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生花
陈立根的性子就是这样的,只有对着月秋会不一样,但现在对着月秋也和别人一样了,不过也不能说一样,具体他也捯饬不明白。
郭晖被山下的李老头逮了个正着,李老头用栓猪的捆扣把人捆了个严实,村委会来人把人送到镇上的派出所。
郭晖是李家的亲戚,开始时村委会建议内部解决,但坐在稻草上抽水烟袋的李老头说:“送,自家亲戚哩女娃也敢毛手毛脚,换成别家哩,你们能安心?你们安心俺不安心。”
村委会的人没有迟疑立马扭头把郭晖送派出所了。
之后李月秋去哪李老头盯着比以前更紧了,去玻璃厂送第一批螺的时候也跟着去。
螺分两批送,每次送的按斤算,够数量之后交给玻璃厂食堂的厨师,厨师夸李月秋炒螺做的好,弄的也干净,还问她是不是家里特殊的配料。
特殊的配料李月秋没加,香料每个人配的都会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会不一样,但一般家里做螺是淋上白酒,她换成了甜酒糟。
酒糟是她自个用红米捂的,带着酒香,去腥味的同时还能提螺的鲜味,炒出来的螺特别香,汤汁螺肉吃起来也会带点甜甜的味儿。
她在各个厂子外卖了这么多天的螺,还接了玻璃厂的单,心思活络的估计已经在研究她用的是什么料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卖螺是为了攒本钱,也没想过一直卖这个,现在只想把本钱多攒一些,自然不会现在告诉别人她用的什么配料。
从玻璃厂送完螺,她刚要走左信喊住了她,带她去见了厂长。
这位厂长比李月秋想象中的年轻多了,人很斯文,白衬衫扣扣得严丝合缝,胸口还卡着徽章,见面主动和李月秋握手,李月秋抿着唇只捏了下他的手指尖就收了回来。
这位厂长姓什么她记不得了,但她知道上辈子秦伟就是被这人拽下马的。
“请坐。”厂长笑笑,收回了打量李月秋的目光,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是这样的,月秋同志,我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暖瓶厂李安国的事情。”
“你要问什么?”李月秋声音娇娇软软的,仿佛甜丝丝的。
“听说秦伟同志许诺了他玻璃厂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还是用你做的交换,中间牵扯到500块钱,我想问问有没有这回事,厂里要核实一下事情的真假。”他说话字正腔圆,看起来好像只是问李月秋几句话,实际上只是要知道她有没有撒谎。
厂子里一般都是厂长和书记双负责制,决定工人职位和生产的是厂长,书记只负责行政上的监督,没有实际权力,不过这位玻璃厂的厂长调到这里才一年,书记却是在厂里的老人,还是本地人,能团结群众,在厂里的人脉势力根深蒂固,不肯让权,厂里形成里两股对峙的局面。
李月秋轻轻点头,低垂下小脑袋,“嗯,有这事。”说话间声音带了鼻音,眼角的泪珠止不住的一颗颗滚下,跟被雨湿了的桃花瓣似的可怜。
说哭就哭,哭得人简直心都要化了。
“月秋同志,你别哭。”厂长急忙去拿抽屉里的手帕,想给人擦眼泪,但手伸出去蓦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把手帕放到李月秋的手边,正了正声音,“厂里正在调查关于秦伟的事情,你别害怕,让你过来只是问问你。”
李月秋扬起小脸,眉眼坠下泪花,艳的像是天边的晚霞,“谢谢。”
厂长给她倒了杯热水,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早倒戈了,李月秋说的话大半都相信,又问了她几句才让她离开,后面还提到了郭晖,李月秋都一五一十的答了。
等出了门,她脸上的委屈和泪花一下就没了,眼珠儿清澈明亮似滚过水,她吸了吸鼻子。
硬挤眼泪花真费劲,眼眶都酸了。
第19章 給个信没胆子当面给,孬子,这……
“大有哥,爷爷呢。”从玻璃厂出来李月秋在门口只看到了李大有,李老头不在,这几天爷爷基本她去哪都跟着,怎么半个钟头不到的功夫人没在了。
“他有事。”李大有把放过螺的盆和木桶放上三轮车的板车,“刚刚艳儿来,爷跟着去小叔家了。”
李月秋一怔,“我去看看。”多半是为了她的事才找的爷爷,上次李艳让她着家去,她没去,倒是把爷爷给请去了。
这是她和李安国家的事情,能不牵扯爷爷她想尽量不牵扯。
“不关你的事,爷让你先回村,我留下载爷回去就成。”李大有已经和一个同行说好让人送李月秋回去。
“过几天还要送一批螺到玻璃厂里,你紧着回去忙活,省得费时。”月秋和村里人收了不少的螺,都放在家里,摆得一院子,那些螺都没处理,事情多,他催着李月秋先回去。
而且爷走的时候,特意和他说让月秋别跟过去,去了不会有好事。
李月秋被连推带塞的塞上了回村的牛车,话都没得多说一句。
送完人上车,李大有骑着三轮自行车赶着去送了一趟货,然后才往李安国家赶,他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没进去也没敲门就蹲在门口的石头上等。
门内,李老头已经抽完了两袋水烟,他拿着水烟枪的手有些微微发抖,额头的沟壑从开始就没消下去,屋里的气氛沉闷的像是雨天的地窖。
付双红抱着李艳在小声的抹眼泪,李安国在旁边一言不发,谁都没有说话,李老头重重的吸了口水烟,一口吸的太猛,胸腔蓦的难受得咳嗽了起来。
付双红推了推李艳让她去倒水,李艳把水递给李老头,声音可怜兮兮的,“爷爷,喝水。”
“嗯。”李老头眼睛都没抬一下的接了过来,他把水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他拎过来的鸡蛋。
等咳嗽止住后李老头利落的收起了水烟袋站起,声音淡淡的朝李安国说,“俺就当发大水那年老大没把你捞上来。”他也没有发脾气,语气很平常,这个结果像是他抽了两袋水烟做的决定。
一句话让沉默的李安国神情骤然变了,“爸,你胡说啥呢。”这是当他死了要断绝关系?
