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江流
她真的活该!
对,自己也活该!
他们都活该!
倒是管他俩纠纷的警察忙完了手头活,扭头一看这架势,问了旁边同事一句,“这怎么了,怎么都哭上了。”
同事说:“后悔对赵长缨不好,没沾上光。”
警察就啧了一声,“这是半点没悔改啊。”
赵长缨哪里知道,她买了辉耀对章南海和葛玲刺激这么大,她早就不关心这两人了。
她趁着有空,去找了付天易。
付天易这些年还住在她的那栋别墅里,不过因为终于又愿意射箭了,所以院子里的花草就被拔出了很多,专门做了个室外的射箭场。
赵长缨一到,付天易已经戴好了护胸护臂,冲她说:“来一场。”
这些年她俩常切磋,赵长缨对这里熟悉的很,过去拿了自己常用的弓,就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付天易的箭靶。
已经射了几箭,都在十环之内。
付天易说:“怎么比?你说吧。”
赵长缨没想直接就说:“回城箭吧。”
付天易挺讶异的,“呀,难得呀,平时想跟你比花样射箭你还不愿意呢,怎么今天想玩了。”
赵长缨没回答:“先射吧,我先。”
说着,就一步站在了起射线上,回城箭与普通箭是不一样的,需要通过弓角和箭角的调整,使得箭出去的时候,力的方向和箭的方向是不同的,通过力的相互作用,最终改变箭的方向,达到回城的目的。
这是花样射箭中很难的一种。
不过对于赵长缨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了,她几乎不用思考,直接开弓射箭,只听见咻的一声,那支箭就出发了。
赵长缨的最大优点就是精准。
付天易站在原地,欣赏地看着那支箭,精准的在向右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来了个漂亮的弧线转弯,然后绕着整个场地转了回来。
只是仅这些,付天易并不吃惊,她吃惊的是,就在箭撒放后,赵长缨突然再次抽箭。
她要干什么?
只见赵长缨动作利落,第一支箭绕过靶子,开始向回走,她的第二支箭已经靠位结束。
赵长缨并没有立刻撒放,而是开始身体渐渐向左扭动。
自然,第二支箭的箭头则是跟随着第一支箭移动的。
她在瞄准第一支箭!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箭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绕场这一周也不过十秒左右。
赵长缨能够将第二支箭靠位结束,已经很不错了,但要射中第一支箭,是非常难的,毕竟,无论赵长缨原先怎样的花样射箭表演,都是静靶,这可是快速的移动靶。
需要判断的因素就太多了,即便祛除了赵长缨本身撒放的各种技术影响,还要考虑第一支箭的移动速度和方向,第二支箭的移动速度,还有风。
变数太多了。
可就在她吃惊的时候,赵长缨终于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撒放。
第二支箭是直线的,力量非常大,如猛兽一样扑了出去。
而第一支箭此时正以极快的速度回转,一切都是片刻间,两支箭在付天易的正前方相遇,然后砰地一声撞到了一起。
第一支箭直接被拦腰射断,啪啪啪三声,全部都落在了地上。
付天易忍不住就喝了一声彩:“太漂亮了!你什么时候练的?原先没见你这么射过?”
赵长缨就说,“去年过年回家没事琢磨的。我记得第一次跟您比试,您就问过我,会不会这样的回城箭?”
付天易本来往前走了两步,听了怔了一下,好似掩盖一样,低头将箭捡了起来,“你还记得啊,我就是随口问问。”
赵长缨却说:“顾董前几天问我有时间吗?想跟我学学回城箭。”
只这一句话,付天易手里的箭啪啦一声,又掉在了地上,“他说的?”
显然,付天易想到了什么。
赵长缨来就是这个目的,打这个回城箭也是这个目的,这会儿院子没人,她就直接开口了,“我不知道您知道吗?他手上有割伤。我觉得他突然不做极限运动了不对劲,突然又想学回城箭也不对劲,可又不好直接问他,所以我想来问问您。”
“您别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和顾董合作这么多年,他很支持我,我不想见他这样。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心里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寻求极限运动刺激自己?为什么又不做了?”
