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静夜空
沈玉蓉亲自送谢老夫人上马车,目送谢家婆媳二人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庄如悔对沈玉蓉竖起大拇指:“厉害呀,我还以为你们会大吵一架,争执中再打起来,我就可以看好戏了。”
她鲜少见女人们打架,若能亲眼目睹一场,也是荣幸。
沈玉蓉白她一眼:“你想看戏?”
“谁不想看戏。”庄如悔转身回酒楼。
沈玉蓉也跟着进去,正想开口刺庄如悔几句,忽然发现有道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搜寻一遍,发现是谢澜之,齐鸿曦和齐鸿曜。
这三人早就来了,就在二楼看着呢,想着谢老夫人欺负沈玉蓉,他们就冲下去帮忙。
可谁知,谢老夫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沈玉蓉搞定了。
齐鸿曜对沈玉蓉更是刮目相看,见沈玉蓉发现了他们,微微颔首,笑了笑道:“沈姑娘当真是聪慧人。”
沈玉蓉走上来,道:“夸奖了。”
齐鸿曦下楼,上前几步抓住沈玉蓉的手臂:“表嫂,你真厉害,那个老妖婆都被你打走了。”
“大嫂厉害。”谢澜之也高兴。
他眼中严厉、肃穆、不近人情的祖母,竟被大嫂轻易哄住了,走的时候还满心欢喜。
沈玉蓉带着二人上了二楼,庄如悔也跟了上去。
等几人走上去,谢衍之目光随意撇过去,向柳震道:“这些人是谁啊?”
“五皇子,六皇子,长公主的独子庄世子,其余两个我不认识,我猜测应该是谢家的人。很可能是谢衍之新娶的妻子,穿宝蓝色衣衫的是谢衍之的弟弟吧,至于是哪个弟弟,我也不知道。”柳震见谢衍之不似装的,好心解释道。
他越发觉得眼前人身份没问题,不过柳家人向来胆大心细,在没有证实前,他不会轻易下定论,该有的试探不能少。
原先的谢衍之,当了十几年纨绔,一身痞里痞气的气息,面若冠玉,眼若桃花,逢人三分笑,比女人都好看,那张脸走到哪里都能引人侧目,妥妥的翩翩佳公子。
可如今呢,他续了胡子,一脸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经历暗卫刺杀,战场搏杀,浑身煞气,脸上不见半分笑容,冷酷霸道。
谢衍之如今的模样,别说陌生人,就是谢澜之也未必能认出来。
过了一顿饭功夫,沈玉蓉带着几人下楼,说说笑笑。
柳震看准时机,掏出一锭银子结账,也要往外走。
谢衍之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不是谢衍之,若是谢家人认出自己,他便再也走不了。
六皇子走在最前端,柳震上前打招呼,拱手行礼:“见过五皇子殿下,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庄世子。”
五皇子摆手:“起来吧,在宫外无需多礼。”
他行礼时,谢衍之在他身后,两人仅两步远。
谢澜之忙着与沈玉蓉说话,没有看见谢衍之。
六皇子发现了谢衍之,目露疑惑,见他微微摇头,便知他不能透露身份,目光落在柳震身上片刻,垂眸转动眼珠,再抬头时,猛然指着谢衍之,惊恐喊道:“你,你长得好吓人。”话落憋气倒地。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所有人。
第32章 屋内进贼了
五皇子忙扶住齐鸿曦,惊慌道:“六弟,你怎么了?”
沈玉蓉让人去唤郎中,谢澜之和庄如悔也是心急如焚:“好好的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五皇子看下柳震,目光落在谢衍之身上:“柳将军,事发突然,本皇子就不留你了,你带着你的随从就此离开吧。”
他也知柳震经常上战场,身上难免有煞气,旁边的人更是目光炯炯,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想必杀了不少人,这才吓到了六弟。
柳震见六皇子不认识谢衍之,目的也达到了,辞了五皇子一行人,带着谢衍之离开。
谢衍之瞥一眼沈玉蓉,不敢停留,就此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齐鸿曦便醒了,见谢衍之走了,悄悄松了口气,落在众人眼中就是,看见害怕的人走了,如放重负一般。
谢衍之出了天下第一楼,追上柳震,忍不住询问:“将军,方才那人为何会昏倒?”
