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嬴
屋子里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只见陈妈妈扶着老夫人走进来。
齐墨远脸色也冷,姜绾红着眼眶看着老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命”都没了,老夫人还针对齐墨远做什么?
不对,就是要针对齐墨远啊,不打压齐墨远,怎么让二老爷来继承靖安王府爵位?
王爷这苦肉计用的倒像是坑齐墨远似的?
姜绾嘴角抽抽,可别告诉她王爷有不坑儿子会死的癖好。
齐墨远看着老夫人,“我没资格,难不成关押在刑部死牢的二少爷有这个资格?”
老夫人冷冷一笑,走到王爷棺椁前,看了棺椁好几眼,然后才转身看向齐墨远,“半个时辰前我才知道,原来早在十二年前,我靖安王府世子就已经命丧黄泉,王爷怕王妃受不住痛失爱子的悲痛,不得已让顺阳王假扮!”
“皇上早已赦免顺阳王死罪,你该认祖归宗继承自己的顺阳王府爵位,而非我靖安王府!”
老夫人声如洪钟,把正堂内包括姜绾在内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世子爷才是顺阳王?!
这怎么可能呢?!
齐墨远眉头打了个死结,二老爷不是和护国公结盟了吗,满京都都知道顺阳王早被护国公找回来了,她却堂而皇之的拆护国公的台,护国公知道吗?
不过也难怪老夫人没把护国公当回事了,一旦坐实齐墨远是顺阳王,那就不是王爷的儿子了,齐墨铭又杀了人,如今身陷囹圄,自身都难保,何况再争世子之位。
没儿子继承,那只能兄终弟及,靖安王府由二老爷继承。
坐拥靖安王府和王爷手中兵权的二老爷,已经有和护国公抗衡的实力了,还会把护国公捧的高高在上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齐墨远眉头皱紧不说话,姜绾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先是帮二少爷夺世子之位,如今父王遇刺身亡,又说我相公并非父王亲生,而是顺阳王,就算不让我相公继承爵位,也用不着撒这样的慌。”
齐墨远是顺阳王,那傅景元呢?
难不成他才是真的靖安王世子?
儿子就在身边,王爷还能不认?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撕破脸了,那就干脆撕破到底吧。
姜绾一脸鄙夷,陈妈妈看过来道,“老夫人会说这话,自然是有人证。”
所有人朝门口看去,只见往日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魏叔走了进来。
魏叔走的很慢,两只脚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看着挂着白布的灵堂,鼻尖萦绕着纸钱燃烧后的气味,他脸上全是悔意。
他走过来,老夫人看着他,“告诉世子,不,告诉顺阳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叔看了老夫人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倒没有让老夫人生气,因为她晾准了魏叔不敢胡闹,王爷活着的时候都不敢,何况王爷还死了。
老夫人一脸成竹在胸,然而魏叔接下来说的话,却不是她想要听的。
只见魏叔跪在地上,哽咽道,“十五年前,我还是老国公的暗卫,老夫人威逼利诱,让我把老国公一举一动禀告她知道,我没有同意,却没想到老夫人会递给我一杯下了催情药的茶,我控制不住自己,让当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怀上了红珠……。”
老夫人脸色一变,“我让你说的不是这个!”
二老爷要过来阻拦,被齐墨远拦住,“二叔想灭口吗?你还不是魏叔的对手!”
魏叔跪在地上,继续道,“十二年前,老夫人拿红珠的命威胁我,要我帮她除掉世子爷,我于心不忍,命人送世子爷离开,却被老夫人派去的人截杀,导致世子爷从此下落不明。”
“先太子喊冤被杀,顺阳王成了遗孤,为朝廷不容,王爷知道先太子一家无辜,苦于无法帮忙伸冤,而王妃因长恩侯府受牵连,悲痛欲绝,王爷怕王妃受不住打击,为了保住顺阳王一命,也为了找出谋害世子爷真凶之人,不得已将当时的顺阳王易容成世子爷的模样……。”
“顺阳王与世子爷是表兄弟,原就有几分相似,怕顺阳王留在京都会惹人起疑,没在府里待多少时日,就送离京都,等大家对他和世子爷容貌模糊了方才带回京……。”
说着,魏叔顿了一顿,道,“昨日,老夫人又拿红珠的命威胁于我!”
“我是想红珠能活下去,但我为她帮老夫人做了多少错事,我岂能一错再错?我已经明确回绝了,你们还贼心不死谋害王爷!”
魏叔眼神冷的几乎要杀人。
老夫人看着他,“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昨天,老夫人满王府的找红珠,实在找不到,也没辄了,但红珠是牵制魏叔唯一的棋子,没了红珠,魏叔还能听她的?
趁着红珠还没找到,还不知是死是活,老夫人就把魏叔找了去,拿红珠的命威胁魏叔帮他除王爷。
魏叔深得王爷信任,他要一心帮忙,王爷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魏叔昨天没答应,扔下毒药就走了。
不过魏叔走后没多久,又折返回来,说他再帮最后一回,说从军营回府的路上有一处绝佳埋伏之地,他仅有两个心腹可助一臂之力,剩下的就看二老爷的了。
魏叔丢下这一句便离开了。
然后那两暗卫就带着二老爷的人埋伏王爷,二老爷在暗处围观,是亲眼看见暗卫一剑插在了王爷心口上,王爷当场毙命。
没了王爷震慑,老夫人还能把王府其他人当回事?
