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火燎元
她抬眸,凝视着邵元拓的身影,小声笑道:“无妨,我们来日方长。我,等你。”声音不大,只有她一人可以听到。
一伙人走到了门口,邵元拓和王景言顺路,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
他们走后,酒楼门口就只剩下沈妙妙李筱与楚恒三人。
沈妙妙自动忽略附近的楚恒,没有想同他搭话的意思。见祁王府的车夫赶车过来,她赶紧扶着李筱上马车准备离开。
谁知,楚恒却在她身后轻声唤她:“殿下,您是不是也回来了?”
楚恒的话把沈妙妙问愣了,她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也回来了?”
楚恒没有回答,又问:“今日宫宴,您为何不选我的诗?”
上辈子她没有怀疑过选诗一事楚恒会先知道,后来她也没问过。因为在她眼中楚恒同她一样,都是苏太后手中的一枚妻子,是权力斗争里的牺牲品。
可如今他这样问,这让沈妙妙心中升腾起了一丝怪异。
她是苏太后棋盘上的棋子,他楚恒亦是如此,执棋人又怎会告诉棋子下一步如何走?所以楚恒不应该知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都能重生而来,那楚恒是不是也……
她不敢往下想,怕自己想对了,若是楚恒回来,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定然会帮着李秉诚对付她和四哥。
她希望自己是想错了,只是自己杞人忧天。
沈妙妙也不着急离开了,她安顿好李筱后又下了马车,走到楚恒对面,试探问道:“选诗一事你提前知道?知道太后的打算?”
楚恒点头,随即又摇头。
“一知半解,我知道太后让我事先作好一首诗,知道太后打算用这首诗做文章,让殿下在宫宴上选中,只是我不知太后之后的打算。”
“你……”沈妙妙皱起眉头,就算楚恒如此说,她心中的怪异还是久久无法散去。
楚恒等了一会儿,见沈妙妙没再开口,又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殿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不选我的诗?”
沈妙妙将心底的怪异压了下去,尽量让表情显得自然一些。她不能和楚恒说实话,于是敷衍道:“本宫更喜欢世子的诗,所以就选了他的。倒是楚二公子……”
她顿了顿,凝视着楚恒的眼睛,似乎是想将人看透,看穿。
“你怎么这么在意?还来质问本宫,莫不是心里有鬼?”
楚恒没有说话,直视着沈妙妙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沈妙妙始终看不出楚恒身上的破绽。
她知道今日得不到答案,便也懒继续纠缠,连一句话也没给楚恒留下,转头就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楚恒瞧着远去的马车出神,苏蓉来了好久,唤他四五声后他才回过神儿来。
“恒哥哥,你在看什么?可是在看公主殿下?”
楚恒点点头,和苏蓉说起这个好像并不避讳。
“我觉得殿下她好像也回来了,只是我不敢确定。”
第13章 错过 男女主竟错过了一辈子……
沈妙妙回宫后,便听雨露说了她离开后宫里发生的事。
刘皇后派人过来找她,屋里的一众侍女慌了神儿,正想着该如何遮掩的时候,苏太后那边就来了人,说奉阳大公主在慈寿宫。
皇后面上虽然有不悦,但并不知晓沈妙妙出宫一事,这些都被太后含糊了过去。
不出沈妙妙所料,在知道她可能偷偷去见王景言后,舞阳县主果然急急进宫见了太后。
“后来苏尚书去了慈宁宫,在那待到太阳快落山时才和舞阳县主一同离开。”
沈妙妙折腾了一日,现下边躺在浴池泡着澡,边听雨露说着。一听苏辰入了宫,她捞花瓣的动作顿了顿。
这夫妻两一前一后进宫,又待了那么久,也不知又和苏太后谋划了什么事。
“奴真没想到,太后会为殿下遮掩出宫一事。”翠萍道。
闻言,沈妙妙咯咯一笑:“太后不希望我和王景言走得近,更不希望这事传出去影响了她的计划。而且帮我遮掩也是在帮她自己,你想想,苏尚书夫妇入宫进见太后,我又在慈寿宫那边待了许久,皇后那边又会怎么想?”
雨露想了一会,便道:“是想让皇后娘娘对您产生怀疑,怀疑您被太后挑拨,所以就会在婚事上有所顾虑?”
