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中楼
“可阿娘不是已经罚过四姐了么?”季萦疑惑的道。“再说,这事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陈氏之前就已经罚了四姑娘抄《孝经》十遍。按说此事已经过去了,陈氏也绝不会去二老爷跟前提起这些。
杏林脸上就露出一抹愤怒,义愤填膺道:“还不是四姑娘自己作孽。今日老爷下衙回府,四姑娘就趁着空子跑到老爷跟前告状。话里话外都是太太待她不公,可将自己的错处却一字不提。”
季萦听了这话,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怒气。“后来呢?爹爹是如何说的?”
“老爷当然不会相信了。”杏林得意洋洋的道,“老爷乃是朝廷命官,识人无数,怎么可能被四姑娘给蒙骗了?四姑娘一顿哭诉后,老爷当即就让人彻查,等发现是四姑娘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之后后,立时大怒。厉斥四姑娘心思不纯,毫无孝悌之意。最后就说要将四姑娘送去庄子上思过。”
季萦听罢事情的经过,心里冷哼一声。四姑娘这样的人打从心眼里就觉得人人都欠她的,心里不平衡可不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么?
既然此事对陈氏没有造成影响,季萦就不再管此事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还是知道了,四姑娘最终没有被送到庄子里去。是陈氏出面为四姑娘求了情,二老爷看在陈氏的面上这才同意让四姑娘在家里禁足思过。
第二日到了学里,季萦瞧着四姑娘空出来的座位面无表情。
三姑娘好似是被此次四姑娘的事情吓到了,见了大姑娘比往日恭敬了许多。倒是七姑娘下学时找到了季萦,“六姐姐,四姐姐被父亲禁了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季萦冷冷的道:“她顶撞长姐,被罚后又污告嫡母。犯下这样的大错,让她禁足已是娘和爹爹心慈了。”
七姑娘好似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好似不可置信的道:“六姐姐,四姐姐可是我们的亲姐妹,你怎么能这样说?”
“不然应该如何?难不成你觉得她对嫡母不敬不孝是我诬陷的不成?”季萦冷笑。
七姑娘瑟缩一下,忙摆手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六姐解,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想着虽然四姐做错了事,但她肯定不是有意的。你知道的,四姐一向心气高,若不是大姐先出言侮辱,她又怎会口不择言?”
季萦听了她这话,并未接话。只是仔细的打量了她半晌。
七姑娘被季萦看的有些不自在,“六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季萦随意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什么时候七妹与四姐的关系这么要好了?”
七姑娘闻言,眼神就有些闪烁,“这……我就是平日里与四姐说的来些?”
“是吗?”季萦面色淡淡的,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有。瞧见四姑娘手里攥紧的帕子,她道:“快午时了,一会儿日头晒人的很,七妹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罢,也不看七姑娘,转身就走。
七姑娘看着前面季萦的背影,脸上充满了挣扎。直到似锦找过来,她才收敛了面上的异色。
路上,七姑娘吩咐似锦道:“你去与姨娘说一声,我中午过去她那边用饭。”
似锦却有些犹豫,“姑娘,太太好像不喜欢您总去姨娘那里,要不咱们还是别惹太太生气了吧!”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竟敢在我跟前挑唆是非。”七姑娘闻言立时怒道。
似锦却并不害怕,她苦口婆心劝道:“姑娘,奴婢真是为你好啊,先时你是咱家姑娘里最小的,太太那时多疼你。可如今呢,自从你三天两头的去看白姨娘,太太每次见了你都是淡淡的。”
这些不仅似锦能看出来,七姑娘自己也是能感觉的到。
只是心里衡量了半天,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坚持。她道:“母亲先前疼我,那也只是做给父亲看的。不然为何三姐能在母亲膝下长到三岁,我却要自小被嬷嬷们照顾?”
“可是太太没有养你,白姨娘也没有啊!”
“可是姨娘生了我。”七姑娘坚定的道,“再说哪里有亲娘不爱自己孩子的,姨娘她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似锦不由问道。
七姑娘咬唇,“这些你就别问了,反正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就不信母亲管的再多,还真能干涉人家母女亲情不成?”
似锦见自家姑娘脸上的决然,她心里不由有些叹气。那白姨娘她也见过,虽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她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别扭。所以她总觉得太太不许自家姑娘亲近白姨娘是另有隐情,怎奈自家姑娘不相信自己的话。
……………
七月十三,正是永安公主设宴的日子。
到了这日,季萦早早就准备好去了老太太处。
因着季萦和大姑娘一会儿就要出门去了,老太太也不多留她们。只叮嘱大太太顾氏派去跟着姑娘们出门的人要仔细甄选。
大太太点头应下,“娘放心,跟着姑娘出门的必得是经过事的府里老人。”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意尔这次能得了永安公主的宴贴,还多亏了你娘家。”
此时大家才知道,这次永安公主的女儿宴谢意尔也是要去的。只是她是怎么得到请帖的?