付天易就叹了口气,“我没觉得你多管闲事,但是这事儿,你知道没用,他无法开解自己。我试了很多办法,没有用的。”
她说着眼睛已经红了,“我就这一个儿子,这世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已经想尽了办法,找了所有能找到的医生,可他无法和自己和解。他过不去心里的坎。这几个月,我在国外请了个著名的心理医生,他跟我挺好的,医生也说挺好的,我以为好些了,看样子不行。”
这事儿显然让她压力很大了,她一把抓住了赵长缨的手,紧紧的,“我现在特别后悔,但我不知道该后悔哪里。我觉得我步步都没错,可我好像步步都错了。长缨,你问,我告诉你,你帮帮我。”
赵长缨就扶着付天易进了屋,“您慢慢说。”
但付天易第一句话,就让她太意外了,因为付天易说:“顾锦也就是我的丈夫,是用回城箭自杀的。”
“他来自港城,是港城顾家的二公子,从小练习射箭,非常有天赋。不过他并不练习竞技反曲,而是练习花样射箭。”
“他大学毕业后就来京城分公司坐镇,那会儿我正好是成绩最好的时候,他那么喜欢射箭,就认识我了。”
“只是那时,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有青梅竹马的爱人,他叫顾涛。”
“你可能没听说过他,他是国家男队的一名射箭运动员,但成绩一般,早就淹没在历史中了,没几个人记得他。”
“我俩从小是一个射箭队的,他比我大两岁,从小就照顾我,青春期一到,我俩就互有好感,恋爱了。不过那会儿是偷偷摸摸的。”
顾涛一出现,赵长缨就觉得这个故事恐怕不太平顺。
果不其然,只听见付天易说道,“到了22岁,我们俩就准备结婚了,其实已经偷偷同居了,不过想要好日子再领证。没成想,他在回老家的时候,碰到有人找人勒索,见义勇为跟歹徒搏斗,牺牲了。而我那时候已经怀孕了,就是怀之。”
顾怀之不是顾锦的亲儿子?
赵长缨也没想到,顾怀之的身世是这样的。
付天易接着说:“我不想打胎,顾涛对我那么好,我想留下他的孩子。可我们没领证,你知道在90年代末期,国家远没有现在开放,一个著名运动员未婚先孕,是怎样的罪过吗?”
“我谁也不敢说,我就想退役远远地离开,我只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不行,他们不放我。就快瞒不住的时候,顾锦找到了我。他说他喜欢我,他愿意娶我,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愿意的,这太对不住他了。但是很快我怀孕的事儿就被发现了,教练非常生气,要求我打胎,我不愿意,就闹了起来。闹大了,我就毁了,顾锦这时候挺身而出,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嫁给了他。但是,我也不愿意在队里待下去了,队里也不原谅我,就直接退役了。”
“婚后我们日子过得很好,一起养育孩子,一起办了公司,一切都往最好的方向发展。顾锦很疼怀之的,跟亲儿子一样,他不允许我告诉怀之他不是亲生的,我也不想怀之心里有压力,就没告诉他。”
这显然一切都很好,但赵长缨知道,后面肯定还有变故。
果不其然,就听付天易说:“可我没想到后面的事情,有一次带着怀之回港城,怀之受伤了体检,顾家发现他的血型不对,知道了怀之不是顾锦的亲儿子。他们说顾锦没有亲孩子实在是太委屈了。他们要求我再生一个。”
说道这里,付天易的眼泪都止不住的大滴大滴的掉落了,“我以为,顾家只是心疼儿子的,却没想到,他们不喜欢我。我好不容易怀了孕,我以为自此全家和睦。哪里想到,四个月的时候,我摔了一跤流产了。顾锦安慰了我好久,我也心里难受,没发现他的不一样。”
“他其实被挑唆了,顾家人认为顾锦就是个工具人,认为我压根不爱顾锦,不喜欢这段婚姻,他们一直跟他灌输我不爱他,我也不会为他生孩子。顾锦开始不信的,那个孩子流掉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顾锦觉得我从来没有爱过他,他抑郁了,可他又不愿意说,每天在我面前装的很高兴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已经千疮百孔了,他觉得没人爱他,他恨我,也恨死去的顾涛,也恨顾涛的儿子。”
“终于有一天,他带着怀之去玩射箭,然后抱紧了怀之,射出了一支回城箭。他是带着怀之一起死的,因为他的孩子死了。”
“我赶去的时候,看到了最后一幕,那支箭就那样快速的冲着他们父子冲了过去,我明明在现场,我是最厉害的射箭运动员,我手头就有弓箭,可我阻止不了。”
“我大声的喊不,怀之大声的哭泣,他应该还是爱我的,也爱怀之,最后一刻,他还是舍不得,他把怀之推开了。那支箭就那样冲破了他的胸膛,他倒在了血泊里。”
“我为什么问你会拦截回城箭吗?就是因为,我一直做不到,我想学会,即便晚了这么多年。至于怀之,他不懂为什么亲生爸爸要带着他一起死,他去做各种极限运动,是想试试那种感觉,是想找到答案。”
赵长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故事,但很多迷也就有了答案:为什么付天易23岁就退役了。为什么付天易与体育局闹得不好,二十年没来往。为什么付天易这样一个巨星为了嫁入豪门牺牲这么多。
其实都是为了保住顾涛的孩子。
赵长缨也很快抓住了顾怀之变化的原因,“您之前没告诉顾怀之他的身份。他突然不做极限运动了,病情加重了,是因为知道了。”