沈妙妙点头。
“没错,毕竟我不是皇后亲生的,她会衡量付出后回报给四哥的好处有多少,值不值得和太后较劲费力谋划这场婚事。若我心向着太后,到最后岂不就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完,她捻起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随即笑道:“当然,太后不可能光指望皇后犹豫后收手,定然还有下一步谋划。我们就且等等看,太后她老人家接下来会使什么手段。”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翠萍道:“殿下,皇后娘娘适才派人过来,说请您去一趟颂德宫。”
颂德宫是刘皇后的寝宫。
沈妙妙微微一挑眉,心下也没多意外。叫她过去,八成是问选诗一事。上辈子宫宴之后皇后就反应了过来,选诗这事是太后的谋划。
沈妙妙不作耽搁,出了浴池换了身衣裳,便让翠萍掌灯一路去了颂德宫。
沈妙妙走进殿中,刚刚落座,就听刘皇后急急问道:“太后让你选诗,可有提前告诉你人选?”
刘皇后性子浮躁,但她并不蠢。虽出身寒门不如世家女子们耳濡目染善于谋划,但这么多年在后宫中熬着,计谋手段什么的也见识了不少。
上一世刘皇后虽然反应了过来,但也已经为时已晚,太后在众人面前定了话,她若是不同意,那便是忤逆不孝了。
如今太后算盘落了空,刘皇后也觉察了出来,接下来的事就有意思了。
沈妙妙乖巧着点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如实将事情说了。
“太后说人选都内定好了,让儿臣选楚家二公子。儿臣开始时也打算选楚二公子的诗,可当看到靖国公世子所作之作,内心便有了纠结,一番挣扎后便选了他的诗。”
说完,她微微低头,样子羞涩的不行。
沈妙妙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刘皇后,见她神情几度变幻。先是有些愠怒,气太后在背后使手段,后又恢复平静,嘴角微勾,好像想到了什么高兴事,不久后便听她愉快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选个合适的夫婿了。那王景言才貌双全,与你倒也相配。”
听到这话,沈妙妙下意识捏紧衣角。听那话的意思,皇后是打算趁热打铁,早早将她和王景言的事定下。
一瞬间,无数想法在沈妙妙脑中闪动,心中便有了计较。但她面上不显,扭捏着娇滴滴应了一声:“一切都听母后的。”
刘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便说起了她的打算。
“明日我召了徐老夫人,还有靖国公世子进宫。”徐老夫人是王景言的外祖母。
“你好生打扮一番,多同徐老夫人亲近亲近,她是个念旧的人,又和你亲祖母是至交好友。”说完正事,皇后也没心情再说其他,于是摆了摆手,“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了吧。”
沈妙妙起身,恭敬行了一礼道:“是,儿臣告退。”
待沈妙妙退出去,伺候刘皇后的宦官容吉走上前来,扶着她走到床边,一边伺候她就寝,一边又担忧道:
“娘娘,公主虽是您养大的,但毕竟不是您亲生的。今日她在太后那边呆了那么久,苏尚书和舞阳县主也先后进了宫。奴觉得,公主这步棋恐怕不妥。您为她的婚事辛苦谋划,若是以后她与您离心离德,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不准还会拖了淳王殿下的后腿。”
刘皇后坐在床上,听了这话,拉被子的手突然顿了顿。
“你说得也有道理。”刘皇后喃喃自语,“但,奉阳是个聪明的。从小就懂得如何掩藏锋芒,避开祸事。小时候那板子没白打,挫了她的傲气,也让她学会了识时务。”
一想到这刘皇后便觉轻松了起来,道:“她知道自己该依靠谁,就算与我离心离德,为了自保她也会帮着文儿。而且我从小就让她和女儿一块玩耍,他们两人虽不是亲生姐弟,但胜似亲生姐弟。她只要向着文儿就行了,我不图她对我真心相待。”
说着,刘皇后自嘲一声笑:“说句实话,我也并未真心待她,不是么?”
