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 第35章

作者:地生花 标签: 爽文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第二天起晚了。

  这一起,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头一天坐家就睡得陈家几乎人走屋空,怕是要留个懒婆娘的名头,她明明一醒就立马起床了,还想着做早饭露一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早饭没露成,还是最后一个起的。

  其实李月秋天刚亮一些就起来,比在李家的时候还早了差不多半个钟头,不过,搁陈家是晚了。

  她起来的时候,陈家院落安静得一点声响都听不到,一眼看去一个人都看不到,最后她才看到坐在屋檐下缝补东西的董慧,陈立根和陈山水已经出工干活了。

  生活节奏活活比李家快了一倍。

  汉子家要干活,李月秋就跟着董慧拾辍家里,做做饭打下手,也不干什么重话,午饭饭菜比不上昨天丰盛,很简单的一菜一汤,陈家两个兄弟都没有回来吃饭。

  董慧的性子和陈立根一样,话少,也不喜欢讲话,午饭李月秋和她吃的相顾无言,搞得李月秋莫名有些紧张。

  饭后,董慧带着李月秋出门,两人带了个筐子,原以为是带着她去地里干活的,李月秋还想着好好表现一下,不过等到了,却发现去的是个老地方。

  “大根经常住这边,不在老屋住,开始我打算把坐家安排在这,但这边好多东西不齐全,做饭也麻烦,也就做罢了,今个我带你来认认门。”董慧拿着钥匙打开竹院门。

  李月秋点头,心里暗道,其实她来了好几次,上次还在这换衣裳,被陈立根逮着教训了一顿。

  院子里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翠绿的竹墙竹节上面爬满了盛开的紫色喇叭花,颜色错落得像是一个小花园,那颗刺萢树已经掉了果,只剩下绿茵茵的叶子。

  董慧带着李月秋也没在院子里乱走,似乎只是给她单纯的指一个地,就像她刚刚说的,来认认门。

  她带着人去摘了一筐的野菜,这些是大根特意移来种上的,比外面野生野长的长的好,昨天晚饭吃的野菜看样子就是在这摘的。

  院子里瓜果蔬菜每种量不多,不过胜在种类多,东摘一把西摘一把就满了一筐子,透着丰收的喜悦,跟在董慧后面的李月秋渐渐抱着筐子有些吃力。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清楚,欠的饥荒没还清,给不起彩礼,你带着媒人来那天的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董慧边摘菜边说话,她说的是她上门说亲那天一些小伙找事往院子里扔土块石块的事情,当时那些人说的话并不好听。

  董慧突然的开口,李月秋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晓得董慧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要劝她打道回府。

  李月秋下意识抱紧手中的筐子。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你愿意跟大根过,日子肯定是比不上你在家里头过的。”董慧顺手把李月秋手里的筐子接了过来,很平静的揭破自家的伤疤,“你能找更好的,嫁了大根,你的苦日子在后头。”

  她说的客客气气,看着面前的姑娘,鲜妍明媚,每一根指尖都未经过烟火磋磨,义无反顾,飞蛾扑火,殊不知,有些生活的苦有时候不是那么好捱的,只有过日子了,才知道自己捱不过。

  “你不能这么说他,我不认为跟了他会吃苦。”李月秋脸色如常,甚至比董慧还要平静上几分,她没有立刻气急败坏的反驳,可也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董慧把陈立根说得像是火坑一般,说跟了人,她的苦日子在后头。

  但有她在,她会让陈立根过上好日子的,李月秋一双剔透明亮的眼珠坚定的和董慧对视,语气分外认真,“就算吃苦,我也是愿意和他走下去。”

  董慧深深的看着她,神色不显她眉眼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嘲,不为这句话所动,“日子不是简单用嘴说的,这一天天的日子,柴米油盐,你捱不住也捱不过。”

  年轻时为了爱情,热血上头,总想着一辈子能走下去,到后来,一别两宽,走到尽头。

  李月秋有一瞬间的愣住,半晌神情复杂,“婶,你不也捱过来了?”

  董慧是下乡的知青,嫁了陈立根的父亲留在了桃源村,陈立根父亲不在之后,不是没有人上门来劝过她要让她改嫁,不然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还都是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日子是捱不过的。

  但这些都不是董慧说今天这些话的缘由。

  暖风佛过,院子里嫩绿的枝叶摇摆着打了个温柔的弧度,荡出漂亮的波纹,李月秋半垂下眼眸,两排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卷翘的小梳子,她没去看董慧的神色,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稚嫩娇艳的脸盘,瓷白细腻的一张美人面让人恍然隔世。

  她玫瑰色的唇轻启,“我不是我母亲。”

  ***

  陈立根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扛着一袋粮食进屋的,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村子几乎没有亮着油灯的人家,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这个时候,村里的小道也不会有路灯。

  陈立根习惯了这样的黑夜,走路走的很稳当,他进屋的声响十分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像是陈家院落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要不是陈山水和董慧还在厨房呆着,他这么悄无声息的进来,怕是会被家里人以为进了什么坏人。