上次月秋的事情一闹,暖瓶厂的人都在传他巴上了玻璃厂的秦伟,把自个侄女换了去当玻璃厂的办公室主任,还捞到500块钱,这可比媒人费高了去了。
现在厂里的领导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私下给他使绊子。他想着把月秋请来家里吃顿饭,这事就过去了,别人看在眼里也能把谣言破了,但让艳儿去找了月秋,月秋根本不来。
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不妄想去搭上秦伟的路子,好好在暖瓶厂呆着,现在厂里不好做,还和爸离了心。
要知道他爸虽然住乡下,但手里攥着不少的钱。
李老头不再看他,抬脚打算走,付双红忙道:“爸,你不能只管孙女不管儿子啊,现在月秋好好的,没磕着碰着,不说我家这口子,艳儿也是你孙女。”
“爷,你不管艳儿了吗?”李艳哭着跑过去,她妈妈已经和她交代了一定要让爷爷答应,她现在十多天才能沾点荤腥,零花钱也没了,吃的用的和月秋姐在的时候根本一个天一个地,年纪再小的她也知道不能和爷爷还有月秋姐离心,她受不了现在的日子。
“装装装!接着给俺装!”李老头蓦的拍了桌子,书读的越多弯肠子越多,桌上的缸子震得掉到了地上,里面的热水洒出浇在李艳的脚上,她立马哭叫了起来。
这下弄得乱哄哄的,付双红带李艳去冲凉水,又哭又叫,李老头心里不是滋味,转了好几圈看李艳被烫的咋样。
那缸子的热水兑了凉,没烧开时候烫,也就浇到李艳脚面上一点,但她叫的太厉害,好像是断手断脚了。
李老头本来还心疼伤了艳儿,但这会看得闹心,他严厉的瞪着李安国,“老三,俺今和你透个底,自个作孽自个偿,让俺当说客甭想,你的命都是老大抢回来哩,他就剩这只独苗苗,秋丫招你惹你?做没良心的事还上俺这装可怜,俺咋养了你这条毒蛇,以后甭说是俺的种。”
好家伙,明里暗里让他老头子,孙女儿子挑一个。
不用挑拣,儿子他多的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要哩,等两脚一蹬他也不要儿子摔盆送终,一口棺材就埋了。
他说完也不留了,转身就走,李艳在厨房哭着喊他,李老头头也不回,看到门口的李大有,什么都没说就坐上了自行车。
他们走时,刚好看到卡着玻璃厂徽章的人敲开了李安国家的门。
“走哩,家里就秋丫一个人。”李老头让李大有蹬自行车离开,他一个老头子管不了那些个鸡撕猫咬的事,只想秋丫一辈子平平安安。
“这都啥东西?”自行车骑出县城,路就开始不好走,三轮车摇摇晃晃,半道的坡上,因为上坡的路陡峭,李大有兜里哗啦啦的掉出十几封的信来。
李大有把自行车停稳,下地把信捡起来,“没啥,都是给月秋的信。”
李老头奇道:“她哪来恁多哩信。”而且这些信咋不像是从邮局发出来的,也没戳邮局的红章。
“厂里的工人托我给她的。”李大有把信塞回兜里,骑上自行车刚要蹬踏板,被李老头拽住了后领子。
李老头问:“男哩?”
“是男哩……爷,咋地啦?”李大有一脸懵的看着李老头,“这信有问题?”
李老头皱紧眉,把李大有兜里的信都掏了出来,数了数差不多有二十几封,全都没戳邮寄的红章,“这事不用告诉秋丫,信俺收着。”
李大有:“不是,爷,你咋能私自扣信啊,又不是给你哩。”再说这信都是经他手的,既然接了信就要负责送到。
“給个信没胆子当面给,孬子,这种男的不中。”
“中不中也要看月秋咋看。”李大有话是这样说,但觉得爷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的,信都是厂里的男同志给他的,这些人,月秋在的时候不给信,月秋不在的时候都往他这凑,托他把信给月秋,是挺孬的,不过这信被半道截下不合适,怎么着也该给月秋看一看。
“骑你哩车,少管。”李老头用水烟袋敲了下他的脑袋,“俺合计最多俩月把秋丫嫁了,实在不成倒插门的也中。”
李大有三轮车猛的打了个弯,俩月?倒插门?!
