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静夜空
“谢衍之那厮成婚了,如今是有媳妇的人了,有人管着,自然不能随意出来喽。”
“他娶的是户部郎中沈大人的嫡长女吧,五品小官之女,也就谢家能看上,要我,给我做个妾还差不多。”
“听说那沈家女长得闭月羞花,性格温柔端着,就是身份低了些,配谢衍之那厮倒是委屈了。”
话落,三人哄笑了之,又说了一些荤话。
沈玉蓉回头看了三人一眼,长得人模狗样,穿着也华丽,就是不说人话,白瞎了一副好样貌。
梅香坐在沈玉蓉对面,想起身找那些人理论一番。
沈玉蓉忙按下她:“被狗咬了,还能咬回来,岂不是与狗无异。”
她不计较,却有人计较。没等沈玉蓉反应过来,从楼梯口走来一人。
这人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眉如墨画,唇若桃瓣,身着月白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金玉腰带,坠着环佩,手挚长鞭。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面具的侍卫,手中提着剑,寒气逼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沈玉蓉一瞬不瞬盯着来人,眸中闪过惊艳,随后是赞叹。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她都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明明是男人,却比女人都好看,这厮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太可惜了。
梅香也痴痴望着那人,凑到沈玉蓉身旁,小声嘀咕一句:“公子,这是男人吗,怎么比姑爷还好看。”
谢衍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如今竟被人比下去了。
沈玉蓉打量着来人,似乎没有听到梅香的话。
来人一言不发朝嬉笑的三人走去,俾睨瞧着三人,手中的鞭子随意往桌上一扔,撩起袍子坐下,雌雄莫辨的嗓音夹杂着鄙夷不屑:“王三儿,戚二,柳四,你们还有脸说谢家废物,他一个废物都娶亲了,你们呢,同样是纨绔子弟,可还没讨到媳妇儿呢,还有脸嘲讽别人,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庄如悔,你笑话谁呢,你不是也没成婚?”一个青袍青年站起来,指着庄如悔愤愤道。
庄如悔笑了笑:“小爷未及弱冠之年,不着急。”
“姓庄的,你欺人太甚。”王三儿握紧拳头想打庄如悔,却被身旁的两个青年拦住:“王兄,息怒,息怒,他一向如此,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主要是他们惹不起,长公主和宜春侯就这么一个独子,甚是护犊子。
还有就是,庄家小子武功了得,他们打不过。
家中再三叮嘱,见了庄家小子,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若是得罪了,自个儿承担后果,不可连累家中。
“有本事出去打,吓唬谁呢,我可不是你们这帮纨绔。”庄如悔挑眉,勾唇嗤笑。
她从小练武,在京城年轻一辈里鲜有对手,教训这几个废物手到擒来。
“狂什么狂,你要不是长公主的独子,我早收拾你了。”被叫王三儿的青年狠狠地瞪着庄如悔,挣扎想动手。
沈玉蓉一面展开扇子闪着,一面继续吃瓜,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
天下竟有这样标志的人,怪不得长公主非庄迟不嫁,儿子长成这样,老子也不差,当得起京城第一美男的称号。
庄如悔似乎发现有人看他,转身瞧过来,见沈玉蓉在看他,眉头紧锁,呵斥道:“看什么看,小爷长的俊美无双,也不是你能看的。”
真是年少轻狂,想怼谁便怼谁呢。
沈玉蓉笑了,合上扇子朝庄如悔走来:“不想被人看就待在家里,就算出来招摇过市,好歹也遮一遮挡一挡,你不遮不挡,不就是让人看嘛?再说了,长的俊不是你的错,出来招摇过市,让别人无地自容,就是你不对了。
第8章 跑得了和尚
她目光清澈,丝毫没有亵渎他的意思,只是纯粹欣赏。
王三儿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鄙夷道:“马屁精。”
庄如悔笑了:“小爷就爱听这话,你们自己长得丑,怨谁?”
沈玉蓉见庄如悔穿着高领的衣服,正好将脖颈都遮住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谢夫人的话。
她就说谢夫人怎会放心她与外男接触,原来如此。
她勾唇笑着帮腔道:“怨自己不会投胎呗,回炉重造,身份也没得选。”
庄如悔大笑:“哈哈,这话不假。”
王三儿脾气不好,本就气恼,听见沈玉蓉和庄如悔一唱一和的,更是怒火中烧。
庄如悔是长公主的独子,他王家惹不起,可眼前这小子面生,定是名不经传,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竟敢嘲讽他,抬起拳头朝沈玉蓉砸去。
沈玉蓉本就会功夫,虽然不高却也反应灵敏,当即躲到庄如悔身后。
一个躲,一个打,庄如悔在中间拦着。
王三儿打了几次没打到沈玉蓉,气得脸颊通红,骂道:“小白脸,有种你别躲。”
沈玉蓉才不会站着挨打:“不躲是傻子,站着不动被你打,我脑残了才会如此。”
庄如悔很喜欢沈玉蓉的性格,趁机帮着说话:“王三儿,你够了,在我跟前恃强凌弱,胆肥了,要不要我找王太师聊聊去?”