柳震笑了笑,怕了拍谢衍之的肩膀:“无碍,六皇子心智简单,平日没见过咱们这样的人,害怕也是常事。往后看见他避开就是。”
谢衍之点头答应。
柳震又说:“来了京城,你还没回家吧,咱们去户部催了粮草,去你家看看可好?”
谢衍之自然知道柳震的目的,毫不犹豫应了,跟着柳震去了户部,催了粮草,得了应允,便骑马往京郊庄子上赶
他一出城便被一个中年大汉拦住了:“沈大郎,你可是沈家大郎?”
谢衍之下马,看向来人:“沈二叔,你怎么在这里?”
沈二叔抓住谢衍之的手臂,泪忍不住留下来:“大郎啊,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爹,你娘,还有你新娶的媳妇,都,都……”话未说完,竟哭出声。
谢衍之闻言,急切问:“二叔,你别哭啊,你倒是说说,他们怎么了?”
沈二叔擦了擦眼泪,指着郊外哽咽道:“大郎啊,你一定要节哀,你爹娘弟弟妹妹都去了,还有你媳妇儿,就埋在咱们村东坟地里。”
谢衍之立刻明白杨淮的用意,眼眶通红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毁天灭地:“怎么会,我走时他们都好好地,这才多长时间,他们怎么都去了,我不信,我要回家,对回家,他们一定在家等我呢。”话落欲往家跑。
沈二叔一把拉住谢衍之,一面抹泪一面往回走,嘴里还碎碎念念道:“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说没就没了,大郎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
谢衍之不愿听这话,一个劲儿问家人是如何去世的。
沈二叔一脸悲戚,无奈道:“你走后家里日子艰难,你媳妇儿上山采草药,然后,拿去城里卖,有一日竟遇见了城中的小霸王-王家的幼子,他见你媳妇儿漂亮俊俏,非要让你媳妇儿做小妾,强行将她掳进府里,二郎上门找他理论,被他打个半死,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也活不成了,你爹娘又那样,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家里就剩小妹一人,小妹还要照顾二郎,还要操办丧失,加上伤心绝望,夜里家里走水,没能出来,你们家全被烧了,成了灰烬。”
谢衍之抓住沈二叔的衣领:“那,那我娘子呢?”
沈二叔又说:“没几日被王家扔回来了,被折磨的看不出人样了,听闻你家人都没了,投河了,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谢衍之踉跄几步,伤心欲绝,像失了心魂,始终不信家人就这样没了。
柳震安慰他,让他节哀。谢衍之清醒后要去报仇,被柳震和沈二叔拦住了。
沈二叔让他去沈家夫妻坟上上香,切莫提报仇的事,王太师权势滔天,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柳震也劝谢衍之,让他三思后行。
谢衍之忍着痛来到坟前,五座新坟,孤寂苍凉,显示着人命不值钱。
拜祭完,谢衍之又来到曾经的家,这哪里还是家,一片废墟焦土,其余什么也没剩下。
柳震一路陪着,见他伤心痛苦,心中也不好受,此刻,他深信谢衍之就是沈言。
前来京城打听的人早已汇报了消息,京城郊外有个牛家庄,姓氏很杂,主要以牛姓为主,有沈大郎这样一号人物,其他方面也与沈言说的相符。
只是没想到,沈言回来,却已物是人非。王家的行事他早已听过,专横跋扈,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这事屡见不鲜。
若说谢家衍之是纨绔,成了别人的笑柄,那王昶却是京城一害,人人想除之而后快。
看了家中情况,谢衍之红着眼眶转身就走。
沈二叔和柳震知他心中有恨,忙拉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报仇。”谢衍之身上的煞气更浓,眸中带着些许杀意。
柳震知道,谢衍之真的怒了:“你不能去,王家身居高位,背后有太后撑腰,岂是你能撼动的?”