第20章 长的打眼,不是啥好事
俩月的时间有点紧了,王贵芬听了摇头觉得不妥帖,她是一个地道的村妇,大字不认识一个,年轻的时候和李跃进只见过一面就把亲事定了,不到俩月的时间嫁进了李家,这些年日子也照样过的好好的。
不单是她,村里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的,见一面觉得各方面合适了,瞧对眼了就结婚,他们不懂现在年轻人说的自由恋爱和爱情,对于他们来说,爱情也是要过日子的。
但这事搁月秋身上不成,她是娘看闺女,哪看哪都好,月秋又不是大龄姑娘急着相看人家,俩月的时间不成,慢工才能出细活的道理和找男人一样,好男人都在后头,万不能草草嫁了。
“俩个月来不及,月秋年纪还小,多留家里两年,嫁人的事慢慢再咂摸,多看看,总要挑合适的。”王贵芬说完推了下李跃进,让他帮忙说话。
月秋才十七岁,年纪小了,留家里两年,再找婆家也不迟。
李跃进哪懂这些,爸把他们找过来商量月秋找对象的事情,这事是大事,但他一个整天在地里伺弄庄稼的汉子,这种事情婆娘说啥就是啥,“爸,急不得。”
李老头:“你俩认识到结婚还没俩月,结婚仨月不到就怀了大有,还不是过的好好哩。”
李跃进:“……”
王贵芬嫁进李家最孝顺,长辈说的话她从没急过眼,性子十分温和,和妯娌遇上摩擦也是最先让步的人,但这事上她不让步,“不是这个理,找对象不是挑地里番薯,月秋的模样怎么也要找个配得上她的文化人。”
他们在乡下能认识啥文化人,清一色都是地里刨食的庄家汉,这些人介绍给月秋不合适,而且就算是找媒人介绍,媒人都是收钱办事,找的不见得多靠谱。
王贵芬知道李老头是急了,小时候盼着月秋长大,如今长大却是盼着她嫁人成家,“月秋的模样打眼,不愁没婆家,你别急。”
李老头听了沉默了会,手中的水烟袋在凳子腿上磕了磕烟灰,“长的打眼,不是啥好事。”
王贵芬和李跃进面面相觑,听出了点李老头话里的意思,想起了之前郭晖的事情,还有最近村里一些小年轻总爱到这边转悠,王贵芬就遇到过好几次,撵都撵不完。
“等忙活完,俺带她去找一趟阿祖,让阿祖给瞅瞅。”李老头是想把事情尽快定下来,但除了他,老二一家都说俩月太短了,没一个人站在他这头,既然这样他先带秋丫去给阿祖瞅瞅,看阿祖咋说。
要找阿祖看的话,王贵芬没啥意见,“成。”
几人从屋里出来,土院子里岁月静好,李大有和李月秋围着个盆在那刷螺说话,几天前这个院子还冷冷清清的,李老头那时候总呆不住,喜欢去地里或者是邻居家串门,但现在他除了去地里干活就喜欢呆家里。
他喊着李大有过来,掏出五块钱塞他的兜里,“你找找有没有人家卖狗哩,买条狗,要能咬人哩,不咬不要。”
李大有都没跟上爷的想法,咋突然想起买狗了,还必须要咬人的,“咬人的狗?……成,我去问问。”
***
李月秋是在往玻璃厂送第二批螺的时候才知道玻璃厂的书记被免职了,由头听说是滥用权力,搞个人主义色彩。
而在暖瓶厂的李安国因为作风不好被要求在暖瓶厂的所有工人面前做检讨,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简直没脸,这等于有了污点,以后想往上升是不可能了。
工人们私下都在说这个事情,是以李月秋送螺的时候不少人都在看她。
别的厂区的工人不知道,但玻璃厂的工人最清楚,他们厂里的书记不肯让权,厂长跟个摆设似的,两人对峙的局面到今天总算有了结果,源头就是李月秋,听说是因为她小叔还有表哥,让厂长逮到了书记的错处。
工人们议论的很小声,但李月秋还是听到了,她和左信结了剩下送螺的钱,打算最近不进县城卖螺了,倒不是怕这些议论,只不过给玻璃厂送了这么多的螺,别的厂也是隔几天就会去卖,吃也怕有些吃腻了,她打算歇几天。
临走的时候左信突然对她说:“对了,谢厂长想请你过去吃顿饭,感谢你之前的配合,你们都没正式认识过。”
“谢厂长?”李月秋反应过来指的是玻璃厂的厂长,她摇头拒绝,“不了,我只是实话实说,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她推拒了,左信也不再邀请,送她出了厂区。
看来谢厂长的心思泡汤了,人姑娘没那个意思,也不知这女同志想找个啥样的,眼界真是高,谢厂长都看不上,要知道谢厂长的条件可比那秦伟好多了,最重要的是生活作风好,自个有本事,他可不信李月秋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上一篇:当科研大佬误入女团选秀
下一篇:我是三个大佬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