁赔不是……。”
姜绾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刚刚栎阳侯世子说傅景元受伤经过,她就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当时没多想,这会儿全反应过来了,傅景元受伤根本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傅景元武功不错,反应迅捷,不是事先筹谋,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的伤到他?
还有安阳县主,她先前去探望就觉得安阳县主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幸灾乐祸,昨儿她硬碰硬要把金簪一案捅到大理寺,安阳县主已经心虚到六神无主了,结果一晚上过去,非但没怂还更强硬了,原来是有了后招。
虽然都是让大理寺查案,但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差别大着呢,她状告金玉阁,坦荡之举可止谣言,现在被金玉阁状告要赔礼道歉,已经是在风口浪尖上的她更会遭人非议。
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绝,这是借金玉阁的手逼她退一步啊。
她怀疑金玉阁在她的金簪里下毒,等查出是安阳县主所为,她主动给金玉阁赔礼道歉,那是她知错就改。
现在被金玉阁状告,查出是安阳县主做下的,她是无辜的,但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怀疑金玉阁,哪怕她是主动认错,也会被认为是逼于无奈,颜面无存。
为了不丢这面子,只能案子糊涂查不清,默许大理寺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点,姜绾明白,傅景元和檀越他们也都懂,不由得替姜绾担心,安阳县主内有老夫人偏袒,外有护国公相帮,还有太皇太后做靠山,实难招架啊。
檀越望着姜绾道,“表嫂,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尽管说。”
姜绾淡淡一笑,“我肯定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她看向傅景元,道,“我先帮你上药。”
傅景元正要点头,傅景修探出脑袋道,“我已经帮景元上完药了。”
傅景元愣了下,下意识道,“我已经上完药了?”
傅景修拍着他肩膀道,“趁着你分神,我麻溜的就帮你把药上好了。”
“就剩胳膊处的烫伤没上药了。”
既然不用她帮着上药,姜绾就不多留了,转身离开。
刚转身,就听到刺啦一声传来,金儿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傅景元胳膊处的胎记。
金儿多看了一眼,没办法,作为姜绾身边唯一贴身伺候的丫鬟,她知道的有点多,很清楚现在的顺阳王是假的,傅景元才是真的顺阳王,当初傅二少爷还被误会是顺阳王,被人查看胳膊处有没有胎记,万幸因为没有,不然都被人灭口了。
傅大少爷救过齐墨远,救过姜绾,对他,金儿不是一般的有好感。
她觉得那伤疤很危险。
望着姜绾,金儿道,“姑娘,你会调制去胎记的药膏吗?”
突然来这么一问,姜绾都被问懵了,“去什么胎记?”
金儿四下望望,见没有人,她小声道,“奴婢刚刚瞧见了傅大少爷胳膊上的胎记,形状像个酒葫芦,特别显眼,老王爷和大老爷他们练武经常光膀子,傅大少爷现在进军营训练,假顺阳王也在,万一哪天脱了衣服,被人认出来就危险了……。”
姜绾看金儿的眼神带了几分赞赏。
虽然她想的和金儿完全相反,但金儿一个小丫鬟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姜绾不担心傅景元胳膊上的胎记被人认出来,相反,她希望有人认得。
只是可惜,皇长孙顺阳王身上有胎记的事,知道的人实在是太太太少了,连王妃都不知道,何况是军营里的人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撂话
姜绾迈步朝柏景轩走去,虽然被金玉阁状告了,但她并不慌乱,金簪一案金玉阁是无辜,但金玉阁给她下过毒也是不争的事实,还险些把盛惜月牵扯进来。
那回的仇,她还没报呢。
昨天把金玉阁卷进来,说要把案子交给大理寺查,完全是为了给安阳县主施压。
大理寺查这么点案子还是手到擒来,何况还有她在一旁相助帮忙递证据,可以说,只要捅到大理寺,安阳县主只有一个下场——
身败名裂。
安阳县主绝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姜绾态度那么坚决,寸步不让是为了逼安阳县主主动招认。
她在府里认错,只要下封口令,不会传出府去,再推个心腹丫鬟出来顶罪,王妃帮着说说情,姜绾会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算揭过了。
太皇太后是聪明人,安阳县主一而再的针对她,两人再处在一个屋檐下,肯定会斗个你死我活。
她给梅侧妃下毒,不只是告诉老夫人,也是告诉太皇太后,哪天她真的对安阳县主忍无可忍了,她要安阳县主的命,谁也查不到证据,没有证据,就算她是太皇太后,在有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相护的情况下也奈何不了她。
太皇太后一定会替齐墨铭请官,皇上会将他外放,新婚燕尔的夫妻肯定不能分离,安阳县主只能跟着齐墨铭走马上任离的远远的。
要不是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姜绾怎么会把自己擅下毒暴露出来?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夫人一边极力的反对她把金簪一案捅到大理寺,一边怂恿金玉阁这么做。
挑拨离间再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力,想的不是一般的美。
姜绾往前走,金儿紧随其后,正走着,金儿扯她云袖道,“姑娘……。”
姜绾回头看她,金儿道,“姑娘在想什么呢,李妈妈喊你两声了,你都没听见。”
这边是一岔道,往那边是去天香院,这边是回柏景轩。
顾着想事,还真没听见李妈妈喊她。
李妈妈走过来,姜绾抱歉一笑,“刚刚有些走神,没听见李妈妈喊我,李妈妈这是要去表少爷那儿?”
王妃装动胎气,李妈妈是王妃身边最信任的人,她应该时时刻刻不离身的照顾,这时候离开天香院,又到这里,显然是去檀越那儿的。
李妈妈点头道,“王妃听说傅大少爷受伤了,不放心,派奴婢去看看。”
“这不见世子妃,便想问问您傅大少爷的情形,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傅景元救过齐墨远和姜绾,也救过王妃,王妃对傅景元那是喜欢的不行,听说他受伤,檀越还火急火燎的把姜绾找了去,王妃担心极了,让别人去偏院问还不放心,特意让李妈妈走这一趟。
姜绾医术高超,傅大少爷的情形,世子妃是最清楚的,问她准没错。
姜绾笑道,“傅大少爷就是被烫伤了,没什么大碍。”
李妈妈大松了一口气,摇头,无奈笑道,“一点烫伤,表少爷闹的跟要出大事似的,把王妃都吓着了。”
金儿捂嘴笑道,“傅大少爷抹了我家姑娘给的烫伤膏,很快就会好,连疤都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