很快顾氏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娘严重了,我娘家几个侄女儿此次都不能去,倒不如把帖子给意尔丫头。”
原来是顾家的帖子。众人听了,心里都不由泛起了嘀咕。
别人不知道,但二姑娘与五姑娘可是知道的,顾家每年收到的邀贴比她们家还多。此时一听顾氏说她娘家的侄女儿都不去了,那这多出来的邀贴除了已经给谢意尔的,旁人是不是也能………
想到这里,二姑娘和五姑娘不由眼神殷切的看向老太太的方向。
只可惜,从头到尾老太太再未有什么表示。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大姑娘对季萦道:“永安公主设宴的别院在西山,咱们今日得早些出发。表姐与六妹妹先回去准备准备,到了巳时初咱们就在二门外集合。”
季萦和谢意尔应了,几人才分开。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今日出门该带的东西昨晚就已经收拾好了。
季萦今日去赴宴带了陈妈妈,香芸香榧两个大丫头,还有杏林杏芝两个二等丫头,总共五个人。到了门口一瞧,大姑娘和谢意尔也与她差不多。只是谢意尔来京时只带了几个丫头,所以此时身边跟着的妈妈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见都来齐了,大姑娘就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然后三人就各自上了马车。
第52章 沐姑娘的怪异 马车一路行到西山皇……
马车一路行到西山皇庄, 季萦与大姑娘谢意尔下了马车,早有管事姑姑进去禀报今日司客的主事。
季萦四处扫了一眼,见这皇庄四周竟都是皇宫侍卫把守。
“这些人都是永安公主的私人侍卫。不过暗处应当还有皇宫禁卫把守。”大姑娘道, “今日来的姑娘们基本都是出自朝中重臣之家, 宫里对此是极为重视的。”
如此季萦就对永安公主的受宠程度有了明确的认识。一般,只有成年的皇子才有拥有近卫的资格。而公主, 在未下降之前都是养在深宫。可这永安公主却是年年都能出宫在皇家别庄设宴。
“来了!”
季萦心里正想着事,就听到了大姑娘的提醒。她抬眼一瞧, 只见前方迎面行来一个绯色锦衣的姑娘, 被几个丫头簇拥着行来。
“这是魏国公府的嫡长女魏怜真, 她是永安公主的伴读。每年的女儿宴都是她和永安公主的另一位伴读一同主事。”大姑娘只来的及解释了这一句, 那位魏姑娘就到她们跟前了。
大姑娘带着季萦和谢意尔笑着迎上去,“魏姐姐好。”
“宋家妹妹好!”魏姑娘笑容温婉。
此时季萦才看清楚这位魏姑娘, 看着十五六的年纪,面容清素柔婉,一颦一动都透着一股子大家出身的优雅。
她就想起了家里的三姑娘, 那也是个温柔的姑娘。只是比起这位魏姑娘,她的温柔里就多了一丝刻意和怯弱。
大姑娘就介绍季萦和谢意尔, “这是我家表姐, 出身江南谢家。这是我们家六妹妹, 才刚回京, 还是第一次参加公主的花宴呢。”
“谢姑娘!”魏姑娘与谢意尔点点头, 然后视线就转移到了季萦身上。她眼里就划过一丝惊讶, 笑道:“今日可算是见到了六姑娘, 先时听定安大长公主说起过妹妹,今日见了才知所赞果真不假。”
季萦羞涩的笑了笑,“魏姐姐过奖了!”
几人寒暄着就一路进了皇庄内院。谢姑娘介绍道:“正好这别院里开了一池荷花, 公主就将宴厅设在了不远处的临照亭里。”
大姑娘就笑着夸公主心思巧妙,她们正好可以临湖赏花。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临照亭。将她们三人安置好,魏姑娘就去忙了。
季萦瞧着穿梭在席间的丫头俱是一身宫中侍女的打扮,还有几位身份地位明显高于这些侍女的女子,应该是宫里出来的管事姑姑。
大姑娘趁着此时人少,与季萦和谢意尔说起这花宴的流程。“每年的宴会都是一样的规矩。先宴饮,然后就是各家姑娘的才艺展示。”
“是每位参宴的姑娘都得展现才艺么?”谢意尔看着这席间不下于二三十人的座次,好奇的问道。
“并不是强求!”大姑娘解释道,“若有相交的来的可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吟诗作画,或者下棋投壶,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永安公主的花宴,一向不会有什么比赛胜负之论,只是女儿家聚在一处的雅宴!”