  陈家穷的叮当响,不会有贼来偷这个破烂地,贼也不稀罕来,大概观光的也只有老鼠,陈山水看到门口的黑影,下意识就拿起柴刀,这是他一个惯性的反应。

  等一细看,是他哥,把柴刀放下,“哥,你咋进屋没个声响气。”都进来了,也不出声,他还以为是不是那些欺负他家的人又上门来了。

  陈立根的眼眸极快的在一个屋子处扫了一眼,他把粮食放到墙角,不吱声,抹了一把脑袋上汗津津的汗水,转去水缸处冲洗,捧着一捧手直接泼到脸上。

  院子里响起了水呖呖的声音。

  冲洗完他直接把上身的衣裳脱了,搓洗了几下褂子,拧干水,大步朝牛棚走去,准备休息。

  然而进了牛棚不到三秒,他像是被蛇咬到一样,呲溜一下转身就踏了出来,径直走到厨房,拧着浓黑的眉,语气隐约不稳,“谁进我哪了?”

  陈山水打了个哈欠,他今天的活计重的厉害,困的厉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用火钳夹着火炭帮董慧烫鞋垫子,不明所以。

  “什么?我没进啊,哥,你咋的了?”他就在他哥前十多分钟左右回来的,一回来就窝在厨房,别的地都没挪过。

  哥现在住那里就一个牛棚,除了一张席子和稻草,四面镂空,啥都没有,这咋的了?虽然哥搬到了牛棚,但平常不都进进出出的吗?进没进有啥的。

  火炭烫到布料上升起一股微微的焦味和白烟,董慧趁着火炭离开之后,用剪刀咔嚓一剪布料,在烫过的地方又覆上一层布料,用针线缝上,她视线不离手中的东西,“我也没进。”

  陈立根咬牙,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娘,我脏衣裳你给我洗了?”

  董慧低头做事,手里戴着顶针,往鞋垫上打了几个络,“我已经快七八年没给你洗过衣裳,不是我洗的。”

  小时候大根和山水的衣裳都是她洗的,但等人长大了,现在家务活是山水一手包揽,大根的衣裳她早就没洗了。

  这下陈山水清醒了,猛然察觉到古怪了,听明白是啥事情了,那吃惊的表情一点也没遮掩,李家多宝贝李月秋他是晓得的。

  他伸长脖子视线跃出门口,看向已经灭了蜡烛,黑漆漆的屋子,用试探的语气问:“哥,你脏衣裳被人洗了?”他今不在家,刚刚才回来,他没洗,娘也没洗,那么洗了他哥脏衣裳的只剩一个人。

  陈立根绷着脸,整个大脑袋惊涛骇浪的翻滚着,腾的红了。

  董慧放下剪刀,这才慢慢抬起头,“她才进屋不久,估计没睡熟,你可以去敲门问问。”

  原本是在帮她一起坐鞋垫的,虽然手艺马虎,但帮的认真,不会的就现学,只不过时不时会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瞧着样子是等着大根回来,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

  董慧也不晓得大根啥时候干完活能回来,她就催着人去睡了,李月秋比不上她,她是熬惯的人,不到那个时辰也睡不着。

  陈立根:“……你,甭让她进我屋头,里头都是男人东西。”

  “那是牛棚,不是你屋头,你的屋头她早进了,何况眼一抬就能看到底的棚,和幕天席地也没两样,你也没啥东西,几身的衣裳,没啥不能看不能摸的。”

  陈立根笨嘴拙舌,不晓得咋开口说话,脸色忽红忽青的,诡异的像是六月飞雪。

  几身衣裳,他一个汉子是不怕看不怕摸,但他从没让女人给她洗过衣裳裤子,他也用不着,他自己有手,自己会洗。

  而且,他那不单有衣裳,还有他的……裤衩。

  他刚刚在牛棚找了,他的裤.衩.不见了。

  董慧拿着针线箩筐站起,打算收了自己的活计,无视陈立根的神情,也没怎么注意,她不明白大根咋突然这么没扭扭捏捏,李月秋不就是帮忙收拾了下牛棚,这有啥的,他紧张委屈得跟个缩手缩脚的小媳妇是干啥。

  没一点汉子的样子。

  董慧道:“明天山水要出去做工,我也要去交鞋样子,你带着她做活,然后在附近逛逛。”

  “啥?”陈山水一脑门的问号,他的活今已经全做完了,工钱也结了,他刚刚回家还把工钱交给了娘,明天他不用上工,休息一天,娘是不是记错了。

  但不等他张口说话,开口解释自己明天并不上工,董慧拍了拍他的背,撵他,“明个要上工,早些去睡。”

  陈山水立马闭嘴当哑巴子,被迫明天“上工”。

  陈立根嗓音冷硬的拒绝,口气要多糟糕有多糟糕,“我明天要去送粮食,没法带她。”

  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种,再加上董慧这些天听到的流言蜚语,今个一早,大根天没亮就出了门,明明她交代坐家这几天,把手里的活先放放,姑娘上门,汉子往外跑不见个脑袋是啥意思,就不怕姑娘家生气甩脸子跑回去?