王三儿本名王昶,是王太师嫡幼子,十分得宠,故而在京城霸道惯了,却也不敢惹庄如悔,谁让长公主厉害又护犊子呢。
长公主虽不是圣上的嫡亲妹妹,却对她宠爱得很。
明宣帝不愿王太师和太后一派做大,对长公主多有偏帮。在京城,若有人敢与国舅王太师叫板,也只有长公主一派了。
兵器制造掌握在庄家手中,王太师不能得罪庄家与长公主。
王昶也知讨不了好处,带人准备离开。
沈玉蓉朝他做了个鬼脸:“欺软怕硬。”
王昶回头,正巧看见这一幕,挥起拳头朝沈玉蓉比划一下。
谁知沈玉蓉吓得惊叫一声,转身扑到庄如悔怀中,手好似无意一般,摸-在他的胸上,软的,不似男人的坚硬,果然……
庄如悔觉察到什么,一把将沈玉蓉推出去,又惊又俱:“你……”
沈玉蓉后退两步堪堪站稳,一脸歉意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庄如悔想到什么,瞥眼看向身旁的侍卫,见他站在一旁,依然冷若冰霜,似乎没有觉察到不对,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都是男人,摸一下而已,小爷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她方才就看出沈玉蓉是女子,有耳洞,没喉结,柳叶眉,在她这个老手跟前太逊色了。
不过,她很可能知道了她的秘密,庄如悔微微眯起眼,浑身发散出危险的气息。
这个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沈玉蓉一直悄悄打量着庄如悔,感觉到她的,怕惹怒了她,忙对庄如悔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世子相助,在下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定当重谢,告辞。”话落,沈玉蓉拉着呆愣的梅香,逃似的下楼离开。
庄如悔想了片刻,拿起桌上的鞭子,对一旁的侍卫道:“走,跟上去,不能让她跑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沈玉蓉刚走下楼梯,余光看向身后,见庄如悔跟了上来,脚下的步子更快,想快点儿离开,偏偏这时发生的意外。
“哎呦。”一声,沈玉蓉和人撞到了一起,把人撞倒了。
沈玉蓉急忙看了一眼,被她撞倒的是个少年,与谢澜之一般年纪,红唇齿白,一脸憨像。
她见庄如悔追上来了,一面把人扶起来,一面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走得太急了些,你没事吧,需要去医馆吗,咱们现在就去。”说着扶着人往外走。
少年却呵呵笑了,指着沈玉蓉道:“姐姐,我认识你,你是衍之表哥新娶的娘子,对不对?”
沈玉蓉一脸苦笑,心里哀嚎,对不对,都让你说了。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惹了煞星不算,还遇上了熟人。
少年见她不答话:“姐姐,你怎么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我把你撞疼了?”
不待沈玉蓉回答,庄如悔走至跟前,打量着沈玉蓉,啧啧道:“你就是谢衍之那废物娶回家的新妇,他人虽混了些,眼睛倒不瞎啊。”
少年见是庄如悔,笑嘻嘻喊了句:“如悔表哥。”
庄如悔这才看向少年:“曦儿怎地在此处,你一个人来的,那些伺候你的人呢?”
“他们慢,跑不过我,在后面呢。”少年话音刚落,一个內侍打扮的人跑过来,抱怨道:“殿下,您慢些跑,老奴跟不上呀。”又见少年袍子上沾上了土,哎呦一声:“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一会儿不见,衣袍上都染了灰。一会儿回宫,让皇上瞧见,又该说老奴不尽心了。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吧。”
沈玉蓉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皇子,到底是哪位皇子呢?
沈家初来京城,在京城又无亲密的朋友,对京城的事一无所知。
皇子竟然喊谢衍之表哥,又喊庄如悔表哥,谢家与明宣帝有亲戚啊,也拐着弯与长公主有亲戚。
堂堂侯府,能混到京郊庄子上去,这本事不一般啊。后台虽硬,却被王太师针对,这谢家有不少秘密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沈玉蓉站到一旁,听庄如悔和少年说话。
庄如悔见少年脸上脏兮兮的,拿出帕子给少年擦擦:“不许再跑快了,你是皇子,有事让那些奴才们去办。今儿来桥缘茶楼,是专门寻我的?”
少年憨憨点头:“许久不见衍之表哥了,我有些想他了,去侯府找他,那些人说,衍之表哥搬走了,至于搬去了哪里,他们不知。”
说到此处,少年垂眸,欲哭不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庄如悔面容当即冷了几分,手里攥着帕子,手背青筋暴露:“不知?是不知还是欺负你?走,去侯府老宅瞧瞧去。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说的话,今儿我扒了他的皮。”
曦儿心智不全,那些个奴才竟敢欺辱他无知,岂有此理。
这少年是当朝六皇子-齐鸿曦,今年十四岁,五岁病了一场,高热三日,太医们束手无策,病好后脑子傻了,如今也就七八岁的心智。
沈玉蓉见庄如悔顾不上自个儿,对梅香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到桥缘茶楼大堂,转身进了内堂,从后门溜走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也幸亏遇见了小皇子,不然真被庄如悔逮住了。
等出了桥缘茶楼,梅香满脸疑惑,问道:“姑娘,咱们为什么要跑啊?”
那少年应该是皇子,跟姑爷很熟,她觉得没必要跑啊。
沈玉蓉语塞,她能说发现大秘密吗,不能啊,不然小命真没了,于是随意敷衍道:“那世子是个煞星,脑子有病,看我不顺眼,不跑一会要遭殃。”
梅香更不解:“我觉得世子很好啊,长得好,人也好,还夸姑娘呢。”说姑爷眼光好,这不是说她家姑娘好吗。
“废话少说,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夫人该担心了。”沈玉蓉一面走一面说。
梅香哦了一声,乖巧跟在沈玉蓉身后。
桥缘茶楼前门。
少年再次抬眸,却没发现沈玉蓉,环顾四周,也没见人,清澈的明眸满是疑惑:“姐姐呢,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