这倒是挺轻松的!季萦不由与谢意尔对视一眼,然后相互抿唇一笑。
她们三人正说着话,宴厅里又进来了几个姑娘。季萦在其中瞧见了之前老太太寿宴上见过的柳姑娘。
大姑娘顺着季萦的视线方向看去,显然也瞧见了人,就道:“这位柳烟儿的父亲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寒门出身。按家世她是接不到花宴的邀贴的,所以她来这里就是因着她自己的贤名。”
季萦听了就不解的看向大姑娘,谢意尔也是如此。这位姑娘她们之前都见过,的确是个性情十分大方的姑娘,不过能传出名声的过人之处她们确实有些好奇。
“是孝名!”大姑娘解释道,“听闻柳家的老夫人并未在柳大人出仕后跟着来京,而是一直待在老家。柳烟儿在六岁时就自请回去老家,代父母侍奉在祖母身边。直到六年后柳老夫人仙逝她才被接回家中。所以这几年她才年年都能接到邀贴。”
季萦听罢,就不由对这柳姑娘生了些亲近之感。孝顺的姑娘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
刚进来的柳姑娘也远远的就看到了季萦几人,她笑着过来与她们打招呼,“宋大姑娘,六姑娘,谢姑娘。”
季萦几人也友好的笑,“柳姑娘。”
柳姑娘与季萦几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好像又瞧见了熟人,便告辞笑着过去打招呼。
大姑娘继续与季萦和谢意尔介绍这席间的姑娘们。
“那位穿绿色衣裳的姑娘便是国子监祭酒冯大人家的嫡女。国子监祭酒虽只是从四品的官职,但管教国子学诸生,在士林中极有声望。再加上这位冯姑娘小小年纪自己也有才名彰显,所以她也是花宴上的常客。”
季萦就瞧向这位冯姑娘,年纪看着与自己相当。面容娇俏,说话笑起来时脸上有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她不由感慨,这个时代的贵女真是了不起,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在这样的场合凭己身立足。
谢意尔听了大姑娘的介绍,趁她喝茶的空挡不由问道:“表妹说永安公主还有一位伴读,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是嘉宁县主。”大姑娘道。
季萦听了心里一动,这是她回京后第二回 听到这位嘉宁县主的名号。第一回还是同在族学的敏珠说起过。
“县主?”谢意尔有些好奇,“她是哪家王府的县主?”
“是诚王府上的。”大姑娘道,“说起永安公主的两位伴读,刚才的魏姑娘是五皇子妃的娘家妹妹。而嘉宁县主,她与永安公主是堂姐妹。每年的女儿宴都是这两人一同辅助永安公主打理事务,魏姑娘平易近人,所以司客,而嘉宁县主干练,便料理一应内务。”
她说着就瞧了瞧四周,道:“她这会儿不在这里,应该是一会儿要与永安公主一起出现。”
季萦就道:“我听说这位嘉宁县主弹的一手好琵琶。”
“不错,嘉宁县主多才多艺,于琵琶乐理尤甚。”她说着就轻视的看了一眼季萦,“嘉宁县主曾一曲名动天下,宫里的琵琶大家就曾评价她的琵琶技艺堪是国手。远不是某人随便弹拨几声就能够比得上的。”
季萦无语,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连个征兆都没有就翻脸了。季萦对大姑娘这种间歇性的脾气实在不耐烦,不过这会儿大庭广众之下也无意与她对上。索性转身喝茶,对她眼不见为净。
谢意尔看了看两人,打圆场道:“敏仪表妹心直口快,六妹妹别介意。”又转移话题道:“我瞧着宴厅里的人差不多都来齐了,怎么肃王府上的真宁县主还未到?不止真宁县主,襄国公府的沐姑娘也没来呢。”
季萦闻言四处一瞧,还真没有。
大姑娘就道:“沐姑娘与真宁县主一向是同来同往。她们两人该是会一起来的。”
果然,她们话音刚落,真宁县主就和沐姑娘一道进来了。
季萦瞧着厅里的好些姑娘都围上去与这两人说话。等各自打了招呼,沐姑娘和真宁县主进了厅,许是瞧见了季萦一行,便走了过来。
大姑娘忙与季萦和谢意尔起身,先屈膝行礼,“真宁县主,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