  没用多少心思董慧就晓得大根在打什么主意,搞了半天,她这儿子是为李家养的,兜兜转转,还是为了把李月秋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一点不给自己留后路,臭的脏的全完身上揽,这是上辈子欠了李月秋,这辈子还债来了?

  “那就把她扔家里。”董慧声音淡淡的,“反正,我腾不出手,没空。”

第54章 坐家

  夜风吹的院子外的树杈窸窸窣窣作响,王贵芬刚洗完脚,端着一盆洗脚水去门外倒水,微热的水被泼在了地上,带起一阵划拉的声响,倒完了水,王贵芬拎着空水盆就打算回去,不过在转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她一下停住了,停住了不算还后退了一步,视线有些惊愕。

  村里晚上不像大城市里灯火通明,只有每家会在晚上点煤油灯来找明,一眼看去先是一簇簇的火苗,但煤油灯也不是每家都有那个条件去点的,所以黑漆漆的乡下,有“火苗”的地方也少。

  可这会王贵芬在不远处看到了星星点点大的火光,而且这火光忽明忽暗的,根本就不像是煤油灯的光亮,倒是有些像烧纸亮起的火星,转瞬就暗了下去,继续点燃又会亮起。

  大晚上的若是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估计赶紧把脑袋转回来,并且赶紧进屋,别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可王贵芬脚下却没动,停在了原地,因为那忽明忽暗,极微弱的火光的位置赫然就是李老头家门口的拐角地,火光亮了一会就消失了,如果不是碰巧,估计压根就不会注意。

  王贵芬觉得不对劲,这怕是有坏心眼的人琢磨着偷东西呢。

  家里那只有李老头一个在家,尽管他身板这些年不错,但毕竟年龄摆在那,和年前人自然比不了。

  怕出事的王贵芬于是快步回屋把已经在床上的李跃进给薅了起来,声音都透着急,“赶紧起来去看看。”

  李跃进已经快睡着了,白天干了一天的农活,都是卖力气的活计,他身子乏的很,通常都是头沾到枕头上,就立马能睡着,这会屋里隐隐还能听到他打的鼾。

  被王贵芬这么一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懵的,懒洋洋的,以为是不是天亮得起来干活了,等清醒了一看,这压根就是天才黑,床前王贵芬则一脸的焦急。

  “咋地啦?”

  李跃进打了个哈欠,他以为是啥事,等王贵芬说完,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他一下去床上坐起,随后扯了一件褂子披上抓起门口的扁担就出门去了。

  他气势汹汹的朝王贵芬说的地方走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何况,他脚步还走的飞快,没一会就靠近了目的地,越靠近目的地,他下意识把呼吸和脚步声放浅等着逮人。

  王贵芬则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李跃进的身后,本来出门的时候李跃进是让她呆家里的,但王贵芬不放心,还是跟着过来了。

  果不其然等靠近了,在门口拐角的地方看到一个蹲在地上的背影,这会的天已经黑透了,如果不是那星星点点的火星,没人会注意到这边有人。

  “干啥子?!”

  靠近了足够的距离后李跃进大喝一声,声音中气十足还透着戾气,扁担一抬就要给那个鬼祟的背影一扁担。

  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肯定是不安好心的坏坯子,先打了再说!

  结果那人唰的转过头来,神色间闪着一丝局促和惊愕。

  而李跃进挥下的扁担一下在距离人脑门几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他手臂微抖,用极快的速度把扁担挪开,浑身都出了一阵冷汗,“爹?”咋的是爹啊,他在这弄啥子啊。

  要是这扁担下去……李跃进不敢想后果了,儿子打老子,怕是会天打雷劈。

  王贵芬落后几步,从背后看李跃进高喊出一句话之后就站在原地没了动作,她顿时脚步加快,等到了才发觉,这不是李老头嘛。

  李跃进都是一个中年男人了,年纪早就不小了,这会赶紧把扁担藏到身后,喊出一声爹后,一句话也没说,活脱脱就是犯错等挨批的模样。

  “你们俩口子干啥哩。”李老头绷着脸站起了起来,眼珠打量了李跃进几眼,声音慢慢吞吞还透着点凉,“老二,扁担捏手里做甚。”

  李跃进没吭声,也不搭话,总不能说拿扁担要打你吧,又说不来谎话,所以他直接闭嘴了。

  倒是王贵芬狐疑的看向李老头,这个时间他不在屋里呆着,在外面吹风做什么,再把视线下移,王贵芬的眼眸都定了下,只见李老头脚边烧的东西还没有燃烬,虽然被烧的差不多了,但依稀能看清烧的是一些黄纸碎屑。

  黄纸铜钱纸这都是烧了送鬼送神的,搞迷信做法用的。

  这大晚上的李老头在这烧纸钱是在作法还是送鬼,可他一般都不搞这些的啊,而且搞这些东西总得有个由头,原来王贵芬看到的忽明忽暗的火星是烧纸的火星,怪不得一会亮一会明的。

  李老头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理会王贵芬的狐疑的视线,极其淡定的说:“都几点了,赶紧各回各家睡觉去。”他挥手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