魏叔是王爷身边人,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信任魏叔,由他出来作证齐墨远才是顺阳王,没人会质疑。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魏叔会倒戈,既然都帮她杀王爷了,成功就在眼前,他这时候悔悟,他是疯了还是脑袋被驴来回踢了百十脚?!
老夫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心涌上后脑勺。
二老爷出声道,“你承认世子是顺阳王就足够了!”
说着,手一伸,从愣的回不过神来的某世子爷手里夺过了火折子。
没儿子的情况下,由二老爷点长明灯也合理。
然而就在这时候,魏叔笑了,“你们以为揭穿世子爷是顺阳王的身份就胜券在握了吗?”
老夫人心一沉,只听魏叔道,“真的世子爷早被找回来了,就在靖安王府内!”
他站起身来,看向门外看热闹的檀越众人。
檀越指了指自己。
他是靖安王世子?
他就觉得姑父姑母疼他疼的不正常,果不其然,他才是亲儿子啊。
他准备要进屋,结果魏叔看着傅景元,道,“世子爷,是我对不住你,王爷还没有和你相认就……你是靖安王府世子,这长明灯没人比你有资格点了。”
傅景元,“……???”
开什么玩笑?
他是知道自己不是傅家亲生的?
可他也没想过自己是靖安王的儿子啊。
这么大的事,真的没弄错吗?
然而就在傅大少爷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嗓子,“国公爷回来了!”
第七百零一章 跪下
小厮这一嗓子,直接把正堂内的紧张气氛和正堂外看热闹的丫鬟小厮都喊懵了。
国公爷都多久没回府了……
王爷遇刺险些丧命,世子爷迎娶世子妃,二姑娘嫁给豫国公世子和二少爷迎娶安阳县主,哪一桩都是王府大事,老国公都没露过面,这王爷一遇刺,他就回京了。
回来的这么及时,都不得不叫人怀疑国公爷其实一直就待在京都,并没有离开过。
小厮话音一落,屋子里瞬息安静的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下意识的放轻。
姜绾不是真的姜七姑娘,对老国公没有半点印象,对于这么未曾谋面的老国公,她也一直好奇什么时候见到,但绝对没想过会是今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
姜绾往门口望去,背着阳光,老国公走了进来。
因为老国公是被王爷逼得远离京都,连朝廷官职都放弃了,在姜绾眼底,老国公一定是颓败的,毕竟儿子很优秀,但和他这个父亲不合,处处抬杠,纵然他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百战百胜,令敌人闻风丧胆,也掩盖不了他作为父亲很失职。
但真见到,老国公给姜绾的感觉,和姜老王爷其实差不太多,一来年纪差不多,二来他们同是将军,身上那种杀伐果断的气息不是远离朝廷就会消失的。
尤其她和齐墨远都知道老国公的离京并非大家知道的那么简单,老国公应该是奉命离京的,在暗中为皇上培植势力,还因为这个乌龙一直把南玉轩当成是皇上的人。
但和姜老王爷不同的事,老国公冰冷严肃的脸看着满堂的白绫和棺椁,眼底闪过的悲痛。
儿子再和他不合,那也是他的儿子。
如今被人刺杀,身为父亲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儿子不死,还有父子缓和的一天,如今儿子被杀,他再没机会了。
老国公一步步的朝王爷的棺椁走去,每走一步,脸上的悲痛就添三分。
站在棺椁前,老国公哽咽不能语。
老夫人望着老国公,“国公爷怎么突然回京了?”
她要过来劝老国公别伤心坏了身子。
只是手才碰到老国公,老国公身子一侧,抓过老夫人的手,严肃悲痛的脸骤然愤怒,“你这个毒妇!”
话音未落,老国公手一甩,老夫人就被她甩开了。
接着,就是老夫人的惨叫声。
老国公的愤怒来的猝不及防,毕竟正堂内发生的事,老国公才回来应该不知道。
老夫人是他的结发妻子,老国公这几年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都,但对老夫人的敬重不曾少过,却突然骂老夫人是毒妇,这话可不是一般的重了。
而老夫人也没想过老国公连碰都不让她碰,甩手就扔开,还力气扔的特别大,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从二老爷身边甩过去,二老爷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就直接摔地上了,脑袋磕到了炭盆上,疼的她歇斯底里的惨叫起来。
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惊呆了。
不过想想老夫人联手魏叔刺杀王爷,老国公会这么愤怒再正常不过了。
二老爷望着老国公,“父亲!大哥遇刺,我和母亲都很悲痛,魏叔保护大哥不利,怕被责罚,拖母亲下水,你不问青红皂白就伤母亲,你就不怕伤了母亲的心吗?!”
二老爷指责的很大声,说完,赶紧扶老夫人起来。
老夫人没有晕,但脑门被烫的叫人不敢直视。
二老爷叫赵管事请太医进府,并没有把老国公的怒气当回事。
一来他一直依靠的都是老夫人,二来是受王爷影响。
都是老国公的儿子,王爷处处忤逆,都逼的老国公连京都都待不下去了,作为儿子,他要比王爷孝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