谢衍之转身,红着眼眶咆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看着亲人惨死,而无动无衷吗,若那样,我还是人吗,配为人吗?”
柳震又是一阵劝说,让谢衍之等机会,像王昶那样的人早晚会遭报应,何必为了他搭上性命呢。
沈二叔道:“王家幼子死了。”
不仅柳震惊讶,连谢衍之都好奇了。
王昶竟然死了,这么说他不用报仇了,起码在柳震跟前不用想着报仇了。
原来杨淮已经计划好了。
沈二叔说了王家的事,王昶确实死了,却不知道为何死的,有人说他被人刺身亡,还有人说,看见他顶撞明宣帝,被明宣帝下了大牢,后来不明不白死在狱中了。
真相如何,他们小老百姓不知道,都是听些传言。
谢衍之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依然装作痛苦绝望的样子:“他死了又如何,我的家人还能活过来吗?”
话落拱手对柳震道,“将军,沈言不能陪您了,粮草一事也解决了,我想多留几天,陪陪他们……”其余的话不再多说,柳震明白,立刻同意,给谢衍之半月时间,四月初五,城北十里坡汇合。
谢衍之感激不尽,目送柳震离去。
等柳震走远了,谢衍之问沈二叔:“坟中有人吗?”
沈二叔道:“自然是有的,其余一具尸体是死囚,剩下的几人都是烧死的,年龄附和,是不远处发生火灾,烧死了不少人,杨首领花钱买的尸体,怕柳家挖坟,戏自然要做全套。”
谢衍之想了想,觉得杨淮做的不错,柳家父子为人心细,从对自己的试探上就能看出来,挖坟确认,能做得出来。
不错,柳家确实能做出来,晚间柳震就带人挖开了几座新坟,确认里面的尸体,是否与沈二叔说的无二,才能彻底放心。
不远处,谢衍之和杨淮看着这一幕。柳震带人走了,谢衍之走出来,问:“你怎么知柳家会挖坟?”
“他们干过这事。”杨淮讽刺一笑。
当年,他把墨连城埋了,柳沣也带人挖开了墨连城的坟,就是确认墨连城是否真的死了。
“这么说,他们这次真的信我了?”谢衍之问。
“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找人假扮你,而后再被王家人杀死,来个金蝉脱壳,这样你在军营就无后顾之忧了。”杨淮道。
“柳沣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煞费苦心算计他们。”谢衍之问。
他想知道,他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信件。”杨淮道,“柳沣与王太师勾结的信件,这些东西可保命,以柳家人的习惯,这些东西一定还在,你要尽快设法拿到。”
谢衍之点头:“明白了,你找个人假扮我留在这里,我有些事要办。”
杨淮顿时来了兴致:“想媳妇了?”
“想你。”谢衍之立刻反驳,“今儿在天下第一楼,柳震想让我见家人,是曦儿帮了我,我得去宫里一趟,解释一下。”话落,人已经走远了。
杨淮摇头:“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想的,还以为你着急吃媳妇做的牛肉酱呢,原来想着办正事呢,孺子可教也。”
谢衍之听见了,却没理会,他自然想念沈玉蓉,也知谢家庄子离这里不远。
他正想去探望一二,却被杨淮戳穿了,脸一红,也幸亏一脸络腮胡,又是晚上,别人瞧不见,不然谢衍之肯定郁闷死。
谢衍之先去了谢家庄子上,悄无声息溜进沈玉蓉的房间,月光洒在地板上,泛起银白色的光。
架子床放下了床幔,谢衍之走时,床上是红色的床幔,如今换成别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