付天易点头:“我不想告诉他,我怕他想不开,他本来就很脆弱了,是顾家告诉他的。”
第135章
付天易显然是说道了最恨的地方,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旁边的酒柜那里,“我得喝点酒,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其实憋了很久了,但是我不知道该跟谁说。”
“我除了儿子没有别的亲人了。我爸去世早,我就没见过他。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所以给我起了个男孩名字叫天易,不是重男轻女,而是盼望我这辈子老天爷保佑过得容易一些。
我的确过得不错,甭管我情感生活如何,射箭带给了我名誉和财富,还有爱情,两次爱情。可我妈并没有过什么好日子,我出名没两年她也意外去世了,我的人生开始只有顾涛,后来是顾锦和顾怀之。”
赵长缨看着她的眼睛,她是认真地在说,她有两段爱情。
付天易也认真地看着赵长缨,“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我不是没有后路的,我有钱有代言,我可以撕破脸就说我未婚先孕了,不过是被开除没有名声,我只要想,一个教练的职位是可以搞定的。我答应嫁给顾锦,是因为他真的在维护我,我感动到了。”
“也许开始不是爱情,但你知道吗?如果一个男人在你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愿意挺身而出,甚至愿意帮你养别人的孩子,并且毫无芥蒂,一心付出,谁能无动于衷呢。”
“我和顾涛是从小相处的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我与顾锦是患难与共的感情。我们一起养孩子,一起创业,一起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和和美美,是最美好的状态。”
“顾锦人很好的,他跟我说过,让我告诉孩子他的父亲是谁,让怀之去祭奠顾涛。可是我没同意,顾涛在天上,而顾锦和怀之在人间。”
“我爱顾涛,但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告诉怀之,我将顾锦放在何地,他的那么多年守护都白费了吗?让一心仰慕他的孩子知道不是亲生的,再次说出我不过是虎落平阳才选了他作为我的丈夫。我不要。更何况,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知道父亡的感觉并不好,就这样就好了,相信顾涛也愿意的。”
“但顾锦是个好人,他带着怀之去过顾涛的墓,他让怀之给爸爸磕过头,敬过酒。所以,我一直以为他看得开这些的,我忽略了他的感情。我并没有想到他其实很计较我的爱。我以为我们岁月静好,爱是不必说出口的,但不是。”
“人是多复杂的动物啊,七情六欲哪个不平衡了就要出事的。可我不懂,我以为情深岁月长,但他却等待我的开口。我以为陪伴是爱,为他养育子女是爱,却不知道,我最应该的是说一句我爱你。”
”这不重要但又很重要。在被顾家人疯狂挑唆的时候,被顾家人用各种人性的弱点攻击的时候,他需要我的肯定,我的鼓励。可我没有。于是悲剧发生了。”
“我恨他为什么不可以沟通,要这么做,可我也不恨他,他只是病了,无法解释心中的问题。是我不够细心。”
“你知道这种矛盾吗?我们明明都是好人,却走到了这一步。”她直接将一杯红酒全都干了,然后才说,“所以我恨顾家人,为什么要挑拨,觉得我不配拿到明面上说啊,为什么要挑拨。顾锦死了还不够,就为了那点股份,来骚扰怀之!”
“顾锦去世后,怀之的心里就有些问题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要带他去死。我胆战心惊,却不敢告诉他原因,我怕他会将所有原因归咎于自己。我就那么小心翼翼的陪着他长大。”
“我请了那么多著名的心理医生,想了那么多的办法,他终于走出来了,开始玩各种极限运动,人人都说他是疯子,我不知道吗?可这可以让他发泄。让他的情绪泄洪,我只能这么做。”
“没人知道,前两年的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她大口的喝着酒,痛苦的无法自已,“他在天上在雪山在深海,我都在。我每次都要求神拜佛,见了就求,让我儿子活着。当然我也做好准备了,我连遗嘱都写了,如果儿子真的出事了,我也要跟着去了。”
“反正我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就这么陪着他过了两年,他受伤最厉害的时候三个月都起不了床,我还得陪着,鼓励着。我希望他能找到突破。”
“还好,老天好像眷顾我,第三年,他突然没有那么绝望了,他说他做了个梦,想通了一件事,他眼里再也没有那种疯狂想死的眼神了,他甚至会保护自己了。”
“我以为会越来越好,谁知道顾家那群家伙全告诉他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一个也不放过!”
付天易的怒吼简直是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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