听了这话,容吉赶紧道:“娘娘无需妄自菲薄,您对公主的好这些年奴都看在眼中,只是这人总会有私心,都会想着自己孩子多一些。”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知道。”刘皇后叹了口气,疲惫地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我乏了。”
容吉应了一声,替她掖了掖被子,随后放下床帐。离开时她还是有些担忧,于是转头道:
“之前陛下有意将奉阳殿下许给定北侯,因为他出身寒门又战功赫赫,陛下有意扶持他成为淳王的帮手,想要培养一股新势力和苏家对抗。可娘娘您不同意,说他年纪太大。奴明白,您是想公主嫁进世家,拉拢世家成为淳王殿下的助力……”
容吉顿了顿,似是纠结好久才道:“娘娘,奴伺候您十多年,知道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若您不在意公主,那多有把握的世家不选,为何偏要选靖国公王家?你如此舍近求远,让公主嫁进王家,多少也为公主考虑了。您知道,她喜欢诗词,欣赏靖国公世子……”
“行了,你退下吧。”
容吉重重叹了一声,关门时又小声说了句:“奴只是不想娘娘委屈了自个儿,做了那么多还要被人误会。”
容吉退了下去,屋内一片寂静,好半晌就听刘皇后叹道:“这宫里哪有人不委屈?”
第14章 婚事 沈妙妙知道皇后的打算……
翌日一早,沈妙妙听了皇后的吩咐,好生打扮了一番,早早就等在了御花园四角亭中。
她知道皇后的打算,让她同徐老夫人和王景言在御花园见面,然后再去请皇上在旁瞧着,就这样刻意又不刻意的相见,先苏太后一步定下这门婚事。
不多时,刘皇后身边的宦官容吉,正领着徐老夫人和王景言朝四角亭走来。
沈妙妙远远瞧见,赶紧转头给雨露使了个眼色,雨露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朝着慈寿宫的方向而去,正巧与王景言等人擦肩而过。
许老夫人与王景言走至沈妙妙近前,一前一后恭敬行礼道:“见过殿下。”
沈妙妙亲自扶着徐老夫人坐在石凳上,笑意盈盈,没有一点公主架子,像极了一个懂事的小辈。
“老夫人不必多礼,我被人尊称一声公主都是陛下慈悲。”
徐老夫人第一次近距离瞧沈妙妙,这一瞧不由愣了,情不自禁红了眼眶,惋惜叹了口气。
“你长大了,和你祖母长得一样漂亮。但你比她温柔,她那个人傲的不行,没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少时就喜欢打架生事,沈家军中没一个男子能打得过她。”
“我祖母那么厉害啊?”沈妙妙听徐老夫人提起自己的亲祖母,不由多了几分兴趣。
“哼!她哪里是厉害,还不是因为将领们不敢得罪,知道她是齐老将军的女儿,这才让着她。”
沈妙妙咯咯的笑,徐老夫人也笑的合不拢嘴。
王景言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少,眼中尽是笑意,体贴地在一旁为两人倒茶,他不觉这样陪女子们说话有失男子体面,甘愿做衬花的绿叶。
“你祖父年少时是个轻狂性子,听说有女霸王在军中嚣张跋扈,提着长.枪就杀了过去。他就是个蠢货,不懂得怜香惜玉,将你祖母打的浑身是伤,彻底浇灭了她的嚣张气焰。”
“啊?”沈妙妙惊讶的不行,“我要是祖母,一定恨死祖父了,不仅被打了一身伤,还被打了脸,面子里子都没了。”
徐老夫人掩嘴笑道:“谁说不是呢,你祖母找到我,说一定要将你祖父打的满地找牙。之后啊只要她一有空就去军中单挑,谁知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竟打出了感情。”
沈妙妙满脸笑意,可这心中满是酸楚。她想听沈家的事,可听到后心中又会隐隐抽痛。她总在想,若是沈家还在,她还是沈家的孩子,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好,活得比现在开心呢?
王景言似察觉到了沈妙妙的情绪变化,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道:“说起往事,我倒想起一件和殿下有关的一件旧事。”
他的话成功让沈妙妙转移了注意力,疑惑的瞧了过去。
“小时候我进宫给淳王殿下做伴读,有一日淘气,带着淳王殿下爬树掏鸟蛋,害的淳王殿下摔下了树。若不是公主路过在下边接着,还替我们隐瞒,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我定然是要挨一顿罚的。”
沈妙妙歪着脑袋,想了好半晌也没记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